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进步,她也想让自己更好一些。

周池收到江随的信息时,正在刘昱尘的地下室里写代码。

他身后几米外,小黑和阮婧窝在沙发里休息,一人啃一个苹果。看见周池去洗手间打电话,小黑说:“八成是他老婆。”

阮婧瞥他一眼:“女朋友就女朋友,什么老婆。”

小黑笑了声:“有啥区别,都一样。”

阮婧没答话,看着那边走道里的身影。

周池靠在墙边,电话没打通,江随回了信息过来:在听讲座。

周池问她:时间也定了?

江随:嗯,1月要过去了。

周池沉默了下。

那天虽然嘴上跟她说去美国也没关系,但心里其实还是存了希望,想着他们和好了,她也许就不想去了。

周池并不迟钝,某种程度上,他也是敏感的。

到这会儿,他也已经感觉他们之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江随不会这样。

捏着手机站了一会,周池最后回了条:好。晚上电话聊。

他捏着手机走回来,小黑丢了个苹果给他:“歇会儿啊,搞得跟工作狂一样,你老婆不心疼死?”

周池接了苹果丢回桌上,没搭理他,靠在休息区的藤椅上,用那台破旧的二手台式机搜了下江随说的那所大学,资料从上到下看了遍,又翻了翻图片。

一所常春藤名校,各方面评价都很好。

小黑瞄了一眼:“干嘛,想出国啊?”

周池关掉页面,答了一句,“江随要去。”

“啊,”小黑想了下,明白了,这个时间只可能是交流生,“咱们院大三貌似也有这种名额吧,不过我看咱几个师兄好像都不是很热衷,嫌它鸡肋。你是不是想着要是有机会,也跟着去啊?”

周池揉揉眉心,没应声,有点疲倦地往后一靠。

阮婧看了他两眼,低头咬了口苹果。

晚上打电话时,周池有几次想开口,最后都忍下了。

这件事他们没有再聊。

周池本来要去一趟首都,结果刘昱尘的公司遭遇了风波,跟一个实力差不多的竞争对手杠上了,对方在背后搞了些小动作,给他们弄出了一连串的麻烦,那阵子大家全都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撑过去。

这么一弄,又耽搁下来。

江随也在忙着自己的事。

十二月初,她意外地在学校里碰到很久没见的陈易扬。那天,她去院办,经过文科楼有人叫了她一声。

江随回过头,陈易扬穿着衬衣长裤,很正式,她看了两眼才认出来。

陈易扬走过来:“好巧,没想到真是你。”

江随也有点惊讶,想起之前有两次他发信息,她都没回,又有些不自在。

“你变了一些。”陈易扬温和地笑了笑。

聊了两句,江随才知道他是过来参加辩论赛的,是一个首都高校的友谊赛,Z大校辩队是承办方。

陈易扬问她要不要去看一下。

江随下意识就拒绝了,她摇了摇头,“我还有事。”

陈易扬也没有勉强她,顿了顿,低声问她,“之前有给你发过信息,不知道你是不是没有看到,好像没有回复。”

江随愣了下,不知道怎么说,撒了谎:“我不记得了,大概是没有看到吧。”

陈易扬没有再问,笑了笑:“你忙吧,我先进去了。”

“嗯。”

两人就各自走了。

那天晚上,江随在校内网转了个帖子,是关于交换生的一些小贴士。

林琳在底下问:啊,阿随你要去美国?哪个学校!”

江随给她回复完,就去洗澡了。等她洗澡回来,刚坐到桌边,周池的电话就来了。

江随一接通就听见他问:“你跟陈易扬还有联络?”

江随顿了顿,犹豫了一会,说:“没有。”

电话里静了两秒,周池声音有些冷了:“我在你校内看到他了。”

江随一愣,点开网页。

一连串的新评论中,她看到了那条。

陈易扬:费城不错,离纽约挺近,以后我过来看看。

江随不知道他怎么会跑来评论。他们之前在校内网上从来没有交流。

江随皱着眉,拿着手机走出宿舍,到楼道里才开口:“周池,我只是今天在学校里碰到他了,他来参加辩论赛,我之前没有跟他联络过,上次你说了就没有联系了……”

停顿了下,她声音低下来,“今天只是说了几句话。”

周池心口闷堵,声音更沉了:“他也去美国?”

江随顿了顿,“我不知道他去不去,没有聊到这个。”

但是看陈易扬回复的意思,他应该也参加了,是去纽约。

周池喉咙动了动,眼睛盯着地面,渐渐克制不住,“江随,你有没有骗我?”

江随僵了一下,没有回答,眼睛就热了。

“你都这么想了,还问我干什么?你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了?”

江随在墙角蹲下来,又生气又难受,或许更多的是失望和委屈:“你每次都这样问我,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你让我这样让我那样,我都做了,你自己呢,你自己的事情告诉过我吗?你跟谁在一起,跟谁做什么,问过我吗?我什么都不知道,周池你真的很过分,我觉得好难受了……”

“我他妈没跟谁做过什么,也不会跟谁一起出国。”周池也气上头了,压不住火,语调都变了,“是你变了。我没那么好,你上次就不想要了。”

一段关系一旦有了裂隙,无形中就脆弱起来,经不住一点风吹雨打。

江随怔怔地听着。她知道了,陈易扬只是个导`火`索罢了,他们之间早就不对了。

江随一直抹着眼睛,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既然你这么想,我们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电话里许久没有声音。

两人就这么僵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那头笑了声,有些嘲讽:“我他妈再求你一次,我成什么了?”

江随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把电话挂了。

……

一月初,首都下过两场大雪,已经彻底是严冬模式。

江随把学校里的事弄妥当,收拾东西回家,捡衣服时翻出柜子里的一条青色围巾。她愣了好一会。

那是去年买的毛线,拆了几遍才织好。

他的生日已经过了。

江随把围巾一道捡进行李箱中。

回去后,江随在家里留了两天,江放为了与她同行,特地延缓了行程。他们四号出发,临行前江放要去S市看望两位老师,把江随也一道带去了,打算到时直接从那边走。

那天,江随在宾馆待了一下午。

傍晚她独自下楼,沿着街道走了一段,也没有目的地,后来在路边一个便利店里坐了半小时,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响了一声,又后悔,想挂掉,那头却已经接了。

“喂?”

是个女孩的声音。

江随顿了顿,“你……”

“江随是吧,我是阮婧。”电话里的声音似乎刻意压低了,“是这样,周池在公司,和我们在一块儿,昨晚大家熬了通宵做事,今天又考试,他又被老董叫过去忙了大半天,也特别累了,刚刚才躺那睡着了,要帮你叫醒他么?”

江随沉默了会,“不用了。”

走出便利店,一阵冷风,脸上一片湿凉。

江随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了,沿着街道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都努力过了,没修补成功。

两只的少年时代到这里。都市见。

说几句,其实我之前没写过分手(十九日不算分手吧),一直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到“不得不分”。

不过,想达成和最终达成总有距离。

有时候限于笔力,意识到问题,但完成度不佳。

谢谢所有意见,没做好的,后面继续努力了。

关于更新问题,这也是我的痛,真的非常抱歉。

☆、第59章 第59章

临近傍晚, 一场雨裹着初秋的寒意, 连绵了半小时。

出租车的透明玻璃上, 残留的雨珠缓慢地向下蜿蜒,留下一条条弯曲的水迹。下班高峰,一路拥堵,繁忙的国贸桥一如从前。

车窗外灯火渐起。

包里手机忽然震起来,江随回过神,拿出手机看了看,是李敏的信息来了,说她马上下班,问到哪儿了。

江随给她回:快到了,堵在路上。

李敏给她发了个“摸头”的表情。

二十分钟后,江随到了李敏公司那儿, 两人碰上头。

江随把行李箱放到后面, 人坐上副驾。

“是不是堵得想哭?”李敏问了一句, 把车开出去。

江随笑了:“没那么夸张,你天天被堵,不也还好好的?”

“我那是麻木了。”

毕业三年,李敏也在这上班三年, 这种生活是常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帝都人民生活拥挤啊, 哪像你在外面,地广人稀的。怎么样,还真打算回来了?”

江随说:“还没确定。我师姐挺想我去帮她的, 先回去看看。”

“就你之前说过的,跟你特有缘的那个?”

“是啊,我们同一个高中的,到国外才认识。”

李敏有些失望,“还以为你回来陪我呢,看我这孤家寡人的,连个吃饭的人都没有。”

大学毕业以后,宿舍几个姑娘各奔前程,江随和程颖出国读研,崔文琪跟着男朋友去广州打拼,只有李敏一人留在这。

“怎么说得这么可怜?”江随问,“你男朋友呢?”

“他啊,别指望了。”李敏说,“去分公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估计我们也处不久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很平淡。

人一离开学校,成长的速度好像就加快了,只不过几年的功夫,心态已然成熟,对待人与人之间的各种关系也越来越现实。

江随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问,脑袋往后靠了靠,看着窗外的夜景。

吃过晚饭,李敏带江随回了自己的住处。

毕业那年,家里给她买了个小户型,几年一过,房价涨了又涨,她也挺庆幸,虽然屋子不大,但已经够住了,她现在的压力比很多独自漂泊的年轻姑娘要小多了。

洗过澡,收拾清爽了,李敏窝在沙发上。

江随吹完头发走出卫生间。

“哎,你这头发可总算留长了。”李敏靠在枕头上打量着她,“阿随,你好像有些变了。”

江随坐到床边抹护手霜,“哪儿变了?”

“感觉吧,也说不清。”李敏回忆了下,“大一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个小女孩儿,看着特别单纯,特容易被男生骗的那种。”

江随抬起头,脸上那点淡淡的妆已经卸了,洗过的脸庞干干净净,唇色是自然的红。

“现在呢?”她问。

“现在啊,”李敏说,“长大了吧,脸都长开了,大美人了。”

江随笑了,“这都多少年了,还不长开那不是很奇怪吗?”

“也是。”李敏感叹,“时间真快啊。”

依稀还记得09年刚来大学大家稚嫩的样子,一转眼,已经2016了。

夜里,两个姑娘像当年住在宿舍一样,躺在床上聊天,说着一些同学的近况。聊着聊着,渐渐就发现很多人真的再也不联系了。

这些年,实名制的校内网彻底没落,微博、微信崛起,再也不像当年可以随时看每个同学的状态,大家真的连一点交集都没有了。

后来,李敏分享了自己的感情状况,说跟现在这个男朋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在等着对方提分手。

江随问:“怎么不自己提呢。”

“懒得提。”李敏说,“你呢,还不打算谈个恋爱?”

“没合适的,跟谁谈啊。”已经犯困了,江随声音甕甕的,有些懒。

“那个P大学霸呢,大四时不是还来找过你么,没联络了?”

“嗯。”

李敏说的是陈易扬。

大四毕业前,陈易扬在短信里表白了,江随只回了句“对不起”,后来渐渐没有联络。

李敏感叹道:“可惜了,那人不错。”

江随没有应声。

李敏又说了些别的。

到最后,江随睡意昏沉,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李敏问了句:“你那个初恋呢?我记得他好像蛮帅的吧,叫什么来着……”

……

屋里渐渐安静。

清早,李敏先起来。她还要赶着去上班,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江随说,“你要是不急,就在我这多住几天。等周末,我们还能去学校走走。”

“不了,还有事情,我今天就走吧。”江随刚说完,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语音消息。

她点了一下,是个年轻的男孩声音——

“什么时候到啊,提前给我发一下呗,到时候我飙着飞车来接你。”

李敏惊讶:“这谁啊?”

“我弟弟。”

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