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的算是晚了,进门的时候都已经过了9点,一听他还饿着肚子,梁临风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环住他的腰:“怎么还没吃饭?我去给你做!”

舒桐笑了笑:“去赶了一场应酬,不过外面的东西不如你做得好吃,所以没吃。”

梁临风也没觉察出来是不是自己把他的胃口养刁了,又抱了抱他:“你要吃什么?等着我去给你做!”

隐忍温柔,刚被伤害过的舒桐提起要求来可没含糊,笑着:“熬个粥吧,再清炒两个菜,太晚了我不想吃得太油腻。”

厨娘梁临风领命而去,一溜烟跑去厨房忙活着准备他的宵夜。

等伺候舒桐用膳完毕,又把餐具洗刷干净,恭送他去沐浴,梁临风爬上QQ,还跑到群里去忏悔。

临风吹风: o(>﹏<)o我错了!我是渣攻!我对不起男宠!

还是无人不杀同学跑得最快:又怎么了?男宠又感冒了?

临风吹风:[内牛满面]不是!我居然不跟别人承认男宠的地位!我就是渣攻!我太渣了!

群里的姑娘们平时无话不谈,现在都知道她已经结了婚,并且处于隐婚状态,此刻又默默冒出来两个人。

若耶溪,桃花歌:哎呀,居然这样忽视男宠!你也太渣了!

不虐圣母就手痒:你家男宠我喜欢,借来我虐一虐。

七嘴八舌的,终于有明白人上来了。

都散了吧:这么说你是准备在单位公布婚讯了?

临风吹风:o(>﹏<)o不公布男宠太委屈了!我明天就公布!

都散了吧:[默然无语]…结果还是你完全丢掉原则做了让步吧…

临风吹风:(⊙_⊙)…呃,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都散了吧:[捂脸]小白受就别出来冒充渣攻了…

就算反应过来是被腹黑算计了也是白搭,等舒桐洗完澡从浴室中神清气爽地出来,就笑吟吟地坐在床上看着梁临风从首饰盒里翻出婚戒,一路监视到她满怀悲壮地把戒指套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还未干透的碎发散在额前,此刻的舒桐看起来有了些落拓不羁的气质,勾勾唇向梁临风招手:“过来。”

没骨气的小白受听话跑了过去,舒桐笑着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手指。

这样虔诚的动作配以他唇边带着七分随意的淡笑,实在太有杀伤力,酥麻的触感从指间升了上来,梁临风微微有些脸红:“你干嘛?”

抬起头看着她,舒桐眼眸中满是笑意:“我还是觉得这个戒指很衬你。”

戒指和舒桐的那只一样,是舒氏传家的物件,白金的指环上,碎钻簇拥着色彩纯粹到极致的红宝石。几十年前的设计,现在看起来却还是典雅美丽,丝毫没有陈旧的感觉。

梁临风到这个时候,才叹了口气出来,不是觉得无奈,而是诧异于之前自己的坚持,就这样轻易被瓦解得烟消云散。

但她这个人迷糊是迷糊,既然答应了,也没想过要反悔。

第二天上班,她就第一次带着那枚婚戒去了报社。

就算是手上的戒指不大像普通的婚戒,左手无名指的位置也绝不是可以随便乱带的,董玲第一个发觉了不对,诧异看她:“临风,你这个是?”

梁临风微吸口气,尽量平静地笑:“婚戒。”

董玲迷茫一阵,随即惊讶地张大眼睛:“你已经结婚了?难道说?”

梁临风只能继续微笑着供认不讳:“舒桐是我老公。”

董玲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居然是真的…隐婚族…”接着这丫头忽然兴奋起来,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梁临风,“你都带戒指来了!那我可以跟别人说么?”

那双眼睛中明显充满了:大八卦啊!快让我去说吧!太劲爆了!

梁临风只能硬着头皮:“无所谓了,反正都是同事,早晚要知道的。”

不等她说完,董玲就欢呼一声,脱缰而去。

接下来的一天,如同梁临风想象的那样,有各种莫名其妙的状况。

报社里的同事再说也算是媒体工作者,不会失态到在走廊中大呼小叫,反倒各种讨论的声音还低了一些。

但不管是去洗手间,还是倒水,梁临风几乎随时可以感受到那道道射在自己身上的炽热目光。

终于等到下午,连杜威都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开头他就是一声清咳,透着不好意思:“抱歉啊小梁,上次我不知道…还塞给你单身见面会的票。”

梁临风连忙说:“没的,也是我自己隐瞒了大家,是我不对。”

杜威倒笑起来:“什么不对?婚姻自由,难道你结婚还不对了?”

梁临风一想也是,就笑:“我主要是想刚来报社…想让大家有个适应的过程。”

杜威点头表示赞同:“你的做法无可厚非,毕竟你刚来,爱人又是那种身份,如果一开始就公布,大家难免会用有色眼镜去看你。”

梁临风笑笑:“现在…希望大家可以接受了吧?”

杜威低头沉思:“你这丫头表现还是不错的,工作中没什么能让人挑出毛病的地方,我觉得大家都不会对你有成见的。”他说着,突然一抬头,“我说小梁啊,你既然跟舒桐是这种关系,以后你就别让他再给别家报纸做专访了,给我们一家得了。”

这个弯儿转得太大,梁临风“啊”了一声,眨了几下眼睛才说:“好吧…我回家跟他说说。”

杜威也愣了愣,哈哈就大笑了出来:“我说舒桐怎么老是喜欢盯着你看,我还怕他来祸害我的姑娘…”

梁临风也失笑起来,在他爽朗的大笑下,吊着的那口气也慢慢松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并没有她担心的那样糟糕。

第4章 欲扬先抑(3)

当然状况到那里还没有结束,等梁临风下班走出报社大楼,就赫然在楼下的停车场里看到了舒桐的车。

不但车在,舒桐的人也在,敞开怀的黑色大衣内挂着条驼色围巾,就那么大刺刺站在路旁,一边接受过路群众的瞻仰,一边低头摆弄手机。

梁临风先是吐槽了一下以他那容易感冒的体质,还在大冬天拗这种造型耍帅,不知道是要给谁看,接着认命走过去,放轻声音低三下四:“舒美人好。”

舒美人这才从手机上移开视线,抬起头看她,笑笑:“下班了?我今天到这附近来开会,开完就来找你。”

他解释得这么轻描淡写,梁临风不禁悲愤,她今天刚被迫在单位承认了已婚,他下班就这么招摇着来了…真的不是来检查成果的?

然而面对带着笑容的美人,她也只能狗腿地去给他拉大衣:“注意点啊,你生病了还得我伺候。”

舒桐也不客气,顺势握住她的手,笑:“还好,我没站太久。”

他们就当众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旁边自然有不少下班路过的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

梁临风总是豁出去了,也就不再遮掩,抱住他的胳膊:“得了,赶紧上车吧。”

舒桐这才笑笑,拉着她打开车门,等她坐下系好安全之后才笑着转头看她:“时间还早,一起去吃点什么,然后看电影?”

梁临风想想,两个人真的是很久没有一起出来吃饭了,顿时有点回到在枫城的那段日子的错觉。她从实习的报社里下班,舒桐总是在报社的大楼下等着她,然后他们一起逛街吃饭,再各自回到住处。虽然每天见面的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但却总觉得忍耐着繁重的工作和难打交道的上司同事,都只是为了等待这点时光的到来。

到了B市之后,有时是舒桐太忙,有时是她顾忌着怕碰到熟人,竟然连一次这样一起出来过的时候都没有。

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辜负好时光”,梁临风把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好啊,最近好像新上了不少好片子。”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即使是车内暖气充足,舒桐的手也不像平时那般温暖,透着些凉意,这时候就笑着看她,停了片刻才说:“那我们就去个离家近的地方?”

梁临风没有异议,舒桐就勾勾唇角,发动汽车开出停车场。

下班高峰时候的道路有些堵,梁临风往常看到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车尾红灯就心烦,今天因为身旁这个人的存在,竟然也觉得不再难以忍受。

舒桐把车开到只和家隔了两个街区的购物中心,两个人先直奔顶楼,排队选好电影票,才又去吃了云吞面和蟹黄包,趁着电影还没开场,梁临风还拉着舒桐去逛了一圈商场。

她自己买了一条毛茸茸的羊毛围巾,又给舒桐买了些领带袖扣之类的小配件,悠悠荡荡又逛回顶楼。梁临风照两个人在枫城时的习惯,买了包含两大杯可乐和中桶爆米花的情侣套餐,抱着乐呵呵排队进场。

前期干了太多事情的后果就是,等这个打着去年贺岁档高票房影片续集旗号,卷土重来的电影演到一半,她就抓着吃剩的爆米花歪到舒桐怀里打瞌睡去了。

当唯美的片尾曲响起的时候,她早就睡得迷迷糊糊了,朦胧中感到脖颈中传来熟悉的气息,舒桐的声音带笑,压低着:“该走了…这不是在家里,我可没有能力把你一路抱到床上去。”

她笑着把他推开,睁着迷离的睡眼跟他叫板:“谁要你抱了?我自己能走回去!”

已经陆续开始退场的电影院里,左右前后都是年龄相近的年轻夫妻或者情侣,谁也没有觉得他们的动作突兀,只是各自互相交谈着,簇拥在出口往外慢慢地走。

带着笑看她,舒桐并没有再继续逗她,而是伸出手,将她睡乱的蓬松长发理了理,突然开口:“临风,刚才电影里的主角说长久的婚姻是将错就错,我不这么认为。”

梁临风的心跳没来由快了一拍,笑问:“那是什么?”

他轻轻笑了笑:“是我们在一起,然后坚持。”

有些寂静的电影院里,他清朗的声音低低传过来,梁临风不由自主随着他的话深吸了口气,点头说:“嗯。”

直到走进了停车场,她才反应过来,用拳头捶他:“你这话跟那个光头男主说的有什么不同!”

舒桐笑着用手掌抱住她的粉拳将她拉入怀中:“有啊,我没有说我们在一起是错的。”

梁临风又用另一手去捶他:“废话!难道你还想反悔?”

似乎是不想再理会她超乎寻常的逻辑推论能力,舒桐一手把她塞进车里,笑:“夫人,反悔的时间早就过了…”

身为夜猫族的成员,梁临风在电影院里都能昏沉沉补上一觉,回家一洗完澡,倒又精神奕奕了,爬到网上刷刷写出两三千字来更新她的文。

趴在坑底等待多日的众位童鞋,就在当天凌晨,看到了如下内容的更新:

圣慧三年X月X日,女皇终于在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之下,颁布诏书,册立吏部侍郎沈桐为皇夫,同时封一等亲王,赏封邑万亩。

这章一出,自然又是血雨腥风鬼哭狼嚎。

以太傅派的可怜孩子们反应最为强烈,最接受不了的那个太傅的死忠粉丝“某人爱太傅”姑娘,居然第二天就写出了洋洋洒洒两千多字,评分为0,题为《评<圣慧天下>一文结构失衡之处》的长评。

从文章情节安排,到人物设置,乃至章节的饱满程度等等方面,将此文批得狗血淋头,得出的结论是:无论从何种方面考虑,沈桐这样出人意表地上位,虽然从情节发展的方面说得过去,但是从文章结构上,却万万说不过去!出现这样毫无铺垫的大转折,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擅长抽风的作者她——又抽风了!

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梁临风看到这则长评,捶桌大笑,乐滋滋回复,还跟人家挺亲热:谢谢这位亲,反正抽啊抽啊,不就习惯了…

第4章 欲扬先抑(4)

得意回复完长评,抽风系作者梁临风趁兴去写女皇大婚那一段,从繁琐礼节写到女皇和新任皇夫洞房滚床单,下笔犹如神助,洋洋洒洒四五千字。

她倒是从来不存文,兴冲冲跑去发布。

结果上一章被雷得不轻的群众现在都处于倦怠期,半响才有个姑娘幽幽回了。

很无语:圣慧和沈桐…做了…

梁临风大笑,飞速回了一句:是啊,都结婚了嘛,做是夫妻义务。

正乐着,她的义务也站到了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唇边含笑:“干什么呢?”

梁临风正开心呢,就抱着笔电乐呵表功:“我今天写了女主和男2号HIGH!”

闻言轻挑了眉,舒桐还是说起了正事:“临风,我刚才接到妈妈电话,她可能下周要回来。”

不得不说,在这场婚姻中,梁临风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婆媳关系这个问题。除了会用自身的优越感给人施加无形的压力之外,舒忆茹绝不是不讲道理的那种婆婆,反之,她修养非常好,就算对梁临风有什么不满,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一下,绝不会多说,当然梁临风觉得她不屑于跟自己废话的成分更多一些。

好在舒忆茹本来在国外的时间就长,把舒天交给了舒桐之后,更是常年住在温哥华。所以梁临风才能在B市活得这么滋润,要不然她光想一想每周或者隔两周就要见舒忆茹一次的那种日子,身上的鸡皮疙瘩就都起来了。

看着她的表情纠结了一阵之后,苦相无法遮掩地露出来,舒桐仍是笑笑:“妈妈这次也不会留得很久,主要是处理舒天的一些事情,可能两三天就走了。”

梁临风脸上的凄苦这才去掉一些,委委屈屈“哦”了一声:“我这几天做做准备。”

做准备的意思除了收拾家务之外,还有收拾自己,舒忆茹最看不惯梁临风的不是她死犟着不肯对外承认已婚,而是她不肯花功夫打理自己。

这还得追溯到梁临风第一次被舒桐带回家里,见了面之后,当天梁临风就住在别墅里,睡舒桐房间隔壁。

那时候他们两个虽然还没做到最后,但已经很亲密无间,每天在一起也没什么顾忌,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梁临风爬起来脸也不洗,穿着宽大睡袍就钻进了舒桐房间,趁他还正迷糊的时候闹他。

两个人正滚在床上枕头大战,门口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身浅粉套装的舒忆茹。妆容精致的脸上连一丝笑容也没有,舒忆茹等他们都看到自己,才淡淡开口:“小梁,我觉得女人即使面对自己的丈夫,也是需要化妆的,这是一种尊重。”

梁临风吞口吐沫,低声说:“哦。”

舒忆茹再没看她,转身踩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梁临风只能回头看看同样一身睡衣的舒桐,垂头丧气:“对不起…让你妈妈生气了…”

那时舒桐抬手抚着她的脸颊,一点不嫌弃她睡了一晚上布满油光的脸,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笑笑:“没关系,我喜欢你这样。”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梁临风觉得自己明知道结婚后还会面对很多问题,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和舒桐领了结婚证,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

不过,就算舒桐有多不在乎,她还是不想自己再被舒忆茹用那种怜悯的目光打量,心理压力真是太大了…

纠结半响,末了她叹气:“希望这次我不要再惹她不高兴。”

看她这样,舒桐就笑了笑宽慰:“妈妈其实不难相处,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梁临风勉强点头:“好吧,我尽量乖巧一点。”

舒桐笑,突然又开口问:“你写女主角跟男2号的…写得怎样?”

梁临风立刻抖擞精神,双目放光:“我写HIGH也不错的,真的!”

舒桐微勾了唇,表示他没看过,所以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临风,现在已经过了11点了。”

和大部分夫妻一样,他们之间也有暗语,现在舒桐说出的这句不是别的意思,就是“时间也不早了,午夜档可以开始了。”

刚刚表示过自己写HIGH很厉害的某位抽风作者“呃”了一声,下意识抓住自己家居服的领子:“我明天还要上班…”

她的义务斜倚在门口,望着她含笑不语。

踌躇半响,她闭上眼睛伸开双臂,如壮士断腕般:“那就随便来一点…太HIGH了我不要!”

等到她被男宠用公主抱的方式扔到床上,方才那点假装的矜持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舒桐衣服上的扣子,悉数被她用快到诡异的手法解开。

《圣慧天下》第十章“宫城之内”片段节选:

合卺酒毕,连仆从都陆续退了下去,殿中更加安静,连前殿的丝竹笙歌,似乎也离得更加远。

圣慧垂着头,即使是朝堂上高高在上,即使是平日里颐指气使,但此刻,她却不敢抬头去看身前的那个人。

厚重繁琐的大婚礼服已经被内侍除去,沈桐只着了玄色的单衣,静默坐在她的身旁。

难堪的寂静中,突地传出低沉的笑声。

片刻之后,圣慧觉得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了起来,沈桐抬着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一双琥珀色的凤目在红烛映衬之下,华彩流光:“莫非陛下这是…在害羞么?”

轻咬朱唇,圣慧鼓了鼓劲,才勉强找回点往日的神气:“我害不害羞,干卿何事?”

沈桐唇角的一线笑容越发扩大,目色却越加幽深起来:“怎么不干我的事?陛下莫非忘了…我是陛下的皇夫啊…”

本能地觉察出危险,圣慧向后瑟缩了一点:“就算是皇夫,又如何?”

沈桐只是微笑:“那陛下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