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明能感觉到她身体中散发的戾气,只不过不是冲着我,而是我身后的越千玲,若是要动手斗法,我自问不是秋诺的对手,但她曾经以命抵命的救过我,至于目的虽然我不清楚,但我相信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有价值的,否则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何理由会救我。

秋诺的目光一直盯着我身后的越千玲,像是一种质疑,不过很快就转到我身上,没有多余的言语,手中九条黑鞭一扬,她如今的眼神就如同当日对我和刘豪赶尽杀绝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甚至都没给我一个原因,我还疑惑的看着她,秋诺手中那黑色九鞭已经像我攻袭而来,我和闻卓合力才能抵挡住她五鞭,不过好在我取回海底金宫被封印的九天阴龙决法力。

我拿出传国玺,把道法全灌注于其中,硬生生接下秋诺一声不响劈下来的黑鞭,不知道秋诺是在试探还是想挑衅,落下来的黑鞭不多不少刚好五鞭,打在传国玺上火光四溅,果然被解开封印的法力不可小觑,我居然一己之力挡住秋诺五鞭,可那撞击的震荡太过猛烈,冲击着我身体,我的手一直在抖,越是用力去抵挡反而越难受,胸口犹如被千斤之锤砸中,满口的腥咸在唇齿间翻滚。

秋诺明显还没尽全力,可我已经是全力在抵挡,我怕越千玲担心,一直咬牙坚持,嘴角慢慢有腥红的血迹流出,一张口热血涌出一地,越千玲见我如此想要过来,被我大声制止。

“别管我,赶紧离开这里,我能拖住她!”

越千玲使劲的摇头,她的固执我又不是第一天见识,何况是在我危在旦夕的时候,我知道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可面对一个道法远在我之上,而且怎么也杀不死的对手,我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分心去和越千玲说话,更加无法抵抗秋诺的道法,手抖的更加厉害,秋诺这一次并没有再试探,剩下的四鞭我能感应到,她是倾尽全力向我击来,以秋诺的修为,我绝对抵挡不住她全力一击,后果我都能想到,我若是硬挡她这一击必定会魂飞魄散,可我此刻不能退,因为越千玲就在我身后,我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屏障。

我看着那四条宛如雷霆万钧的毒蛇向我奔袭而来,离我越来越近,我都想要闭上眼睛去等待自己最后的时刻,忽然听见耳边一声距离的震荡。

呯!

秋诺整个人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又被拖了回来,因为她手中的那九条黑鞭被人牢牢抓在手中,我侧过头去目瞪口呆的看着旁边的越千玲。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那到底是不是越千玲,她就挡在我前面,秋诺全力一击的九鞭如今就落在她手中,我需要靠传国玺和所有道法勉强才能抵挡五鞭,而越千玲似乎不用吹灰之力就震飞了秋诺,而且还是单人接住了秋诺的九鞭。

可能是因为反应太快,秋诺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来不及丢掉手中的黑色软鞭,完全是下意识习惯的握在手中,被越千玲轻轻一拖,她整个人如同牵线人偶般瞬间到了越千玲的面前。

等秋诺彻底的反应过来,她的脖子被越千玲紧紧掐住,我震惊的看着越千玲面无表情的把秋诺一点一点从地上提起来,秋诺的脸憋的通红,手脚在空中徒然的挣扎,可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本来应该是纤弱的手,如今落在我眼中像是一把纹丝不动的铁钳。

我能听见秋诺颈骨被慢慢捏碎的声音,秋诺身上之前四溢的暴戾之气如今荡然无存,可我任然能感觉到令人窒息不适的戾气,甚至比之前远要强盛,那是从越千玲身体中所散发出来,完全不应该属于她的戾气,甚至连一旁的我都有些毛骨悚然。

越千玲的表情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阴冷的让人害怕,她快速的抬起另一只手,掐着高深的道法手印,重重一掌击中在秋诺的胸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杀伐果断令我看的都瞠目结舌。

秋诺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再一次飞离出去,我知道这一掌的威力,秋诺的心脉恐怕如今已经一捧粉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虽然仇恨这个女人,可让我如此果断决绝的杀掉她或许我还真做不到,越千玲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好像是轻车熟路般,甚至我在她眼神看不见丁点仁慈,仅仅能看见的只有灰暗的死亡。

越千玲保持着刚才击死秋诺的姿势良久,直到我发现她的手臂轻微的抖动一下,然后离开转头看我,那一刻我相信是我熟悉的越千玲,因为她的眼睛中是我熟知的纯洁和善良。

“你怎么样了?”越千玲担心的问。

“你怎么样了?”我皱着眉头更加担心的反问。

越千玲是担心我的伤,而我现在只担心她的人,我甚至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那种感觉我深有体会,刚才是越千玲所拥有的法力操纵了她的身体,看来她和我一样都没办法去控制身体中的力量。

甚至越千玲比我还麻烦,她都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应该是本能想救我所以她拥有的法力才被激发出来,我抹着嘴角的血渍安慰她,刚说到一半,脸色又阴暗了下去。

秋诺从地上爬起来,缓缓向我们走来,从地上拾起之前掉落的黑色软鞭,我可以确定越千玲的那一掌没有谁受得起,我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测算秋诺算的果然不假,她真是有不死之身,被越千玲这样一掌击中居然还能完好无损的站起来。

越千玲搀扶着我起身,挡在我前面不过此刻的她一定威慑力都没有,秋诺居然笑了,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我看见她慢慢收起软鞭,身上再没有之前的暴戾,很平静的对越千玲说。

“你可以离开天王塔了,我有事想单独给他说。”

越千玲决绝的摇头,脸上没丝毫惧怕的保护着身后的我,我在后面拍她的肩膀,这正是我想看到的,只要越千玲能先离开这里比什么都重要。

“芈子栖法力你尽得其中之五,我不是你对手,可惜你杀不死我。”秋诺直言不讳没有半点矫揉作态。“不过你身边的人未必就有你这么厉害,除非你无时无刻都看着你身边的人,你若是现在不走,那我可以给你保证,我会杀掉你身边每一个人,甚至包括秦雁回。”

越千玲或许是认为秋诺在恐吓,可我心知肚明知道秋诺不是会开玩笑和浮夸的人,她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会做到。

“离开这天王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你放心,我回去找你。”我极其严肃的对越千玲说。

她还是在摇头,不过没有之前坚决,或许是看见我表情的原因,我抬着头去看对面的秋诺,冷静的对越千玲说,她今天来是想试你的能力,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拥有五岳中的法力,她或许是知道你不能熟练的掌握这些法力,所以一出手就置我于死地,恐怕她是知道,在危急关头你会潜移默化的去用你所拥有的道法。

而如今秋诺的目的已经达到,她真要害我不会蠢到当着一个她无法战胜人的面,事实上她有太多的计划,所以我很确定秋诺今天来这里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之前试图越千玲到底掌握了多少,或许也只有秋诺这样有不死之身的人才敢挑衅芈子栖的法力。

至于第二件,秋诺还真是有事要告诉我,我让越千玲务必听话,她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慢慢向天王塔走去,越千玲一步一回头,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我努力笑着,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点,等看着她消失在三曲真境,我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秋诺。

“你想告诉我什么事?”我面无表情的问。

秋诺围着我走了一圈,闲庭信步般充满的自信,最后停在我面前,意味深长的对我淡淡一笑。

“告诉你关于芈子栖的一些你不知道的真相!”

☆、第六十二章 祭宫中的真相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现在的秋诺,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去深想,更谈不上怀疑,原因很简单,一个可以轻而易举了断我的人,何必要费尽心思和我说谎。

只不过她口中提及到芈子栖,一个我并不太熟知的人,我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她,等着秋诺把下面的话说下去,秋诺围绕那三面巨大的镜子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明白,为什么会让你去唤齐芈子栖的法力,我也知道你心中一定充满疑问,芈子栖的法力能镇守四方克制我们所做的一切,却依然要你去做。

我还是没有说话,事实上秋诺说的这些的确是我最想知道的,一直以来我总是感觉这是一个猫鼠游戏,而面前的秋诺似乎就是那只胜券在握的猫,而我如同无处可逃的老鼠,所以在老鼠面前,猫总是拥有无上的优越感。

你现在可以进秦始皇陵了!

我眉头一皱,我在等秋诺回答我心中的疑虑,得到的却是这个结果,而且秋诺的态度异常的肯定和认真,或许是这两件事的跨度太大,一时半会我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绪。

还没等我开口问出来,秋诺不慌不忙的说,今天来见我有两件事,第一件是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破解五岳真形图,这个结果很容易考证,越千玲已经拥有了芈子栖部分的道法,能单掌手印了结她,就足以说明我做到了。

你现在可以进秦始皇陵了!

这是秋诺告诉我的第二件事,她在重复着之前我不明白的话,好半天我冷冷一笑,破解五岳真形图,我是被逼无奈,若不这样做我阻止不了即将发生的祸事,此事上那人还能用天下苍生来要挟我,可至于去不去秦始皇陵,我实在想不出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没想过去那地方,也更不会去!”我语气和态度比秋诺更加坚定。

“你这话说错了。”秋诺淡淡一笑心平气和的告诉我。“不是你不去,而是你去不了!”

我有些诧异的皱着眉头,之前越雷霆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日我在地镜中见到过我进入秦始皇陵的景象,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有我才能进入那里的原因。

秋诺抬头看我样子依旧冷艳,声音却比她的人还要冰冷,秦始皇陵上有宝石为天,由九天星宿隔断人神两界,下面用水银为河阻断阴阳,外面有百万亡魂秦俑守护生人勿近,被困其中的人永世不得超生。

“布下这一切的人该是有多恨被困之人,才能用这孤绝之地。”秋诺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若有所思的问我。“你刚才也见识过芈子栖的法力,你认为她和嬴政孰强孰弱?”

这个问题似乎简单的不用去毕竟,不得不承认芈子栖才是玄门第一人,何况就连嬴政的九天隐龙决也是她所传授,强弱一目了然。

秋诺很满意我的回答,走到我背后淡淡的问。

“既然芈子栖高出嬴政法力那么多,在她面前嬴政就犹如你在我面前,你认为我现在杀你需要用命和毕生道法封印你才能做到吗?”

我的手指在下面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秋诺问了我一件一直没去考虑过的事,现在仔细去想想忽然意识到那祭宫中发生的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但细细推敲却有很多地方说不过去。

芈子栖为大义,只需要击杀嬴政一人便可,以芈子栖的道法修为,嬴政又岂能是她的对手,或许是芈子栖心中不舍,不愿亲手弑杀嬴政,万般无奈才封印嬴政。

这是我唯一可以想到的答案,可落在秋诺的耳中就变成了嘲弄的轻笑。

“我现在就可以封印你,不过我不用搭上性命……”

秋诺这话的深意是引导我去想另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芈子栖以命来封印嬴政,以她的道法修为根本不需要这样做,我嘴角蠕动了半天才回答。

“芈子栖和嬴政本是情投意合,最后芈子栖选择大义牺牲小我,她不忍对嬴政下手,便以命封印嬴政也算是长相厮守。”

秋诺对我这个回答没有半句的评断,只不过我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一丝失望,忽然笑了起来,很和煦和轻柔,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样子。

“你和秦皇同身同魂,不管你接不接受,你就是他,他亦然是你,这里就你我二人,你对秦皇是什么评价?”

秋诺今天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她说出来的话更加奇怪,我像是被牵引的人偶没有自我的随着她的思绪去思考问题,似乎今天她问的每一个问题,我总是不能轻易的回答出来。

高傲、霸气、暴戾无情……

我所能想到的词语中似乎只有这些冰凉的形容词,对于嬴政我的评价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秋诺对我的回答并不意外,甚至还在点头,然后追问了我一句。

“你为什么会对他有这样的评价?”

这个问题我突然发现回答不了,秋诺的这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我并不了解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至于书中记载,在我见到武则天后,我已经不再相信那些史书上的东西,武则天说的没错,历史由王者在书写,几千年的事真真假假寥寥数笔又能写下多少真和假。

“你……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没有了之前的沉稳。

秋诺默不作声的沉默良久,意味深长的回答。

“所有关于秦皇的一切,你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你别谁都清楚,就连亲眼所见都会是假的,那听到的又有多少是真的?”

我无言以对,秋诺没有在意我的茫然,继续不慌不忙的说下去,秦一手,他存在的目的是守护秦皇元阳,阻止秦皇入世,从芈子栖在地宫封印秦皇两千多年,秦一手一直都恪尽职守。

“为什么两千多年都能守护住,偏偏却要放你帝星入世?”秋诺停在我面前,抬头很认真的问。

“……”我依旧回答不出来,眼神有些慌乱,我把秦一手对我的一切归于亲情,除此之外再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怎么,到现在你还认为你的存在是偶然?”秋诺冷冷一笑,眼神和他的笑意我都看不懂。“我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我等着她把话说下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混乱过,更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的连原本根深蒂固的事情都回答不出来。

“秦一手不是在守护秦皇元阳。”

“那……那他苟活千年是为什么?”

“他是在等一个能承载秦皇帝命的人!”秋诺加重语气对我说。“你以为随随便便有帝王之命的人就可以让秦皇帝星入世?帝王之命虽是罕有,可这两千年紫微帝星不差你一个秦雁回,为什么秦一手偏偏收养了你呢?”

若是以前我绝对会相信秋诺在挑拨离间,甚至都不会听她继续说下去,可这些我之前并未去想过的问题,被她说出来,我才发现本身就存在太多的疑点。

“他不放你出山,你即便拥有秦皇帝命,只不过会一手富贵,但最后还是终老于山林,这世间你翻不起半点波澜。”秋诺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刻在我心中久久无法挥散而去。“你有今天的一切,始作俑者是谁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

我嘴角抽搐几下,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身体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慌乱的问。

“他……他所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秦一手是谁的弟子?”秋诺不慌不忙的反问我。

“芈……”

我只说到一半,心里猛然一惊,抬起头注视对面的秋诺,半天才说出话来。

“他……他不是为了救我才让帝星入世,他……他是为了让芈子栖入世!”

秋诺淡淡一笑声音依旧是嘲弄,告诉我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我现在才明白,不过也好,知道的晚总比拥有不知道要好。

我努力让自己慌乱的思绪平息下来,想了想摇头说。

“不对!如果秦一手独活千年是为了让芈子栖入世,那魏雍所做一切不正是他期望看到的,真是你说的那样,秦一手何必要于魏雍为敌,他两人目的一样联手恐怕早就事半功倍。”

“芈子栖座下四大第子,每一个人的有自己的使命,你或许一直认为魏雍深思熟虑滴水不漏,实际上他才是最愚笨的一个人,为情所困又何来睿智可言,要放芈子栖入世没那么简单,不过也不复杂。”

“要怎么才能做到?”

“越千玲拥有芈子栖的七窍玲珑心,只要冲开七窍芈子栖便可重新入世。”

“是……是法力,冲开七窍需要芈子栖的法力。”我一愣诧异的回头去看秋诺。“你们让我去唤齐藏于五岳中的法力,七窍玲珑心已经冲开五窍,你们的目的?”

让你重回秦始皇陵!

秋诺又开始说着之前的话,我迷惑的看着她,一点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芈子栖的法力一共有七份,其中五份在祭宫,用于封印祭宫,不是你不想去,有芈子栖的法力封印,即便是你现在也进不去,若是幽冥之路开启,芈子栖会用五岳灵气镇守四方,可所需她的法力,这事本来应该由她座下四大弟子完成,芈子栖千算万算算漏了穆汐雪,没有了她就无法唤齐法力,而你却可以,如今祭宫封印的法力被越千玲拥有,祭宫已开,你可以重新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秦始皇陵。”

秋诺没和我争辩,似乎她已经完成今天见我的目的,转身离去,边走边说。

“没有人逼你,等到你真正知道在祭宫中发生了什么,你自然会重回秦始皇陵……”

☆、第六十三章 三曲魔镜

我离开天王塔的时候,正好碰见越千玲带着闻卓他们往上冲,见我安然无恙的下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越千玲问我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晚上我在床上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秋诺给我说过的那些话,没有丝毫的头绪,第二天一大早,天机等在门外告知三曲天地人三镜,我们已破其二,如今还剩下最后一扇天镜。

若是能破天镜在龙虎山所有的试炼就算是结束,说实话我不喜欢三曲魔镜这个名字,听上去感觉很诡异,特别是想到外面所覆盖的那一层黑布,就连那人似乎也对着镜子忌讳莫深。

上天王塔的时候,我们被天机阻挡在门口,告之破天镜只有能显三曲真境的人可以上去,我心里很很清楚,这天镜非同小可,也不想让其他人陪我冒险,让闻卓和萧连山照顾好其他人,随着天机上到天王塔顶层。

天机送我到三曲真境,稽礼后诚恳的说,虽然我能破人、地两镜,但龙虎山掌教天师曾传法旨,天镜凶险远超九洞,道家之人导人向善亦善为本,天机劝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天镜一开后事就看自己造化。

我想了想也就剩下这最后一镜,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下,告诉天机我还是打算破这天镜,天机见我主意已定也不过多勉强,留下我一个人在三曲真境之中,似乎对于这天镜他也忌讳的很。

等到天机离开,我缓步走到镜子下面,那厚重的黑布落在我眼中变的有些诡异,我深吸一口气,抬手用力把那罩在镜子上的黑布拉扯下来。

我在等待着离奇的变化,可除了镜子上方那四个三曲魔镜之外,这巨大的镜子并没和其他普通镜子有什么区别,我全神贯注的在镜子面前站立了良久也没有什么改变。

我试图用手去触碰镜面,但并没有如同前面的两扇镜子,那是实打实的镜面,除了从中我能清楚的看见自己外,没有丁点异常的事情发生,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天机说的那样慎重,可我真看不出来着镜子有何凶险的地方。

破天镜,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该不会是要破坏这扇镜子就算完事的意思,我疑惑的用手去敲击镜面,传来的是普通的回响声,怎么看这都是一面普通寻常的镜子。

我拿出传国玺,要击碎一面镜子不用费太大的力,可我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全力戒备,小心翼翼的把九天隐龙决灌注在玉玺上,然后重重盖在镜面,若是普通镜子绝对抵挡不住我所有的道法,可我没听见镜子支离破碎的声音,但也没有遭受反击,在传国玺和镜面触碰的瞬间,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传国玺以及镜面触碰的地方闪现,越发明亮,似乎能照亮整个真境,我下意识的用手去遮挡,光线穿过我手指的缝隙刺着我眼睛都睁不开,我侧过头闭眼,直到感觉眼睛那白光消失而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没在刚才站立的天王塔顶层,如今我在高殿之上,这里我来过,很熟悉的感觉,我魂游虚空时曾到过这里,只不过如今没有了当时的人声鼎沸的呐喊和那响彻天际的鼓号声,这里的一切都安静的令人窒息。

这里好像很空旷,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我茫然的顺着这气势磅礴的宫殿往前走,路的前方是一个偌大金碧辉煌的宫殿平台,我隐约听见熟悉的琴音,这让我想起穆汐雪。

我追随这琴音而去,拾阶而上在高耸入云的平台上我没看见穆汐雪,嬴政就盘膝浊在不远处的琴案边,再次看见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诧异的看看四周,心里问这自己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见到嬴政。

琴声是从嬴政指尖传出,他面前的是我熟知的君悦琴,我信步走到他的面前,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过我一眼,一曲操罢,嬴政才冷冷的说了一个字。

“坐!”

我愣了片刻,看着对面的嬴政有点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没有抵触的坐在他对面,习惯了他的高傲和孤清,即便他是坐着,我也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骄傲和威烈。

“你能再见到朕,只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魂游虚空的时候,不过朕知道如今你不会再做愚笨的事,第二种……你开启了三曲魔镜。”

我点头,在他的面前我总是有些不适应,总感觉早晚有一天我会变成对面的这个人,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期盼。

“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三曲魔镜,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用?”

“看来让你进来的人并没有告诉你。”嬴政虽然坐着但背脊挺拔的如同一把利剑,威烈之气由他身上四溢无处不在。“朕告诉你便是,这镜子既然叫魔镜,其中的魔就是心魔,你所看到的就是你的魔障,也是你最害怕面对的人或事。”

我眉头一皱,心里暗暗吃惊,难道我心中最忌惮的那个人是嬴政,我这样的表情很快就被对面的人看得透彻,他在笑,很少见到的微笑,不过充满了冷傲。

“朕告诉过你,朕不是你的敌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亦不是,可你居然把朕当成最害怕的人,到现在你依旧是对错不分、好坏不分、善恶不分,噩噩浑浑惶惶不可终日,朕就是你,你便是朕,你怕的居然是你自己,留在人世也只能贻笑大方。”

很奇怪的感觉,我现在突然还真不想离开这里,很认真的问。

“在祭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第一次看见嬴政眼中的迟钝,虽然仅仅是稍纵即逝的瞬间,可我能明白,在祭宫中果然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事发生。

因为我不相信还有什么能让我对面这位王者慌乱的事,在我话问出口的瞬间,我听见嬴政手下的君悦琴单弦被拨响,那是他手中不经意抖动所引发的琴音。

嬴政沉默了片刻,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威严和骄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左胸处有一块胎记,可对?”

我点头,嬴政慢慢敞开衣裳,我惊讶的发现在我胎记同样的位置,他的胸口上是一处伤疤,不过和我的胎记一模一样。

“朕的法力高下你认为如何?”

嬴政忽然问我,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若无芈子栖,你堪称第一人。”

“那朕若要杀人,可需要兵刃?”

“不……”

我只回答出一个字就停止住,秦一手告诉过我,当年在祭宫,四大弟子力战不敌,最后嬴政被芈子栖手中匕首所伤,穿心而过因此嬴政才会被芈子栖封印。

想必嬴政和我胸口的印记,都是那匕首留下的,这本来没有任何问题,但嬴政刚才短短两句话,让我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嬴政杀人也好封印人也罢,以他的法力何须用兵刃。

同样的道理,芈子栖要对付嬴政当然也不需要,我所知道的是秦一手告诉我的,秦一手!又是他……我突然想到秋诺那句让我怎么也想不通的话,芈子栖要封印嬴政根本不需要以命相封,就更谈不上兵刃穿心之事。

我知道的越多,越是发现秦一手曾经告诉过我那些不太真实,我急切的想知道在祭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嬴政重新穿戴好衣衫。

“朕不能告诉你,祭宫被封印千年,连同一起被尘封的也有你想追寻的真相,你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待你回到祭宫的时候你自然会清楚。”

我的眉头皱的更深,又是一个让我重回祭宫的人,似乎所有困扰我的疑惑,答案都在那神秘的祭宫之中,我每次想到秦一手的决绝时,就很坚定的告诉自己,永远不会去那个地方,可现在这种坚定第一次出现了松动的裂痕,那祭宫中似乎藏着解开所有一切秘密的关键,秦一手千方百计阻止我去祭宫,似乎是不想让我知道真相。

“朕的元阳和法力都藏于四件神器之中,你尽得其二,看样子魏雍大限不远,他所拥有的九天隐龙决早晚都会被你所取。”嬴政的声音高傲的让我无法去直视他的目光。“剩下的就只有随候珠,不过携带此物之人就在你身边,想必你得到也是早晚的事。”

“随候珠就在我身边?!”我大吃一惊的问。

“龙虎山一役你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剩下的就只有两座被秦一手封印法力的地方,自然有人会引你去解开。”嬴政没有理会我的疑问威严的说。“等到你做完这一切,我相信时间也不会太久了,到时候你自然会去祭宫,一切的事从那里开始,最后也只会在那里结束。”

☆、第六十四章 魔障之地

嬴政把事情说的浅显易懂,可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被预先设定好的一样,只不过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嬴政所谓的结束是指的什么意思。

我所触及的事越多,在这扑朔迷离的漩涡中就陷入越多,似乎一切都是茫然的混沌,没有一件我能看的通透。

“朕可曾加害于你?”

嬴政忽然若有所思的问我,这个问题我没曾想过,他一直是我意识中最强劲的对手和敌人,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在与之对抗,可他这问题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扪心自问这场我所设想的博弈中,似乎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那个被我设定为邪恶残暴的王者似乎自始至终都没和我有过半点争锋。

我有些迟疑的摇头,嬴政再问一句。

“既然朕不曾加害于你,为何你会如此忌惮和害怕朕?”

“我……我没有忌惮过你,更没有害怕过你。”我的回答似乎连我自己都听的出没多少底气。

“三曲中的魔镜是一个人魔障所化而成,你进入其中看到的只会是困扰你的心魔,也是你最害怕的东西,又岂能容你辩驳,朕不予你为敌,你亦是朕,你居然最害怕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