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孑没打断她,任由着她说着,说到最后,她渐渐地放开了,跟小女生找家长告状似的,将一桩一桩事一股脑儿的往外吐。

“我都好些年没削苹果了,我为了她还削了苹果,浪费我感情。”

“亏我觉得那天没能及时阻拦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她,知道她要去找宋涛报仇,我还赶过去阻拦了她。”

“你都不知道,我怕她脑袋磕到墙壁,还伸出手帮她挡了一下,可疼了呢。”

“她手术刀还划伤了我……害我怕感染,两天没敢洗澡,我的护肤大计……”

“拘留室里有烟味,我一点也不喜欢烟味,我今晚要洗两遍澡,涂两遍护肤霜……”

她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他没提醒她,她也没留意到,继续那么絮絮叨叨着。

她到后面说的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连医院丢了个手术刀都跟他讲了。

她说的认真,他听得也认真,就好似他们在谈什么价值几百亿的合作方案。

不知不自觉中时间过了十二点,在十二点一刻钟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我不想说了,说起来就憋火。”

她今天在拘留室,有那么一瞬间想甩给自己两巴掌的。

她总是这样,遇到看不过去的事,就事逼一样的上去帮忙。

这么多年,不是没吃过亏,也不是没被坑过,每次受了委屈憋了一肚子火,一个人难受的时候,就会跟自己说,以后再也不会多管闲事了,可每次又都不长记性。

陈恩赐有点烦的抓了抓头:“总之就是一句话,人间不值得。”

说完,陈恩赐又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秦孑:“去我那儿?”

“啊?”陈恩赐瞌睡虫吓跑了一大半。

秦孑慢悠悠的系上安全带后,才甩了陈恩赐一记你想多的眼神:“你楼下有记者。”

陈恩赐“哦”了一声,过了会儿,她又“喔”了一声:“对,是,我电话现在都还没敢开机呢。”

回到家,陈恩赐上楼洗澡,秦孑去厨房简单的弄了点吃的。

又困又饿的陈恩赐,耷拉着眼皮,填饱肚子后,就上楼睡觉了。

跟秦孑在车里聊了那么久,陈恩赐的心情的确是好转了,但好转归好转,并不代表着她已经不在意了。

怎么可能不在意?

她是真心帮周桐的,结果被倒打一耙不说,还在网上闹了这么一大出负面新闻。

最憋火的是,周桐这闷不吭声的一棍子,她只能硬生生的受着,毕竟周桐自己都说宋涛没有侵犯她了,她还能怎么样?

这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滋味真的很难受,就跟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陈恩赐本身是睡着了,但是睡着睡着,就郁闷醒了。

她拿起手机,开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三点钟,她睡了不过一个多小时。

没困意的她,犹豫了一会儿,点进了微博。

评论和私信里收获了很多不堪入眼的辱骂,陈恩赐没细看,直接去看了下热搜排行榜,有关她“报假警”的话题,还高高挂在上头。

陈恩赐怕自己心态崩,没去看网友的评论,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有点睡不着了。

她丢下手机,在床上换了无数个姿势,越换越烦,烦到最后,她躺不住了。她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前吹了会儿夜风,突然有点想喝点酒的她,就悄无声息的下了楼。

秦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俨然是已经睡熟了。

四月份的北京,夜里稍稍有些凉,他身上披着的毯子,掉了一大半在地毯上。

陈恩赐轻手轻脚的经过了沙发,然后在快到餐厅入口时,她又绕回到了沙发跟前,弯身捡起毯子,盖在了秦孑的身上。

她动作很轻,秦孑并未被她吵醒。

他垂落在沙发外的手里,还捏着一本书。

陈恩赐想着自己都多管闲事了一次了,也不在意多管闲事到底了,便小心翼翼的捏着书角,很轻很轻的将书从他手里抽走。

她看了眼他读的页数,找了个书签插在里面,才合上了书。

她扫了眼书名,纯英文,还是带学术性的那种,陈恩赐翻译不出来,撇了下嘴,用丢的动作,将书轻轻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客厅里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就在他头那一侧,想必是他睡前看书用的。

陈恩赐想着灯光照在眼上睡得也不舒服,便弯身去找落地灯的开关。

开关在地上,陈恩赐懒得绕过去,便一手扶着沙发,一手伸长了胳膊去够。

她只顾着去找开关了,没留意到自己这个姿势,上半身几乎都要贴到秦孑的脸上了。

终于摸到了开关,陈恩赐伸长了指尖,用力的往下一按。

随着灯灭,客厅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陈恩赐收回胳膊,刚想站起身,腰间被人搂住用力的往下一压,往前倾着身子的她,心底一惊,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人就毫无征兆的趴在了秦孑的身上。

第292章 我扛不住的

陈恩赐收回胳膊,刚想站起身,腰间被人搂住用力的往下一压,往前倾着身子的她,心底一惊,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人就毫无征兆的趴在了秦孑的身上。

他睡前洗过澡没多久,沐浴乳和洗发水的清香瞬间扑面而来。

他家没有她的东西,她洗澡用的就是他浴室的那一套,她用过好多回,除了比较清爽外,也没觉得有多好闻。

此时这香气搁在他身上,她却觉得没来由的喜欢,甚至还在自己没察觉的情况下,还耸着鼻子嗅了嗅。

“大晚上不睡觉,跑我身上折腾什么?”

被吵醒的他声音带着困倦的哑,他声调不高,确切的说是很轻,像是睡梦中低喃的呓语。

可就是这种让人怀疑是耳朵产生幻觉的轻微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宛如平地惊雷,炸的陈恩赐脑子一炸,浑身的神经血脉都跟着紧张起来。

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明明没什么歪心思,可现在听到他声音,她却就像是被当场逮住偷家长钱的小朋友,从心底往上泛着虚:“我,我口渴,下来喝水,看你没关灯,就……就……”

陈恩赐留意到秦孑微微往下一扫的视线,嘴里的话卡壳了。

她“就就就”了好几声,直接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看秦孑的神情有点令人难以琢磨,就学着他也往下扫了一下目光,眼睛落在了她领口深处。

他这里没她的衣服,那会儿洗澡的时候,他随手扔给了她一件材料舒适柔软的衬衫。

她当成睡衣穿,没那么多讲究,扣子从第三颗开始系的,晚上睡前,她把内衣脱了,下楼又没想着他会醒,以至于现在她这样一弯身,透过松垮的衬衣领口,可以看尽该看的风光。

陈恩赐大脑直接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神去捂领口。

秦孑看着她慌促的举动和跟颗小番茄似的脸,暗自笑了下。

大概是被她吵醒,头脑不如身体清醒的缘故,习惯没事逗逗她的因子又跑了出来,没等她手挨上领口,他就懒懒洋洋的吐了句:“刚都碰到我脸和唇了。”

陈恩赐浑身一僵,手指就那么顿住了。

刚都碰到我脸和唇了……

脸和唇……

陈恩赐视线又往下落了落。

他的衬衣很薄,她又没穿内衣……

陈恩赐大脑轰的响了一道雷,不知所措的她,下一秒直接将原想捂胸口的手捂在了秦孑的脸上。

她觉得远不够,又将另一只扒着沙发的手也捂了上来。

没了支撑力的她,下一秒全身的重量都交在了他的身上,使得她和他贴的更紧了。

身上忽然加重的重量,惹得秦孑在陈恩赐捂着自己的手里闷笑了一声。

很轻的气息拂过她的掌心,不知是那道不易察觉的笑声太苏,还是他的气息太痒,撩的她心尖颤了颤,她才意识到,她该做的不是捂自己的胸口,也不是掩耳盗铃的捂他的脸,而是尽快的从他身上逃离。

她下一秒就将手撑在他的枕边,她刚想用力起身,他忽然抓住她白白细细的手腕,往上一带,使得她脸直接栽趴在了他耳边的枕头上。

没了手使力,她根本爬不起来,她稍稍挣扎了一下身体,他就加重了扣着她腰的力道。隔着很薄的布料,她感觉到他缠着她腰的指尖修长有力。

她张了张口,不知怎么脑海里就闪过他飞速的敲着键盘的手,还有他手腕上的那颗痣,以及多年前他指尖从她腰间滑到她胸上的烫度……

陈恩赐不清楚是被自己莫名其妙跑偏的思绪心虚的,还是因为紧张和害怕,她大脑一下子转过弯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折腾你?”

“我是看你毯子掉在地上,怕你感冒,好心跑过来帮你,我可真是多管闲事,我就不该帮你把书收起来,也不该想着灯照着你睡觉不舒适。”

“你不跟我说谢谢就算了,你还倒打一耙说我折腾你,我呸,美得你,谁要折腾你了,谁稀罕折腾你了,反倒是你,好意思嘛,吃人豆腐,还一脸坦然,不要脸,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小姑娘这么多年还是没变,一紧张,一心虚,一害羞,嘴皮子就厉害得不得了。

也欠吻的不得了。

秦孑望着她叭叭个不停的唇,眼神变得有些深:“跟从前一样的重量。”

突然被打断的陈恩赐,没反应过来秦孑这话的意思:“什么?”

秦孑喉咙上下滑了滑:“体重。”

“和从前一样,没任何变化。”

陈恩赐总算反应过来秦孑这是指她的体重,“你怎么知道?”

秦孑掀了掀眼皮:“你以前又不是没在我身上趴过。”

“……”

陈恩赐被噎的说不出来话。

她怀疑秦孑在隐晦的开他们以前的车。

陈恩赐脸烫烫的跳开了视线,大概是她一直在想歪,以至于她很敏感的发现,她腿旁边有异样。

她有过经验,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她有些慌,想挣扎却又挣扎不能,她心跳越来越快,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就怂怂的放软了语气,开口说:“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开我。”

她自己都没察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娇很细,像是在撒娇。

这哪儿他妈是撒娇,这简直是要命。

秦孑没说话。

陈恩赐等了会儿,见秦孑没说话,她心跳的更猛了。

她总觉得自己再不走,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就算等下他让她走,她自己也走不了了。

陈恩赐吞咽了一口唾沫,又开了口:“秦孑,我,我困了,我想上楼,我……”

“别勾引我,我扛不住的。”

陈恩赐呼吸停了下,小声的说:“我没有……”

陈恩赐话音还没落定,她突然被秦孑压在沙发上,堵住了唇。

他的吻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她毫无准备,他吻得很强势,等她想要推开她时,他的舌尖已探入她唇中,忽然又吻得极致温柔,她大脑就那么晕晕旋旋了起来,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等她大脑有思绪时,他搂着她腰的手,有了动静。

第293章 手都不管用了

他要做什么?

他要……做吗?

她呢?

要跟他……做吗?

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着她答应了他的追求?

他才追她几天呀?有一个星期了吗?她会不会太好追了点?

陈恩赐脑袋瓜里跟炸了锅一样,蹦跶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般,使不出半点力气。

秦孑的吻,变得愈发缠绵勾人,陈恩赐感觉到他的指尖,从她的腰间,缓缓地往上移。

陈恩赐心想,自己现在要是喊停的话,秦孑会停吧。

眼看着他的手,都要落到她前了,陈恩赐嗓子里还是发不出任何的动静。

真要是擦枪走火了,做过后,她能不能不认账,不负责吗?

能吧?

他和她都是成年人了……

陈恩赐心脏狂跳的厉害,她觉得好像退不回去了,她睫毛颤了又颤,始终没掀开,她紧绷着的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

就在陈恩赐放松下来,闭着眼睛等着秦孑的手碰上她的胸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就连吻也停了下来。

他气息不稳的贴着她的唇,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耳边,压低嗓音道:“真想就这样办了你。”

陈恩赐心像是要跳到了嗓子眼里。

她紧张的指尖发麻,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骨气。

六年前她没抗的住他,六年后她对他……好像还是没什么免疫力。

这似乎不是她的问题,是他……是他……太他妈会了。

真要让她就这么栽给他,她真的不甘心,他说分手就分手,说五年不找她就不找她,那五年里她没退过圈,她虽不像是一线巨星那样炙手可热,可她好歹也是绯闻满天飞的流量。

他想找她,太容易了好吗?

没了秦孑的吻,陈恩赐突然头脑清醒了许多,她见他还压在她身上不动,便稍稍挣扎了一下手腕:“你……能让我走了吗?”

“能。”

秦孑口中这么说着,但却将陈恩赐往怀里抱的更紧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很快就放开了,他起身后,还顺势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等我下。”

没等陈恩赐问他干嘛,他就进了餐厅。

很快,他端了一杯温水出来,递给了她。

陈恩赐喝完水,秦孑接过水杯,弯身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在他收回手之前,他克制不住的将掌心落在了她的脑袋上,他轻轻地揉了两把,声线有点懒的说:“要不是家里没准备,你真不一定走的了啊。”

陈恩赐呆呆的扬了一下头:“什么准备?”

秦孑被问得笑了下,“套子啊。”

陈恩赐脸蹭的一下又红了,她鼓了下腮,翻着白眼将脑袋从秦孑手中挣了出来。

秦孑被她样子逗得嗓音里又发出了一道低笑,“我都六年没用那玩意儿了。”

她又没问他,他跟她讲这些做什么?

陈恩赐“切”了一声,嘴硬的说了句:“骗人。”

秦孑微垂着头望着陈恩赐的眼睛:“没骗你。”

他这是什么表情和语气,看着怪认真的……

陈恩赐心跳漏了半拍,她逞强的挪开视线:“谁信你。”

秦孑知道小姑娘这是死鸭子嘴硬,没跟她继续争,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拨了拨她红彤彤的耳垂:“还不走吗?”

“走!”陈恩赐凶巴巴的回了一声,转身欲走。

秦孑懒洋洋的看着她气鼓鼓的扭身的架势,眼底染了一抹笑,他在她即将迈步之前,伸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真要走啊?”

陈恩赐僵了一下,垂着头咬了咬唇角,很轻的“嗯”了一声。

秦孑遗憾似的“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我要出去一趟呢。”

陈恩赐看了眼秦孑。

“买套子肯定要出门呀。”

谁他妈想知道他出去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