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睁开眼,依稀又看见那张大猪头脸,她气得恨不得捶爆它!
泪水涟涟地向他控诉,“不是我!我没有!不是我告的状!我没有喜欢你!我……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不喜欢……”
醉得稀里糊涂的她口齿含糊不清,前面的一大截他都听得不大清楚,只听见最后几句:我不喜欢你,不喜欢……
她哭得那么伤心,可他还是忍不住问她,“不喜欢谁啊?绾绾?”
“不喜欢你……”她哭道,“不喜欢你……大猪头,哭包,粟融珵,不喜欢粟融珵……”
她喃喃的,哭着又睡过去了。
他怔了半天,给她擦眼泪,亦喃喃,“好……好……不喜欢……咱们不喜欢……不喜欢那个大猪头……”
前面开车的粟融归听见了一声嗤笑。
“笑什么笑?好好开车!酒驾你还敢分心?”他一眼横过去。
“我没喝酒!”粟融归一向是个稳妥的人,知道要开车,知道眼前这个人不靠谱,他只能自己自律并拘着施兰舟也不喝。
粟融珵被堵得无法可说,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被睡袋裹着的她眼睫毛上还站满了泪,却已经闭上眼睛睡了,只不过,时不时的,还要抽噎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
粟融归开着车,又飚出来一句,“我看爸爸的提议你不妨考虑考虑。”
“什么提议?”他正端详着绾绾呢,耳边还回想这她那句:不喜欢你……
结果,他闭口不言了。
第93章 大猪头
粟融珵闹心,跟文化人说事儿就是这么费力!
“我说,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老头哪个提议?”
粟融归只说了两个字,“辛绾。”
“……”额,这个提议啊……
他想起来了,爸爸想要他娶辛绾呗……
“咳咳。”他磨叽了半天,“你刚没听见吗?她不喜欢我!”
粟融归“呵”了一声,送他三个字,“大猪头!”
“谁允许你叫我大猪头的?谁?”如果不是看在他尚在开车的份上,那可是要好好教训一番的!
“我说,你把人家什么都看了,你打算就此不负责?”端肃的粟融归难得说了一句带颜色的话。
“什么叫我把人什么都看了?”某人顿时炸了,“那一身湿透的衣服不脱了,穿身上不感冒吗?这里又没有女人,那不得我来还谁来?”
粟融归扬扬眉,继续保持沉默吧!他当然知道湿衣服要脱掉,他们男人都脱了上衣,而辛绾……
被某人带上车,关上车门鼓捣了好一阵才让他上车来开车,换下来的衣服里,上上下下,内内外外什么都有……
当时施兰舟还说了他来呢!某人让吗?把施兰舟赶去熊大奇的皮卡上当司机去了。
粟融归不时瞟瞟车里的后视镜,其实,他看的是某人赤裸的肩膀上的血,一条长长的伤口从他脖子处开始,斜拉整个肩膀,当时他把衣服脱下来时,里面那件白色卫衣,几乎整件衣服都被染红了,现在草草处理了,倒是止住了血,可这么长一条血痕,横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还是刺目得很。
话说,这人骚包起来真是无可救药,来户外还穿个白衣服?
某人瞥见他不安分的眼光,哼了一声,“看什么看?羡慕你哥哥我肌肉比你壮?告诉你,你哥哥我,哪儿哪儿都比你壮……咱们比过的,你可别赖……”
言下神色,便多了只有男人懂的意味……
还挑挑眉,那模样,简直怪异得让人忍俊不禁。
粟融归懒得搭理他,指指镜子,“你自己照照吧,壮壮的大猪头!”
怎么了?
他不以为意,凑到镜子前一照,顿时被吓回了座位……
谁,那是谁?那不是我!那个肿成猪头的人不是我!
粟融归爆出一阵大笑,快活地开着车压着山道飞驰,再不同情他了!大猪头!这个名字,实在适合他!
辛绾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有些晕,可她人却是清醒的了。
她记得自己和熊大奇遇险,记得粟融珵他们来救了她,记得下山时的磅礴大雨和滑坡落石,还记得深夜的寒冷和取暖的酒,剩下的事,却是不怎么记得了。
她此刻躺在床上,房间的环境看起来像是在医院,床边坐着施兰舟,正在玩手机。
“施兰舟……”她轻轻叫了声,嗓音又嘶又涩。
“哎,醒了啊!”施兰舟把手机放下,喜道,“终于醒了,我还以为粟融珵给你喝了千日醉呢!”
“他……他们呢?”她完全不知道他们最后是怎么下山的,熊大奇还好吗?
第94章 又不是没见过
施兰舟就说了,“他们都在各自的病房。”
“各自的病房?”都病了?还是伤了?她立时就要坐起来,可刚起身,就是一阵头晕。
施兰舟把她按回去,“你还是好好躺着吧,我可是领了军令状好好照顾你的,你这要有个磕啊碰啊的,我可怎么交差啊!”
“军令状?”她晕乎乎的,还不太能思考。谁的军令状?
“珵珵啊!”施兰舟道,“粟融归陪着他,我被命令陪着你。”
“他怎么了?”她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起她喝了酒之后生了什么。
“呃……”施兰舟现自己说漏了嘴,敷衍道,“总之你好好躺着就是了!”
辛绾怎么可能躺着?她记挂着熊大奇,也在揣测粟融珵是不是出事了。
不听施兰舟的劝阻,她起身去探视。
“熊大奇头部受了点伤,腿也砸伤了,睡的时间多,但已经醒过来一次,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既然已经醒了就没什么大碍。珵珵他……呃……没什么事吧……”施兰舟边走边在她耳边唠叨。
这么吞吞吐吐?她怎么不怀疑?
她先经过熊大奇的病房,便先进去看了,熊大奇果然在睡觉,脑袋裹着纱布,脚上也缠着石膏。
她没有吵醒他,但站在他身边,显然十分难过。
施兰舟忙道,“真的没大事,就是养着的时间要久一些,我们问过医生好几次了,你别难过。”
从小养成的习惯,妞妞姐的喜怒哀乐就是他们的头等大事,多年不见,这习惯见人就来,一点儿都没带生疏。
“他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你呢,还算清醒,不信,等他过会儿醒来你再来看就是了。”他又道。
“我睡了多久了?”辛绾这时才想到这个问题。熊大奇都能裹成这样了,那她不得睡了一两天?
“也没太久,医生说你一是喝醉,二是体力耗尽,过于疲惫。”施兰舟小心地解释,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问,“那,咱们回去休息了吧?其实你还是有点热的,输液之后好多了。”
辛绾点点头,没有再坚持,只是,并没有听施兰舟的话,回病房休息,经过粟融珵的病房时,她敲了敲门。
“请进。”粟融归的声音在里面说。
施兰舟捂了捂脸,一副“我已经尽力”了的样子。
辛绾便推门进去了。
结果,看见病床上那个人,右脚伸在被子外面,脚踝处被护踝固定着,上半身赤着,纱布从脖子到肩膀,贴了二十多公分长,以及,脸上肿胀,是她熟悉的画面。
他倒是醒着的,还十分清醒,一见她进来,怪叫一声,瞬间拿被子蒙住了头,还在被子里吼施兰舟,“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的吗?”
施兰舟见不得他这样,无情戳他的痛处,“这有什么可藏的?大伙儿又不是没见过你猪头的样子,还是熟悉的配方,原来的味道,只不过,你的脑袋尺寸更大了一号而已,从小猪头变成大猪头了。”
第95章 丑哭了
“施兰舟,我们多年兄弟要止于今天了!滚!”某人在被子里怒斥。
“我偏不……”多年损友,反正总是在友尽的边缘疯狂试探,他一屁股大喇喇地坐了下来。
关于“脸肿”这个话题,粟融归其实不大能听懂,那时候他还没进粟家,但他看着眼前的辛绾,一脸怔然的样子,眼眶似乎还有些红,便悄然起身了,顺带着,还把施兰舟给拎了出去。
“干什么?”施兰舟还不大愿意,一路嘀咕着。
病房里只剩下她和他了,静悄悄的。
粟融珵悄悄拉起被子的一角,现她还杵在那里,立马就把被子再次捂得严严实实。
“出来!”她冷冷的一声,恰如多年前她手持根棍子,站在游戏室外,连台词都没变。
那个时候,他一边恋恋不舍他的游戏,一边磨磨唧唧挪着脚步往外蹭,就如他此刻,磨磨唧唧把被子往下拉,一点一点露出他的脑袋。
先陪了个笑,“妞妞……”
就连这个笑都和当初一模一样,嘿嘿一声,透着讨好,只不过,肿着一张猪头脸,这笑起来,实在是丑得辣眼睛……
她看着他肩膀上那长长的一条纱布,不知道底下到底是怎样的伤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昨晚醉后,好像是他背着她下山的,他还说:小妞妞,珵珵哥背着你下山。那一路,她趴着的是他这侧肩膀吗?
还有他的脚踝……
就这么盯着一看,都能看到肿得有正常两三倍大,所以,昨天他脚伤成这样,还背着她一路下山?
她想起了施兰舟说的话:如果真有事,是不会出声的……
莫名其妙的,眼眶一酸,脸上就有热热的液体在滚动。
粟融珵见她哭就慌神了,他是真的鲜少见到妞妞哭的,在那蒙上被子又扯下被子的,十分纠结,最后放弃了,被子一掀,哀叹,“都说了让施兰舟看着你,别让你进来,现在好了,真把你给丑哭了……”
正说着,护士敲门进来,“换药了。”
他一想,努努嘴,“绾绾,你先出去。”
她站在那不动。
“出去啊……”他挤挤眼睛。
如果施兰舟在,一定会说,脸肿成这样就别挤眉弄眼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不想瞎……
她最后当然没出去,什么时候轮到他管她?
然而,护士把纱布取下来的那一刻,她眼泪啪嗒啪嗒掉得更猛了,怎么就伤成了这样?肩上那条缝针后的疤像个巨大的蜈蚣,趴在他整个肩膀……
“你别哭啊!我又不疼……”他急道。
她也不想哭啊,但是她忍不住,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来的,熊大奇受伤,她也很难过,应该说比他受伤更难过,毕竟伤得更重,可是,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睛就是酸得止不住。
他也没能劝住她,直到护士走了,她眼眶还是红的。
他突然就犯贱了,一张肿脸凑近,眨巴着已经肿成眯缝的小眼睛,贱兮兮地说,“绾绾,昨天我现了你一个秘密。”
她蹙眉,什么秘密?
“你那儿有颗痣,特别可爱……”
第96章 再敢动妞妞一根头发
所以说,人至贱则无敌。
粟融归和施兰舟在外面看见辛绾气冲冲地跑出去的,脸上好像还挂着泪?
两人都在琢磨:某个欠欠的人把人给弄哭了?
哎哟喂,这可长本事了啊?又把妞妞老大给惹毛了?这小子犯下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施兰舟推门进去,原以为某人应该很是沮丧才对,毕竟得罪了妞妞老大,可是,某人却靠在床头,明明一张猪头脸,偏偏做出一脸春意盎然的样子,本就眯缝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的心猿意马。
施兰舟把眼睛一捂,十分夸张的嫌弃,“身为一只猪头,请你有点儿猪头的自觉,丑不要紧,丑还要这样作怪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的塑料兄弟情禁不起这样的视觉冲击!”
“去你的!”一脸春光的某人完好的那只手拿起枕头砸过去。
施兰舟手脚灵活地抱住枕头,给他塞回他脑袋下,而后颇有几分问责的语气,“你怎么把妞妞给惹毛了?就你瘸着一条腿还能欺负人?”
“嗯?我没……”某个人含含糊糊的。
“我跟你说,还好今天在这儿的不是孟桑子,不然就算你残在这里,他还是会把你揪起来揍一顿的!就像这样……”他抓着某人的被子,正想把某人揪起来,结果,这被子一掀,他看见了什么?
某人穿着医院大大的病号服,裤子软软地贴在身上,已经掩饰不住了……
“粟融珵!”施兰舟顿时震惊了,“你对妞妞做了什么?”难怪刚才笑容那么古怪,这脑子里正装着什么黄色废料!
粟融珵赶紧拉上被子盖住自己,“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他原本是想说,辛缇有颗痣,长在耳朵,原来她也有痣,只不过长的位置不一样……
然后……他话还没说完,绾绾就暴走了……
能怪他么?他可是个纯洁的孩子!至于某个管不住的东西,他有什么办法?
还提孟桑子?
孟桑子这臭小子,自从认识妞妞后就不听话得很!小时候还只是暗地里跟他使坏,长大后个子窜起来了就彻底反了天!揍他?呵,他俩又不是没打过!
高二那年,就在所有人都说妞妞喜欢他,所以去找老师告密那段时间,孟桑子某天晚上跟个小疯子一样杀到他家来,把他叫到外面,一句话不说就开打。
他被打得莫名其妙,问孟桑子是怎么回事,孟桑子也不回答他,逮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他也不是傻子好不好?让了几个回合后见孟桑子还不停手,他也不能任人揍啊!
于是两个人你来我往,打了个“你死我活”。
最后,两人瘫在地上气喘吁吁,各自挂彩,孟桑子才指着他骂,“粟融珵!我们认识多久了?穿开裆裤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我、你、妞妞、施兰舟、棠子,还有十几个兄弟,我以为我们是牢不可破的友谊,可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认识凌京涵才多久?就为了她欺负妞妞?果然见色忘义,古人的话没错!粟融珵,我今天就是告诉你,你要跟谁一起玩我没有权力干涉你,但是,如果你们再敢动妞妞一根头,我孟桑子也不是吃素的,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们这兄弟,不做也罢!”
第97章 福报
想起这事儿,他莫名就觉得闹心,也无心再跟施兰舟贫了,挥挥手,“行了行了,我累了,想睡会儿,你回去看着绾绾吧。”
施兰舟也没打算留在这儿跟他贫,看着他那张肿脸,又看看平静的粟融归,摇头叹气,“也就是你,能忍他这张猪头脸,不知道你从早到晚对着,不影响食欲啊?”
若是平时,某人一定会暴跳而起,和他吵闹,但此刻,却好像真的累了一样,闭上眼睛,一点儿反应没有。
施兰舟没能挑衅成功,也没了趣味,做了个鬼脸,走了。
粟融珵陷入了沉默。
孟桑子来找他打架那天,正是他和绾绾谈话,让她不要喜欢自己之后,打完架,孟桑子很长时间都对他爱理不理的,后来到了美国,两个人才算慢慢恢复了关系。
从小就会捧绾绾臭脚!
他皱着眉头想。
说他欺负绾绾?他怎么会欺负绾绾?他们只看见他对凌京涵的好,只听见学校的流言蜚语,不知道他也曾把那些传播流言的人揍得爬不起来,他们只知道,他揍人是为了凌京涵。
下午,熊大奇再次醒过来,彼此辛绾正好在他病房,熊大奇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还有些迷糊的视线里一抹熟悉的亮色,世界突然都变得清晰而明媚起来。
“绾绾……”他低语一声,有些嘶哑。
“你终于醒了。”她欣喜不已,给他倒了杯温水,用小勺喂给他喝。
熊大奇妈妈一直在旁边的,忙道,“哪里要你来?我来吧我来吧。”抢过她手里的小勺,自己给儿子喂。
“我没事,就是脑袋有点晕。”他动了动头,整个天花板都在转动。
“熊妈妈,熊大,对不起……”她心里很自责,熊大这样都是为了她。
熊妈妈却连话都没让她说完,“别瞎说!自己家人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就算没你,这臭小子也是成天在山里转,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啊!傻姑娘!”
辛绾眼眶热热的,就是这样的一家人,给了她最朴实的温暖。
熊大奇也笑,“那是我自己的爱好啊,你自责什么?没你我也到处堪矿。”
正说着,病房门开了,熊奶奶来了,带着鱼汤,还领着熊大叔伯家的小侄子。
鱼汤是带给仨病号喝的,熊奶奶盛出一碗给辛绾,“他爷爷在溪里捞的鱼,新鲜着呢!赶紧喝了!”说完还瞪一眼熊大,“看什么?没你份,喝白粥吧!”
熊大一笑,早习惯了奶奶的口是心非。
喝了鱼汤,又说了会话,熊奶奶道,“救命恩人住哪间?我得去谢谢他!绾绾你带我去。”熊家把粟融珵看做救命恩人了。
熊奶奶还说呢,“这做人啊,就是要讲究福报。你看,他爷爷当年救了伤了腿的辛大小子,现在,亲孙子摔伤了腿,不就有人救了吗?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老话是不会错的!”
辛绾听着辛大小子这个词失笑,都是爷爷辈的了,还小子小子的叫呢……
她领着熊奶奶去粟融珵病房,小侄子也跟着一起去了。
结果,一进去,还没人先说话呢,小侄子就窜到了粟融珵面前,脆生生地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问,“你就四绾绾阿姨的男朋友?”
第98章 靠脸吃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个小家伙身上,小家伙犹不自知,眼睛一捂,一脸惨兮兮的模样,还摇头晃脑的,“啧啧啧,那你可真是太cou(丑)了,比我苏苏(叔叔)cou太多啦!”
末了,瞧瞧辛绾,得出一个结论,“你和绾绾阿姨不配!”
一众人都在小孩的惊人语录里愣了半晌,最后,施兰舟先喷笑,紧接着,所有人(除了某个cou人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连辛绾自己都忍俊不禁,一向端肃的粟融归也乐得直打哈哈,施兰舟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笑死我了!粟融珵你也有今天?”施兰舟笑痛了肚子,弯腰伏在床架上缓解!那只自负以颜值笑傲人间三十年的花孔雀,居然也有今天?太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