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不开伙,平常太忙也没时间收拾屋子,还常常出差。以前是请家政阿姨来家里收拾,周末帮我做做饭什么的,但后来她不干了,我有一段时间没请到人。你愿不愿意来我这儿做小时工。我不在的时候帮我浇浇花,收拾一下屋子。我在的时候,周末帮我做个饭。”

方靖把咖啡豆磨好了,好一会没抬头。再抬头时,表情复杂。孟文飞觉得其中包含着局促不安。

方靖咬了咬唇,忍了好一会道:“飞哥,你是不是同情我呀?”

真警惕呀。

孟文飞懊恼,他妈的,他太急进了吗?不是明明想好要慢慢来的吗?

“我昨晚喝多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我不是有心说那些的。飞哥,虽然我亲人都不在了,还欠着债,但我觉得自己过得挺好的。我身体健康,靠双手劳动,能挣钱。我对现状挺满意的。我不喜欢对人说太多我的事,就是怕这样。说多了,大家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好像我特别可怜似的,其实我没有。我……”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也确实不好说,越描越黑,越说越糊。她低下头,不敢看孟文飞,最后只再挤出一句:“我真觉得现在挺好的。我希望飞哥不要对我区别对待。”

孟文飞静默片刻,道:“我没同情你,我觉得你特别能干,我信任你。可你对我区别对待。”

方靖猛抬头。

“姜俊想请你帮着做家宴,你就乐颠颠地去了,花了这么多心思,这么辛苦也没怨言。让他们吃得这么高兴,帮他们挣足了面子,完了还总结哪里做得不好下次要改进。我呢,想请个靠得住的人帮忙收拾家务,有口热饭菜吃,你却不乐意。”

方靖张了张嘴,竟反驳不得。可是哪里不对?

“你觉得我同情你,你说你哪里值得同情?工作辛苦吗?我比你更辛苦。你开店也好,打工也好,到点就能休息了吧,我常常加班到凌晨一两点,有时熬通宵,谁管过我?你家人不在了,压力大。我压力也大。你养活自己一个就好,我却得养活全公司。你自己把事情做好就好,我却得负担全公司的业绩,谁做得不好我就得顶上。你欠着债要还,顶天能欠多少钱,你知道我创业欠了多少债吗?”

要比穷比辛苦是吗?你十个方靖都不是我孟文飞的对手啊。方靖小妹妹,装可怜博同情的招数你真的不懂。

第18章

方靖确实不懂。

装可怜博同情一向不是她的武器。而且她也不觉得别人有必要在她面前装可怜博同情,因为她穷得谁也帮助不了,她拼命努力也只能照顾好自己。所以于人情世故来说,她是冷漠的,她不容易与人深交,不爱谈自己的事,相对应的,她也不管别人的事。

这样最安全,让她感到舒适。

但孟文飞与别人不一样,起码在方靖心里,飞哥与她认识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心里的飞哥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他是精英中的精英,他聪明、高大、帅气,谈吐风趣,有责任心。他有正义感,他体贴,他关心朋友。他的头发永远整齐干净,他的笑容温暖开朗,他的衣服看着高档舒服,穿在他身上合身又潇洒。

飞哥拥有她羡慕的一切,他学历漂亮,学识渊博,事业有成。她租不起房,而他拥有一个两层的办公楼,还有一群友善勤奋的员工。她没什么朋友,与同学几乎没有联系,而他的那群朋友从小玩到大,友谊牢固。她没有恋爱机会,而他有五次恋情,生活经历丰富。她只能努力打工做好小兵角色,而他举手投足都极具领袖风范。

她敬佩他,崇拜他,她觉得他就是她看过的言情小说里的高富帅最佳男主角。

而现在,男主角告诉她他比她辛苦,比她压力大,比她欠债多——简洁明了地总结一下,就是最佳男主角在跟个死跑龙套的比惨。

方靖身为这个龙套,感到非常吃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震惊、心疼或是还有别的什么心情,她真的说不清楚。很想知道飞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好意思问。她甚至还为自己对飞哥的质疑感到抱歉,虽然她仍然认为飞哥是有心帮助她才想给她挤出个家政小时工的工作。但她为她这么冒失地质问感到难为情。

方靖对上了孟文飞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脸慢慢涨红了。她低下头,感觉脸颊发烫。

“对不起。”方靖嗫嚅道。

“为什么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孟文飞仍看着她,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每个人对做什么工作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她在哪里?她在说什么?现在讨论的是什么话题?压力好大,盯着桌面都能感觉到飞哥的视线钉在她身上。

“阿靖。”孟文飞的声音温暖轻柔,这让方靖咬了咬唇。

“你来。”孟文飞道。

方靖抬头,看到孟文飞拍了拍他身边的椅子。“我们聊聊好吗?就像昨天晚上那样,像好朋友一样。”

方靖脸更红了,她的手指抠着桌面纹路,声音小得不能再小:“昨天晚上我太失礼了。对不起。”

“那就别管昨天晚上了。你过来坐好吗?”孟文飞再次拍拍身边椅子,“现在我坐着,你站着,我得仰头看你,太不适合说话了。”

方靖抿了抿嘴角,不好推拒,于是慢吞吞地挪过来了。

孟文飞一直不说话,耐心地等她坐下了,这才道:“如果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自在了,我向你道歉。”

方靖飞快摇头。

“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孟文飞又道,“上次姜俊说我以为你装可怜不让你来公司上班,你听到了是吧?”

方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是听到了,她还难过了一阵子。但她得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没有任性的本钱,而且飞哥又同意她来上班了,且对她照顾有加,还愿意教导她道理。理性告诉她,飞哥并不是真的看轻她,这事情就当过去了。飞哥压根没提,人家都没在意,她还钻牛角尖就太不应该了。

但现在飞哥提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这事我要正式向你道个歉,当时我对你不了解,确实觉得你有可能夸大了自己的遭遇,是我武断了。对不起。我这人,交朋友归交朋友,但在公事上,用人上,还是比较谨慎的。我不希望用一个不踏实的人,给公司造成混乱。这是我当时拒绝你来公司上班的真实想法。后来我知道我误会你了,那拒绝你的理由就不存在了。我刚才说了,我觉得你很能干,你做的菜很好吃,你的店布置得很干净整洁,菜单也认真设计,是个细心的人。我觉得你会是个认真负责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来公司上班。”

方靖心里一动,抬眼看他。

“当初一开始是我误解你了,对不起。”

孟文飞看着她的眼睛,再一次道歉。这些话是他的心里话,他欠她的,现在终于能认认真真说出来,他如释重负。

方靖的心跳得快,她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这样解决。她以为这么尴尬的事大家都不提,默契地相忘就好,但他居然这么诚恳。他是认真的,她在他的眼神里能看出来。

他果然是小说里才有的男主角啊,难怪他的朋友们都这么喜欢他,大家都服气他。

孟文飞看着她清澈温润的眼睛,那目光里头的信任与纯粹让他真想好好摸摸她的头。他忍住了。

“所以你原谅我了吗?”

孟文飞笑了。

方靖脸又红了。

这次孟文飞没忍住,他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方靖再点头,真是乖巧听话。

“我从前犯的这个错,说明我在工作上,用人上是很讲实际的。我没什么同情心好用,能干就是能干,不能干就是不能干,什么岗位什么薪金,该做多少事,这都是算得明明白白的。所以,刚才你误解了我,是不是该为这个向我道歉?”

方靖吃惊得瞪圆了眼睛,这话题跟会拐弯的子弹一样,嗖地一下180度极速打回来了,正中她的要害。这次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方靖还没来得及开口,孟文飞又笑起来。他再一次摸了摸方靖的头。怎么会这么可爱呢?让他这个老人家觉得欺负个小姑娘真是愉快。

“我逗你的,不用道歉。”他说。

方靖那句“对不起”给憋的,感觉有点委屈了。

孟文飞往后靠在椅背上,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问她:“想不想听我创业的故事?”

方靖的心雀跃起来,点头。真好奇,想知道。

“那你要先跟我说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方靖又吃惊了:“什么想什么?”

“就是随便聊聊。”

方靖琢磨半天,摇头:“随便不起来呀,我聊天都是很认真的。”

孟文飞哈哈大笑。

方靖被他笑得脸上的热度一直褪不下来。

“那就说说你觉得我同情你不愿来为我工作的时候在想什么?”

“嗯。”方靖低下头,努力挤话:“嗯,就是,不想飞哥同情我。”说了等于没说。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孟文飞,他看着她,脸上全是笑意。所以这个这么难的问题,又是逗她的吗?

她问了。孟文飞抬抬眉毛:“难吗?”

方靖点头。

“那换个容易的。”

还要答?方靖顿时垮脸。

孟文飞又哈哈大笑起来。“真的,肯定容易答。”

方靖抿抿嘴,一脸不相信。

孟文飞继续笑:“你别逗我笑。”

“我没有。”方靖严肃,“我正认真等题呢。”

孟文飞笑到停不下来。

“那,你要是一直笑,就当没有问题了,得开始说故事了。”方靖提要求。

孟文飞摇头,努力不笑了。

“就算有问题,也只能提一个了。”方靖再提要求。

孟文飞清咳了咳,终于收了笑:“好,只提一个问题。你让我想想啊,提个容易答的。”

方靖端正坐好了。

孟文飞又想笑了,她真的在认真等题啊。

“嗯,那就说说我叫你过来坐,你磨蹭半天不愿意过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这问题方靖居然很快答了:“就是想着要是楼上的饮水机没水了就好了,我就可以说我先换个水然后去冷静一下。但是我今天才检查过,楼上有水。”

孟文飞哈哈大笑。这聊天套路,完全摸不着啊。

方靖垮脸看着他笑。

孟文飞道:“你去把我那杯咖啡冲好了,我就该笑完了。”

方靖嘀咕着“哪里好笑”,一边起身去完成刚才没完成的冲咖啡工作。

孟文飞的视线一直跟着她转。方靖没看他,脸还是红的,她专心把水重烧了,把咖啡粉倒进滤杯里,等水开的时间她忍不住又嘀咕了:“我可不会聊天了,所以以前同学们在一块说话我都插不上嘴。”

她抬头看看孟文飞,孟文飞正笑着看她。

“那是你同学不会欣赏你。我喜欢跟你聊天。”

方靖觉得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盯着咖啡粉看,她也喜欢跟飞哥聊天呀。

作者有话要说:老人家欺负小姑娘,真的不应该呀飞哥。

第19章

孟文飞的话一出口,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界了。

与她建立信任与依赖关系,让她消除掉防备和距离是一回事,但把“喜欢”这样的词挂在嘴边对一个女生说就真的不合适了。欣赏、认同、鼓励,应该是这样的词义才对。

孟文飞清了清嗓子,不说话了。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方靖冲咖啡的声音。

不一会,咖啡冲好了,方靖加好了奶球,把咖啡端了过来,往孟文飞面前轻轻一放,然后瑞瑞正正地坐下了。一脸期待地看着孟文飞。

孟文飞没忍住,又笑了。小学生吗?

真想喊一声“想听故事的请举手”,看看她会不会真举手。

孟文飞没再逗她,他喝了口咖啡,开始说他的事。

他大学的时候就开发过一些程序,软件拿过专利,也曾经接过一些公司的外包活,参与竞赛拿过大奖,是校园内外都比较活跃的人,也挣得一些名气。在校期间他就注册了公司,跟几个同学一起接活。但资源有限,他觉得发展不大。后收到一家知名大企业的offer,条件和岗位都合适,很有挑战性,能学到不少东西,还能扩展资源。于是他就去了。

在公司里头发展挺顺利,他颇受器重,短短时间内升职加薪,还交了女朋友。女友跟他不是一个部门,不同楼层办公,也是个很有事业心,很有想法的姑娘。他们无论是在工作还是生活兴趣方面都有共同语言,工作和朋友圈子也都相近。那段时间他意气风发,感觉做什么事都非常顺利。

但两年前,他开始对现状不满意。公司很大,部门很多,流程管理非常成熟,所以每个人每个组能做什么都已经限定好了,五年的工作时间,一开始的新鲜刺激和挑战变成了熟练工的重复再重复,职位的升迁能带给他的更大空间已经用尽,办公室政治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在压制他的创新想法。且公司创办的时间长了,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像他这样的年轻中层干部,纵有太多想法,也无法改变现状。

于是就像当年在大学期间创业那样,他觉得到头了,该改变了。这个时候的他要技术有技术,要人脉和人脉,行业和市场资源也有积累,所以他辞职,打算再一次创业。

方靖听得津津有味,对孟文飞的想法也很理解。“我懂,就像我在餐厅打工的时候一样,为什么只炒醋溜白菜呀,明明海米白菜粉丝煲也很好吃,还有肥牛白菜卷,素丝白菜卷好多好多。而且大厨的醋溜白菜放醋太多了,每次都很多,客人说过几回太酸太咸了,可他们就是不改。怎么就对醋溜白菜这么执着呢?我要是大厨肯定不这么做。所以还是有自己的店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菜。”

孟文飞又笑了,这比喻,醋溜白菜。

他笑得方靖又垮脸了,很不好意思。“我知道,飞哥你们做的那些是很厉害的高端东西,高科技,跟我们炒菜小餐馆不一样。”

孟文飞笑着摇头:“不是,我是觉得你总结得很对,非常形象。”

方靖连连摆手:“我不插嘴了,飞哥你接着说。”

孟文飞点点头,接着说了:“那时候我二十七八了,跟大学时十九二十时候不一样。大学时候的我就像现在的你,没什么压力,想做就去做,因为年轻输得起,只要养活自己就好,没有太多顾虑。输了就输了,想重来就能重来。但二十七八就不一样了,其实临到三十左右这个阶段,算是人生里重要的一个转折吧。眼界宽了,心气高了,做事的时候考虑的因素也很多,如果创业失败,三十好几四十岁再回头,可能就找不到合适自己的位置了,比你年轻比你聪明比你能干的人太多,而且他们要求的薪水还会比你的低。你有家庭了,要养老养小,要安稳,而那些年轻人还在勇猛的冲刺,这完全是两种状态。”

方靖点点头,觉得这些话非常有道理。

孟文飞看她严肃的样子笑了笑:“这个月27号,我就满三十岁了。”

“咦。”方靖眼睛一亮。

“当初我决定辞职之前,我与韩琪的感情还挺稳定的。韩琪就是我当时的女友。”

方靖点点头,表示明白。

“我们已经见过双方的父母,也商量过未来的生活。那时候我们的薪水都不错,存款也算可观,年纪也到了,父母开始催结婚。但我在公司里的工作越来越压抑,我决定辞职,出来创业,重新开始。”孟文飞摊了摊手,“刚才说过了这年纪做这样的事情的风险,所以韩琪的反应很大,她坚决反对。”

方靖听得投入,颦眉为孟文飞紧张:“其实我觉得三十岁也不老呀,事情只要真心想做,多少岁开始都不晚。”

孟文飞笑笑:“我也不觉得自己老啊,正是年轻力壮思维活跃有创意的时候,是创业的好时候。但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想过的生活不一样。韩琪还是挺传统,她比我小一岁,跟姜俊和晓露他们同一年的。那时候她也二十六七了,她的计划是二十八岁之前结婚,三十岁生孩子。而我要辞职,收入就没保证。我还要把所有的存款都投入到公司里,我有一套两居的小房子,之前韩琪就觉得太小,有了孩子后会不够用,所以她的计划是再买一套三到四居的大房子。但我要把所有存款都用掉,大房子是没戏了,再加上钱不够,我把那套小房子也抵押贷款了。”

方靖吃惊得瞪大眼,这种魄力,真是她不敢想的。

“韩琪非常愤怒,三天两头找我吵。她觉得我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不能保证她未来的生活,不负责任,不是个男人。我觉得她无理取闹,为了所谓安稳要强迫我扼杀理想,我不愿绑死在那个已经死气沉沉的环境里,我还年轻能闯荡,再过几年,年纪大了,韧劲磨没了,也许就这样一直死气沉沉下去了。想想我的未来如果是那样,还挺可怕的。”

孟文飞说到这儿,看了看方靖:“吓到你了?”

方靖摇头:“我在想我三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女生跟男生不一样。”

方靖不服气:“我觉得不是性别的问题。就像你说的,还是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想过的生活不一样。”

孟文飞也不跟她争辩,说道:“总之那段时间很不愉快。我跟韩琪的分歧没办法解决。她要求我不辞职,不创业,一切保持现状,我们结婚、生孩子,就这样过下去。我接受不了。我的条件是我辞职,去创业,可以结婚、生孩子,住那套小房子。我跟她都比较倔,谁也不愿让步。她觉得我连收入都无法保证,结个屁的婚,难道还要让女人来倒贴养家吗。我觉得结婚是她要的,我在顺她的意,怎么成了我的错?没要求她养家,只要求给我点时间,让我闯一闯。但她对我创业不看好,说了挺多不好听的话。我又是比较要面子的,比较大男人,就不爱理她。我辞了职,开始跑组建团队拉投资的事。我们一直冷战,双方都挺受伤的。后来就分手了。我过了一段苦日子,碰了一些壁,然后拿到了第一笔创投资金,把公司创办起来了。”

方靖安慰他:“现在你成功了,可以回去找她呀。”

孟文飞嗤笑,摇摇头:“我现在给自己开的薪水还不如从前在老东家领的薪水高,我的公司还没有盈利,还在烧钱阶段,我还在找投资,公司运营还有风险。我还有贷款要还,还欠着父母资助的钱。在她眼里,我这样的不算成功。而且我们最大的矛盾不在于我成不成功,而是我们的感情没有深到要为对方牺牲自己想要的将来。她不愿陪我吃苦,我不愿被她束缚,就这么简单。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能重新再在一起了。”

“真可惜。”方靖叹息。

“不可惜。”孟文飞笑笑,“现在我跟她都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挺好的。我工作得开心充实,她也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听说快结婚了。”

方靖抿抿嘴,还是觉得可惜。飞哥这么好,一定会成功的,就算这个公司不成功,也会在别的地方成功。那姑娘错过了陪伴飞哥的时光,多可惜。

“阿靖。”

“嗯?”方靖抬眼,看着孟文飞。

“我知道了你的故事,你也知道了我的,所以,别介意昨晚酒后说的话吧。好吗?”

就像两个交换了秘密的朋友,缩短了距离。

那么乖的表情。

孟文飞笑了,又想摸她脑袋,忍住了。

“飞哥,你开这公司,需要多少钱呀?”

“注册没多少钱。”

“我是说,按你说的,要做到成功的那一步,需要多少钱呀?”

“几千万吧。”

方靖张大嘴,下巴要掉下来。

孟文飞扫她一眼:“别同情我呀。”

方靖猛摇头,不敢同情,快吓死。

孟文飞看她的眼睛:“你说,我会成功吗?”

“会的。”方靖点头。“我也会成功的。飞哥你比我强太多,你一定也会成功的。”

孟文飞大笑。他就是想要个鼓励,她倒是不客气,把自己也夸上。

方靖认真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嗯,我知道。”孟文飞道:“什么困难都打不倒你的,阿靖,我也觉得你一定会成功。”

方靖笑了,心里暖暖的。

孟文飞看了看表:“好了,今天晚了,我回去了。谢谢你的晚餐。早点休息,明天还上班呢。”他说完,起身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