小姑娘么,不都想被这种天之骄子宠着惯着,感觉不要太好!

徐远桐耳目、眼线如此众多,奚温宁只字不提,他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何况公众号上的短片,是她私底下发给他看过,还求表扬的。

“奚温宁和你无冤无仇,你针对她不就为了给我看?”

王登允也不接他的话,而是突然提到:“我们社现在多出一个副社长的位子,你知道吧?”

徐远桐斜眼:“什么意思?”

“我可以让奚温宁当这个副社长,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见他好像没什么太大反应,王登允决定说下去:“奚温宁以后要考导演系,你也知道?她资历还浅,假如能在社团混出点名堂,到时候去大学面试肯定加分。我呢,可以保证奚温宁在社团如鱼得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这学期的月考都让我拿第一。”

徐远桐依然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

“你这智商还想考第一,逗我吧?智商低也不能不讲道理啊。”

王登允听到这话,瞬间就觉得不爽到要命,真的是…恨不得这人能从世界上消失!

“徐远桐,考不考第一,对你来说没差。你就算永远第二,最后也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学校,但我不一样,我要更出色的履历。”

“这样你就更轻松的达到目标,是吗?”徐远桐抬眸睨他一眼,充满冷色:“把主意打到我身上,真有胆子。”

“我说过,你只要答应,我就会让奚温宁…”

“谁也不能拿她威胁我。”徐远桐向他逼近半步,忽然,整个人的神色都有点变了,“听到没有,别提她的名字。”

王登允脸色发黑,心里也渐渐沉下去。

“什么意思啊你?行,你不接受也无所谓,反正我要不提拔她,那也很正常啊。”

“你是不是傻子?我根本不需要被你拿捏在手里,王登允,我可以直接把你开了。”

徐远桐看着他拽拽的神色,真是要被蠢货给逗乐了。

“你要是想威胁我,那从今天起,爱影社的社长就不是你了…”他顿了顿,忽然抬眼,一个凛冽的眼神看向对方:“是我。”

王登允彻底愣住了。

社团的社长一向是由辅导老师和社员共同选出的。

徐远桐只要和学校那边打个招呼,说自己想进爱影社,想必凭借他的人气,王登允的社长地位绝对难保。

“…”

操!!!

王社长本人也知道这一点,当即就被激怒了,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

而徐远桐并非想要真的找他麻烦,只是想反过来让他也尝一尝被人威胁的滋味。

他早就遇过各种场面,对这种小儿科的交涉根本没放心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登允,放狠话这种事,我分分钟可以打你一百个来回。”

“奚温宁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你别再干扰她,把她应得的全部都还回。”

“我可以当做今天的对话没发生过,你心里有点数,好吧。”

学神懒得多说,转身像没事人似得走回操场,捡起蒋麓滚过来给他的篮球。

然而,已经失去理智的王登允,哪里管得了自己的脾气。

他跟着过去,喉咙口像憋着一口血,咬牙切齿地向着操场怒吼:“徐远桐!你知道你有多恶心?!”

徐远桐才刚运动完,头发末梢还有些湿润的水汽,此刻浑身散发着清冷的寒意,真的足以迷倒一群学姐学妹了。

他根本不想搭理对方,打算让蒋麓收一下东西,反正他们继续去锦和新苑那边打球就是了。

“你知道‘怪胎’这两个字怎么写吗?你以为初中的同班同学为什么揍你?为什么要把你按在泥里打?!…你他妈的,装什么逼!”

恶毒的言语叫嚣着,非要撕开别人往昔的伤口,不仅如此,还非要在上面撒上一把盐,才足够痛快淋漓。

有些人总有不可试探的底线,也会有不可违背的原则。

对徐远桐来说,王登允一连两次,触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少年忽然转过身,用尽所有气力将手中的篮球脱手,一道直直的运动路线,往对方的脸上砸去!

“——砰”的一声,王登允来不及闪躲,整个人向后飞倒在地上!

他捂着半边脸颊,满地打滚,疼的半声也喊不出了。

徐远桐面无表情,走到他瘫软的身旁,眼神鄙夷地如同在看蝼蚁,只字未出,却像把你从头到尾嘲讽了一万遍。

他刚要抬脚踩下去——

奚温宁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

第33章 眼泪

当她在楼梯处,听见王登允喊出来的那句话,顿时觉得有一股怒火从心口窜到喉口,恨不得把人揍到入院昏迷!

但不管再怎么生气,奚温宁看见徐远桐的这一脚下去可能会出大事,万一再闹到学校教导处就更麻烦了…

她一边跑一边喊蒋麓赶紧先去拦住徐远桐!

原本在看好戏的蒋麓也觉得那家伙情绪不对,急忙和几个哥们一拥而上把学神给架开了。

奚温宁来不及喘气,站到他和王登允之间,再不管对方什么社不社长,直接和他撕破脸。

她扯着响亮又清脆的软嗓,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人:“像你们这种只会欺凌别人获得快感的人渣,我建议你立即去世!!!”

想起徐远桐脖子处的那个伤疤。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恶毒的心思。

那些在他身上留下伤口的人渣,凭什么出现在世上。

她真的希望那些欺负过徐远桐的人们,能够得到报应。

奚温宁紧紧咬住牙,满目水光,浑身都在发抖,瞬也不瞬地盯着王登允。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不去死。

篮球场响起雀跃的鼓掌和欢呼,还有口哨声一阵阵地配合着。

王登允半边脸肿了,捂着脸看向他们。

他被打的有点蒙,一时都不知道是不是要反击。

毕竟,重点高中除了蒋麓这样给赞助费的刺头,大部分学生还是很太平,特别是精英班、实验班的一大批尖子们,除去徐远桐这个另类,个个都是只喜欢学习的好学生。

王登允从初中到高中,对各种有利用价值的同学老师交际手腕、大献殷勤,但唯独面对校霸们是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

以恶制恶,就是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欺软怕硬的这些“高等人”尝一尝何为痛苦和惧怕。

围观群众们本以为会内心一片宁静,甚至还想笑。

但不得不说徐远桐这个人真的很有问题。

气场强大,又稳又狠。

奚温宁光是看着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家只要见到她这样,就觉得很明显是王登允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欺负人家小姑娘,学神肯定是又一次为了这个学妹英雄救美!

“你别气了,对那种人用不着!”

她的声音压抑着、呜咽着,想说的话全都噎在嗓子口没法说出来,眼底泛起的泪光根本不是在演戏,而是这一刻情绪的真实暴露。

众目睽睽,大家悄悄地看着徐远桐,又看看奚温宁,谁也没出声打扰他们。

徐远桐总算缓了过来。

他似有若无地叹了一声气,什么也不顾及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眼睫垂下来,看着她:“知道了,用不着管他。…我们走吧。”

蒋麓和郁柚对看了一会,互相从眼神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大庭广众虐狗,真没救了。

——

两人走在学校外那条长长的河道附近,夕阳像暗红的窗帘慢慢放落,天际有金黄色的夕霞,斜斜地泄在河面。

也许照方才操场发生的情况继续,奚温宁应该主动顺一顺他的情绪。

徐远桐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自己没事了,回头发现女孩始终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你怎么了?”

下一秒,他心里狠狠地颤动。

奚温宁默不作声地抽泣,眼睛里不停的流着泪。

“好了,别哭了啊,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怎么也忍不住,想到他应该又是为了自己才去怼王登允,又想到以前受过的伤害被那个人渣这样骂出来,心里就像被人用一把刀撕裂开了。

“再哭就丢人了啊。”

“你别管我…”

从郁柚嘴里刚知道的时候,还没这么深切的触动,可如今已成为刺痛她的软肋。

他一只手把奚温宁毛茸茸的后脑勺罩住,另一只手捂住她的泪眼。

刹那间,朦胧的视线从他的指缝穿梭而过,温热的指腹挡住她的眼,覆住了的泪水。

奚温宁仰头,后知后觉地触及到眼前那个温柔深邃的视线。

她双手抱住他的腰侧,扑在他身前。

“没事的啊。”

语气轻柔的像一阵叹息。

因为抑郁的哭泣,奚温宁嗓子都哑了:“…没事是没事啊,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纸巾有吗?等等。”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新的,拆了之后抽出一张替她擦眼泪。

“都变小邋遢了。”

奚温宁吸了吸鼻子,静静地看了看他,问:“我可不可以知道…你在初中时候怎么受的伤。”

要是他不愿意说,她也绝对不会再问一个字。

徐远桐揉了揉她柔软蓬松的发顶,内心也不知为何,发酸得厉害。

“其实王登允说的,就是当年那些人的想法吧。”

对“天才”的定义,从来都是各执一词。

奚温宁一根根地收紧手指,努力抑制住抽噎。

他也不是太记得那个下午究竟发过什么,好像有下过一点雨,但也可能是前一天下的了。

学校花圃里,他被好几个熊孩子摁在泥地里,嘴里有草地和泥土混合的咸湿味道。

那时候,少年放空般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恍惚想到一句古人写的话:皆若空游无所依。

“那次也是意外,但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会死。”

徐远桐忽然就变了,变得可怕和暴戾,周身的气压低到像一场酝酿多时的暴风雨,他终于彻底的反抗。

与那几个初中男生用命在互殴,比起发脾气更像是发了疯。

有无知的少年还拿出一把塑料柄用来切水果的小刀,他躲也不躲,冲上去就和对方正面对刚!

不曾想混乱之中被锋利的刀尖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血泊泊地流出来,淌在翠绿的草叶子上面。

不知道先前是不是下雨了,但那一刻的天空是暗沉沉的,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颜色。

也许还有那些不明真相或者从未参与过此类事的人会问…

这样以暴制暴真的好吗?

但那个只是想要努力活下来的少年,内心再无茫然。

因为当下除了这样反击,没有别他办法。

曾经奚温宁想不明白,怎么就会遇到这么多作恶的对手。

但确实是这样。

我们的一生中,还会遇到许多的杨薇薇、原颂飞,还有邬明君、王登允…有一些“他们”甚至不会这样轻易从暗影中走出来。

他们会在你看不见的伺机而动,要给你致命一击。

这才是更恐怖的,也是更险恶的人生。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恶毒,长大之后也有成年人的诡计,这个社会永远不缺算计。

不是世界的错,问题在于人。

而他们很难避免,在将来的人生中也与这些正面交恶。

两人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来,奚温宁鼻尖哭得泛起一点点红,她眉头皱的死紧,那可爱的样子看得徐远桐都要笑出声。

她一直低着头,乌发散乱地披着,脖子里围了一条针织围巾,粉粉的毛线感。

奚温宁凑过来,伸了伸脖子,一副想要做什么的模样。

“做什么?”

“我可以看一下…伤口吗?”

徐远桐不出声,往下稍稍拉开领子,那伤口位于锁骨上方一些,已被岁月覆盖了狰狞,但依然看得她心口砰砰直跳,声音也像泡过水:“有点深的样子,当时肯定很疼啊…”

她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还伸出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从他的肌肤上面能感觉得到温热,带着少年鲜活的朝气。

徐远桐眼神弧度早已和缓。

她的触摸,就像春日里最好的一道暖阳,落在他的心坎,让胸腔都充满暖意。

“你别难过了,那时候我的感觉可能都没你来的这么夸张。”

“怎么可能啊…”

“真的。”

徐远桐听得出她已经喉咙干涩,想了一下,从书包侧边拿出一个运动水壶,里面还剩一半在学校时候灌进去的温水,他递了过去。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养过一只猫叫薛定谔?”

奚温宁接过水壶,想着这是学神“喝过”的温水,果然还有点异样的感觉,她捧着一点点一点点,小口地喝着,立即润滑了干涩的喉咙。

这时候才说:“嗯,我记得呀…”

“我家这只已经十三岁的猫,岁数老的可以成精了。有一天,它和往常一样自己出门觅食散步,走了就再没回来。”

当年徐远桐也才七、八岁的光景,那只猫爷爷是在他出生前,就已经陪伴这个家许久的镇家之宝。

它离家的那天,他和妈妈一起坐在门口等了很久,等到漆黑的夜空早已布满繁星,徐妈妈把儿子抱在怀里,悄悄地抹着眼泪。

“妈妈,猫爷爷去哪里了啊,它去了能看梯田的地方吗?”

“也许吧,它只是出去旅行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是属于一只猫的告别。

徐远桐笑起来,像是已变成洒脱和成熟的大人:“我才知道人世有离别。那是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分别’的滋味。”

尽管还是一个小孩子,却在那个重要的人生阶段被很多事左右,天才儿童终于做出决定,不要为无关紧要的东西浪费时间,因为有些感情太让人心碎了…

所以从今往后,只为了重要的人。

他的声线清而浅,如同透明的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