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别老皱眉。这种事交给我来应付，要不要上楼休息？你去睡一会儿，我把午饭做好之后叫你。”
她正点着头，听到他说“做午饭”三个字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小脸儿皱到一起，像是刚咬了一口苦瓜。
“你做饭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的钟点工呢？”
“钟点工早就被辞退了，我平常不在家吃饭，根本用不上她。”
说着，他叹了口气提着徐楠的咯吱窝，把她扶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下毒，先抱你上去休息，做好饭叫你。”
浑身无力的徐楠也不能说不好，伸手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他把外套扔到一边，弯腰把她抱起来。
“你怎么还轻了，学校的饭不好吃？”
“没有，最近太忙了，光是昨天我觉得就减掉了两斤肉。”
抱着怀里轻飘飘的人，程礼抿嘴唇脸上有抹淡淡的笑意，“中午想吃什么？”
“吃不下，难受，你会煮粥吗？想喝粥。”
他低头对上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没煮过粥的程礼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会，中午给你煮粥。”
她听完像是很高兴，把头埋在他胸前，闭着眼在他胸口上蹭了蹭，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猫，看得他心里暖洋洋的，小心的抱着她上楼。
等哄着徐楠睡下后，他走出卧室就忍不住开始挠头，以往做饭都是用电饭锅，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煮粥貌似有些差别。
她在楼上呼呼大睡，他在楼下查食谱，本想做个最大众的皮蛋瘦肉粥，又怕肉没处理好有腥气，细数人生过往的二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被为难成这样。
看着百科上说红枣有补齐的功效，就从柜子里翻出之前谢弈明给他送的大枣洗干净去核，把南瓜去皮切成小块，一并扔进小锅里，看着白里透红的米粥在锅里翻滚起泡，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每次来例假，徐楠都会格外嗜睡，这回也不例外，如果没人叫，她大概能一觉睡到晚上，被叫醒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打哈欠。
“肚子饿了没，午饭做好了。”
“你做的什么啊，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见她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实力，程礼身上捏了捏她的脸。
“今天不是，下一次是不是黑暗料理我可不能保证。”
下楼的时候，她还在打哈欠，摇头晃脑的跟在他身后，时不时还有滚下楼梯的风险，程礼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下没敢走太快。
“哇，真的不是黑暗料理诶！”
虽然知道她这是在表扬自己，可看着徐楠夸张的表情，他真的有种被讽刺的感觉，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坐下。
“炒了两个菜，你将就一下，晚一点带你出去吃大餐。”
“这土豆丝是你切的，还是拿东西叉出来的？”
他把菜放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你说呢？”
“应该不是自己切的，我都切不了这么整齐，不过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一盘土豆丝、一盘番茄炒蛋、一碗入口即化的南瓜粥，说起来真的有些寒酸和小气，不过徐楠却吃得怡然自得，时不时抬头冲着傻笑。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半碗粥下肚，她的体力恢复不少，断开的大脑系统也重新启动了，程礼捏着筷子等她把话说完。
“我原先计划的是，本科毕业出国深造，当时不知道会在大学谈恋爱，更不知道会和你谈，所以现在想起这事儿有些头疼，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
闻言，他面上一怔像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定定神开口问道。
“这是你什么时候计划好的？”
“还没上大学，高考完我闺蜜就出国了，我爸妈当时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有些舍不得，就想在国内念本科，出国读研究生。”
听了她的话，他夹起一块鸡蛋放在她碗里，思忖片刻后反应平平。
“那就去吧，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事，没必要为了我去改变。世界那么大，趁年轻多出去转转，你只是留学，不是移民，没必要做出这副纠结的表情。”
在他心里，徐楠还是一只雏鸟，她一边渴望飞翔，一边害怕外面的风雨，如果这个时候他强迫她打消这个念头，她这辈子都体验不了飞翔的感觉，也许她会一直无忧无虑下去，但等到将来她肯定会心有遗憾。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冷静，甚至是冷漠，徐楠捏着筷子有些缓不过神，如果是一年她也就罢了，那是三年啊。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轻易去为了某个人而改变你的大方向。”
她也许不会成为一棵参天大树，至少也会是一棵扛得住风雨的劲松，而不是一株温室里的花朵，或者是攀附在他身边的菟丝花。
虽然知道他说得没有错，都是为了她好，可她还是觉得心里难受，就好像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不管她走多远、走多久，对他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这顿饭，慢慢的就不那么好吃了，吃完饭程礼把碗筷收进厨房，走到客厅挨着她坐下，温柔的把徐楠抱起来放在腿上，看得出来她现在还是不高兴。
“你在生我的气，你觉得在我心里，你其实可有可无，在我心里只是和你玩玩，所以才完全不在乎你将来要做什么，对吗？”
心里的秘密被他平静的挑开，她不堪的咬着嘴角把头偏到一边，见她这赌气的样子，程礼抿着嘴想叹气。
“你现在才二十岁，大学毕业也才二十二，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走，你不是想当一个设计师嘛，如果为了这段感情放弃这个梦想，你今后的几十年都会活在后悔之中。”
“人生总是会有遗憾的，我不想你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遗憾，只是三年而已，而且在那之前，我们还有两年的时间，也许两年后我会舍不得放你走，但是现在理智告诉我该支持你的理想。”
“还记得你小时候养的那株月季吗？假期被你照料的很好，但是你一开学，它就有枯黄、败落的倾向，最后还是在一次次的抢救中死了。你不该活成它那样，不该依赖某一种特定的环境。”
“你妈妈认识你爸爸的时候也是在念大学，她本科毕业就结了婚，但还是出国深造了，即使是现在她偶尔也会从以前的同事那里接一些零碎的工作，她缺钱吗？不缺，她只是想活得更充实一些。”
“我希望你的人生也活得很充实，我希望在你心里的分量很重，但又不想占了太多的位置，将来你会有新朋友、有新的学习目标、有新的工作，如果我占的位置太大，他们就没处挤了。”
说完，他低头笑着把她脸上的泪珠刮掉，前不久他们一场同学会上，原先班里最让人羡慕的情侣在婚后第三年，终于走向了陌路。
当初，班里所有的女生都羡慕现如今不得不离婚的女人，羡慕她一毕业就嫁给了喜欢的男人，可以回家当阔太太，不用继续打拼和奋斗，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谁说你在我心里很重要了！”
见她嘴硬，他低头在她粉嘟嘟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你的眼睛告诉我的。”
她不想承认，还想继续狡辩，却被他抢了先。
“我和你的同龄人不一样，和谢弈明也不一样，不太会像他们那样说些谎话来哄你，我想帮你成长，这样你才能离我更近一些，我们才能走得更久。”
他们俩的年龄差距是七岁，思想认知、阅历的差距至少有十岁，他会偶尔降低自己的要求陪她装嫩，但大多数时候更想做一个过来人，帮她把未来的路走得更舒坦一些。
说着说着，一低头发现她又是泪眼婆娑的表情，程礼摇摇头不知道今天她这是怎么了。
“水喝多了？怎么一直哭，还是我说的话你没明白？”
她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就是因为明白才想哭，“我要是和你一样大就好了。”
“不可能，你要是和我一样大，我根本不会喜欢你。”
打脸来的太快，把她心里酝酿的感动瞬间一巴掌扇飞，徐楠急的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子，恶狠狠的问道。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幼稚？”
“我没说这话，这是你自己说的。”
他嘴上不承认，可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徐楠磨磨牙想一口咬断他的喉咙，她确实是幼稚了一点，但也仅限和他相比，毕竟他从小就沉稳的过头。
“你别用这种小狗看骨头的眼神看我，要是想吃肉，我一会儿请你去吃涮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要不是来例假，我今儿肯定咬死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话哄哄我啊，非要和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今天像是能听进去大道理的人吗！”
真的，讲道理不挑场合，真的让她恼火，今天身体不舒服，就是想在他这里找温暖，谁知道他这么不给面子。
“好好好，是我的错，你想听什么好话？”
说完，见她眼神比刚才还凶残，程礼撇撇嘴忍不住想敲她的脑袋。
“你早说你来例假，我就不去接你，让你乖乖在家睡觉，现在你来了这里，我除了把你抱在怀里什么都做不了，我好歹也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你这样真的不合适。”
“…”
如果白眼有重量，他大概已经被成千上万的白眼砸死了。
第32章 吃醋的男人
九月的校园盛传一个段子：你若军训， 便是晴天。
作为一个，每天被“一二一、一二一…”这种口号吵醒的大三老学姐，徐楠真想哭天抢地闹一回。
比这些更让她心烦的是赵枫近期的行为， 以往两个人的关系说不上客气，但也没特别熟稔。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 她每天能收到对方的上百条消息。
最普通的便是早晚问安， 还有些军训休息时拍的小视频，教官说的笑话， 他自己寻到的笑话。
手机一打开就是99 ，要不是碍着两家长辈的关系，她真可能直接拖黑对方。
“谢弈明，晚上有空没？”
周三下午，学校一般都没有正课， 徐楠躺在床上瞪着头顶的帘子。
“开玩笑， 我大四了，天天都有空好不好！你要干啥，请我吃饭还是请我喝酒。”
因为大四课程少， 他又不考研，平常几乎都在这边的分公司里跑腿，也就周一到周五还清闲一点。
“对啊， 请你吃饭。”
上次在饭桌上， 她没帮忙全程礼饶他一命， 导致谢弈明记仇， 这么长时间愣是没主动联系过她。
“卧槽， 真的假的？你中奖了？”
在他的所有发小里，徐楠是最抠门的，没有之一！所以她说请客，不免让他胡思乱想。
“没有，我之前不是和你提到过一个学弟嘛？他说他们今儿晚不用训练，我答应过请他吃饭，今晚你也来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赵枫的种种行迹真的很不对劲，想想后还是打算叫个人一起。
谢弈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认为她这是老毛病没改。
“我去，你什么时候能单独请我吃饭？搞了半天还是要我去解决剩菜剩饭啊。”
徐楠翻了个白眼，不太想继续聊下去。
“一句话，去还是不去？你不去我就再叫别人！”
事后，她想起来，发现叫谁都不该叫谢弈明。
“去！有人请客为什么不去，时间地点说一下。”
她咬咬嘴角，心里满是对他的嫌弃，沉默片刻约定的时间，见面的地点告诉了他。
挂完电话，她刚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就看见屏幕上跳出赵枫的消息，点开后又让她为难了一会儿。
“这三件衣服，穿哪个好？”
虽然她一直把赵枫当弟弟看，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对方这种亲近的举动，着实让她无奈。
“红的！”
“听你的…”
之后，赵枫又和她聊了很多，比如假期去云南玩的所见所闻，比如班里的同学，室友等等如果不是下午有训练，他大概可以一直聊下去，被班里人称为水群小王子的徐楠，第一次在聊天这事儿上发怵。
非休息日，程礼一般都忙得厉害，她也不会主动联系他，最多晚上拉好床帘聊聊天。
下午，等两个男生收拾好，仨人一起出发去吃饭。
路上谢弈明对这个小学弟充满好奇，赵枫知道他和徐楠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对他也多了几分相见恨晚的感情。
夹在他们俩中间的徐楠，一直咬牙克制想打人的冲动，车子停稳就把人推出去。
“早知道我这个星期就该开车来学校！”
她付了钱后，狠狠地剜了两个男生一眼，周天被程礼送到学校门口，车子还停在小区停车场。
“你这又怎么了嘛，不就是车费嘛，打条子了吗？我周末找我舅舅报销。”
闻言，徐楠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把自己憋死。
“你不早点说能报销！不对，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你们俩废话也太多了，说了一路快把我吵死了，回去的时候再也不跟你们坐一起。”
说着，她把包往肩上一甩，带着俩话唠去餐厅吃饭。
等菜的时候，这俩人又聊起来了，搞得她想去旁边的桌子静静。
“学长，你今年还没找女朋友啊？你不是夸自己是系草吗？”
“我是系草啊，不是没找，是之前的分手了，主要是三观不合！再加上我这学期忙实习，根本没时间…”
说着说着，谢弈明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我跟你说，找女朋友一定不能找三观不正的，哪怕长相不是特别出挑，关键是要看性格…”
知道他还没忘记孙甜甜带来的灵魂暴击，徐楠端起茶杯嘬了一口，托着腮看向窗外，不打算掺和进去。
“我知道，性格比什么都重要。”
见小老弟这么上道，谢弈明也是激动的拍大腿。
“你喜欢哪种女生，哥给你介绍，我们学生会的妹子一个比一个好看，不像她们团委的一个比一个生猛…”
昨晚团委里的女生，徐楠觉得他这是话里有话，不由得撇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点。
“我记得楠楠就是团委的吧，她去年和我说过，还说了学生会…”
“你怎么能叫她楠楠？”
徐楠眨眨眼，她也想问为什么，以前赵枫都管她叫楠楠姐，最近莫名其妙的就少了个字。
但是，她和谢弈明想得永远都不一样。
“我都叫她南瓜，你以后也叫她南瓜。”
噗～她仿佛听见自己内心呕心的声音，捏捏衣角摁住想打人的心思。
“南瓜不好听，我还是叫楠楠吧，对了，楠楠这些年怎么没谈恋爱啊？”
“她和所有男生都是兄弟，谁会和她谈恋爱啊？当初我室友还有过心思，后来被她的纯爷们作风吓退了…”
要不是服务员上菜了，徐楠真的会把茶泼向谢弈明的脸，他真的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吃饭啦，你们俩说了半天不嫌渴啊。”
结果，吃饭的时候，他们俩还在说，最奇怪的是话题多围绕在她身上。
吃完饭，徐楠去了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发现，两个男生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还以为是自己把口红涂歪了，急忙把手机拿起来当镜子。
“我脸没花啊，你们俩这样看着我干嘛？叫车了吗？”
“叫了！”
谢弈明像是做贼心虚似的突然站起来，嘴角憋着笑，一直想看她，但又故意把头低下看赵枫，弄得她是一脸懵逼。
“那就走，去外面等着，我回学校还有事呢。”
以前她能熬夜到十二点半，现在每天晚上十点前必须爬上床，在程礼的监督下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坐上车后，后面两个目光一直往她身上看，她低着头和程礼发消息，倒是没注意到被人盯上了。
进了学校，到了宿舍楼的分岔路口，谢弈明一本正经的拍了拍赵枫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鼓励。
“我回宿舍啦，你送她回去，晚一点可以给我打电话。”
要不是知道这厮是个钢铁直男，徐楠看见他们俩这样，都要怀疑他对赵枫一见钟情了，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不用你们送，就在前面不远，你们回去吧。”
晚上校园里还是挺安全的，这条路上学生很多，也不是特别晚，根本用不着谁送。
“那不行，你请我们俩吃了饭，让他送送你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