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期的“LX”,已经转变成一个“MR.墨”的狂热崇拜组织了吧?

又过了几天,天气渐冷,不过苏宅的取暖设备始终能保持房间里四季如春。

这天午后,苏季就裹着披肩去找墨远宁:“远宁,我今天下午想请一个客人到我们家来,你不要意外。”

墨远宁正在二楼的书房坐着看书,听到后笑着点头:“好啊。”

那个苏季口中的客人也很快就到了,苏季拉着墨远宁去会客室,给他引荐今天的访客。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儒雅男人,穿着手工西服,带着一副银丝边的眼镜,在看到墨远宁后,他就笑着伸出手来:“墨先生,您好,我姓魏,魏易。”

这个男人墨远宁从未见过,他一时也不知道苏季是什么用意,就看了她一眼,才对他笑笑:“魏先生,您好。”

苏季在旁补充:“魏易先生是H大的教授,历史学博士,算是我的师兄。”

墨远宁微笑着又对他颔首致意:“魏教授。”

苏季看铺垫得差不多了,就解释了这次见面的用意:“魏教授前段时间跟我在网上探讨一些问题时,讲了一个故事给我,我觉得有必要让他当面讲一遍给你听。”

魏易也在旁笑着点头:“没错,在和小苏聊了之后,我觉得这真的是太巧合了。”

苏季自己的专业也是历史,她的确保持着对历史研究的热情,时常会和认识的同学乃至老师间聊一聊。

不过他们聊历史,却说有个故事要讲给他听,墨远宁还是颇觉意外的,就笑:“那我还真得洗耳恭听了。”

魏易说了句不敢,然后就说:“是这样的,大概一年半之前,有一个男人突然来学校找我,说有历史问题想向我请教。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有点怪,虽然他穿着男装,有胡茬也有喉结,可他说话声音有点尖细,动作也有点扭捏…也就是有点娘吧。

“我告诉他当然可以,然后他就问我,会不会有些世界,也就是平行世界什么的,那些世界的历史会和我们现在的历史不一样,但那些历史人物和事件,也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墨远宁听到这里就笑了:“我觉得他想讨论的不是历史问题,而是科幻或者玄学的问题吧?”

魏易也笑起来:“是啊,当时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结果他却说,他知道有的…因为他曾是其他世界里的人。”

这话题越说越玄,墨远宁就挑了眉洗耳恭听。

魏易身为历史教授,当然也是很会讲故事的,将那个故事娓娓道来时,不但让人听起来不费劲,反而觉得很引人入胜。

那个人,暂且叫他“小齐”,是这么告诉魏易的。

小齐说他从童年开始,大概就是他刚有自主意识,能够记住事情起,就经常会梦到关于一个叫做“大安”的朝代事。

在那个梦里,他是大安朝深宫中的太监,看过很多血腥倾轧,也历经了许多权力更迭。

大安朝是男权至上的封建朝代,只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当政的是先帝唯一的女儿,一个女皇。

他在那时,他侍奉的一个被女皇特许住在宫中的年轻官吏,那个官吏曾是女皇幼年的伴读,后来却不知为何被女皇厌恶,给他很低的官职,却让他做着远远超过职务负荷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年,期间女皇对那个官吏始终诸多刁难,直到女皇年满二十,不得不大婚。

那个官吏在女皇大婚前夕又一次遭到训斥,终于下定决心辞官离开朝堂。

他听说官吏在殿前跪了几个时辰,才得到了女皇的准许。

他去给那个官吏送行,因为那个官吏始终对他很好,还教他读书识字,所以他很难过,偷偷哭了一场。

故事听到女皇帝出现的时候,墨远宁就抬头颇有深意地看了苏季一眼,等听到辞官时,他唇角勾起来,眼中有了些笑意。

苏季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然,只能清了清嗓子假装不懂他的目光。

魏易倒是入了戏,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述那个朝代里他听来的有趣故事:

官吏走了后,那小太监因为太思念他,所以总是揣着官吏留给他的几本书,寻到无人注意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看完又想到官吏那么好的人,辛劳数年呕心沥血却只能黯然离开宫廷,就又会抹几滴眼泪。

女皇大婚在即,宫中的人手不够,看他闲着,就把他到处支使,弄得他也疲劳不堪。

他那时还未成年,也不过是个大孩子,缺乏睡眠了精神就恹恹的,几天后他就闯了一个可以被杖毙的罪。

他在当值的时候,站着打瞌睡,不但跌倒了,连怀里的两本书也跌了一地。

本来他殿前失仪已经是重罪了,再加上那个朝代不允许太监参政读书,所以那两本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年纪小怕死,被管事太监着人拉走的时候就拼命哭喊了起来。

也是他命不该绝,女皇恰巧就在殿里,出来问怎么回事,管事太监见皇帝出面了,就忙将缘由说了,那两本从他怀里掉出来的书,也作为证物被呈给女皇过目。

谁知道女皇一看见那两本书,就夺过来放在自己手上翻了几翻,而后就冷笑着问他,是不是原来伺候官吏的那个?

小太监连忙回答说正是,这几本书就是官吏留给他的,他带在身边做个念想,并不是故意违反宫规。

女皇又冷笑着说,他还真走得干净,连这些书都不要了。

小太监本来是不敢在女皇面前多说话的,但他这次饱受惊吓,看女皇的态度,都不知道死罪能不能免,胆子也大起来了,索性就说,反正除了我也没人念着大人了,留给我点东西有什么不对。

他年纪尚小,入宫时间也短,端得还留着一颗赤子之心,这么多年来女皇对官吏不好,他心里也跟着觉得官吏委屈,到了生死关头破罐子破摔,平时不敢说的带怨气的话就都出来了。

女皇听他说完话后,果然冷笑更甚,突然说,好,既然你这个奴才都被他这么惦记着,我倒要看看他有多惦记你!

他被押着跪在一旁,看女皇招了御前侍卫来,说要追查官吏的下落,不管官吏走到哪里去了,都给她押回来。

小太监这才后怕,他不过一条命,死了也就罢了,还要连累官吏跟着受罪。

他知道怕了就滚倒在地哭了起来,连声说自己该死,求女皇放过官吏。

女皇却只是冷笑,让御前侍卫即刻去追查官吏的下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1!

明天20:00准时完结章哦╭(╯3╰)╮

☆、第119章 完结

御前侍卫的手段自然是一流的,女皇让人押着小太监回了自己寝宫,没到夜里,御前侍卫就带回了第一次消息。

说是查明官吏买了匹瘦马,而后出京向西去了。

大齐的地理环境和真实历史相似,京师大概就在中原的位置,往西去是贫瘠之地,再走数百里,那就是茫茫荒漠。

女皇听后不以为意,看了眼小太监后,就着御前侍卫再追。

小太监在女皇寝宫里,被人押着跪了一整宿,他跪到膝盖都麻木了,求饶的话也说了一遍又一遍,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官吏。

他想起官吏离开前苍白的脸色、站立不稳的身形,还有目光中深深的疲惫…他不知道官吏怎么了,他只知道如果再让他遭受痛苦,那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他哭得太悲切,把女皇都吵烦了,晚上睡觉之前,女皇终于对他说,别哭了,大不了他回来后我不罚他就是了。

小太监听得分明,女皇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明明是带着期待和开心的。

他听了却觉得更加伤心,他不明白为什么既然女皇思念他,却要在他还在的时候那样折磨他。

长夜漫漫,第二日清晨,当御前侍卫带回新消息的时候,却出乎了预料。

当那些精锐的御前侍卫一路追查下去,从未追丢过人的他们,却遗失了官吏的踪迹。

会无法追查下去,是因为官吏不曾再出现在任何一个城镇和客栈里。

他走的方向其实是西南,也没有走出去多远,不过一百多里地,快马一夜就可以往返。

可在最后再一个偏远的小镇出现后,他就消失了,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再没有踪迹可循。

而他最后出现在那个小镇上时,是在三日前,他最后借宿的地方,是小镇边缘的一座破庙。

御前侍卫还带回了更多的消息,比如官吏似乎身无余财,只买了一匹脚程不快的瘦马,一路上落脚的地方,也都是最低等的旅店。

他应该还染上了什么重病,他最后一次住店,被老板娘赶出来并讹诈了一番,说他快死了还出来,夜里吐了许多血在被褥和枕头上,给他们平添了晦气。

他似乎将身上的钱财都赔给那个老板娘了,以后也再没有住过店,最多找一间破屋遮风避雨。

越听到后面,小太监就哭得越厉害,他早猜到官吏离开后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短短几天他就又受了这么多罪。

女皇只是沉默听着,听完了却突然转头问小太监,官吏出宫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

小太监伤心欲绝,哭着全都说了,从官吏辞官前一个月,夜里就开始经常咳嗽,说到他辞官前几天已经时常会头晕站不稳,再说到他离宫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好,头晕也更厉害了。

女皇听完他哭诉,就站起来说,那我们去找他吧。

小太监已经全身心都沉浸在官吏所受的苦楚中,也没在意女皇的意思是她也要出宫,爬起来就说好。

他这时其实已经明白官吏只怕凶多吉少了,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想哪怕见不着最后一面,他也要替官吏收敛尸身,也不枉官吏待他一场。

结果女皇还真说走就走,她连宫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只是随便换了比较轻便的衣装,带着人就出宫了。

这在那个年代是不合规矩礼数的,可女皇行动实在太迅速,整个帝国又没有其他人能够管得到她。

于是他们这一行人就径直去追官吏了,他们赶了一天的路,又在边缘小镇的四周寻了两天。

女皇不肯在驿站里等,亲自带人走在最前面,不断地更换可能的路径。

也是天见可怜,在那个小镇再远上几十里地的一处山脚下,他们发现了官吏曾经骑过的那匹瘦马。

那是在一处瀑布下,瘦骨嶙峋的马被解开了缰绳,在草甸上慢慢吃草,它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甩着尾巴不肯走远。

他们打马走近,也终于在瀑布下的草丛间看见了官员身上黑色的衣袍。

在看到那抹黑色的时候,小太监就从马上滚了下来,但女皇却比他更快,她从自己的马上跳了下来,一路冲过去把躺在草地上的那个人抱起。

官吏的面容已经非常地苍白消瘦,胸前也净是斑驳的血迹,他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个活人了,双目也紧闭着不肯睁开。

小太监的眼泪很快就涌出来了,只是他却听到有个人的哭声比他还响亮,女皇紧抱着官吏的身体,不停地呼唤着官吏的名字,哭得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身为一个讲述人,魏易的代入感很强,他讲到这里,眼圈居然湿润了,还摘下眼镜来。

苏季很识趣地抽了张纸巾递给他,魏易接过后道了谢,擦完眼角后还意犹未尽地说:“真是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

墨远宁的目光早从好笑变成了无奈,这时候就微笑了下:“魏先生感情很丰富。”

魏易带上眼镜,已经恢复成儒雅睿智的样子,点点头感叹:“我就是容易被动人的故事感染啊。”

苏季在旁有些着急一样追问:“那后来呢?官吏就被救活了吗?”

魏易看了她一眼点头:“是啊,官吏被女皇抱着,说了几句话后就没了气息,不过女皇身边带着医术超群的太医,还是把官吏救了过来。后来女皇就带着官吏回到了京城,她如期举行大婚,不过大婚的对象却从丞相的公子变成了这个她从宫外追回来的官吏。”

苏季如释重负般松口气:“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啊,这就好。”

魏易说到这里,故作神秘地冲墨远宁眨眨眼睛:“那人最后跟我说了梦境中那个官员的名字,你猜叫什么?”

墨远宁微微笑了下:“墨宁熙?”

魏易合掌笑起来:“是啊,我和小苏说起这个事,然后小苏就告诉我们你们两个曾经做过的梦…这简直不能太巧了!要不是我不信鬼神,我都要以为这是你们的前世今生啊!”

话说到这里,墨远宁微笑着不再搭话,魏易也聪明地转换了话题,不再提这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和那个将故事说给他听的男人。

魏易天生喜欢高谈阔论,说起来各种历史典故来也是挥洒自如、纵横捭阖一日千里,他们不知不觉间就聊了一下午,晚上还留了他一起吃晚饭。

经过一下午的聊天,墨远宁已经发现“爱情故事”似乎是魏易的死穴,不但下午讲那个故事的时候他十分动情,后来又聊到唐明皇和杨贵妃,他背了几句《长恨歌》里的词句,立刻就潸然泪下湿了眼眶。

晚饭后送走了魏易,墨远宁又回书房看书,苏季就主动跟了过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靠过去,给他捏肩膀:“远宁,今天坐累了没有?”

坐着聊了一天,又哪里会累,墨远宁抬头轻瞟了她一眼,唇边含笑:“没坐累,听故事听累了。”

苏季就“唔”了声:“故事挺好听的啊。”

墨远宁干脆放下手上的书,转头笑看着她:“这故事是你瞎编了让魏先生讲来给我听的吧?”

见计划被识破,苏季也就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我很想给这个故事加个结尾嘛。”

什么会时常梦到前生,找到魏易去诉说的男人,当然是苏季一手编造出来的,事实情况是:她将她和墨远宁两个人的梦讲给了魏易听,然后这两个历史故事狂热爱好者,就合伙将这个故事给编囫囵了,再由魏易假模假样地借一个不存在的“陌生男人”的口,复述出来。

对于只嫌日子过得太清净的魏易来说,有这么个乐呵事儿,他当然得掺合一脚,满足一下自己讲故事的*。

对于苏季来说,她真的希望这个故事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女皇和墨卿没有天人永隔,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大婚生子,幸幸福福长长久久地过完一辈子。

就跟她和墨远宁一样。

墨远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喜欢就好。”

苏季过去挤在宽大的椅子上抱住他的腰,她把头靠在他肩上,扳着指头数:“我们一定是缘定三生的,我做公主,你是驸马那是第一世,我是女皇,你是墨卿,是第二世,现在都第三世了…所以我们谁都拆不开,有多少事都能一起撑过来。”

她说到这里,突然又不干了:“缘定三生也不好,这辈子不成最后一辈子了?要缘定很多世才可以!”

墨远宁知道苏季根本是不信这些的,她在这里颠来倒去地说什么前世今生,想说的却无非是:哪怕在虚幻的梦中,或者故事里,她也要和他在一起幸福。

他轻笑了下,低头去吻她:“小月,今晚你好像很有精力。”

苏季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他圈在怀里抱着了,倚在他肩膀上说:“是啊,远宁你累不累,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卧室休息?”

墨远宁低头吻了下她的耳廓,声音含笑,却温柔得惊人:“早点回卧室可以,休息就免了。”

又过了一阵子,时间逼近了圣诞节,当苏季都忘了她曾和墨远宁一起去找设计师求过一对戒指的事情后,苏宅收到了一个包装很精美的礼盒。

拆开后,里面是一对放在丝绒盒子里的戒指。

和华丽的盒子相对的,这对戒指竟然意外地很朴素,只有两个铂金的素圈,没有任何花纹雕刻,也没有镶嵌一颗宝石。

只是两个戒指的内壁上,全部都刻着他们两个的名字和生日,那字体精致飘逸,看上去就是莫问亲笔刻上去的。

莫问在里面附送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祝百年好合,不成敬意。

这对戒指,莫问没打算收钱,当做礼物送给了他们。

墨远宁倒也不怪莫问投机取巧,他对这对素圈显然比较满意,当下就取了女款的那只,套在苏季的无名指上。

苏季当然也赶快把男款的那只给他戴上,她握着他的手,两枚戒指在他们掌心相触,金属的质感连接了彼此的肌肤。

墨远宁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感叹般说了句:“这次你再把戒指随便丢掉,我就不送你了。”

苏季忙握紧他的手:“不会的,死也不要再丢了!”

她说完抬头,就看到他略带了戏谑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虽然是在开玩笑,可他唇边的柔和意味,却并未减轻一分一毫,仍旧温柔地让她心悸。

这就是他们结婚第七个念头的圣诞节了,那之后就是新年。

再然后是农历新年,接着春天就如约而至了。

在新一年的春天,苏季终于如愿以偿,再次和墨远宁举行了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