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跳转的太快,徐楠表示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我今天给你发消息,发现被你单方面删了好友。”

说完,看见她眼底闪过一抹叫做心虚的神情,程礼忍不住抬手拍了下徐楠的后脑勺。

“你打我!我现在是病人!”

“你是自己活该,以后在厨房放一张防滑垫,算了,一会儿先去商场给你买张防滑垫,卫生间是不是也没有?”

她鼓着腮帮子,心虚的把头偏到一边,她一直觉得自己用不上,所以…没买。

“你家还缺什么,我给你一次性买齐。”

“钱!”

话一出口,就发现他又想拍自己脑袋,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却没躲得开,还是被他拍了。

“你再动手我就报警了!”

“要不要我帮你拨妖妖灵?”

对上他带着几分怒气的眼睛,徐楠撇撇嘴不情愿的摇头。

“还疼吗?”

“有一点点,比之前好多了,我要一直戴着这个吗?”

“睡觉之外可能都得戴着,要不要给你爸妈打电话?”

“不用,这么点小伤不用打电话,反正打了他们也不一定回来。”

在徐家那些年,徐楠算是被全家人宠大的,来了这边之后就完全处于放养状态,爸妈从不干预她的私事,所以培养出了她过分独立的性格,没有大事根本不联系家长。

“你没打,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回来。”

见他老在这件事上和自己较劲儿,徐楠皱着眉头特别无奈。

“真的不用打,这点伤我养养就行了,他们回来肯定会像看犯人一样把我看得牢牢地,到时候我不光失去了左手的活动能力,还失去了自由。”

听着她这孩子气的话,程礼摇摇头,把他们姐弟俩弄上车。

“你们俩吃午饭了吗?”

话音刚落,他听见后排传来咕噜一声,转头对上天天害羞的小表情。

“天天,想吃什么?”

“你问姐姐!”

虽然饿的饥肠辘辘,但他还记得这个时候姐姐比较重要,徐楠欣慰的弯起嘴角,下一秒却被程礼打回地狱。

“你姐姐现在起要养伤,给她点一份骨头汤就行,你想吃什么?”

徐楠咬着牙虎视眈眈的瞪着身边的人,眼里有些委屈,程礼余光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没搭理这个闹情绪的人,谁让她一声不吭就删好友?

商量好后,一家三口去吃午饭,徐楠喝着骨头汤,眼睛却盯着弟弟碗里的红油耳丝,明明是她点的菜,结果她一口都吃不成,想想就郁闷。

“张嘴!”

见她一定盯着天天的玩,程礼都害怕她一会儿扑过去,于是夹起一片耳丝送到她嘴边,偏爱凉菜的徐楠没管是不是公筷,直接张开嘴把香辣的耳丝含到嘴里。

“我以后要天天喝汤吗?”

“那倒不是,不过味道太刺激的东西,你还是少吃为好,等你把伤养好想吃什么都可以。”

说着,他突然抬头看着她,“你们姐弟俩今后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成天吃外卖?”

“我伤的是左手,不影响做饭啊。”

“你还是叫外卖吧,要不然找个钟点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闻言,徐楠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弟弟,思忖半晌点点头。

“也行,那就找个钟点工。”

“钱我来出,早饭你们自己负责,让钟点工来做剩下两餐,晚上我去你们家吃饭。”

徐楠脸上的笑只扬到一半就彻底卡住了,因为他说以后要来她家蹭饭,看着她脸上扭曲的笑容,程礼挑了挑眉。

“怎么,你想自己出钱,那我没意见。”

“我…我…”

她发现,只要遇上程礼,讲道理会变得比登天还难,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拿自己当外人。

“尝尝这个!”

他顺手夹起一块鱿鱼放到徐楠嘴里,把她没说完的话都堵回了嗓子眼。

饭吃到一半,程礼想起一件事儿来。

“我住的那套别墅值多少钱?能分期付款吗?”

“啊?你要买房子?”

“嗯”

他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当初把话说的太满,现在石头落下来刚好砸到自己脚上,这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你不是不想买吗?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如果是别人,她肯定立马把房子推出去,但程礼和别人不一样,她得多长个心眼。

“因为我不想回去,所以得先在这边买套房。”

万万没想到,一个多月前徐楠游说他的话,到今天竟然都成了现实,早知道他当初就把房子买下来,就不用担心哪天被调回总部相亲。

听他这么说,徐楠想到那天顾阳的话:程礼喜欢一个女同事。

想到这些,她心里突然像是压了块石头一样,闷得喘不过来气,捏捏筷子咬着嘴角有些为难的说。

“我晚一点给妈妈打电话,问问她是怎么想的,那套房子不是我的,至于价格…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等你了解完情况通知我,我估计不会太便宜,可能要分期付款。”

他不缺钱,但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几千万买房,否则手里都没有零花钱了。

“嗯,等我问问他们的意思再说。”

虽然知道把房子卖出去,自己还是能拿到那一百多万的提成,可是一想到他留下来的原因,徐楠就高兴不起来,这种别扭的感觉比手上的伤还折磨人。

吃完饭,程礼真带着他们俩去逛商城,左手拉着徐楠、右手牵着天天,一副拖家带口的感觉。

“你能松手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牵。”

本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手抽回来,但是一直失败,她只好把话说出来,就算是亲舅舅,也不可能拉着二十岁的外甥女逛大街,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亲的,他心里还有喜欢的人。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不舒服。”

说着,她故作傲娇的把手抽出来,皱着眉头往前走,程礼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的脾气从小就怪,而他已经见怪不怪。

上车的时候,徐楠从扶着车门的程礼身边走过,拉开后门让弟弟上车,看着她像是赌气一样的东西,他摔上副驾驶的门,拍拍手绕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路上徐楠都闭着眼装睡,程礼捏着方向盘的手不时松开又捏紧,心里的某个地方乱得厉害。

到家后,她就仗着自己是病人,直接跑回房间闷着被子睡觉,躺下后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心里堵得厉害,那口气怎么也顺不下去。

“烦、烦、烦、烦死了!”

她平躺在床上,心浮气躁的用脚后跟砸床,一遍遍的在心里骂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反感程礼突然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更反感他的突然示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感觉他像变了一个人,具体变了哪里,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变了,和小时候印象里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把买来的防滑垫铺好后,程礼坐在沙发上喝水,相比起“叛逆”的徐楠,天天简直就是个小天使,一直跟在他身边。

“舅舅,姐姐的手不会又事吧?”

“不会,只要她不上蹿下跳就没事,以后她要是到处跑,做什么危险的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好!”

小家伙非常用力的点头,乖得不像话,程礼拍拍他的头,面上很是欣慰,但一想到姐姐的那通电话,他嘴角的笑意渐渐退去。

娃娃亲本就是两家老爷子的一个玩笑,这些年就连徐楠的父母也没把这个玩笑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谢家竟然起了这个念头。

晚饭是程礼做的,徐楠被叫醒的时候正在梦里和人打架,醒来之后看见那个和自己打架的人就站在床边,她皱着鼻子怀疑自己还是在梦里没出来。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下楼吃晚饭了,钟点工已经找好了,明天正式上岗,你白天心情好的时候,带她去隔壁把我那边也收拾一下。”

她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意识也没恢复过来,因为她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在梦里和程礼打架,打的那么凶,现在眼角还是湿的。

见徐楠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他忍不住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她狠狠地别过头抿着嘴不说话,程礼回忆不起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今天回来到现在,徐楠像是恨他一样,横竖都看他不顺眼。

“算了,我在楼下等你。”

说罢,他收回手转身挺直腰,转身大步往外走,她的右手捏着床单,指尖白如凝脂,倔强的咬着牙和自己较劲。

吃完饭还帮他们姐弟俩收拾了家务,程礼离开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装着对徐楠的不解和无奈,他看不懂她的心思,也搞不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晚上,徐楠睡得特别晚,就为了等在国外的闺蜜起床,她有事要咨询。

“妈耶,国内现在几点了,你为什么还没睡觉。”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瞬间悲从心来,后悔当初没高考完就出国,那样的话肯定不会遇到现在的问题。

“豆豆,我受伤了。”

“嗯?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不是特别严重,在厨房摔了一跤,左手肘脱臼了。”

“这还不算严重?叔叔阿姨是不是还在国外,你是不是也没给他们打电话?”

毕竟是闺蜜,豆豆一下子就抓住了徐楠的弱点,她低着头咬着嘴角满脸心虚的样子说。

“真的不严重,不用告诉他们。”

“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受伤了怎么还不睡觉,熬什么夜啊,快点去睡觉。”

坐在床上的徐楠,低头看着受伤的左手,嘟着嘴心里烦的厉害。

“豆豆,我最近变得不正常,特别不正常,我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豆豆愉悦的笑声,“哈哈哈,你是不是在逗我,你才二十岁啊亲爱的,青春期过了没有都是问题,怎么就更年期了?”

“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最近感觉自己疯疯癫癫的。”

听她这么说,豆豆急忙停下自己那杠铃般的笑声。

“啊?你到底怎么了?”

徐楠撇撇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咬着嘴角保持沉默。

“楠楠,你说话啊!”

“你别催啊,我想想怎么说。我…我之前和你说过,谢弈明他舅舅搬到我隔壁了,最近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特别不爽,想让他滚。”

“那你就让他滚啊,不对,他给你交房租了,你不能这样。”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是让他搬走,是…是…”

至于到底是什么,徐楠说不上来,急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这就是她这些天心情烦躁的原因,起因是一个梦,后来她的思想就不受自己控制。

“楠楠,我怎么感觉咱们之间有代沟了。你要是不想见他,那就不见他啊,反正也不是亲舅舅,不用给他面子。”

“不是这个!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她越急就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声音也一路走高,像是要和人吵架。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嘛?你不讲清楚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读心术,就算我会读心术,那也得你在面前才行啊,隔着手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你要我…”

她一着急,豆豆也跟着急,嘚吧嘚吧说个不停,想一把钢刷在黑板上来回摩擦一样惹人心烦。

耳边是闺蜜的唠叨,胸口压着巨石,左手的伤还隐隐作痛,一时间徐楠就像是被逼到绝路上的人,突然爆发了。

“我那天晚上亲了他!”

把话吼出来,徐楠发现那口气终于顺了。电话那头的豆豆,彻底凌乱了。

第19章 抱一抱

“我那天晚上把他亲了!”

吼完之后, 徐楠觉得哪里不对劲,“呸呸呸,不对, 是在梦里,我那天做梦的时候亲了他。”

解释完, 她听见豆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副劫后余生的语气说。

“吓死我了,你这毛病和谁学的, 哪有这样省略的?”

“我刚才也是着急嘛,就喊错了。我没有亲他,但是在梦里…就是特别尴尬,你懂的。所以我这些天都不敢见他,但他又总是在我面前转, 烦死了。”

说着, 徐楠又气呼呼的踢了一脚被子,就因为那个梦,她这些天面对程礼的时候, 根本抬不起头,就好像她真的臭不要脸占了他的便宜一样。

“这样啊,话说…你为什么会梦到他, 还亲了他?难道…你真的对他有非分之想!”

这种罪名徐楠怎么会认, 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言辞粗暴、态度激烈。

“放屁, 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想法, 我连谢弈明都看不上,他还是谢弈明的舅舅!”

“那你为什么会梦到他?还亲了他!你能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吗?”

面对闺蜜的灵魂拷问,徐楠撇撇嘴又盘腿坐回床上,咬着嘴角纠结半天终于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梦都是反的,说明…说明那件事不可能。”

“谁告诉这种梦也是反的?梦境其实是你的潜意识,也许…你真的想亲他?”

“呸呸呸,谁会想亲他,豆豆你是不是做实验做傻了!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本来想找闺蜜为自己排忧解难,谁曾想对方一开口就把她逼上梁山,这种想绝交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你嚷嚷什么?我就是从科学的角度帮你分析,你要是觉得这话不好听,那咱们换个方式。”

“你这些年有梦到过谢弈明吗?有在梦里亲过他吗?如果都没有的话,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听了豆豆的话,徐楠快速回忆,发现从没在梦里见过谢弈明,一次都没有!但她绝不能这样认输,眼睛眨得像是抽搐,一开口就磕巴。

“话…话也…不…不能这么说吧,就…就算…我没梦到过谢弈明,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楠楠,我一会儿还有课,现在得去洗漱,你也早点休息吧。”

“我现在要是睡得着就好了!都怪你!瞎说什么!”

“我哪里瞎说了?是你自己说见到他就尴尬,想让他滚远点又开不了口,年轻人不要自己骗自己,喜欢就喜欢了,也没人说你什么,我去洗漱了,拜拜。”

“…”

徐楠想骂娘,却不知道该骂谁的娘,满脸唏嘘的坐在床上,一万头草泥马从她心里跑过,还被它们喷了一脸口水。

豆豆的话,在她心里激起千重浪,更是埋下了一粒种子。

这一晚徐楠被失眠折磨到半夜,睡着后又做了噩梦,她梦见程礼结婚,新娘很美、二人很般配,她坐在人群中间,嘴角在笑、眼角在哭,活生生的把自己哭醒了。

睁眼后,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指尖还有残余的泪水,瞥了眼窗户发现天还没亮,合上眼打算再睡一觉,但梦境里那种悲伤的感觉在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因为她受了伤,天天一大早起来准备早餐,上楼敲门却没有任何反应,失落的摇摇头自己下楼吃饭。

徐楠睡到十一点才起来,下楼发现钟点工已经到了,正在厨房忙碌,天天抱着小熊一脸不安的盯着那边,毕竟是个陌生人,害怕也是难免的。

“天天,你吃早饭了吗?姐姐昨晚失眠了,抱歉。”

“我吃了,我去给你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