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你穿上,啊,这个还保佑学业有成,升官发财,多子多福呢。”

他笑起来,露出一颗尖利的小虎牙:“我希望它能保佑我加入学校的潜水组。”

我一声冷笑(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你不穿上也行,反正我穿另一个,到时候运气倒过来,你等着看,换你到处吃瘪就好了。”

我把那玩意儿扔他手里就进屋了。

我在台灯下面学习的时候一低头看见自己穿的白色的四脚裤衩,心里想,真是怪异,真是怪异啊。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从外国打来的外国号码,我心里惴惴的接起来,会不会是莫凉?要不要说“摩西摩西”呢?然后听见我妈妈兴奋的声音说:“我中了泰国彩票了!”

我一听也挺高兴的:“中了多少啊?”

“1万。”

“哎呀,不少啊。您真可以啊您。”

“铢。”

我倒。

行啊,那还是2000多人民币呢,聊胜于无。这会不会跟我穿的这个白裤衩有关呢?我但愿如此。睡觉时躺在床上想,要是就此能转点运气跟这个美男子化干戈为玉帛,也是……我还没YY完就睡着了。

可能是前一天精神过度紧张导致失眠而没睡着觉的缘故,我这一宿睡得出奇的好。第二日自然醒,看着窗外蓝得透明的天空,呆了一会儿才打算起床,我是个要搞师生恋的淑女,我早上起床也要有游离纠结的气质。片刻之后我知道不对劲了,拿起表一看,八点,差十五分钟。等一会儿是古代地学理论阶段测试。

游离的淑女我套上体恤和仔裤,在盥洗室里抹了一把眼睛就跑出来了。

干休所里不让进出租车,我向林荫甬道两边一望,那真是一望无边。

可是一个好东西明晃晃的摆在眼前,那是,一个自行车的后座,而且是一辆正准备上路的自行车的后座。

我向来身手好,“嗖”的一下就蹦上去了,一把抓住骑车人的后面的衣襟:“响铃之前能到逸夫楼,你就是咱们潜水组的副组长。”

那人道:“得令。”说罢飞快上路,风驰电掣。

我一路看表,不断催促,叶海骑得弓下腰去,还真使了力气。

然后我看到一个有趣的东西。

他棕色的腰带里面露出红色裤衩的边缘。

原来他穿上了。

我坐在后座上,摇头晃脑的想,这么一个连我都觉得讨厌的东西他都穿上了,主要是为了给我避险是不是?这人从人品上来讲似乎还不是小人,之前的事情他也不是故意的……

他突然急刹车,我一下子额头就撞在他的后脊梁上了。

“你不能稳当点吗?”

“你在后面乱扭什么?”他把我给吼回来。

我一看虽然进了校门,离要考试的逸夫楼还挺远呢,受制于人,不能硬顶。我心里面转了念头:什么人品不人品,故意不故意的,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饼。

到了地方我一看表,还差五分钟,正好够进考场的时间。我连谢也没说,拎着书包就往上跑,叶海在后面声音朗朗的叫住我:“安菲。”

我回头看他,他还坐在自己的自行车上,一只脚蹬着地面,头发上有点汗,几小柳贴在额前,白白的脸微发红,看着我,嘴角弯弯,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心里道:这个好看的祸害。

“到底干什么啊,这么着急?”

“考试。”我说。

“能及格不?”

我“嗤”的一笑:“我让你看看。”

卷纸下来,我一看大题心里就落了底。信手写答案,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早都是看得滚瓜烂熟的东西了。

交了卷之后去洗手间,看见自己穿的白色四脚裤衩。

我想想,难不成真的灵验?

透明的水晶里是黑色的千丝万缕,海藻晶的意思是:怀疑。

chapter07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我和叶海之间没有大事件发生,反正我没有受到什么更大的伤害,肢体健全。张阿姨在第五天就打了预防针了:“你看啊,挺太平的,你们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又补充道,“退房租不用想了啊。”

我自己寻思过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反正我尚且还找不到更好的房子。

天气越来越热,我买了很多水果放在冰箱里,一楼的厨房里有个海尔冰箱,我们三个人一人占一格。我的那一格总是物资充裕,瓜果梨桃,酸奶饮料,我减肥不吃主食及一切面粉质的东西,所以这些储备非常重要。

张阿姨这人特别会过日子,有时候自己包上一大盘饺子放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煮上几个,又便宜又省事,反正我是从来捞不着尝一口。

叶海那一格最多两大瓶的矿泉水,那天晚上突然多出一袋开封了的奥利奥,我挖西瓜往自己嘴里放的时候想:这孩子不是傻吗?怎么能把饼干放在冰箱里?他不知道会受潮吗?

饼干受潮是个严重的问题。

尤其是像奥利奥黑白夹心这种经典的饼干。

我蹲在地上,面向着打开的冰箱,看着叶海的奥利奥,嘴里咬着西瓜,脑袋里都是久违了的那些饼干点心的美味。

受潮的奥利奥是个什么样的味道呢?还是那么又甜又腻又好吃吗?

我抒情的想着。

然后我放下西瓜,伸手从里面拿了一块就放在嘴里了。

然后我又拿了一块儿。

到第三块儿的时候,我也是有机会不被发现的,可是,我一直吃了五块儿。

洗了澡出来的叶海在我后面幽幽地说:“你小时候没听大人讲过不让吃别人的东西吗?”

我回头,非常镇定的慢慢站起来,蹙眉道:“问题不在这里,你怎么能把饼干放在冰箱里呢?”

“……”

“你不知道会受潮的吗?”

我非常的认真而且严肃:“这样不好。”

我那样说的时候,他显然被我的正气凛然喝了一跳,然后就不再争辩了,拿起我放在旁边的凉西瓜,挖了一大口放在嘴里:“所以,适合放在冰箱里的,还是西瓜?”

我现在很饿,拿清汤寡水的西瓜换饼干我也认了。

我拿着他的饼干上楼:“以后切忌把饼干放在冰箱里。”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刚才没连上的校园网页打开了,我上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得了个90分。我很高兴,一推房门,看着楼下正捧着我的西瓜解渴的叶海说:“我那里还有桃子和酸奶,你想吃就都吃了吧。”

“你怎么突然发了善心?就因为那半袋饼干?”

“上次考试,你不是问我能不能及格吗?我刚刚看了,我得了90分。”

他笑起来:“是吗?恭喜你啊。你不说我还忘了呢,我是不是当上潜水组的副组长了?”

有这样一件事?

我给忘却了。

再说,怎么可能呢?

这个时候过来解围的是遛猫回来的张阿姨,手里拎着一小袋红杏子,很兴奋:“我跟你们两个小的讲,我新学一方子,专门做杏子酱,我这就做,做好了给你们尝尝。”

她看看叶海:“小叶你刚洗完澡,就把衣服换了啊,怎么穿个浴袍就在屋里晃啊?这还有姑娘在呢,你这样合适吗?”

叶海被她说的无地自容,一低头就上楼来了。

我眼看着老太太凌厉的眼神向我袭来,估计下一句话就是冲我的了,赶快缩回自己房间,把门关严实了。

晚间新闻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张阿姨的杏子酱弄得了,叫我们下楼去吃。我想她难得大方一次,就给她个面子,下了楼来。

叶海也下来,穿戴的居然像上学一样整齐,T恤都掖在运动裤里面了,我笑着说:“对了。这还有老太太在呢,注意仪容仪表啊。”

张阿姨把杏子酱给我们一人盛了一些,端上来的时候说:“吃啊,使劲吃。”

她回身进厨房刷锅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我们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对方的容器,很好很公平,两人的杏子酱都不及碗底厚。

叶海说:“老太太让谁使劲吃呢?都不够我一口的。”

我说:“交了那么多钱的房租,就这么回馈消费者啊?”

叶海:“我交了一年的呢。”

我过去打开冰箱门一看,又是老伎俩,她在冰箱里给自己留了满满一小盆,我跟叶海对着摇摇头,一起小声道:“忒抠门儿了。”

不过,张阿姨的杏子酱味道还是不错的,我跟他吃完以后都咂咂嘴。

待她睡觉以后,我们研究了一下她自己的那一盆杏子酱,偷吃是吃不成了,她用的是微波炉容器,上面居然是有极细致的刻度的。

我愤愤地说:“明天下午她可能还去颐和园,趁她不在,我买上5斤大杏子,我做上一大锅。我请你吃。”

叶海道:“我来买杏,你只管做好了。不为别的,咱争口气。”

我俩一起上楼的时候,很有种头仇敌忾的感觉。

第二日是星期三,照例下午没有课。我在食堂吃完中午饭就回家了,进了家门,发现叶海已经回来了,张阿姨不在,他用她的电视机打着电子游戏,看到是我,扬一下眉毛打个招呼,又指指厨房里面,那有一大盆子的大红杏子,被洗得干净透亮的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我也不含糊,立即洗了手,又戴上一次性手套将杏子核一个个的掰出来,然后把果实压碎。

叶海结束战局,过来看我干活儿,我问道:“你说,我把皮剥掉不?”

他想一想:“我觉得不用,杏子的皮也不硬,吃上去会更有质感。也许……”

“你说,你说。”

“你也不用压得那样碎,有一些大的块儿在里面,就像果冻里的夹心。”

“有道理。哎你说,我不用白糖,用冰糖会不会更好?”

“好主意。冰糖更健康。用老太太的,我帮你拿。”他说着加了一大把的亮晶晶的冰糖进去。

“要是加点盐呢?”

“为什么?”我问。

“冰淇淋里都加一点盐,甜味会显得更甜。”

我试着放了一点点盐,果不其然。

我捏啊,我拌啊,我加热啊,我翻搅啊,满屋子都是杏子的香气,满屋子都是夏天的气息。

我跟叶海大呼小叫的打完了一圈《古墓丽影》,那酱已经冷却下来了,又红又艳又香甜,我抱着锅舀了一大勺放在嘴里就幸福的不愿意说话了。

他拿过去,也吃了一大勺,然后跟我竖起大拇指:“还真不赖。”

“还是你的合理化建议好。”

“共勉,共勉。”他笑嘻嘻的说。

“哎,你说,我们要是配着酸奶吃,会不会更好?”我吃了几口说。

“你的酸奶放的时间恐怕有点长了……”

“酸奶本来就是发酵的啊。”我去把我的蒙牛酸奶拿过来,拌了一小盅,果然更好吃了,叶海吃了一大碗。

张阿姨回来的时候,我们都吃腻歪了,还剩下不少呢。

我给她盛了一大杯说:“那,阿姨,我做的,你也尝尝。使劲吃。”

张阿姨拿手电看煤气表的时候,叶海在楼上笑得都不行了。

男孩子为什么要吸烟呢?

因为吸烟有益健康。

因为吸烟不会让他们拉肚子,直至起不来床。

不像零食或者说杏子酱一样。

第二天叶海的状况出的很大,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腿都打晃了,一屁股坐在二楼的沙发上跟我说:“我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你给我倒点热水行吗?我都脱水了。”

我拿水给他,手足无措:“我,我,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