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好长时间,就在于嬷嬷都要忍不住大哭的时候,天瑞才回了神,拉了于嬷嬷的手苦笑一下:“让嬷嬷担心了,我没事,这便摆饭吧。”

于嬷嬷又哭又笑的出去,把冷菜撤掉,又换了热菜,天瑞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等吃饱喝足之后把人都赶出去睡了午觉。

下午太阳也不是很烈的时候,天瑞悠悠转醒过来,从榻上坐起,对着外边大声喊道:“来人…”

春雨四个丫头一起进来,天瑞伸懒腰站了起来,也不穿那花盆底子鞋,只单穿了薄底绣鞋,春雨拿了袍子给她换,她只扔在一旁,让冬末拿了一套红色骑装穿在身上,长长的头发扎个马尾,又挽了几挽,收拾的利利落落的,让人一瞧,眼前就是一亮,好个精神的小姑娘。

冬末看天瑞这样子,忍不住笑道:“公主穿这身衣服还真好看,只这天气还热的紧,现在出去骑马可不好。”

天瑞眼神一变,变的极凌厉起来,俏脸上隐含几分怒气:“哪个说要去骑马的。”

又看夏莲一眼,天瑞怒道:“夏莲,让人抬了软轿来,本公主现在要去长春宫。”

“啊”四个丫头全呆傻了,长春宫,那可是佟贵妃的住处,公主向来和佟贵妃不和,怎么会去长春宫,而且,去长春宫干嘛?又不是要和佟贵妃说笑,去那里也是自讨没趣。

再者说了,佟贵妃现在被禁足,已经好长时间没出过门了,那长春宫和冷宫也不差什么,公主去了那里谁知道佟贵妃会不会和公主起冲突。

春雨有心要劝天瑞两句,可一看她的神色,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心道公主万事自有主意,不是那冲动的人,去长春宫怕也有什么打算,咱们当奴才的,还是按主子吩咐的办就好,万不可多嘴多舌。

春雨是个沉稳的,夏莲和秋枫话也不多,就是话最多的冬末才刚刚受了罚,也不敢再说什么,天瑞拉拉衣襟带了四个人出门,就见软轿已经停在景仁门口了,她坐上软轿,一跺脚让小太监们抬的快一点,便急匆匆带了人去长春宫。。.。

第二三九章大闹一场

“保成”

康熙看了保成一眼,大声道:“胤祉弄回来的那些西洋人交给你安排了,你看看他们都有什么能耐,给其安排合适的事情做。”

保成行了礼,大声应了下来。

紧接着,康熙又看看站在一旁的佟国维和索额图还有明珠并高士奇几个,递出一份折子道:“你们都看看,这雨季一来啊,南边准有事,刚报上来的长江水患,都说说要怎么治理。”

索额图并没有上前,由着佟国维接过折子来细看,佟国维看完了又递给明珠,直到最后折子才落到索额图手里。

这人拿了折子细一瞧,是份江南报上来的赈灾折子,看起来这次南边又下大雨了,怕是好些地方都发大水了吧,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平民百姓呢,再加上这天气又热,索额图就想到了有一次他和天瑞聊天时听天瑞说过,大灾之后必有大患,这水患过后老百姓得瘟疫的必不少,赈灾之事确是极艰难的啊。

索额图瞧瞧那几个人的脸色,都是一脸的凝重,他也知道现在因着天瑞和佟贵妃不和,佟国维一系便也和他很不对付,其实吧,索额图心里还真搞不明白佟国维那个闺女是傻子还是疯子。

要说起来,佟家和赫舍里氏也算是有关系的了,佟国维的嫡妻那个佟贵妃的额娘就是赫舍里家的人,虽然和索额图一系并不算很近,却也是一族,按理说,若是佟贵妃晓点事,和天瑞联起手来,再加上佟家和赫舍里家的势力,这后宫朝堂,还有哪个人能够比得上呢。

一想到这事,索额图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起来,都是佟贵妃那个傻女人弄出来的事,你说,天瑞也没招她没惹她的,怎么就偏偏和天瑞不对付呢?

索额图搞不明白,不过却想到天瑞三番五次的叮嘱过他,让他不管在朝堂上有什么事情都要少管,要多看多听少说话,一些明显的事情要及早收手,不要招了忌讳。

要说吧,索额图这人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人偏就护短的很,对保成和天瑞这两个赫舍里皇后的遗腹子,那真真的是溺爱着呢,只要保成和天瑞说出来的话,他就没反驳过,就是削尖了脑袋也得办到。天瑞叮嘱他的话,他也记得真真的,就觉得赫舍里家富贵也够了,也犯不着为着小事和自家外孙女不和。

再说了,保成那个样子,又有天瑞护着,迟早会坐到那个位子上的,等保成登基后,赫舍里家还怕什么。

如此考虑,索额图便也懂得了退步,朝堂之上轻易不发言,只现在他瞧佟国维那个样子,佟国维算是老几,他们佟家有什么本事,不过就是出了个孝康章皇后罢了,就抖起来了,哼,他赫舍里家也出了皇后呢,也没见这样的。

佟国维当着他索老三

的面就敢上前接折子,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看完了之后竟然递给明珠,真真气死人了,屁的佟贵妃,不过就是个贵妃,还是个不得宠的,偏就挑唆着佟国维和他不和。

索额图心里暗骂,他却没有想明白,就佟氏和赫舍里氏的地位关系,就算是佟贵妃不找天瑞的磋,天瑞也不会和她亲近的,天瑞凡事谨慎,怎么会明知道招忌而不避讳着呢。

也是索额图气不过,直接上前行礼,大声道:“皇上,照奴才来看,江南水患很让人忧心,现在却不是治理水患的好时机,关键是这堤岸已经决口了,堵不堵不住的,最要紧的还是安置好百姓,救灾的粮食运没运到,各府有没有开仓放粮,还有现在这天气,怕是一个不好要瘟疫横行的。”

索额图这考量的很是,康熙也是这么想的,他也正在为这事头疼着呢,他原想着噶尔丹这段时间太不像话了,要准备着和噶尔丹打上一仗,把这小子给办了,却没想到,这事情还没头绪呢,江南又遭水患,真真的让人心烦。

康熙看了索额图一眼,才要说话,却见佟国维冷笑一声:“索大人这话说的很是,不过,索大人也别光说不练,有什么法子也讲出来,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

佟国维这话一出口,可算是让索额图有点下不来台,刚才接折子的事情索额图可以不计较,可这明显的针对他的冷嘲热讽他若再忍下去,可就太没出息了些。

一旁站着的保成明显的心里也有些恼怒,索额图不管如何都是他母家那边的人,对保成向来也好的很,佟国维这么不冷不热的说话,保成也是看不过去的,不过,保成忍了忍,却也没说什么。

谁都知道保成和索额图的关系,这正议着朝政呢,保成要是再添话,指不定就会成结党营私了,还不定怎么遭人诟病呢,保成是太子,万事还是要当心的。

康熙看看佟国维,再看看索额图,面上是一脸恼怒,心下却还是很欣慰的,这两系人马不对付也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佟家和赫舍里家都太过势大了,他不得不借着一方压制一方,否则,若让两方联起手来,他这个当皇帝的可就危险了啊。

就在康熙正要说什么时,就见梁九功一脸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不住的朝着里边打手势,康熙便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梁九功也办不了,这事情又非常紧急,所以才…

“梁九功,不要偷偷摸摸的了,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康熙一发话,梁九功紧走几步进了屋,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带着哭音道:“皇上,主子呀,您快去瞧瞧吧,天瑞公主去长春宫和佟贵妃打起来了,奴才们…”

他这话还没讲完,自己倒先掉了

几滴泪:“公主把长春宫砸的一塌糊涂,又把贵妃娘娘的脸给抓…”

话还没说完,就见佟国维紧走几步,那索额图也不放过他,紧盯着他,两个人同时就问:“你再说一遍,怎么回事?”

康熙厉眼一扫,佟国维和索额图都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跪下请罪。

康熙也顾不上这两个人,走下御座,紧走几步一甩袖子道:“摆驾长春宫…”

康熙前脚一走,索额图就抓住保成,手都颤抖了起来:“太子爷,天瑞公主可不是没分寸的人,她能如此必有苦衷,您可得去瞧着点,可不能让公主吃亏啊”

佟国维一听这话,连连冷笑:“索大人,你这话可还真不对,什么叫公主吃亏,你没听到么,可是公主把贵妃娘娘的寝宫砸了,又打伤了娘娘。”

这两个人互瞪一眼,均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保成心里着急,也顾不上索额图了,负手也走了出去,连连让人去打探消息。

而明珠站在一旁暗乐,又朝一直默不做声的保清狠使眼色,意思是让保清也打听着点,趁机混水摸鱼,可惜的是,保清倒不理会他,只站在一旁想事情,急的明珠抓耳挠腮的,活脱脱一孙大圣。

高士奇几个汉臣一见情况不妙,赶紧脚底抹油溜了,那天瑞公主和佟贵妃都不是好惹的,这事情也跟他们汉臣不搭边,他们瞧瞧热闹还好,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康熙这里紧赶慢赶到了长春宫,一下御撵,就听到屋里一阵喧哗,还有砸东西的声音,哭闹声,反正倒是挺精彩的。

听闻这声音,康熙立马面沉如水,紧抿着嘴就走了进去。

他这刚一进门,迎面一个很大的美人耸肩瓶就砸了过来,幸亏他机灵,躲的紧这才没有被砸到。

等康熙躲过好几次危险,进了屋之后,一看好悬没晕过去。

奶奶的,这哪里是后宫的公主娘娘,这分明就是泼妇啊,这长春宫也没一平常的华贵典雅的样子,竟被砸成了菜市场。

再一瞧,天瑞头发披散着,衣服也有些散乱,双手举着一只天球瓶,而佟贵妃头发更加散乱,满脸的血道子,嘴上还流着血,明显的是被打出来的,再看她手上,举着一只银烛台,正想朝天瑞扔呢。

看那烛台上面的长尖正对着天瑞发着让人胆寒的光芒,康熙这心里就是一抽,厉声道:“这都是干什么呢,都给朕住手。”

他这一喊,那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佟贵妃回头一看康熙正站在房间入口处,一脸寒意的盯着她直瞧,那混身散发出来的令人胆寒的气势真真的吓人呢。

这一吓,佟贵妃手里的银烛台落了地,她收手,眼里泪水就冒了出来,飞身就扑向康熙,拽着康熙的衣服就哭了起来:“皇

上,皇上,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在长春宫呆的好好的,也没惹到人,偏天瑞公主跑来闹腾,不但把臣妾的寝宫砸了,连臣妾都打了,您…”

佟贵妃话还没说完,天瑞那里把天球瓶一举,就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那天球瓶落在地上被摔个粉碎,天瑞一拍手:“住口…”

这一下子巨变,把佟贵妃彻底吓着了,只抽噎的哭着,却也不敢说话,眼瞧着是被天瑞彻底打怕了,看那样子倒还真怪可怜的。

康熙瞪眼看过去,就见天瑞虽然身上乱的紧,却是毫发无伤,非但如此,她右手上那长长的甲套上还沾了血,怕是抓挠佟贵妃带上去的吧。

如此,康熙这心里恼怒非常啊,他这正跟臣子们商量紧要事情呢,偏天瑞这个一向贴心的女儿闹出这么一出事来,那乾清宫中可还有佟国维呢,当着佟国维的面弄这么一出来,可不是打佟家的脸么。

还有,佟贵妃正禁足呢,天瑞就跑来这里闹,这是要干什么,当朝公主大打母妃,实在太不像话了。

这么一想,康熙的脸色正加难看,狠瞪了天瑞一眼:“你给朕住口,你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自有朕和太后做主,由得了你放肆么?”。.。

第二四零章还没完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康熙厉眼扫向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的天瑞和佟贵妃,沉声问道。

天瑞不说话,只跪在地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瞪着佟贵妃。

佟贵妃则泣不成声,伏在地上痛哭:“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这段时间臣妾闭门不出,可从来没有惹到什么人,更没有惹到天瑞公主,她如此…可不光是打臣妾的脸,却是实实在在打了皇上的脸啊,皇上,您可不能惯着她啊。”

佟贵妃这明显的是在挑拨离间,不过,这话说的却是没什么水平,很明显,让人一听就听出来了,这眼药上的不咋滴呀。

上眼药的最高镜界就是让人听不出你是上眼药来,在不知不觉中给人上了眼药,还得让人感激你,觉得你心眼好,这才是上眼药的高手,像佟贵妃这样的,实在很直白。

康熙看了天瑞一眼,天瑞不为之所动,气的他一跺脚:“够了,哭哭泣泣成何体统,天瑞是晚辈,年纪比你小那么多都没哭,你哭个什么劲?”

康熙这话就明显的偏向天瑞了,要知道,可是天瑞跑到长春宫来闹事的,又抓伤了佟贵妃的脸,明显的这事情佟贵妃吃了大亏,她怎会不哭。

“皇上…”佟贵妃那泪欲落不落的样子,也很可怜,不过,康熙却是铁石心肠,不为之所动。

他又看了天瑞一眼:“丫头,你来说说…”

天瑞梗了梗脖子:“丫头无话可说”

“你…”天瑞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找不出来,就这么跑来大吵大闹,着实让康熙很意外,这丫头向来精明的很,做什么事情之前都铺好了路,怎么这会儿倒莽撞起来了,这是天瑞?还是三格格?

话说,康熙都怀疑天瑞是三格格附体了。

“皇阿玛,人就是丫头打伤的,东西也是丫头砸的,丫头就是看佟贵妃娘娘不顺眼,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皇阿玛要打要罚丫头都认了。”天瑞嗑了一个头,眼睛直视康熙,一脸的淡然。

“皇上,您都听到了吧,这可是公主无理在先啊”佟贵妃一听这话,心里一喜,又哭上了。

这么一来,康熙也有点下不来台,他有心偏着天瑞,判佟贵妃一个无理,可就天瑞这副样子,让他想偏都偏不来啊。

于是,康熙脸一沉,腾的站了起来,一指天瑞道:“好,好,这就是朕的嫡女,真是让朕失望之极,即是你有失礼仪,又强词夺理,朕也不能饶你,去,到景仁宫抄孝经百遍,再跪上一个时辰…”

康熙虽然很气天瑞,可还是舍不得重罚的,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怕康熙能撕了他,可搁在天瑞身上,就这么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就把这事判下来了。

天瑞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很欢喜的,赶紧

一嗑头道:“女儿领罚,谢皇阿玛恩典”

嗑完了头,天瑞站了起来,转身就出了长春宫,直气的佟贵妃在后边跺脚:“皇上,皇上,您可不能这么宠着她,再宠下去,可真无法无天了,今儿她能砸了臣妾的长春宫,明儿说不定还会闹上乾清…”

佟贵妃话没说完,就见康熙一脸阴沉的盯着她,吓的她心里直打鼓,这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康熙一甩袖子:“朕的女儿朕知道,天瑞不是那种无礼之人,一定是你做的不对了才让这丫头跑来大闹的,她是给你留了脸面,不愿意吵出来,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其实吧,康熙罚完了天瑞就有点后悔,自家闺女自家疼,天瑞那是从小到大他都没舍得捅过一根手指头,想想那孝经得多少字,天瑞要抄一百遍啊,那小手还不得抄的起了茧子,胳膊还不得抄疼了啊,如此,真真的疼的心里一抽一抽的。

可偏就佟贵妃不会看脸色,不晓得康熙是故意放水的,这么不依不饶的,可不得让康熙把火都发到她身上了呀。

所以说呀,不管啥时候,都得学会看脸色,伴君如伴虎,要是不长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卡嚓了还不知道呢。

康熙训完了佟贵妃也不停留,直接出了长春宫,大踏步回了乾清宫,又叫人去商量长江水患的事情去了。

天瑞回了景仁宫,恭恭敬敬的跪在屋里边,很是跪足了一个时辰,这才扶着桌子起身,春雨几个一见,赶紧扶人的扶人,拿药膏的拿药膏。

于嬷嬷心疼的替天瑞挽起裤腿来,拿着那活血化瘀的药膏抹在天瑞跪的青肿的膝盖上,一边抹这眼泪就止不住的想往下落,嘴里也埋怨起来:“公主有气,要打要骂都可以,自有奴才们受着,犯得着跑长春宫发火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么,您是赌着气去的,可着实的让奴婢们担心呢,您瞧瞧您这个样子,可是让奴婢心疼坏了。”

天瑞也晓得于嬷嬷从小奶大她,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着,感情自是比别人深厚,这也是真的心疼她,便笑笑:“不碍的,您是瞧着厉害,其实我并不疼的,过一会儿这肿也就消了,我还不照样活蹦乱跳。”

“你啊”于嬷嬷叹了口气:“您就会哄奴婢,偏做出的事情让奴婢跟着担惊受怕。”

春雨几个也跟着点头,尤其是冬末,这丫头纯粹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这会儿倒又开口了:“佟贵妃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公主,咱们自有法子阴她,犯得着公主自己去闹腾么,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可不是公主做得出来的,奴婢还真是想不明白呢。”

“冬末这话说的是极”夏莲也在一旁一脸沉思道:“就是佟贵妃做的事情再不地道,以公主的性

子,自有法子治她,犯得着如此么,这下倒好,佟贵妃倒没如何,公主倒把自己个儿给陷进去了。”

“就是,就是…”秋枫那样一个沉稳人这会儿也开口了。

可惜的是,这丫头话还没说出来,于嬷嬷猛的站起身,狠瞪了这几个丫头一眼:“够了,主子面前一个个这么大呼小叫的,是想让人撕了你们的嘴是吗?别以为主子好性,你们就这么没规没矩的。”

她资格老,又有威严,一句话让四个丫头都不敢开口了,尤其是冬末,吓的脸都变了颜色。

四个丫头一起跪下向天瑞请罪:“公主,是奴婢们多嘴了。”

天瑞只笑笑,伸手一点冬末的头:“你这丫头,才罚了你,又忘了,什么话都兜不住。”

天瑞站起身,才要把裤腿放下,偏巧这时候帘子一掀,小四拽着小十匆匆的就跑了进来,后边保成一脸担忧的也跟着进了来。

小十一眼瞧到天瑞的膝盖,小身子滚球似的过来,抓着天瑞就问:“姐姐,您怎么样了?”

于嬷嬷手忙脚乱的赶紧帮天瑞把裤腿给放下来,又忙着向保成几个请安,一通忙活之后,几个人坐下,春雨几个站起来奉上茶点就退了出去。

小四刚才也看到天瑞膝盖上的红肿青瘀,气的一捶桌子,脸上冰冷的要冻死人:“姐姐如何这等作为?是嫌弟弟们不够担心么?便是有什么人得罪了姐姐,姐姐说上一声,自有弟弟为姐姐出气,犯得着您自己…”

天瑞但笑不语,保成倒是喝止了小四,扭头看向天瑞,一脸关心问道:“姐姐如何不把佟贵妃买通人混进出使队伍,妄图害死忠靖侯的事情跟皇阿玛说出来,却要受此摧磨?”

他一开口,小四更加气恨,受不住先站了起来:“竟有此事?姐姐为何不与小四说?她如此阴狠,也怪不得姐姐气成这样了。”

小十一下子跳下椅子,挥舞着小拳头:“姐姐,你放心,这口气弟弟给你出。”

说着话,小十扭头看向小四:“四哥,走,叫上兄弟们,抄家伙,办了这丫的。”

天啊,天瑞捂脸了,小十一个皇家阿哥,竟然说出这种粗话来,还真是…他这到底跟哪个学的。

小十往外走,小四也跟着就要走,天瑞一瞧,赶紧站了起来,大声道:“都给我站住…”

她一喊,小四和小十全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天瑞,天瑞就觉得头怎么这么疼,这几个家伙没一个省心的,折腾起来能把人闹死,可是,她也不能把她的想法说出来,还真是麻烦呢。

“你们要怎么闹?让我如何说?”天瑞揉揉额角,脑仁疼的厉害:“告诉皇阿玛小三写信告诉我的?这不是害了小三么?皇阿玛要怎么想了?小三有什么事情

不告诉皇阿玛,偏告诉我,能不记恨小三?再者说,忠靖侯的事情能嚷吗,我以什么名义为他讨公道,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一番分析,倒真让小四和小十冷静下来了,保成端坐着,放下茶杯来,淡淡一笑:“我却说姐姐不至于那么鲁莽,怕是心中自有丘壑的,如此,弟弟们也就不讨扰了,孤先走了。”

保成站起来往外走,小四和小十也赶紧跟了上去,小十走出去几步,又返了回来,端了茶水来喝个底朝天这才紧跑出去。

天瑞瞧着小十的样子,倒是笑的一脸开怀,这货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等保成几个走后,于嬷嬷带着春雨进来,看到天瑞,先福福身,又把茶水撤下去,于嬷嬷才扶天瑞坐下,给她捶着腿,一脸关切道:“都是奴婢们失言了,让公主操心,是奴婢们的不是,可是,奴婢是着实的心疼公主,您瞧瞧,您也不过受些恩宠,可这宫里多少人眼睁睁瞧着,多少人巴不得背后给您一刀子呢,奴婢只要一想到这点,这心就难受啊,要是皇后娘娘在,公主也不至于…”

说着话,于嬷嬷低头,把泪水又咽了回去,抬头一笑:“奴婢多嘴了,刚奴婢也听到了,佟贵妃竟会朝忠靖侯下手,心思狠毒之至,公主可一定要想个法子除了她才好,否则,难保以后她不会再朝太子爷下手啊。”

天瑞心里冷笑,朝保成下手,这佟贵妃早就下过了,可惜被她破了局,她也不能拿这事嚷嚷,否则保成的名声可就臭了,只好吃了哑巴亏,可这次她是绝对再饶不了佟贵妃的。

天瑞一把拉住于嬷嬷的手:“嬷嬷这话说的很是,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嬷嬷这几日且管束着咱们景仁宫中的人,让大家都仔细着些,我必想法子办了她。”。.。

第二四一章莫名其妙

“公主,您要是不愿意去,咱就别去了。”

于嬷嬷站在天瑞旁边,小声又心疼的说道。

天瑞已经起床,身着浅蓝里衣,伸着双手让冬末帮她套了一件水红绣花窄袖旗袍,旗袍比平常穿的筒子似的袍子做了许多修改。

肩部提了些,收了腰身,胸部的线条感也明显很多,虽然比不上现代旗袍那样玲珑有致,可还是显出了天瑞的好身材。

她伸手扣上精心盘出来的梅花型的布扣,把垂在背后的头发搭在身前,坐在绣榻上,让春雨帮她梳头。

“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嬷嬷心疼我,可这宫里万事都得讲规矩,我若是不去,还不定被人怎么说呢,况且我才受了罚,若不露个面,肯定有那起子小人要小看了我去,到时候,我说什么话,还有什么人服?”天瑞冷静的说完,又看春雨一眼:“戴上那个梅花簪子吧,把那个有许多流苏的红宝石钿子拿出来戴上,还有那对梅花型的宝石耳扣。”

春雨快速的从妆盒里翻出首饰来,一一给天瑞戴了上去,最后,又拿了一只红翡手镯戴上,这才装扮齐全了。

天瑞站起身,看着镜子里大气华贵的自己,很满意的点点头,不管什么情况,这妆扮是免不了的,皇家公主就得有皇家公主的华丽尊贵,万不能小家子去了。

“嬷嬷近来也劳累了,今儿歇着吧

”天瑞对于嬷嬷笑笑,把手伸向秋枫:“秋枫,你和春雨跟我去吧。”

秋枫应了一声,小心的扶着天瑞出去,几个人直奔慈宁宫。

今儿是三格格回门的日子,她和额驸噶尔臧要来宫里谢恩,谢过恩之后,两个人就要动身回蒙古了,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所以,后宫的嫔妃格格们今儿都聚到慈宁宫,要等三格格来谢恩的时候见她一面,也好留个念想,天瑞是嫡女,又掌管宫务,这是一定要去的。

可是,于嬷嬷知道天瑞和三格格不和,三格格一直看天瑞不顺眼,她怕今儿这种场合三格格再说出什么刺人的话来,天瑞这几天心情也不好,又才和佟贵妃闹了一场,若是三格格说的话太过分了,天瑞是很难做的。

若是不依不饶的还回去,脸面上很难看,就好像连已经出了门子马上要远行的姐姐都容不下似的,会给人肚量小不容人的感觉,可若是不还回去,自己咽在肚子里,又太憋屈了。

所以,于嬷嬷记挂天瑞,想让天瑞装病不去,可天瑞还有自己的主意,再者,她可不是那种软弱遇事躲避的人,三格格她还不会瞧在眼里,怎么会躲着示弱呢。

天瑞打定了主意要去,而且还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让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都闭嘴。

天瑞

坐了软轿一路去了慈宁宫,扶着秋枫的手下了轿子,早有省事的小宫女打起帘子请她进屋。

从正门进去,天瑞就见今儿太后也是装扮一新,一身秋香色的袍子,头上戴了崭新的首饰,脸上也稍微涂了些脂粉,正坐在正中的榻上,和赶来请安的禧贵妃还有一身红衣美艳动人的宜妃说笑。

天瑞赶紧过去抽出帕子行了礼,太后看她来了,赶紧招招手,笑道:“这不,正和你几位母妃说话呢…”

伸手把天瑞拉到跟前来,太后摸摸她的手:“天这般热,怎么这手还冰的很,你年纪小不懂保养,心思也粗,竟如此不注意身子,等老了,有你难受的。”

天瑞低头浅笑:“倒并没有什么,只早晨天气凉些,我才洗了手来的,怕是那水气还没下去,皇太太摸着自然凉了些。”

“如此便好”太后点点头:“女儿家身子骨很是重要,你可要注意些。”

在天瑞点头的当,太后又笑了起来:“前儿哀家也听说了,你在长春宫大闹了一场,把佟贵妃也给打了,虽然说吧,佟贵妃有时候也确实不成体统,可你是嫡女,身份尊贵着呢,有什么也该叫别人办,万不能自己出头的,说出来倒是不尊重了。”

天瑞赶紧点头,笑着应了一声:“皇太太说的是,是天瑞不是了,天瑞当时也是一时气愤,过后想来,事

情也确实办的不对,不该冲撞了长辈,一会儿佟贵妃若是来,天瑞给娘娘赔个不是,皇太太也要给天瑞帮衬着些啊。”

太后一听这话,顿时笑开了怀:“好,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你能如此想就对了,一家子和睦才是正道啊。”

天瑞在一旁陪笑,心里却吐糟呢,谁跟佟贵妃是一家子了,这宫里这么多嫔妃们,哪个又跟她们是一家子。

不过,她心里虽然如此想,脸上却笑的很甜美,连连说些讨巧的话,奉承的太后更加开怀。

一旁的宜妃见太后高兴,并没有要责怪天瑞的意思,又瞧着天瑞也并没有什么难过或者愤恨的表情,便想着这件事情怕是要揭过了,就赶紧笑的明朗,同着天瑞一同奉承了太后几句,又夸奖了天瑞一番,夸她女大十八变,越长越好看之类的,还说她这衣服做的好,倒更显身条了。

其实,宜妃这话里是有话的,她也知道太后是比较保守的老人,很看不惯那些妖妖娆娆的女人,而天瑞的衣服和平常穿的袍子很不一样,很显出了女性的线条美,宜妃就拿她的衣服说事,想让太后训天瑞一顿。

哪里知道,太后打量了天瑞一番,倒把她搂在怀里,笑着夸赞:“真好看啊,哀家的天瑞长大了,越发的漂亮,这衣服也就穿在你身上好看,若穿在别人身上倒显的妖里妖气了。”

宜妃一番打算落空,又被太后不动声色的顶了回去,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却是堵的慌。

天瑞低头浅笑,这个宜妃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思,也没有什么太坏的心眼,不过就是喜欢争强好胜罢了,只口头上占些便宜,也做不得实质性的伤害,不理会她就是了。

而禧贵妃只在一旁抓着干果吃,满屋就听到她吃东西的声音。

其实吧,宜妃哪里晓得老人家的心思,太后是不喜欢那妖妖娆娆的女人,可太后不喜欢的是康熙的嫔妃们,嫔妃们打扮的妖精似的,太后就认为她们有心思勾引皇上,想要恃宠而娇。

可这打扮的漂亮又精致的是天瑞,那就不一样了,天瑞是孙女啊,老人家当然希望自家孩子好看些,拿出来也有面子不是?

所以,宜妃于人心上还是不能瞧得透的,天瑞也只在心里暗自冷笑,上次因着小九的事情,给了宜妃一次教训,她如今也不敢怎么着天瑞,只是气不过,时常的想要刺天瑞一下,天瑞也不太把她放在心上。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边有脚步声传来,接着就有小太监回报说三格格来了。

太后一笑,赶紧让人进来,三格格进来才要行礼的当,又有好些嫔妃结伴而来,三格格一一的行了礼,在太后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太后拉了她问了一番话,又关切的询问公主府

住的还习惯,额驸对她可还好,要是有什么缺的喜欢的东西,就说一声,趁着还没走的当,给她补上。

三格格低垂着头,小声的说着话,却说很好,并没有什么时候想要的了。

天瑞细细打量她,就发现今儿三格格妆扮的很好,脸上也恢复了原状,涂了粉,又抹了胭脂,可就是再好的粉也遮盖不了她满脸的憔悴,想必这几天她过很不好吧。

太后说话间,倒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痛心的拉着三格格道:“你也在哀家身边长了十来年,平常也是个孝顺的,如今这一走,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得见,哀家不舍啊…”

她这一哭,三格格也有些忍不住了,想想在宫里的日子,还有出嫁后的时光,倒也忍不住了,拉着太后的手就掉下眼泪来,嘴上只道:“皇太太放心,三儿定会时常来瞧您的。”

话是这么说着,可哪个不明白,那蒙古如此远,一来一往的要好长时间呢,三格格这一去,哪里还有时间回来。

禧贵妃瞧太后伤心,只手抓了一把果子,往太后手里一塞,憨憨一笑:“太后,吃果子,这果子爽口爽心。”

太后也拿禧贵妃没法子,知道这就是个吃货,没什么心眼,便也瞪了她一眼,数落了她几句,这几句之后,倒也不伤心了。

德妃见了,淡淡一笑:“太后娘娘且放下心来,三格

格去了之后,若是身子骨好呢,不消几个月便能怀个孩子,到时候,皇上自有恩旨把三格格接回来,您老人家啊,到那时候,不但能守着孙女,还能抱上重外孙呢。”

她一边说话,一边拿了帕子掩了嘴笑,倒逗的太后笑了起来,直拿手指着她:“偏巧你话多,净知道哄哀家,好了,三儿啊,咱们也不伤心了,你德母妃说的很是。”

三格格擦了擦眼泪,咧嘴笑了笑,太后看了,拍拍她的手,让人送了赏赐过来。

三格格接了过来,也不仔细看,只说好,回头交给站在一旁不声不语的丫头。

天瑞瞧了,倒很吃了一惊,只见三格格带在身边伺侯的丫头竟然是如花,这脑子就有些晕晕乎乎了。

如花这人野心那般大,竟连三格格的新婚之夜都抢了去,天瑞原先还以为,以三格格的性子,必不饶她,却实在没想到三格格竟然容忍下来了,而且待她还是很亲厚的样子,倒一点间隙都不起。

三格格脑子不会被驴踢了吧?天瑞首先就这么想,着实的不明白啊,三格格到底怎么想的,这么野心狠心并存的丫头不早点处置了还留着给自己添堵吗,真是莫名其妙的很。。.。

第二四二章乱成一团

虽然天瑞有些猜不透三格格的心思, 不过,三格格马上就要远行了,她是好是坏天瑞也不想多关心。

那个如花三格格想对人家好,天瑞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也犯不上提醒三格格要注意这人的野心,反而,天瑞还乐的瞧见三格格被信任的人打击的样子呢。

她这里坐着偷笑,那里三格格和太后叙完离别之意,那些妃嫔们也全都很有眼色的送上小礼物,天瑞瞧着等人送的差不多的时候,叫了春雨一声,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做工精致的镶玉小盒子来,笑着递到三格格手上:“三姐马上要远行了,妹妹很是不舍呢,妹妹也没有什么好物件,这东西虽简薄,可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还请三姐收下。”

天瑞话说的很好,太后瞧了都要点头,果然,嫡女就是嫡女,出身高贵,这作派也自然大方的多。

哪里知道,天瑞一番好意,三格格却是有些不领情,只见她腾的站了起来,一指天瑞:“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在我婚礼上害我出丑,现在还假心假意的送东西,谁知道你送的东西里边有没有毒?”

天瑞大惊失色,一脸的苍白,手里端着盒子,身子都在颤抖,很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看的人心疼呢。

其实,她还真是惊异非常呢,这心里吧就在想,三格格怎么还是学

不乖呢,这定力这心性真是得好好磨练了,这么多人面前,就是你再不高兴,那也得装装样子吧,大家都是面子事嘛。

三格格这么不顾颜面,天瑞还真有些没有想到呢,她只好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不动声色的以姿态动作就给三格格上足了眼药。

天瑞沉默了好一阵,太后瞧的心疼的紧,那些嫔妃们有担忧的,有要看好戏的,表情也不一而足。

过了一会儿,天瑞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小声道:“三姐怕是误会妹妹了,妹妹并没有做什么有愧于心的事,以前和三姐有些别扭,那也是年纪小不懂事,小女孩的作为,妹妹给三姐赔个不是,今儿在皇太太这里,有这么多人见证,还请三姐见谅。”

天瑞一番话说的隐忍而又懂事,更加显现出了三格格的无礼和爆虐,气的三格格心里恨恨的,可在太后有些阴冷的目光下,却不敢再说话。

天瑞瞧她不说话了,笑着把那礼物送了过去:“三姐不要嫌不好,您且收着吧,到了蒙古那边记得常来信。”

她才把东西送上,也不知道三格格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那盒子就这么脱手了,咚的一声掉在地上,盒子盖打开,里边一对黄金打造的镶了玉石的虾须镯就这么掉了出来。

天瑞脸上热热的,有些坐不住了,很快站了起来,嘴里说着:“三姐太不小心了

。”就要使眼色给春雨,让她去捡东西。

可是,她才站了起来,话音刚落,就是一阵晕炫,身子摇晃了两下,就这么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了,所有人都被吓住了,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天瑞身子很好,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得过病,宫里人都知道她会调理身子且很强壮,哪晓得今儿竟这么突然倒地不起了。

太后先是一惊,随即醒过神来,嘴里念着天瑞的名字,有些慌乱的让人赶紧把她扶起来,又忙着叫人去请太医。

刚才太后就很看不惯三格格让天瑞为难,不过想着三格格马上要走了,也不想再训她,哪知道,天瑞的退让隐忍换来三格格的肆无忌惮,这让太后最后一点怜惜之意也消失怠尽了。

现在天瑞就这么倒下了,太后心疼的同时,心里也是很气愤的,她是太后,大清最尊贵的女人,心里有气当然要发出来,没有隐忍的必要。

于是,在让那些奴才们抬天瑞到床上的时候,太后啪的一手拍在案上,那拿了佛珠的手指着三格格就开始痛骂起来:“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天瑞那孩子哪里不好了,哪里得罪你了,偏你事事同她为难,处处与她要强,今儿她念着姐妹之情与你话别,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这么气她作贱她…”

说着话,太后想到天瑞

生母早亡,这么多年在宫里有多不容易,便更加伤心起来,只痛哭起来:“可惜我的孙女,那么好的性子,那样好的规矩心性,竟都被你们这些人摧磨着,如今倒好,她也撑不住了,你们且瞧着,她若有个什么好歹,我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太后这话里可重的很,把所有嫔妃格格都骂上了,那真心担心天瑞的倒不觉得怎么样,那些刚才还幸灾乐祸的这心里一沉,更不敢靠前说话了。

就听哗啦一下子,满屋子人都跪了下来,一个个全都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三格格更是傻眼了,她可没想到,她不过几句话就把天瑞给放倒了,以前她是不饶人,可天瑞也不饶人啊,她从来没有在口头上沾过光,这次怎么回事?怎么什么话天瑞都能忍下来,而且还…

三格格的脑子琢磨不明白,可是天瑞的两个贴身丫头秋枫和春雨心里却是已经琢磨明白过来了。

怕是公主心情还是不好,这不,三格格要走了都不饶过她,特意的来给她上眼药下绊子呢,她们刚才还奇怪了呢,怎么公主如此好性呢,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

可是,等等,给三格格下绊子也不用这么严重吧,把自己整昏倒过去,还吓着太后,公主可不是这种性子啊,莫不是公主还有别的用意不成?

秋枫和春雨似懂非懂的有些茫然,那边几个

宫女七手八脚的把天瑞抬到床上去,太后身边的瑞嬷嬷资格老些,便上前使劲的掐起天瑞的人中来,企图把她先弄醒。

可是,任瑞嬷嬷怎么摆弄,天瑞只昏迷着,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这下子,瑞嬷嬷也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扎煞着手,眼里都含了泪:“可是不好了,公主啊,这,这是怎么个事啊,这要如何是好…”

瑞嬷嬷是有经验的老人了,她说不好,众人也就信了,心里更加的担忧起来,倒是三格格心里却有几分喜意,心想着,不管如何在临走之前总是把天瑞给放倒了,哼,她就说嘛,天瑞长的那个妖精样子,必得不了好报的。

她这里幸灾乐祸,太后倒是吓坏了,手里的佛珠飞快转着,嘴里一声声念着佛,后来心情实在不好,睁睛看三格格眼中闪过喜意来,心头又是恨又是厌恶又是无力,一指三格格,大声道:“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想要害我乖孙是怎么的,给我滚出去…”

三格格还从来没有被这么骂过呢,不忿的同时,又想着天瑞反正是那样了,她就是挨上几句骂又怎么样,反正,她也不想再在宫里呆下去了,嘴里告了罪,转身出了慈宁宫。

三格格才出了门,不料想却碰到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保成兄弟几个,保成一见三格格,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狠瞪了

她一眼,在三格格要向前走的时候,不经意从她身边走过,脚下却是一个绊子使出,直接把三格格摔个狗吃屎。

三格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瞧着保成,才要说他几句,可又一想刚才天瑞的情况,她也心虚害怕,不敢在宫里久留,便忍了下去,整理一下衣服,又趾高气扬的走了。

看着三格格的背影,保成没说什么,匆匆进了慈宁宫,倒是跟在保成身后的小十看不过眼,只气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什么玩意,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爷要不是担心姐姐,早揍的你爬不起来了。”

保成一拍小十的头:“说什么话呢,还不赶紧进来。”

小十吐吐舌头,一缩脖子也跟着进去了。

这慈宁宫内乱作一团,太后边哭边骂,众妃跪在地上请罪,冷不丁的保成几个进来,那些妃子们都赶紧回避,只太后也不理会他们几个,嘴里叫着心肝肉,宝贝疙瘩之类的话。

保成一见这情形,心里就担起忧来,走到太后跟前先扶了她,小声询问:“皇太太,这都是怎么的?孤只听姐姐病了,可严重不?”

他一问,太后哭的更大声了,倒有些喘不过气来,颤抖着伸出手来一指里屋:“你自己且去瞧吧,保成啊,哀家对不住你们姐弟俩啊,在哀家的慈宁宫里,就让天瑞生生被人作贱,可怜这

丫头记挂着皇家颜面,什么亏也吃得下去,却把自己气成这样。”

保成一听这话,心里一痛,也顾不上太后如何了,紧走几步进了里屋,就见天瑞面如金纸就这么直挺挺躺在床上,瞧起来可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跟死了半截着不多。

保成步伐有些沉重,迈了几步,艰难的走到床前,蹲下身子握住天瑞的手,嘴里只喊着姐姐,自己倒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