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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二十七岁的穆惜颜,回首往事,她由衷地感谢二十二岁的自己。没有当年那个拼命三娘,就没有今天的她。

思绪飘散,一时间就想得多了。

再回神,直接对上男人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他看着她问:“你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总是那么的平静,宛如一片沼泽。那片沼泽漫无边际,深不见底,似乎还藏着无尽的心事和秘密,神秘莫测,惹人猜测。

明明知道那是沼泽,她很有可能会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可她仍然忍不住想要踏进去,迫切地想要一探究竟。

因为它是她魂牵梦绕,整整梦了十年的桃花源。

她想亲手拨开他眼中的那团迷雾,刨开他的心,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样的心事和秘密。

二十七岁以前,穆惜颜为自己而战。二十七岁以后,穆惜颜为沈轻寒而活。

年轻的女人抿嘴一笑,音色愉悦,“我在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穆惜颜:“土味情话了解一下?”

沈叔叔:“……”

哈哈哈哈哈哈

☆、第16座桥

第16座桥

农村的流水席, 一大堆人围坐在一起, 大家吃吃喝喝,顺带八卦八卦, 气氛活跃, 好不热闹。

满桌子的菜品,鸡鸭鱼肉, 荤素搭配, 应有尽有。虽然比不上酒店的华丽,但贵在地道,都是农村本土的美食, 味道那叫一个棒。

穆惜颜是真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 吃个酒席也把自己吃撑了。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应接不暇。

当地人喜辣, 满桌子红彤彤的菜肴, 正对她的口味。青陵人饮食清淡,又喜甜,做菜很少放辣椒。可她继承了父亲的口味, 嗜辣如命,无辣不欢。好闺蜜谢思依常说她简直就是一个假青陵人。

而沈轻寒这个土生土长的青陵人,却完美地继承了老家人饮食清淡, 喜好甜食的口味。酒席上的菜品, 他几乎没怎么下筷。

大鱼大肉上完了,最后才上甜汤和甜品。陶知秋熟悉沈轻寒的口味,特地从厨房给他端了一碗红枣桂圆汤。

“这些菜辣, 沈大哥喝甜汤缓解一下。”女孩子笑容腼腆,身段窈窕。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满心满眼都是沈轻寒。将他的一切喜好都摸索清楚了。

沈轻寒面色寡淡,温和地道了声谢。捏着勺子喝了两口。

那汤太甜了,齁得慌,他浓眉紧皱。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一顿酒席差不多了吃了一个小时。结束后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陶家的那些亲戚朋友们三三两两地散场了。

陶家兄弟忙着收拾残局。沈轻寒和穆惜颜留下来帮忙。

两人是客人,让客人留下来帮忙打杂,陶父陶母深感过意不去。

他们倒是不甚在意,手头忙活不停。

一直折腾到晚上七点,大家伙这才忙完。

陶家的院子正对着河流。河水清澈见底,奔涌向前。

穆惜颜刚替陶母洗碗的时候,菜汤溅到了白鞋上。她正蹲在河边清理。

陶知秋给她拿来了刷子。

“颜姐,用这个。”她扬起笑脸。

穆惜颜:“一点菜汤,水一洗就没了。”

“颜姐你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上次也没来得及问你。”陶知秋站在一旁。她穿着裙子,不好坐下。

穆惜颜:“我是编导,给我们那的电视台排节目的。”

她说得半真半假。她大学刚毕业那会儿确实在横桑电视台工作了一年。做的就是编导工作。专门给电视台排一档《我爱我家》的亲子类节目。

在2008年的5月,她才刚刚高三。她成为导演后执导的那些作品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她当然不能直接告诉陶知秋自己是导演。如果她说自己是导演。正常人的思维,肯定会问她都执导过哪些作品。到时候她哪里回答得出来。

“你是编导啊!”陶知秋一听面露崇拜,“那很厉害啊!”

外人看演员,看编导,看导演,永远都带着一层滤镜,他们总认为这是高大上的职业,神圣得很。诚如沈轻寒说的那样,行外人不懂行内人的苦。这些职业看似光鲜亮丽,风光无限,可背后的辛酸苦辣外人永远都看不到。

“你误会了,我每天都累死累活的,疲于奔命。”穆惜颜兴致缺缺,不愿提太多。

陶知秋察言观色,看得出来她明显不愿提及,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那你怎么会想到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啊?”

穆惜颜耸耸肩膀,颇为无奈,“我在我们那里混不下去了,就只好来投奔我哥了。”

陶知秋:“……”

两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提到沈轻寒身上去了。

“颜姐,你知道沈大哥具体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吗?”陶知秋期待地看着穆惜颜。

穆惜颜:“……”

穆惜颜直接被问住了。她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他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些。你还是去问他自己吧!”

陶知秋腼腆一笑,“我不好意思问他。”

穆惜颜豪爽地说:“那我找机会替你问问。”

陶知秋咧嘴一笑,“好啊!那我就先谢谢颜姐了。”

毕竟她也很好奇沈轻寒的理想型。

依到2018年的大趋势,大叔一般配萝莉。陶知秋这种可爱的乖乖女应该会是沈轻寒所喜欢的。可惜他只把陶知秋当妹妹。

不过老男人的审美她琢磨不透。他兴许喜欢高冷御姐,也兴许会喜欢知性美女,兴许是霸道女王也未可知。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理想型这种东西太难说了。而理想型和最终厮守终生的那个人也存在差距。毕竟缘分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穆惜颜说:“看得出来你蛮喜欢沈轻寒的。”

陶知秋抬手抹了把自己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这么明显吗?”

“当然很明显,就差把喜欢写在脸上了。”穆惜颜抬眸瞥陶知秋一眼,揶揄道。

小姑娘面露难色,音色低迷,“可是我总觉得自己离沈大哥很远,不管我怎么努力,始终都无法靠近他。”

穆惜颜不忍心告诉陶知秋,她觉得沈轻寒远,只是因为他并不喜欢她,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倘若他对她有心思,不用她努力,他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走近她。

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感情这种事情,讲究心灵契合。如果彼此都有意思,水到渠成就走到一起去了。可如果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纵使我们再竭尽全力,也都只是枉然。

——

穆惜颜处理好自己鞋子。两个姑娘一起去院子里找沈轻寒他们。

沈轻寒正和陶家大哥陶知临在院子里说话。

他们好像站在一起说了有一会儿了。

两个姑娘一靠近院门就听到里面的人提到了好几声知秋。

听到沈轻寒和自家大哥提到了自己,陶知秋忙一把拉住穆惜颜的衣角,手指伸到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嗓音说:“听听他们怎么说。”

穆惜颜大概能猜到沈轻寒想说什么。怕小姑娘难过,她忙制止陶知秋:“知秋,听墙角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们不应该这么做。”

“他们说的是我,我是当事人,我应该听听。”陶知秋一本正经地说:“咱们躲在角落里,他们又不知道我们在听墙角。”

穆惜颜:“……”

穆惜颜心想傻孩子,你会后悔的呀!

陶知秋拉穆惜颜到自己身后,她扒拉着院门,旁若无人地听起了墙角。

陶知临掐灭手中的烟头,音色低沉,“寒哥,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形于色,有什么事儿都表现在脸上。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我也劝过她,说你不适合她。可惜她听不进去。我希望你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我不想她越陷越深。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打小父母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她可不想看到她受伤。”

沈轻寒:“我三番两次明里暗里地婉拒,我以为她应该可以明白的。如果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她产生了误会,我很抱歉。你放心,我会找机会跟她说清楚的,一直以来我都只把他当做妹妹看待……”

小姑娘脸色大变,眼眶通红,死死抓住院门,浑身颤抖。

她抹了把眼睛,转头就跑开了……

“知秋……”穆惜颜大叫一声,忙转头去追她。

里面的对话戛然而止。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陶知临面色骇然大变,“坏了!”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冲出了院子,“知秋……知秋……你等等我,别跑那么快……”

陶知秋跑得又急又快,一直往河上游跑去。

小姑娘跑得实在是太快了,穆惜颜在后面追得险些岔气。追人真是太难为她这个老阿姨了。

陶知临迈大步追上穆惜颜,对她说:“颜姐你别追了,我去追。知秋从小最听我的话,我去劝她。”

小姑娘受了打击,肯定需要人好好安抚。不然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她毕竟只是个外人,陶知临是陶知秋的亲哥哥,由他来劝,肯定比自己这个外人要来得有成效。

穆惜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弱弱地说:“你一定要好好劝她,让她想开点。”

她双手叉腰,佝偻着身体,大口大口喘气。过了好半天才恢复。

平日里疏于锻炼,跑这么几步路就喘息不定。过去那个健步如飞的穆惜颜当真一去不复返了。

待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这才返回走。

沈轻寒依然站在陶家的院子里,背靠着墙壁,身材料峭挺拔,如松如柏。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那个站姿,半点都没变。

很显然陶知秋跑出去,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出去追。

只见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摁亮屏幕,瞟了烟上头的时间。

穆惜颜在院门外就看到了男人手里的老式诺基亚。看到这件老古董,她总是会出戏。

她径直朝男人走过去,步伐平稳矫健。

她走到他身侧,往墙壁上轻轻一靠。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香烟。打火机蓝色的火苗一闪而过,娴熟地点燃它。烟草味在空气里慢慢地铺散开,纠缠人的呼吸。

她夹着烟,轻轻吸一口,不紧不慢吐出烟圈,音色沉稳有力,“先生是故意让她听到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穆惜颜:“我的理想型是你。”

沈叔叔:“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么!”

穆惜颜:“……”

哈哈哈哈哈哈

☆、第17座桥

第17座桥

女人表情平静, 语气肯定, 明显心里早有定论。

不过男人却没回答。悠长的视线下意识转到她手上,五指白皙, 指盖红润, 如葱玉一般。猩红的一抹火星子被夜风越吹越旺,青烟绕指, 挥之不散。

老旧的白炽灯散发出缕缕晕黄的灯光, 就像是一个走在生命尽头的老人在那苟延残喘。这些微弱的灯光尽数投射在年轻女人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长,从高处向下, 静谧如画。

夜风吹乱她的鬓发, 发丝凌乱而张扬。赤红的双唇轻轻咬住白色的烟蒂,一红一白, 对比明显。

香烟在手, 烈焰红唇,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烟哪儿来的?”沈轻寒紧盯着她手头上的半截香烟,微微皱了皱剑眉。

穆惜颜伸手弹了弹烟灰, 哑声答:“刚陶知行给的。”

“烟还是少抽点,对身体不好。”老干部老生常谈。

穆惜颜耸耸肩,不甚在意, “偶尔抽抽。”

她看着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故意让知秋听到的。”

“没错。”男人倒也实诚,毫不回避。

“她还小, 你就不怕她想不开么?”穆惜颜拧了拧眉,面露不解。

“小?”沈轻寒从她的话中挑出重点,“二十二岁,哪里小了?”

穆惜颜:“比起我,二十二岁就是小。”

“你有多大?到七老八十了?”

穆惜颜:“……”

这话说的,她竟无言以对。

“二十二岁早已成年。而且她已经参加工作了。一个成年人她的心智早已成熟,三观也已形成,面对事情,她应该有她自己的判断。如果这点挫折都承受不住,那她以后怎么面对这个社会?”

人这一生,要经历的坎坷和磨难数不胜数。如果没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谁都无法预料下一秒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倘若不能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拥有一颗百毒不侵的心,我们又如何能够承接生活中的各种风风雨雨?

看到陶知秋,穆惜颜下意识就想到自己艰难困顿的二十二岁。所以自发地觉得她年纪小。事实上她早已成年。早就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他人的庇护。

“你为什么不当面告诉她?”长睫微垂,悄悄洒下一层阴影。

“当面告诉她,赤.裸.裸地伤害她一次?”男人注视着女人漂亮的大眼睛,“我应该怎么开这个口?她从来没有正式跟我袒露心事儿,难道我要堂而皇之地告诉她自己不喜欢她,让她断了这个心思?让她当着我的面难堪?知秋她自尊心强,心思敏感细腻,这样的人很容易受到伤害。我当面拒绝她,只会让她更加难堪,无地自容。这样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这样无意中让陶知秋听到,虽然她会伤心,可也好过当面拒绝。沈轻寒此举其实是在最大程度降低对她的伤害,是在保护她。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

而且他有把握,陶知临一定能劝好她。

如果他注定要当一次坏人,必须要让她认清现实,知晓他的态度。那么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当面拒绝一个人,他于心不忍。对对方也十分残忍。

男人的心思这般缜密,将所有情况都考虑进去了。

他骨子里是最善良的,不想伤害他人。如果必须要当坏人,他也势必会把对对方的伤害降到最低。

那日在沈家老宅,沈轻暖不止一次跟穆惜颜提到善良这个词。她说哥哥的善良是与生俱来,嵌进骨血里头的,根深蒂固。

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人这一生最宝贵的品质,莫过于就是善良。可惜很多人活着活着就把它弄丢了。

——

回程夜色浓沉,晚风轻拂。

飙车会上瘾,穆惜颜总想再碰几次。沈轻寒或许是上次有了阴影,这几次带穆惜颜出门,他死都不让她碰车。

为此穆惜颜小姐表示非常的忧伤。

她坐在后座上,夜风呼呼啦啦吹过来,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

她紧紧抱住他腰,迎着风声大喊一句:“沈轻寒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啊?”男人目视前方,完全听不清,“你说什么?”

她重复一遍:“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啥?”他一头雾水,“我听不清,再说一遍。”

风声实在太大了,将所有的声音都给湮灭掉了。他只知道她对自己说了话,可具体说了什么他根本就听不清楚。

无奈之下,她只能凑近他,紧贴着他的耳根大声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女孩子的气息温温热热的,紧紧贴着他耳根,他不禁浑身一震。下意识猛踩刹车,车轮子划过粗糙的地面,“呲”的一声,尖锐刺耳。车子瞬间停了下来。

巨大的冲击力当即传来,穆惜颜的上.半身狠狠地往前一靠,鼻梁撞到男人宽厚坚硬的后脊背,疼得她几欲落泪。

男人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再回神时,穆惜颜已经开始狂掉眼泪,揉着鼻子,拼命呜咽着,“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撞到我鼻子了!疼死我了!”

鼻子疼得要命,她一边揉,一边清晰地感觉手指有些潮湿,黏腻得很。

她还以为是鼻涕。刚才那一下实在太猛了。不仅狂掉眼泪,连鼻涕都被撞出来了。

沈轻寒赶忙熄了火,把摩托车停在路边。

山路没路灯,光线昏暗,四周伸手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