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向我解释，我只负责保护你。”
曼曼被呛了下，意外地有点欣赏第二人格的秦烨。
本来她还担心两个人独处会不自在，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也乐得清静。
出租车上了高架桥，稍微有点堵，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上的两位乘客，又收回了目光。
车内迷之安静。
曼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烨。
他沉默地看着车窗外，坐姿端正，背部依然挺直，一模一样的姿势起码维持了半个小时。车窗倒映出他模糊的五官，在夜晚霓虹灯的映衬下，无端有一股与世隔绝的落寞。
他忽然转过头，看着她。
被抓了个正着的曼曼轻咳一声，镇定地转头看风景。
下了出租车后，曼曼发现李铭住的小区离共江五园只有一条街。李铭住的小区年代略旧，管理不严，门口没有任何询问，直接让两人进去了。
李铭住在四楼。
曼曼和秦烨一路无阻地到达。
曼曼知道今天李铭有最后一场考试，六点结束后会回家，也差不多是这个点到家了。她看了眼时间，把手机放回包里，眼角的余光一瞥，不由一怔。
她压低声音问：“秦教授，你知道撬人家门口是违法的吧？”
秦烨说：“门没锁。”
老旧的小区，老式的门锁。
轻轻一扭，直接开了。
曼曼差点傻了眼，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门锁接触不灵。她咽了口唾沫，左瞧瞧右看看，偷偷摸摸地进去了，对秦烨勾勾手。
秦烨倒是坦然，信步走进，还顺手关了门。
李铭的家很小，初步估计不到四十平，隔成了两个卧室，次卧只能摆得进一张一米三的单人床和一张写字桌。主卧大一些，有一个大衣柜还有一张一米五的床，地上有数不清的烟蒂和酒瓶。
曼曼拧了眉，很不习惯这个夹杂着烟酒味的空间。
秦烨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忽然，曼曼目光微凝，大步冲向电脑桌。
“这是小八的鼠标！”她颤抖着。
小八过生的时候，她特地送给小八的，还在上面刻了字。后来有一天上计算机课，小八不小心弄丢了，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很快的又在主卧里发现了小八曾经丢失的笔，丢失的身份证，丢失的口红，丢失的开衫…
心噗咚噗咚地跳着。
越来越快。
为什么小八曾经不见的物品都会在李铭这里？
曼曼的目光倏地锁定电脑桌上的台式电脑。
开机。
需要密码。
完全没有头绪。
“让开。”
冷不丁的，秦烨说。曼曼迟疑地让出位置，只见秦烨在键盘上敲了敲，页面上出现一行又一行的程序，修长洁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最后中指敲响enter键。
直接跳过开机密码，进入桌面。
曼曼睁大眼，惊呼：“你…还兼职黑客！”
秦烨让开。
“落后的星球。”
曼曼没听清楚，问：“什么？”
秦烨的主人格跳出来说：“他说我的星球很落后。”
…不要随便把她排除出地球好吗？
曼曼开始专心地研究李铭的电脑。桌面只有六个图标，其中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取名为“巴筱筱”，另外一个取名为“艾曼曼”。
曼曼有些心惊肉跳。
她先点开小八的，里面有一个TXT文档，还有小八在互联网上的信息搜索，包括微博朋友圈，还有信息分析，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信息。
她再点开自己的。
比起小八的，信息少得多。
曼曼背脊的冷汗都爬了出来，她赶紧复制上传到自己的网盘。
就在此时，秦烨说：“有人来了。”
曼曼心肝一颤。
门外响起李铭和邻居打招呼的声音。
“小李啊，刚刚我看有小姑娘找你，在你家门口站了会，我一转眼人就不见喽。”
钥匙声渐渐响起。
咔擦一声。
门开了。
第9章
秦烨开始松动筋骨，准备大干一场。
曼曼低头编辑短信，告诉张远迅速带警察来李铭家。发完短信后，她心情有点复杂。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李铭现在显然是个犯罪嫌疑人。
剩下的证据，警方会查找。
然而，此时此刻，刚刚旋开的门又被关上了。
外面响起李铭的声音。
“爸，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晚上没生意，不载客了。”
“对了，爸，我今天在刘浦地铁站落了东西，地铁那边的工作人员刚刚打电话和我说让我尽快过去拿。爸你开车过去帮我领回来呗。”
“你怎么这么不省心？掉了什么？”
“我找学姐借的课堂笔记，下学期要用的。”
门外响起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意是李铭如何粗心如何笨拙，但骂归骂，男人还是离开了。
屋里的曼曼和秦烨互望了一眼。
曼曼说：“你先别动手，让我和他谈谈。”
秦烨冷漠地点了下头。
一分钟过去了，门外没有半点声音。
曼曼微微诧异。
她明明没听到任何下楼的脚步声。
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小李啊，你怎么杵在门口？天那么冷，赶紧进屋开空调。是不是忘记拿钥匙了？忘记了先来阿姨这里坐坐，等你爸回来了再走。”
“阿姨不用了，我找到钥匙了。”
钥匙声哗啦啦地响。
随之而来的是旋开房门的声音。
一道人影从黑暗中渐渐走出，站定，然后惊愕地看着秦烨。
“秦…秦教授？”
曼曼问：“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李铭惊慌地说：“你为什么在我家？”
曼曼逼问：“小八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家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小八丢失的东西？还有为什么要搜集小八的行程？”
他的脸色煞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曼曼说：“我已经叫了警察过来，你现在不交代，等会也要和警察交代。”
话音刚落，楼下就已经响起警笛声，不过须臾，警察已经上来了，他们身后还跟着张远。大晚上的，他头顶的任务条格外显眼。
【寻找杀死巴筱筱的真凶任务进度：四分之三】
张远兴冲冲地说：“白队长！我接到情报，就是这里！他是我大学舍友，昨晚我还见他打印艾曼曼的行程。”
白队长负责巴筱筱这个命案。
将近十天，毫无头绪，微博闹得沸沸扬扬。
最近警局里压力有点大。
没想到今天恰好来了线索，就在二十分钟前，警局里打杂的小年轻提供了一个网盘地址，里面有巴筱筱和艾曼曼的信息。
白队长打量着面如死灰的李铭。
目光微沉。
他沉声说：“李铭是吧？我们怀疑你涉嫌命案，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李铭没有反抗。
他临走前，往屋里回头看了眼。
曼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是在看桌子。而桌上是她整理出来的小八曾经丢失的东西。
张远拍了拍曼曼的肩。
“等警局出了最新消息，我再告诉你。”
头顶蓝色框框。
【哦~~原来提示艾曼曼是这个意思！这么坑爹的提示还要300星币，莱维特怎么不去抢呢！呵呵，我偏偏不充钱，我要坚持当一个纯朴的游戏玩家！】
张远跟着白队长一起回警局。
张远只是个打杂的，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白队长和张远进了审讯室。他试图把耳朵贴在门上，然而半句话也听不到，他只好放弃。
不过很快的，张远又燃起了斗志。
听不到没关系，没资格进去也没事，任务完成就好了。
任务进度条已经到四分之三了！
张远心里高兴得很，打开游戏界面，然而并没有在附近探测到玩家，他只好和方小猫聊天。
【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方小猫，我游戏任务快完成了！等我升级了，请你吃中华美食！】
【玩家方小猫：凶手找到了？啊！我家曼曼一定很高兴！】
【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还没找到，但是应该快了。线索是艾曼曼提供的，之前的系统提示一点用都没有…莱维特设计的时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玩家方小猫：(>^ω^<)我知道一个小道消息。】
【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求八！爸爸！】
【玩家方小猫：乖！知道霍伊尔家族吧？】
【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不知道…】
【玩家方小猫：凸(艹皿艹 )你到底是不是淡尔特星球人？莱维特姓霍伊尔！赫赫有名的天才家族！霍伊尔家族出了一对天才兄弟，莱维特是兄长，克雷斯是弟弟，刚行成年礼就率兵歼灭虫族，我们年轻有为的上将！可惜英年早逝呀，那阵子莱维特谢绝见客半年，同时游戏设计工作也没停下。喂？你人呢？】
【玩家远古星人好有趣：迟点聊，审讯结果好像出来了。】
审讯室的门一开。
张远就问：“白队长，有新线索吗？凶手有头绪了吗？”
白队长看他一眼，说：“李铭认罪了。”
队里的其他人员刚刚也在审讯室的另一边听着，完全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大学生犯罪后的逃离手法如此缜密，有人感慨：“人不可貌相。”
张远惊愕地问：“凶手是他？”
白队长颔首。
另外一个人说：“作案动机，工具都招了，和我们查的全部吻合。”
又有一人接上：“这小子暗恋不成就想强上了，现在的大学生素质真是…哦，我指一部分，没说你张远。强上不成就把人家小姑娘杀了，一条人命呢。”
“不…”张远摇头。
“你不什么？”
张远说：“李铭不是凶手！”
“证据是什么？”
“系统…咳咳咳！”张远重重地咳了咳，差点说漏嘴了。他游戏系统里的查找凶手任务进度还是四分之三。如果李铭真的是凶手，他的进度条现在就该满了，他该升13级了。
“他是我舍友，我相信他的为人！”
“你年纪还小，以后学着点，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红巾案知道吧？犯罪人只是个初中生，长得人畜无害，手里十三条人命呢，心挖出来，是黑的。哈哈张远，想当警察胆子可不能这么小，你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做什么？案子早就破了。”
张远屏住呼吸。
【系统提示：是否接受拯救大学生艾曼曼的任务】
秦烨送曼曼回家。
到小区门口后，曼曼说：“你不用送我了，就剩几分钟的路，李铭现在警局，我不会有什么危险。”
“到楼下。”
语气不容拒绝。
…好吧。
曼曼跟上秦烨的脚步，瞅瞅他的背影，忽问：“秦教授，你真的相信有外星人吗？”
“你就是。”
呃，就算是第二人格，可还是很固执啊！
“宇宙有2000亿个星系，”他指着夜空，“那里有一颗红色的星球，是孕育高等文明的先驱。”他语气怀念而自豪，“还有数以万计的勇士，他们骁勇善战，不惧生死，誓死扞卫母星的疆土。”
曼曼头一回听第二人格的秦烨说这么多话。
她想，大概秦烨的第二人格是太渴望外星文明的存在才会引发出来的吧。
思及此，曼曼有点心软，她说：“也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和外星文明碰触，然后友好共存。另外谢谢你送我回来。”
曼曼和秦烨告别后，搭上了电梯。
她在包里翻找钥匙，找了半天没找着，有点心慌。今天周四，曼曼妈妥妥地要加班，不到零点之后绝对回不来，而且还很有可能直接在公司就睡了。
要是没带钥匙出来，她今晚只能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了。
曼曼已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以投宿的朋友家，但考虑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麻烦朋友不太方便。
幸好的是，出电梯时曼曼找到了钥匙。
包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曼曼嘀咕了一声：“谁半夜还找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