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初壹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但是两人却折腾得很晚,可能真的是素太久了,乔安琛迟迟不结束,初壹脑子都只剩空白,后来连澡也没洗,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昏暗。

初壹醒来时还在想,乔安琛是怎么可以做到和往常一样准时起床去上班,真是非人一般的自制力。

三月初的岚城温度依旧寒冷,但好在天气不错,冬日里阳光温暖明亮,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初壹下了课就打车过去检察院,乔安琛今天照常加班,要很晚才能回家,初壹只能到这边走一趟来拿钥匙。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本市的检察院,之前坐车路过时遥遥看过几眼,庄重威严的建筑一眼便让人不自觉敛起心神,肃然起敬。

出租车停在大门不远处马路上,付钱给司机时人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妹子,你到这种地方来干啥呢?”一般他很少接到这边的单,几乎没有,有的大多也没啥好事。

他看着面前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眼里不由带上了几分同情。

“啊,我…”初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老公两个字,她一下卡了壳,思绪打了几转,才找到一个合适替代的称呼。

“我先生在这边工作。”初壹说完如释重负,司机露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这样啊,那挺好的。”

初壹礼貌性对他笑了下,打开车门下车。

背后的出租车很快开走了,初壹一边往检察院走去,一边默默思索。

结婚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叫过乔安琛老公之类的称呼,两人都是直呼名字,就连在外面和其他人的面前,初壹也是这样叫他的。

平时同学朋友开玩笑都会说她家检察官,或者你家那位,偶尔也有人直接说你老公。

初壹听起来倒没什么,但一让自己说就开不了这个口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已婚的身份,结婚的时间还太短。

不过她又脑补了一下自己叫乔安琛老公的场景,立刻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算了算了,不强求。

检察院附近很安静,几乎没有任何闲杂人等,门禁围栏后面就是高高的台阶,延伸到正门前。

旁边有保安不准随意进入,远处墙上刻着人民检察四个威严的大字。

初壹仰头,看到了正中那枚显眼的国徽,镶嵌在灰白色的建筑上,前面的五星红旗飘荡在蓝天之下。

很气派,很威严,也很静肃。

她连脚步都不敢大声了…

初壹咽了下喉咙,哆哆嗦嗦掏出手机给乔安琛打电话,他很快接通了,初壹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门口。

乔安琛叫她等两分钟他马上下班出来了,初壹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时不时接收着保安朝她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让她站立难安的。

傍晚的夕阳其实十分漂亮,天边铺开一片深深浅浅红,像是涂抹上去的水彩,橘色光芒笼罩着马路建筑,安宁适意。

泛着凉意的风里似乎带来了一些其他响动,初壹仿佛心有灵犀般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朝她走来的一群人。

其实算不上是一群人,大概有四五位,都穿着统一的制服,黑色西装里头是白衬衫,系着暗红色的领带,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徽章。

他们的表情没有很严肃,甚至还有说有笑,可让人见了就是不由自主的升起敬意胆怯,脚步后退,呼吸放轻,连说话音量都不敢大声。

初壹从来就是这样的没出息,她像只小鹌鹑一样站在门口角落里,哪怕是看到了那里头的乔安琛,也只敢小小地朝他挥了挥手。

“我在这…”

乔安琛一眼就看到了她,扭头和旁边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接着便朝她走了过来,路过保安时还点了下头打招呼。

初壹拉着他走到更远处,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才微微松懈几分。

“钥匙呢?”她迫不及待开口,乔安琛表情一顿,从口袋拿出了小区大门钥匙和门禁卡。

初壹连忙接了放进包里,才出声问他。

“刚才那都是你的同事?”

乔安琛点头,“对。”

“你们打算去哪呢?”初壹隐约好像听到乔安琛过来时和他们约了地名时间,还接收到了几道打量的目光。

“下班去吃饭,待会还要回来工作。”乔安琛说完,又想起来。

“你今晚吃什么?”

“我想去吃麻辣烫。”

“少吃点这些东西。”乔安琛停了停,发问,“对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你不是都和你同事约好了吗。”初壹完全不做考虑。让她和那群检察官一起去吃饭,那是想让她表演当场窒息吧!

“…好吧。”乔安琛也不多做挽留,初壹朝他挥了挥手。

“那你快走吧,我也回家了,拜拜。”

“你路上小心一点。”乔安琛说,看着初壹很快蹦蹦跳跳走到马路边拦了辆车子,背影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他摇摇头,前往跟同事汇合。

初壹是那种从小看到警察叔叔都会不自觉躲到爸妈身后的人,对于这种和国家法律相关的公职人员,她都有种天然的敬畏。

所以第一次见到乔安琛时,心跳就超出了平时范畴。

初壹想,这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让她把这种害怕的紧张感当成了爱情,所以最后才和乔安琛结了婚。

她是绝不可能承认自己当初眼光这么差识人不清的!

第22章

老师一宣布下课, 初壹就摘下头顶白色的厨师帽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旁边昨天的那个男人又凑了上来。

“要回家了吗?”

“嗯。”初壹不太想搭理他,很冷淡的回。

之前在学习班一直好好的, 但前几天不知道打哪来了这么个新学员,老喜欢故意找她说话,即便初壹已经刻意提醒过自己已婚了, 男人依旧不依不饶的。

初壹也不太搞得懂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背着包下楼,男人依旧跟着她一同进了电梯, 他这两天都是如此, 找着机会就和初壹套近乎, 话还贼多,多到让人完全不想回应的那种苍白话语。

比如今天。

“你回去是自己做饭吗?”

初壹:“嗯…”

“哈哈哈,那挺好, 自己做饭健康又卫生,现在年轻人自己做饭的很少了!”

“嗯…”附加一个点头。

“我每天在家也是自己做饭, 其实我对厨艺很感兴趣, 这不, 还特意来报了个甜品学习班。”

初壹觉得不理人家有点不礼貌,但她又实在是不知该回什么好,于是只能尴尬的笑笑。

男人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 这让初壹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高山流水本人站在她的面前。

电梯到了一楼,酷刑结束,初壹在心里微松了一口气, 快步走向门口。

她今天特意叫了乔安琛过来接她,刚好周六,他难得有假,初壹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况且最近真的被纠缠得有些烦,必须要祭出乔安琛来了。

初壹出了大门,旁边的男人依旧如同甩不掉的口香糖一样跟着她,不死心的又追问。

“你家住在哪边啊,我看看顺不顺路,可以刚好送你过去啊。”他按了按手里钥匙,不远处停在路边的一辆半旧不新的灰色桑塔纳亮了亮灯。

初壹耐着性子再次拒绝。

“不用了,今天我先生过来接我了。”

她左右张望了两眼,没见到乔安琛,初壹低头翻出包里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

“你老公?真的假的。”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他是完全不相信初壹真的结婚了的,像这种故意说自己结婚了有男朋友的女孩他见得多了,更何况初壹看起来就像是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早婚呢!

这可真是太误会初壹了,她虽然每天来上课穿得都是少女系简单搭配,头发绑成了个小丸子方便操作,一张脸白里透红胶原蛋白满满的。

但她真的已经货真价实,即将过自己二十七岁生日了。

是一个奔三的已婚妇女了。

“最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已经结婚了。”初壹再次强调,很认真的和他说,男人面色变了几变,似乎受了很大刺激的模样,站在那里未动。

初壹没再搭理他了,径直往前走着,一边张望周围一边给乔安琛拨号。

“你站住!”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初壹莫名其妙,刚准备转头,就被一股拉力拖着转身。

那个男人紧紧拽着她手臂,不依不饶。

“你有老公还在这里勾搭我干嘛!你们女的怎么一点都不知检点啊?!这不是欺骗我的感情吗??”

“…”初壹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她脾气软,依旧好声好气的和他讲道理。

“请问我是什么行为导致了你有这种‘勾搭你’的荒谬错觉,再者,在你老是积极凑上来找我尬聊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清晰、明确的告诉过你,我结婚了。”

“那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冲我笑干嘛!你不喜欢别人为什么要这样朝别人笑,你们女人就是这样用欺骗别人感情来展示自己魅力的吗!”男人怒气冲冲的说道。

初壹耐心崩溃了,她简直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在想什么,初壹很生气,心中罕见被挑起了怒火,她也干脆撕破脸了。

“第一次见面对别人礼貌微笑那是一种社交礼仪,再者,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和你的初次见面了。先生,您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做臆想症?如果您不知道,建议去找时间咨询一下医生。”

初壹一口气不停歇的说完,十分畅快,扭着手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现在,请你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那男人已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的眼睛里头似乎掺杂了血丝,喘着粗气,竟然不受控制的扬起另一只手,像是要打她。

初壹这次是真怕了,不怕遇到流氓,就怕遇见不讲理的神经病,万一在大街上不明不白的被打一顿都只能吃哑巴亏受下了。

她脑中飞快转动,却又一团浆糊,被吓得六神无主一片空白。

初壹呆呆的想,她下次应该把瑜伽班换成散打才行…

“你在干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含怒的质问,初壹抬头,看到了冷着脸的乔安琛。

他不知何时过来的,满身煞气的站在那里,直接握住男人抓着初壹的手,往后一折,用力往反方向扭去,男人立即被这股力道弄得后退几步,站立不稳,抱着手腕痛得直不起腰来。

“啊!你谁呀!——”他涨红了脸叫道,乔安琛阴沉着眼,面无表情冷冷地回。

“我是她丈夫。”

他说完看向了初壹,目光定格在她手腕上,细白的肌肤红了一圈,乔安琛脸又沉下去几分。

“《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条,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乔安琛盯着那个男人,声音不含任何情绪,明明只穿着一身便服,却比起办案的警察都似乎更加有震慑力。

“这边路上应该有监控,你,和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你有病吧!”那男人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又很快压下去,眼神闪烁两下,打量着四周,趁人不注意竟然抱着手飞快跑了。

“哎——”初壹气得跺脚,不甘心地望着他背影,又转头看向乔安琛。

“他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乔安琛随意道,视线垂落下来盯着她手腕,指腹按上去揉了揉。

“怎么样,疼吗?”

“不疼,就是很气。”初壹气鼓鼓的说,“怎么不把他抓起来送到警察局里去!”

“他这种程度还不至于,顶多教育一番。”乔安琛看完她的手,黑眸打量着她。

“怎么回事?”

“那你刚才是吓他的?”法盲初壹再次上线,惊疑地问,乔安琛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人是谁?”

“学习班的一个同学,可烦了,这几天才来报名上课的,天天找我说话,我怀疑他脑子有点问题。”

初壹不胜其烦的抱怨,把刚才的始末都说了一遍,乔安琛听完拧着眉头没做声,须臾,才淡淡地来了句。

“那你最近先不要去上课了。”

“为什么?”初壹很委屈,顿时睁大了眼叫道。

“可这又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乔安琛说,“但目前来讲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只有把这个情况反映给培训机构负责人,最后的结果并不一定会是我们想要的。”

“刚才那个男人我觉得他心理有点问题,不保证过了今天之后他会做出什么更加过激的举动。”

乔安琛见过太多太多因为疏忽而引起的惨案,类似于今天这种心理偏执奇怪的男性更是数不尽数,有些甚至到了变态杀人的地步。

这样一个隐患,只能尽量避开保持警惕。

“好吧…”初壹知道他说的都对,但是心里这一关还是过不去,闷闷不乐的低着头。

“我们先上去看能不能解决。”乔安琛垂着眼注视她一会,然后牵着初壹往楼里走去,初壹勉强提起了几分精神,跟在他身后情绪稍缓。

和培训机构的负责人反映过情况之后,果不其然,对方面露难色。

“初小姐,我很理解也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我们不能以此为理由拒绝对方来报名上课,不然我们这边会遭到投诉的。”

“不过我们可以为您提供对方的上课时间,你们尽量错开,避免见面,您看怎么样呢?”

“…那算了吧,谢谢你。”初壹难过的低下脑袋,伤心极了,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没办法接受,更何况,她还因此失去了一项最喜欢的活动。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呜!”

两人走在路上,初壹不受控制的叫了出来,原本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但可能是乔安琛在旁边,就分外脆弱感性,没说两句,鼻子就酸了,眼眶涩涩的,视线变得模糊。

她偷偷用手背抹着眼睛。

“哭了?”乔安琛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皱起眉,有些不敢相信的询问,初壹觉得丢脸,扭开了头。

“别哭了。”侧脸突然被人捧住,乔安琛伸出大拇指把她眼角泪水揩去,低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