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刚刚走进简家,她和他亲热地走到那里,家里没有那个女人,他们根本就旁若无人,根本不在乎还有个孩子,而那个女孩正在门口那样平静冷淡地望着他们,她以为很好搞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玩具想要给她,可是小小的年纪,那个女孩就学会了冷色应对.

她忘不了,小黎儿看着她递过去的手,连碰也没碰,稚气的童声只说了句:"真脏……""哪里脏了,阿姨可是从名牌店里刚刚买来的呢!"她不想其他,带着笑意回答.

"玩具好……"

"嗯,对啊!"

她以为她会要的,没想到,她斜睨着眼睛说:"人脏,手脏脏……"这回她是听清了!彻底听清楚了!完完全全被一个小孩子给摆了一道!除了尴尬还有难堪!她想她永远都忘不了……最后离开的时候,她也记得那个女孩子的眼神,空洞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不解,泪水还是在那里,可是她竟然可以如此倔强地不曾掉落,她想,也许那个时候,小黎儿早已经不屑为了他们这种大人流泪了吧……最后回过头看黎儿,至今她都忘不了,最后看到的竟是一个奇异淡漠的笑容,一瞬而过,出现在那样一个小女孩的脸上.

她像是在说:"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们后悔的……"那个笑容到现在她都忘不了,难以释怀……若说她的女儿严梨有多好,她会说得天花乱坠,洋洋得意,可是,若说她的女儿和简黎儿比,她会虚弱地承认,那根本就是云与泥之别,及不上,及不上呵……她忘不了,真的忘不了.

若说孽,也许真的造了吧.

"去求她……我告诉你却求你女儿!"

突然,严夫人咆哮道,扬声喊道.

"你,你,你要我这个长辈去求……"

听到她的话,简父不可思议地喊道,一脸不愿.

"我告诉你!除了求她,我们别无选择!‘严氏’不能垮,不能!去求她,调查她目前在哪里,我不管你是搭飞机,还是直升飞机,立刻,立刻去求她!求她……"她嘶声力竭地喊道,声音里满是颤抖.

"我……"

看着她的认真和情绪,简父也没有了声音,渐渐虚弱下去.

"试试吧……"

"嘭!"

一声,脸色难堪的严夫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失神大笑.

"是的,呵,我早该料到会有那么一天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呵!"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个笑容,成真了……

三十九

第一眼见到她,会说什么?说我爱你吗?说对不起吗?还是别的?在那紧锁的手术室终于开启的时候,他突然心松了,那种紧绷感因一时的松懈更加无措.

"虽然病人还是很虚弱,但如果时间不长的话,目前你们可以暂时探视了."脸上带着笑意,那老人还是很严谨地说道.

安瑜赶紧冲上前,朝着护士指着的方向奔去.

"总经理?"

马克有些疑惑,盯着风轩缓慢的步子,紧锁着眉头.

"总经理?你……走得很慢……"

他不懂好不容易可以见面,为什么却又那么小心翼翼?!看起来像是"近乡情怯"?!深深吸了口气,风轩还是一步一步,均匀有速地走,每一步都迈得如此小心,迟缓.

"喂,如果我说我没救活的话……"

蓦地,他森冷的眼一盯,低哑地开口:"我会杀了你,然后毁了这家医院."漫不经心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愤恨.

沉默片刻,他黯下眼神,缓慢地起步.

"什么嘛,对着我要打要砍的,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倒变得懦弱起来,这天下还真是无奇不有……"咕哝着,老人慢条斯理地转身.

"院长……"

护士小姐略带迟疑地喊道,有些惊恐地盯着渐行渐远的男子.

望着他的背影,护士小姐突然一阵默然,刚刚的势气逼人,而现在看着背影却觉得他似乎很犹豫,很无措.

那样暴怒,说狠话的人,面对什么会如此心痛迟疑?!"黎儿……为什么没有我,你怀孕了?我是你的母亲,你该告诉我的!"凝视着黎儿扇动的眼睫毛,她微微轻起的眼睛带着迷离的光亮,她蠕动声音略带沙哑:"妈……""你差点流产你知不知道,怎么能那么不小心?!"安瑜紧锁着眉头,看着女儿清瘦的脸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念出来的却都是责备.

闻言,黎儿清冷一笑,苦笑牵动嘴角.

是她的错吗?刚开始的欺骗的假象,到现在真的有孩子,多奇怪啊……这次的流产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惩罚她之前的别有用心吗?!她的别有用心,她的异有所图.

如今孩子是"差点"

流产……那说明老天至少没惩罚她太多吧.

她心里暗叹,笑容像是嗜血的玫瑰,那样脆然,她迷惘地环顾周围,呢喃道:"幸好,幸好……""他在外面,要见他吗?"闻言,她眼神一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个熟悉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身旁.

对视一眼,他们竟都是无语.

眼看是这样,安瑜摇摇头,无奈道:"罢了,我先去门口吧."随着安瑜离开,一片寂静也降临了,如同夜幕的黑色寂静无依.

第一句话是什么……"……我不爱你."

沉默良久,他蓦地出声.

她闻言,虚弱的脸上勾起一抹一贯的云淡风轻,似乎丝毫不因这么一句而动摇.

"我以为,我是不爱你的."

深深吸了口气,风轩浅浅笑道,"我想,我有很多女人,我可以爱任何一个,她们一来一往,我从来都没有太在意,因为,我把强调‘不爱’的心力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所以只有你让我如此安心地确定自己的‘不爱’,也不会受伤……其实,那实在是傻瓜的自我暗示对不对?说不在意,其实很在意,说不爱,其实很爱……无论,我们可以隐藏得有多好都一样……"装得再天衣无缝,隐藏得再深,再紧,又如何?结果骗了所有的人,却最无法欺骗的居然还是自己!"……即使如此又如何?"她因体虚而脆然的声音带着一抹淡然.

"……那晚,我弄伤你了."

半晌,他走进她,却不敢走得太近,轻声呢喃道.

那晚……她记得他粗暴地在她身上烙下痕迹,灼人而生疼,他的霸道是那么自我而倨傲.

"……"

垂下眼帘,她盯着手上的针管,沉默失神.

"……那晚,我很早就离开了,你知道我去了哪里吗?"轻声得如同夜间的爱语,低哑着声音的风轩眼神复杂.

"我怕一醒来会看见你隐忍的眼泪,会看见的控诉的眼神,所以,等我有意识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在街上瞎逛,结果……买回来一大推没办法送到你手上的东西.

黎儿,你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连让我一点补救的机会都不给我不是吗?你最喜欢喝是什么?是花茶,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是玫瑰,我记得还要是纯红色的玫瑰,你最喜欢的花瓶是琉璃质的不是吗?!我都买了,我竟然意外得都记得……我以为我根本没有在乎,没想到,到头来,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没有忽略……什么都没有忽略……"那抹伤痛竟然是那么黯然不堪,难以掩饰的无奈和在意.

为什么要说这些,为什么要如此刻意逼出她的心情,为什么不让她再有淡然的心情,自然的假装……为什么要说出这些!一字一语,她竟然可以感受到他鼻尖的酸意,那么浓烈的伤心和无措,她眼神一晃,凝视他半晌,迷离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很怕知道,从小,我就不想想这些,我……"从小就学会了隐藏,要她如何能如此显露,如此曝露……"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没必要想,已经没有那个必要去想了,小时候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是吗?!"任何的障碍,他都可以帮她搬开的,是的,都可以!"我……"失神地摇着头,黎儿咬着牙,欲言又止.

……医院门口,望着一层一层的楼层,一头还没有调整好时差,根本没有来得及适应什么,就冲着黎儿的地点赶来的简父心里突然一沉.

没想到还是会走到这一步……他叫黎儿忍,叫她退,叫她离开,可是到头来,却是他这个做父亲地十万火急地赶来,这便是命运吧,一切都公平,一切都冥冥之中有安排.

多讽刺啊,女儿的报复,一切费尽心思得得来的东西竟然就要粉碎了!当初的那么用心地想要得到权势和财富,到头来,又算什么?又算什么?!走一步,心沉淀一步,冗长的心理交杂是最折磨的东西……到底算什么……"是你——怎么你——"不远处安瑜的叫喊声,倏地响起,扰到了他们原本就混乱的心情.

此时,病房的另一端响起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接近,渐渐清晰.

不顾安瑜和马克的阻止,简父匆匆地找到黎儿的病房,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他像是老了几十岁,憔悴地望着正失神的黎儿.

"黎儿……"

低沉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原本心情复杂的黎儿不由地睁大瞳孔,面对这个不速之客,她心里漾开浓烈的森冷,有多少天没见他了,他的赶来又因为什么可笑的原因?!"风轩,好歹我们两家亲家一场,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给我们情面,收购我们‘严氏’股份的人是你吧!把我的女儿赶回家,到现在竟然还巴着我的另外一个女儿?!"看见风轩也在,简父一时脱口而出.

"呵,现在知道女儿的重要了,就开始攀亲带故了是吗?"闻言,风轩小心观察着黎儿的身体状况,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你……我好歹是黎儿的父亲!"

脸上有些尴尬,简父勉强说道.

"我们离婚了,女儿是我的."

在一旁的安瑜收拾好心情,双手环胸地斜睨着他.

他一转头,看见当日的妻子如今光彩依旧,甚至好不给情面截断他的话.

是命运弄人吗?!昔日的得意,如今要一一偿还?!"我……"他自知没有人帮他说话,立刻转向黎儿,苍白的脸庞带着虚无的笑容,"黎儿,我,我,我求你,只要你说一句话,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想‘严氏’会保留下来的."话落,他看向风轩,只见风轩低头望着黎儿,他心底里就知道,只要有黎儿的首肯就够了!"凭什么?"抬起下颚,望着如此来低声下四来求她的父亲,她借着风轩的臂膀撑起身子,淡淡扬着眉头.

"我是你父亲啊……"

"父亲?!在你身上我没有看到这个词语."

"我……你是我女儿,我……"

眼前女儿的冷淡让他有些心惊,他心知也许她不会为他说任何话.

"如果,如果我跪下来呢……"

想到他费尽心思的‘严氏’就这样要毁了,他有多不甘心啊!抛妻弃女,入赘她家,他做了那么多……那么多……讽刺地勾起唇角,黎儿好笑地扯开一个虚弱的笑容,"严先生,你说跪怎么还不跪?!"

不要怪她的冷酷,她的怨怼,这个男人,她看清楚了,她的父亲,一向自以为是的男人,说说跪下,实则会跪吗?!就算跪了,她也不认为她会原谅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父亲的男人!可惜了,这么多年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抹去了,原谅她是俗人一个,不是圣人,他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她还给他的算少了,算少了!

"我……"他脸上难看,他没想到他的女儿真的让他下跪,真的下跪!叫他怎么做得到,叫他怎么丢得起这个脸?!"从此以后,严先生,如果你想再把姓换成‘简’,我们不介意,只是到时候你连在入赘都不配!"懒得再望他一眼,她闭上眼睛,虚弱地靠在风轩身上,沉沉地吸气.

"不——黎儿,我求你,黎儿——我的一切不能就这样毁了啊!黎儿——"他像疯狗一样大声喊道,苍老的声音带着令人厌恶的虚假和懦弱.

叫喊声渐行渐远,马克已经叫保全将简父不由分说地拖出去,衣被狠狠地磨蹭着地下.

掩去一片喧闹,微微亮起来的天空带着灰色的光亮将病房的空间变得温热起来,温温的,热热的.

"不用过几天,‘严氏’会宣布破产的."

紧紧搂着黎儿,风轩眼神一深,平静地念道.

埋在他的怀中,清冷的她虚弱地闷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刚开始你呆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对付你父亲不是吗,而我让你呆在我身边是想各取所需、寻找籍慰,你利用我一次,我利用你一次,大家扯平了可以吗?"他地下头,凑近她的颈项,温暖的呵气,暧昧地索取她的温度,轻轻啃咬着她的肌肤.

"那,全怪我好吗?!"

见她回答,他突然慌了,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天,这还是他吗?会害怕一个人的反应,会担心自己的话会让一个人不开心.

以前的随心所欲其实很早就离他远去了吧……"好.

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

浅浅的笑意出声,此刻清瘦的她依旧是那副随意的表情,可是他脸上却满是在乎和完全的注视.

若说是谁沦陷在了谁的陷阱里,倒是不言而喻了……四十散乱的纸张,乱七八糟的桌椅横竖躺着,"严氏"上下是一场各扫门前雪的画面!不是拿着资料箱快步行走的员工,就是拿着电话急着找新工作的人员.

公司的走廊上全是杂乱的脚步声,纸张乱成一团,没人顾得了谁,没人在乎谁,只是忙着为自己的生计打算.

任谁都知道,那个暗地收购"严氏"

股份的人想要的并不是简单的合并,而是存心地想毁灭这个公司,不复存在!寻找出路是唯一的途径!而他,有出路走吗?!望着这十几年来再熟悉不过的公司,愣愣地望着这样的场景,简父一时无语,呼吸都快要窒息了,沉重得像是要疯掉!放弃了那么多夺得的东西竟然一夕之间毁于一旦!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去求女儿又有什么用,他换来的是更多的难堪和奚落!如今他后退不得,前进不了!他现在的夫人早已警告过他,如果没有了‘严氏’,他也可以滚了!

回头想去,想到简黎儿,想到安瑜,根本没有任何的退路,她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一个大男人,现今,竟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用……吃了那么多年的白饭,如今连乞讨都没有地儿了!连乞讨都没有地儿了……呵……谁告诉他,他该怎么办,叫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呵,连乞丐都做不得,做不得……"酸痛地叹了口气,他的身体犹如朽木一撞便可以垮了!

名牌的服装掩不住简父的年老与无用,他的苍老和难堪像是被人剥掉了上面的一层保护膜,一下子全显现出来了!苍老的皱纹竟然显得如此丑陋而憔悴不堪……失去了这一生都在抢夺的权利和财富,他还有什么,还剩下什么?!原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子女敬孝,没有老伴相陪,也许连送终都没有人替他送!多可悲……什么都没有了,他痛苦地知道自己不是白手起家的人,不可能在失去以后再东山再起!

他根本没有本事说一句,他会再东山再起!他不是一个顶天立地可以白手起家的男人呵……他的一生都在失去,都在典当,如今除了一条命,他还有什么可以典当的呢?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想想自己的子女,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精神失常……他也快支撑不住了,支撑不住了!人老了,只能服老,只能偿还欠下的债,一点一点,完完全全!脆弱地嘶吼一声,他迈着年老的步子,踉跄几步,缓缓走到熟悉的董事长室,注意门牌良久,他映着残阳的余晖,白发满满,沧桑不堪,走到窗前,他怔怔,满是皱纹的脸傻笑着.

"爸爸……你要去哪里?去哪里?"

稚嫩的童声带着一丝困惑和早熟的清冷问道.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粉雕玉琢,白净的小脸蛋在有些花眼的他面前晃悠,一瞬间,他似乎看见另一个他,年轻的他不耐烦地甩开她的小手,随便应付了一句话,然后径自往前走去,片刻不留.

那个场景竟然记忆犹新,那么清晰,在残阳中倒影着,刺痛他苍老的心,狠狠的!"黎儿,黎儿——如果当初爸爸没有甩开你的手……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有所不同呵,如果当初他没有甩开她的手,没有那么自我地离开,今天是否会有所不同,会不一样?!"太迟了,已经太迟了……"那个小女孩突然一变,转身变成了长大的模样,长长飘逸的头发,清冷的脸蛋诉说着平淡的语言.

是的,太迟了,现在的他已是这副模样,还有什么谈"当初"的资格?!有吗?!没有了!再也没有了!那个女孩又变成了小孩子,正在笑,还是一如既往地对着他信任地笑着,好美,好灿烂,是他记忆中的摸样,是的,是他记忆中最美丽的笑容!突然,她一转身跑了,不顾他叫唤地跑了!"

不,黎儿,等等爸爸,等等爸爸——"不,这一回他一定不会放开她的手了,一定不会放开他女儿的手了,等等他,再等等他就好!着急地探出身子,无力的手四处挥着,在楼下众人的惊呼尖叫下,神智不清的他早已焦急地跨出了窗门……快了,就快了,他就快拉上小女孩的手了,就快了……他保证不会甩开了!终于,他可以再也不甩开了……而结局,依旧不会变.

"嘣"

一声!尖叫,喊声,救护车的声音此起彼伏,然后行人眼神接触到的是——怵目惊心的鲜血,像是在回应残阳的呼唤!奇异的是,那个人双眼紧闭,带着复杂地笑容窒息死去……他以为他没有再甩开女儿的手,其实,事情到头来还是如此地结束了……"本台特别报道,‘严氏’集团董事长今天于下午5点50分在‘严氏’集团18楼的董事长室跳楼自杀,死相极其难看而怪异,据目击者所言,死者在跳楼时意识极其不清楚,口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梦中一般,令人无法理解.

据警员推测,他极有可能是为了‘严氏’不明倒闭的原因而一时失去理智自杀,此案没有争议,确定是自杀.

目前‘严氏’的董事长夫人正在处理后事,让人更为不解的是,据说,严夫人接到噩耗时竟然没有一丝惊讶,甚至还一直念着两个字‘报应,报应’,这更让我台颇为不解.

也许豪门之事千奇百怪吧,本台也不发表任何的评论……""……"漠然地听着新闻的报道,病房中养病的黎儿不发一言,神情平静的半躺坐.

倒是身旁的安瑜听到这消息,不由地颤抖,愣了片刻,呢喃道:"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妈,我累了,想睡了."眼见女儿如此平静,安瑜不由地提高嗓音:"黎儿,难道你不惊讶吗?!""……你该知道,像这样的人是经不住打击的."甚是了解的黎儿轻轻闭上眼睛,叹息地说道.

要说不激动那是假的,只是何必……何必为了那个人而伤心.

若说刚刚听见消息,有没有哭意,有的,她承认,可是再多的哭意也被内心对他的疲惫给抵消掉了……终究还是没有了.

"妈,我想睡了……"

看了黎儿良久,安瑜深深吸了口气,念道:"好,好,你睡吧,我……出去走走."闻言,抿着嘴的黎儿点点头,被子一掀,盖住了整个身体.

"你,死的那刻在想什么……"

黑暗中,她朦胧地喃喃.

晶莹的泪水突然滑下一滴,只有一滴……只有一滴而已.

他死去,这是她最后给自己的安慰,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人死了,也算是赎罪了……她也落下最后的情绪,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牵连了.

安然地闭上眼睛,她在被褥里露出脸蛋,深深吸气,然后淡然地抿嘴,安静地睡去……梦里,再也没有儿时隐藏的阴影了.

她,一直紧绷的心松了……

四十一

"我要透露‘风速’的总经理风轩的丑闻……"

娇柔的声音饱含着愠怒,想到前些日子受到的冷落,脸蛋微微扭曲的孙若蔷对着杂志编辑说道.

眼看是个大新闻,编辑兴致勃勃地伸起脖子,兴奋地记下情况.

心想这回终于可以让那位自命风流的风轩百口莫辩了!尴尬地拿着红玫瑰,风轩眼神恍惚地走下车,忍耐着身边马克坏坏的笑意,像是好笑他今天如此的动作.

"够了,再笑我派你去非洲看狮子!"

冷冷的警告,风轩低沉命令道.

好不容易收起嘴角的的笑意,马克四周一看,突然发现周围正围过来的许多记者一拥而上!"总经理?!"这是什么阵势?!一个个话筒像是潮水般涌来,令人无法抵挡!"请问风先生,你一向女人众多,如今传出私生子是否属实?!"

"听说,这位小姐还是巴黎服装设计师安女士的千金,对于你一向多情的行为,难道她没有怨言吗?!""据说,你总是见一个爱一个,没有一次真心是吗?!对于这样的行为你承认吗?!""目前这位小姐是否是你的新爱?""请问你……对那位小姐……""……"

吵杂的声音四面八方的涌来,一个个问题犹如炸弹似的毫无保留.

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了然,望着远处注意这边情况的熟悉的人影,风轩突然嘲讽一笑,心底里大概知道是谁搞得鬼了.

有必要吗?!原本他还可以给孙若蔷一点面子,谁料她竟然如此没有理智!"总经理……需要我把他们支开吗?"凑近风轩低语,马克问道.

眼神一深,风轩露出习惯性地笑容,对于不断的问题,他倒是一派悠闲,低低跟马克说道:"不,你先去处理孙若蔷好了……我要她再也无法在服装秀名单中找到自己的名字."闻言,马克了然地点点头,心里不由地叹息道.

这个女人不聪明啊!旁人都应该看得出他总经理最在乎的是谁,聪明的人早该明哲保身而不是硬要挖墙角,自找麻烦,何必呢……讨得一时的意气,换来的是最不堪的结果.

马克一走,在场的财经,包括八卦娱乐的记者还是依旧穷追不舍.

"请问您对得起爱你的女人吗?!请问您……"

"……"

将手上娇艳欲滴的花一转,他换了个姿势,好整以暇地看着态度积极的众多记者,像是听广播般斜着耳朵听他们的问题.

过了良久,他轮廓分明而俊朗的脸庞突然敛起笑意,面对突兀的表情变化,一些记者立刻住了嘴,有些讶异.

然后,在所有人有些愕然的情况下,他浅浅一笑,迷人的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他轻启口,低沉轻微的声音响起,"我不爱她,她也不爱我,如此而已,就是这样……"既然他们说他见一个爱一个,那么反过来,对他最心爱的女子,他该是这样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