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的价格?哼!只怕是要赔本给你们提供吧?!

——够狠!盛南天,真正的狠角儿啊!

盛南天看出了我眼中对他的恨意,毫不在意地笑笑,道:“其实叶当家的也可以趁此机会看一看,这二位对你一往情深的男子,究竟哪一个更爱你。”

“那我还得谢谢盛庄主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了?!”我冷冷讥讽他道,“难道盛庄主就不怕他们报了官府,告你个私自扣押人质以要挟签订不平等契约之罪?”

盛南天闻言,突然笑得很是温柔,轻声对我道:“请叶当家的稍微用力按一按左肩伤处,可有刺痛感?”

我依言摁了摁左肩——嘶!疼死我啦——!差点当场掉下泪来,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就是着了水也不会疼成这个样子啊?我又惊慌又疑惑地瞪向盛南天,见他和善地笑道:“方才江百药神医在替叶当家的你看病的时候不小心将袖中一味寒毒洒了出来,此寒毒一经吸入便立即散至人体五脏六腑,三日后手脚无力,七日后浑身刺痛,若没有我盛庄的火莲医治,叶当家的余生便将在终日浑身刺痛中度过。”

——啊啊啊啊!这个天杀的盛南天!他竟然对我下毒!他他他!他简直丧尽天良!

“我想,为了叶当家的身体,云堡主和柳寨主一定不会带着官府的人上门来要人的。”盛南天平和地说完,含笑看着我。

我忽视了古人的道德观,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什么人道主义,我把这个世界想得太善良了…不能怪别人,只能怪我的警惕心不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远离了勾心斗角的经商生活,我在柳碧寒的羽翼保护下过得太放松了,以至于反应迟钝,头脑退化,丧失了最基本的自我保护本能。

人果然不能活得太安逸。

面对盛南天这只狼,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残酷的较量。

既然撕破了脸,那盛南天也就不再跟我客气了,直截了当地把我软禁了起来。在我住的客房里放上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房门外安着四名孔武有力的家丁,我就是连上个厕所都得被人盯着看,简直让我抓狂!

据我推测,如果此时柳碧寒还在清凉城找我的话,他在收到盛南天的的通知后最快也得三天才能到达江南望城,而云悠远如果身在文安,最快也得一天半。我不能干等着他们来救我,那样的话就正中了盛南天的下怀,我必须在他们两个到来之前逃出去,不能拖累他们,不能当盛南天用以要挟他们的把柄!

然而我就是逃出去又能怎样?身中寒毒,七日后便会浑身刺痛终生受罪。现在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等着柳碧寒和云悠远来救,后果就是两人签订不平等契约,而我则能拿到盛南天给的火莲治病;要么想办法逃掉,使云悠远和柳碧寒不必受制于盛南天,后果就是我的后半辈子只能泡在热水里活着——因为热能缓解风寒湿痹。

看来盛南天在考验云柳二人的同时也在考验我,当然,他更笃信我会选择前者,因为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后半辈子健康做赌注。

——但是他低估了我这个女人的赌性了!不就是以后得闹风湿痛吗?!反正姓云的和姓柳的有钱,嫁了谁也不至于给我弄不到一个温室,弄不到一身毛皮衣服!大不了我天天泡温泉,天天睡暖床,天天穿皮衣!

主意打定,我对面前的嬷嬷道:“你们家盛庄主没有说不许我在园子里逛,我闷得慌了,你们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吧!”

那嬷嬷绷着脸,倒也没有阻止,反正我走到哪儿都有这俩嬷嬷和门外的四名壮汉跟着,就是插翅也难飞啊。

正因为有此自信,所以这六个人就跟在我屁股后面,放任我一路在园子里乱逛。我不动声色的一路观察地形,终于被我发现了一处假山离院墙很近,如果顺着假山爬上去再跳到墙头上,就可以顺利逃出去了!

好!形势大好!现在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这两个寸步不离我左右的嬷嬷及四名壮汉同志了。

可惜咱不会施毒施药的,要不把这几个家伙放倒了,咱也省事儿!动用武力解决吧…就我这小身板儿,只怕连一个嬷嬷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壮汉同志们了。想来想去…还是施毒比较快捷!

古人玩儿的那些个毒咱是不会,就算会也不可能现收集材料制作。仔细想想…想想…好像我唯一知道的现代中毒事件——只有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中毒大多是由于屋里烧煤的炉子没有装烟囱或烟囱闭塞不通,或是因居室无通气设备、门窗关闭过严造成的,多半发生在冬天,家里没有暖气而需要烧煤取暖的人家,如果不注意以上几点,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

可话说现在是盛夏,我总不能烧一屋子煤碳吧?…哎,等等,我为什么不能烧呢?别忘了,老子我现在可是身中寒毒的人呢!就以身上发寒为借口,让他们给我送煤碳进来,然后如此这般…豁出去一试了!

古人永远比不上现代人的一点就是演戏的本事。从小看电视看电影,不是专业出身也能装个八分像。我装作无事的样子一直挨到晚上,差不多等满府的人都睡下了,我就全身一缩,牙齿打颤浑身哆嗦,抖着道:“奇怪…突然身上发起冷来…难道是我身上的寒毒提前发作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显然盛南天曾经嘱咐过她们要好生对待我,毕竟我是他用来要挟云悠远和盛南天的重要把柄,倘若出了什么问题,恐将坏了他的大事。于是忙上前来问道:“姑娘要不先将被子盖上?”

我依言将被子裹到身上,仍旧打着冷颤道:“我还是冷…麻烦嬷嬷再去给我抱几床棉被来…不必惊动盛庄主,他知道我这身上的寒毒,只要暖和暖和就没事了。”其实我是怕盛南天起疑,因此才说了这么一句。

两个嬷嬷其实也怕担责任,现在这么晚了,盛南天只怕已经睡下,再听我这么一说,更不会跑去告诉盛南天了。当下留下一个人盯着我,另一个跑去抱棉被。

身上盖了四五条棉被,我仍然喊着冷,嬷嬷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四只老眼盯着我手足无措。

我道:“看来…这寒症来势汹汹,只怕得生起炭火来才能管用了…有劳嬷嬷再去帮我弄个炭盆、一些炭来吧。”

嬷嬷立刻走到房外,派了两个守在外头的家丁去找炭盆和炭,不多时就拿了来,帮我在屋里头烧上火。我又向嬷嬷道:“烦劳嬷嬷将门和窗关紧,凉风从门窗缝里吹进来,吹得我骨头生疼。”说到这儿我险些憋不住笑起来,大夏天的哪儿来的凉风啊!全是热风!

嬷嬷依言将门窗紧闭,虽然大夏天在屋里生火取暖几乎相当于酷刑,但是为了遵照主子的吩咐盯住我、照看我,两个嬷嬷也豁出去了,浑身大汗地在屋里支撑着。

其实最难受的还是我,我身上还捂着四五条被子呢!我们三个人跟互相较劲儿似的在暖融融的屋子里挺着,就看谁先撑不住跑出去了。

…终于,我最先撑不住了。忽拉一掀被子:“冷死我啦!加炭!加炭!”

嬷嬷看着我贴在身上的被汗湿透的衣服,道:“我看姑娘已经出汗了,怎么还冷?”

“这是冷汗啊嬷嬷!”我打着颤道,“麻烦嬷嬷给我弄盆洗澡水吧,水烧得热一点!”

嬷嬷似乎开始怀疑我是故意要折腾她们,反正我也跟她们一样在受罪,所以便没有明着指出,依然替我弄了洗澡水来,放在与卧室相连的充当厕所用的耳房里。

我也没脱衣服就跳进了澡盆,然后嘱咐嬷嬷道:“请把耳房门关上,这样卧室里的暖气儿就不会跑光了,一会儿我洗完直接进卧室,便不会觉得冷了。”其实我是怕里面一会儿产生的一氧化碳气漫延到耳房里来,这样就连我也该一并毒倒了。

两个嬷嬷全都跟着我来到耳房,想必是受不了卧室里的酷热,我心下好笑,在热水里泡着也比在热屋子里待着来得舒服。

泡啊泡的,直到洗澡水变凉了,我估摸着卧室也差不多该变成毒室了,就水淋淋地从澡盆里出来,道:“我回卧室再换衣服吧,请嬷嬷帮我开一下门。”

其中一个嬷嬷依言去开耳房与卧室之间的门,然后走进去,我用湿袖子将口鼻捂住,和另一个嬷嬷在后面跟着,才迈进去走了几步,两个嬷嬷便一先一后咚咚地倒在了地上。

我强憋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将有毒气体吸进体内,拚尽全力将这她们两个拉回了耳房——一氧化碳若大量吸入体内会有生命危险的,现在她们俩虽然晕在地上,其实头脑还是很清醒的,是因为她们只吸入了少量的毒气,只需要休息一下便很快能恢复行动。

我将耳房门重新关上,迅速的扒下其中一名嬷嬷的外衣,再用解下来的腰带将她们牢牢捆了,用她们各自的袜子塞住嘴巴——抱歉,实在是找不着小一点的布了…

解决了两个嬷嬷,我换上那件衣服,变了发型,然后屏住呼吸走进卧室,将窗户推开以释放毒气,然后抱上几条被子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

由于之前其中一个嬷嬷曾经出得这个房间去抱被褥,如今乔装打扮的我又抱了被褥出来,并未引起门外守着的四名家丁的怀疑,而我也可以用被褥挡住脸,避免被认出来。

抱着几条被子我迅速离开客房,遮遮掩掩地一路来到白天所来过的花园,很快便找到了那座离院墙最近的假山。扛着被子费力地爬上山去,然后先将它们扔到墙头上,我自己再用力一跃,也跳上墙头,再把被子扔到墙外地上——这样我跳下去的时候就不怕摔伤了。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轻轻一跳——成功了!我逃出来了!这种胜利大逃亡的心情简直难以形容,我几乎是边哭边跑地离开了盛庄所在的这条街。

我知道,明天一早盛南天就会发现我逃掉了,到时肯定会在全城对我进行搜捕,而现在已经是半夜,城门早就关了,我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城门开的时候再出城,可我没有马,明早还得现买,这就耽误了时间,出了城也得被追回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又急又怕,小心翼翼地沿着街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前面的墙角里躺着一个人,身边还放着一只破碗,显然是一个叫花子。我心中一动,走上去推他:“哥们儿,醒醒!”

叫花子睁开眼,睡意朦胧地打量着我:“你干嘛?”

“哎,我问你,你在这儿要饭要了多长时间了?”我蹲下身低声问道。

“好几年咧,咋样?”叫花子一翻大白眼。

“好几年之前你是干啥的?”我又问。

“俺给人抬东西打零活儿,后来一只胳膊被砸折咧,干不了活,就、就要饭咧。”叫花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儿,问什么答什么。

“看你这年纪轻轻的,后半辈子怎么能这么过呢?”我摇摇头,“你要是肯帮我个忙,我就给你一锭银子,你用这银子做个小买卖什么的,以后就不用再在街上要饭了,咋样?”

叫花子以为自己做梦呢,狠狠扇了自己俩耳刮子,眨巴着眼睛问我:“你、你说的是、是真的不?”

“我先给你半锭,帮了我的忙之后,我再给你半锭!”我从怀里掏出半锭碎银递给他。

叫花子激动得手直打颤,将银子塞到怀里,一骨碌爬起来,道:“说吧,你想要俺干啥?”

“我先问你,这附近就你一个要饭的吗?”我道。

“好几个咧!”叫花子说。

“你都认识吗?”我问。

“都认识!俺们都是苦命人!常常在一起要饭!”叫花子道。

“他们现在在哪儿?”我四下里看了看。

“俺也不知道,要饭要到哪儿就在哪儿睡呗!”叫花子揉揉鼻子道。

“你现在就带着我去找他们,找到的越多越好,快!”我帮他把碗拿起来,催促道。

叫花子拿了我的银子,自然积极替我办事。当下带着我穿街过巷地找他的叫花党去了。约摸找了两个多小时,差不多聚集了十几名叫花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非常合理的年龄结构,正合我意。我把他们拉至僻静的所在,道:“我给你们每人一锭银子,替我办件事。等天一亮,你们还像从前一样一起到街上要饭去,不要分开!我会扮成你们其中的一员混在里面,但是请你们谁也不要对外人说起我,就把我当成你们自己人即可。记住,无论谁问,都不能说!好吗?”

天上掉银子的事儿,没人会拒绝,叫花子们齐声应是。我又道:“等到中午的时候,大家一起到城门口休息,该讨钱的就讨钱,但是只要我不走动,谁也不要走开,记下了吗?”

“记下了!”叫花子们又齐声应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道:“好了,天还没亮,大家就都先在这儿休息吧,天亮了就按我说的行事。”

于是叫花子们便随地一躺,倒是自由自在得很。我把身上这件嬷嬷装脱下来撕巴撕巴扔到某家的房顶上,再从包袱里取出一件自己平时很少穿的衣服,用力往地上蹭,然后再找了点水和上泥,全部涂在衣服上,最后扯得破破烂烂地往身上一穿,一件乞丐装便完成了。

我把剩下的泥涂在脸上和身上,再把头发抓乱,散上一把土,揉一揉,再掺和上几把草叶子,蓬头垢面的效果也出来了。

我把包袱也扔在了房顶上,反正里面也就是几件衣服,免得暴露身份。看看天色,离天亮还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索性也往地上一躺,静静等待着白天的来临。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叫花子们就起身准备开始要饭了,我混在他们中间,捡了根破棍子拄着,装成一个跛子,这样的话就不怕那个观察细致的盛南天由我的走路姿势来将我认出了。

跟着叫花子们由城东乞讨至城西,才要往城南去,被我阻止了,盛庄就在城南,我可不想在盛南天的眼皮子底下抽风被抓。

此时天早已大亮,我一边装模作样的晃着手里的破碗找路上行人要钱,一边暗暗观察,果然见街边常常会出现三五个家伙,立在那儿目光锐利地打量过往行人。

看来盛南天已经发现我逃出府了,哼哼,丫心里一定急得很吧?!如果我推算不错的话,云悠远中午的时候就能赶到望城,到时候看你姓盛的还拿什么来威胁他!

正琢磨着,忽听得碗里叮当一声,循声望去——还真有人施舍了一文铜钱!我心下既好笑又无奈,堂堂穿越时光大当家的竟然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了,这要是说出去不得成天下人的笑柄啊?!

盯着碗里的那文铜钱发呆,又听得旁边有人叫:“那小叫花子!来,来!”我扭脸看过去,见是一家酒馆里的掌柜的站在门口冲我招手。我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目光呆滞地望着他,见他手里端着一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饭,冲我笑道:“今儿个算你走运,老夫这店里昨儿还剩了一碗饭,就赏给你吧!”说着就把碗里的饭一股脑地倒在了我的破碗里,盖住了那枚铜钱。

一股馊味儿直冲鼻孔,我强忍住要捂住鼻子的冲动,向掌柜的哈腰致谢,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到叫花子的队伍中。正想着一会儿逮个机会把这碗馊饭偷偷倒掉,忽然出于女人的第六感,我浑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四周一看——我靠!盛南天就立在不远处正往这边看!

虽然他此时并未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但刚才那一幕肯定已经被他看在眼中,我的下一个动作稍有不适,就很可能引起他的怀疑。

我心里一犹豫,一狠心,一咬牙——老子豁出去了!当下用手抓起碗里的馊饭就往嘴里放——呜呜呜…哥哥!你可知道你妹妹我现在有多可怜?长到这么大我哪儿吃过这样的东西啊?哪受过这样的罪啊?该死的苍蝇围着我和这碗馊饭不停地乱转,我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心中含着无限悲戚吃着碗里的…饭,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吐出来,努力催眠自己把这饭想像成宫爆鸡丁、糖醋里脊,才刚刚感觉好受点儿,忽然——一只他妈的无耻的苍蝇飞着飞着就摔到了我的碗里!

苍天啊!大地啊!究竟是哪路神灵吃饱了撑的这么玩儿我啊?我摁捺住要崩溃的心情,悄眼瞅了瞅街那边的盛南天,丫终于把目光放到了别处,和跟在身后的下人们低声说着什么。我趁机揪起苍蝇的一只大腿把它甩了出去,然后一扯旁边的叫花子,把饭倒在了他的碗里。

今时今日我终于体会到了叫花子们辛酸的生活,一旦我有翻身之日,一定会建几个慈善机构收容这些苦命人。

唉,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先想眼前吧!

好容易熬到将近中午,我暗示叫花子们开始往城门口走,越接近城门盛南天安排的手下就越多,他也一定想到了我尚未出城,所以将人手密集地安排在城门一带。

我有点儿紧张,低着头混在叫花子队伍中慢慢走向城门,还未近前,就见几个家伙走过来冲着我们挥手:“滚滚滚!不许在城门口要饭!”

我估摸着这几个人是盛庄的家丁,为了避免我趁着混乱溜出城去,所以过来轰这些叫花子。叫花子们一下子不知所措,都回过头来看着我。我心说不好!这些思想单纯的叫花子根本不懂得随机应变,更不懂要如何掩护我,这一回头望着我,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

我急得正要低声告诉他们别看我,然而为时已晚,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来,带着冰冷冷的笑:“不得不佩服叶当家的机智,盛某险些被叶当家的你给瞒过去。”

我回过头,见盛南天正冲我走过来,显然他是亲自跑到城门口来堵我的。我冷汗刷地就下来了——绝对不能让他给逮着,否则我就死定了!

我从怀里抽出一摞银票用力向空中一扔,立刻就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里飘飞,大吼一声:“快来抢啊!一百两一张的银票满天飞啦!”

那些排着队进出城门的以及大街上的老百姓,加上我身边这些叫花子,一见此情景,立刻如同着了魔一般,齐齐向这边冲了过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一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啊!普通老百姓节省点的可以过上一辈子呢!

趁着混乱我拔腿就往城门外跑——虽然百分之九十九得被盛南天的手下追上,但是情况危急,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逃跑是人的本能,赌博是人的天性,人生无时无刻不在赌,而我这一次就把赌注押在这百分之一上了!

城门前此刻混乱异常,为了钱人们已经什么都不管了,一片的人仰马翻,将盛南天及其手下有效地挡在了后面。我钻出城门,不管不顾地夺路狂奔,眼前什么也看不清,脑子里只有一个大大的“逃”字,渐渐地我的力气已经跟不上了,耳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我的心开始陷入绝望…

一阵马蹄声夹着铺天盖地的尘土迎面而来,我来不及闪躲,眼看就要出车祸,谁知那群骑马的骑术高超,堪堪将马在我面前勒住,为首的那人忙探下身来问我:“还好罢?”

“好…好得快要死了!云仔啊——!呜呜呜!”我一把抱住他的腿嚎淘大哭起来。

云悠远真的赶来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就是我赌上的那百分之一,我赌赢了!

云悠远这才认出乞丐装的我,一把就将我提到了马背上,紧紧抱在怀里,不顾我全身脏得像个泥猴子,重重地吻着我的额头,低声道:“别慌,小叶,没事了,我在,我在。”

随后追来的盛府家丁并不认得云悠远,挡在马前恶狠狠地叫道:“小子!把那小叫花儿放下!”

云悠远连正眼都不瞧他们,轻轻一夹马腹,带着我直管往前走,那几个家丁正要发飙,忽见跟在云悠远身后的十几个骑马的齐齐围过来,将这几名家丁围在了圈中。

云悠远将善后事宜留给自己的随从,带着我一路往城的方向走,我一看见城门就莫名的害怕,紧揪住他的前襟道:“我不要进城!咱们去别处好不好?”

云悠远低头看我,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怒意,沉声道:“是不是盛南天对你做了什么?”

听他的语气,盛南天想必只在信上告诉他说我在盛庄做客了,其他的事肯定是要等他和柳碧寒都到了盛庄才会挑明。

我把眼泪蹭到他的衣服上,道:“我慢慢告诉你,但是不要进城!”

“好,不进城。”云悠远吻了吻我的额头,调转方向,向着来时的路走,经过那几名已经没了气焰的盛府家丁身旁时,他略作停顿,冷冷地向他们道:“请转告盛庄主,他之于小叶的一切,云某会加倍奉还!”

江南地区人口稠密,所以城与城之间离得很近。云悠远带着我骑马只用了小半日的时间,便来到了离望城最近的一座城,泉城。

找了家客栈落脚,我用了好几桶洗澡水才把身上洗干净,然后穿上云悠远随身带的衣服——俺的衣服全扔在谁谁家的房顶上了。

挽着袖管裤角,将拖地的袍摆束在腰间,咣荡着对我来说着实很肥大的衣衫,我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云悠远的面前。还没等我开口,他一把将我搂过去,狠狠地吻住我,就像是隔了千年未见似的,直到…直到大家都开始有点喘息了,这才放开手。

“你可知道,我平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一晚让你独自离开。”云悠远的脸上完全不见了平日的淡定泰然,皱着眉满眼心疼地望着我。

“我大人大量,不怪你。”我笑着揪住他的两只耳朵轻轻摇晃他的头,“我已经知道你那是为我好了,为了不让我成为盛南天擎制你的工具。怪只怪我当时情迷心窍,丧失了判断力,一路还浪费了好多口水骂你来着。”

云悠远哧地一笑,低下头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道:“小叶你的优点之一就是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能很理智的认清自己。”

“我早说我是个好孩子啦!”我笑眯眯地推开他,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咚地灌了几口水,往房间里的床上一坐,然后开讲。

当我将从那晚雨夜离开至今天胜利逃亡的来龙去脉讲完之后,云悠远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把抓起我的手腕给我号脉。我稀罕地道:“咦?你还会医术呢?多才多艺耶!”

云悠远没理我,静静号了一会儿才道:“我对医道只是略通皮毛而已。观你脉象,的确体内有郁结寒气,然而如何医治却是我所不知的了。倘若果真只有火莲才能治,我还是要去盛庄找盛南天要的!”

“不不,”我连忙摆手,“我可不想因为这事让姓盛的占据上风!现在我的病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赶回文安…奇怪了,我记得不仅是我给平安去了信,你也去了信啊,信上不是都说了要他先保孟老爷子吗?怎么他就不听呢?”

云悠远道:“盛长容的继室吴氏,有位亲兄弟在朝内做官,鹰局便属他掌管。我那晚从庄院离开之后径直去了文安,到了孟员外处才得知,你与我的两封信全被盛南天通过吴氏亲兄的关系让鹰局扣下了,根本没有发到平安的手上。”

“什么?这这这,这不是徇私枉法吗?怎么可以私扣百姓的信件呢?!”我气得直砸床板子。

云悠远接着道:“孟员外不肯接受我的资金援助,恐怕只有小叶你回去以后劝说他一番才行了。”

“那咱们现在就动身!我等不及了!”我跳下床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云悠远笑着,抚抚我的头发:“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套衣服来。”

一说吃东西,我就想起自己肚子里那坨馊饭来,忍不住一个干呕。云悠远心疼地搂住我,再度吻住我的唇,良久方移开,道:“衣服待会儿再买,先吃饭,我做给你吃。”

“哈?你做?”我张大了嘴看ET似的看着他。

云悠远含笑颔首,握住我的手推门出房,找到客栈掌柜的说明要借厨房一用,并给了掌柜的一锭银子。有了银子就好说话,掌柜的连忙喜眉笑眼地亲自把我们带到了厨房,便见云悠远挽起衣袖,熟练地洗菜切菜升火架锅,不多时一道酥皮豆腐丸子、一道象牙雪笋、一道八宝素烩就变戏法般的出现在了呆若木鸡的我的面前。

云悠远轻轻弹了我个脑崩儿,用一只托盘将菜放上去,道:“回房间吃罢,全是素的,清清口。”

“好…”我怔怔地跟着他重新回到房间,往桌前一坐,道:“你是云悠远吗?”

云悠远好笑地坐到我的对面:“不是云悠远还能是谁?”

“但、但是,你怎么可能会做菜呢?!”我指着他带着控诉的表情,“你可是堂堂一堡之主啊!你是生下来就掉在蜜罐儿里的大少爷啊!你是…”

“菜要凉了。”云悠远好心地提醒我,打断我的感慨。

“哦。”我抡起筷子埋头猛吃,唔…真他妈的好吃!这手艺简直跟我那位绝世好男人哥哥有得一拚了!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学的?我边吃边瞟他,他就坐在那儿看着我笑,时不时帮我在茶杯里倒上水。

饱餐一顿,我拍着胀鼓鼓的肚皮开始取笑他:“云大人,你会给女人梳头,会做饭,还会治点疑难小杂症,是不是还会缝缝补补啊?”

没想到云悠远居然点点头,道:“会。”

——天啦!他到底是谁?是云堡主?还是21世纪全面发展讨女喜欢大男生的古代版?

云悠远见我又张大了嘴惊在原地,笑着起身道:“你先好好歇歇,我出去给你买衣服,回来换上我们就出发。”

“等…”我连忙追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说实话,盛南天那头阴冷狠毒的狼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严重了,我真怕云悠远一不在身边,那个家伙就突然会冒出来把我抓走。

云悠远心疼地回身搂住我,道:“好,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再也不会了…我们一起出去,买了衣服就上路。”我在他怀里点点头。

买好衣服,云悠远的随从也将马车雇好,虽然我说我会骑马了,但是云某人坚决不让我冒这个“险”,于是只好同他待在车上,随从们骑马跟在四周。

眼看马车就要出泉城的城门,我犹豫着看了看云悠远:“那个…”

云悠远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笑:“放心,我已经派人守在望城门外,后日柳碧寒方能赶到,届时会告诉他你已经离开了。”

“哦…”我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着他的面担心另一个男人,总不是什么理直气壮的事。

云悠远长臂一伸将我揽进他的怀里,下巴轻轻摩梭着我的发丝,低低地道:“抱歉总让你为难…从今后,只做你想做的,顺其自然,可好?”

“谢谢你理解我…”我心下一阵感动,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说不出话来。

“嗯…这样谢可不够…”云悠远轻轻一笑,勾起我的下巴埋首吻住我。

…唉…女人其实同男人是一样的,一样的难以抵抗温柔的力量啊…

由于我归心似箭,我们的马车连夜赶路,两天后,当柳碧寒差不多赶到望城的时候,我和云悠远也抵达了文安。

——文安!文安!我太想你了!我在古代的家乡啊!远远的看见城门,我几乎兴奋得想从车上跳下去,以至于云悠远不得不让马车停下来,牵过一匹马,抱我坐上去,而后纵马加鞭,径直冲进城去。

穿街过巷,随着离孟府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躁,终于到达门前,云悠远先跳下马,然后把我抱下来,顾不上等他拴马,我冲上去就砸门:“孟老爷子!平安!了之!我回来了!快开门!”

门开了,守门的家丁自然认出了我,连忙行礼请安,扭头就往府里跑着要报信去,谁知我比他跑得还快,一溜烟儿地就穿过孟府正堂直奔书房。

“砰”地撞开房门,一屋子人齐齐又惊又怒地瞪向我,显然是以为哪个不懂规矩的下人不敲门就闯进来了。

我大吼:“我回来了!!!!!”

一个身影蹭地就从桌子旁跳起来,大步冲上来一把就把我抱在怀里:“当家的!你回来了!”

“平安!我回来了!呜呜呜呜!”我也狠狠抱住他——平安,我的好哥们儿、好兄弟!看到他我就像回到了真正的家一样安心又安慰。

耳旁响起孟员外的声音,激动的颤抖着道:“好…好!小叶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