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冷眼看着前方渐远的沈宴:她还不信怎么都拿不住他了!

“沈宴!”刘泠高声叫道。

人影来去,视线阻挡又让开后,那青年背脊微僵,有个回头的动作,但被他刻意忍住了。

“沈宴!”刘泠再叫。

两人之间的人流骚动,许多人都好奇地向这边的貌美姑娘看去,并顺着姑娘的目光,找到她的情郎。

“”跟随郡主的灵犀灵璧觉得甚丢脸,面红耳赤地垂下头,想作隐形人。

沈宴侧身,看向人潮后的刘泠。距离不算近,他什么样的表情,刘泠并看不清。

“沈宴,你要做那抛家弃子的小人吗?”众目睽睽下,刘泠无动于衷,声音根本没有压低。

“我抛家弃子?我们有成亲?”和刘泠不同,沈宴的声音根本没有抬高,但偏偏能清晰地传到所有人耳中,带着磁性。众人只见那身形修长的青年抱臂站在人后,目色冷峻。纵有人想指责他,也不敢靠近。

“没成亲,那也定亲了!你背着我乱来!”刘泠声音如同从寒泉中打捞上来,让大家对她的话不觉信了几分。

“我这样,不是因为你先背着我找小情郎?你从不把我放在眼里”

“沈郎,你实在误会我良多。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堂堂锦衣十四”

“既是家事,便不要在街上讨论,徒惹人笑话!”沈宴本是舒缓的神情顿住,硬邦邦打断她即将道破他身份的话。为怕刘泠说出更多不适当的话,他不得不向她大步走去。

刘泠站在原地,发随衣扬,意气风发。

沈宴站到她面前,看她对他的得意不减,也觉好笑。她落在面颊上的碎发有些乱,他手指动了动,替她拂发。

“夫君,你待我可真好。”刘泠揶揄他。看沈宴扬眉,她连忙拉住他的手,堵住他的话,“这次我头上可没有虫子!你别想诈我!”

说完,她白了他一眼。

沈宴笑,也想起上次逗她的事了。

刘泠用自己独特的办法,终于把沈大人约到了自己身边。虽然他走在前头,并不和她并肩而行,看起来像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过也就两三步的距离,随时能跟上。

刘泠盯着沈宴的背影看,妄图他回头跟她说话,或对她笑一笑。但是没有,沈大人高冷至极,恐怕都快把身后的人忘了。

刘泠百无聊赖,故作伤感,“沈大人,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心给我呢?”

“一会儿。”

“!”这个回答真的惊住了刘泠,让她口齿结巴,“一、一、一会儿?”

沈宴看她那副极度吃惊的表情,心情略好。

刘泠想再问清楚,但沈宴又故作高深地不理她。她哼一声,移开了目光:他不理她,她也不理他。

她这才将目光落到了街两边的各种小摊上,带着轻松又期待的心情去看去听。如此一来,她很容易把沈宴丢到脑后。但过片刻,跟着她的侍女提醒,“郡主,沈大人好像在叫你。”

刘泠抬头,几眼不到的时间段,沈宴又离她一大段距离了。让她稀奇的是,沈宴怀中抱着一头米分色的小猪?青年冲她勾手,颇有喊自家宠物小狗的意思。

刘泠莫名其妙,在他叫小狗一样的动作中,黑着脸走过去,沈宴就把怀里的猪,不由分说地放到了她怀中。

刘泠对上沈宴认真严肃的表情,努力猜测他的意思,很是不开心,“你骂我是猪?”

“当然不是,”沈宴难得跟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温和,“我在把心给你。”

“你骂自己是猪?”刘泠看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有病吧”。

沈宴当然不可能是这个意思了。

刘泠再猜,“猪心?朱心?是这个意思吗?”这么一想,勉强也有点情意在了。

沈宴道,“把猪杀了吃,你想要的心,不就有了?这边的风俗便是这样。”

刘泠怀疑地看他,他表情特别正经,不像开玩笑。

沈宴想一想,顿住,“你、你不会杀猪,总知道怎么吃猪肉吧?”

“你才不会吃猪肉!”刘泠认真研究中,反应过来,“你是真的不吃猪肉!”所以,根本没有什么给她心一说,他还是在逗她!

她冷着脸想:她真是为沈宴提供了不少乐趣!

罗凡等几人带岳翎出来采购食物,在街头,将沈宴和刘泠的互动,从头看到了尾。罗凡脸色难看:沈大人到底怎么了?明知道郡主在玩他,还他肯定被郡主蒙蔽了!这一切,得靠岳姑娘解决!这正是他强行把岳翎留下的目的!

罗凡目光灼灼地落到岳翎身上。

岳翎怔忡地看着刘泠,眼神微闪。片刻后,她低声对罗凡说,“罗公子,我必须到郡主身边,求您”

“放心,我一定会求沈大人帮你的。”这正是罗凡的目的。

只是罗凡想把岳翎带到沈宴面前,想让沈宴听一听岳翎的故事,沈宴无兴趣。回京途中,得审问云奕,还有一堆琐事等着他安排。他本身好奇心又不强,并无探知别人旧事的爱好。

“沈大人,您不想知道郡主和岳姑娘,还是陆公子之间的那些事吗?你不想知道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被沈宴安排了一堆事,但一闲下来,罗凡就想拉着岳翎找沈宴。

岳翎也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盯着沈宴。

沈宴揉了揉眉心,平平道,“小罗,你这么喜好八卦,回京后,还是换个更适合你的职位吧。至于岳姑娘你想见郡主,实在和我无关。”

“求沈大人怜惜,”岳翎柔声,“郡主日前,似乎只听大人您的话。若您肯”她似情急,向前一步,却步子不稳,惊“啊”一声,向地面摔去。

她和沈宴的距离这么近,沈宴一伸手,便抓住了她胳膊,避免了她摔倒。

“郡主”岳翎惊慌地看着侧后方。

沈宴回头,看到刘泠那张无表情浮动的冷漠嘴脸,不觉松了扯着岳翎的手。沈宴并不是傻子,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看岳翎一眼:这个姑娘,心机可真深。

刘泠转身就走。

正此时,一属下到来,向沈宴汇报正事,他自没有时间再管长乐郡主想什么。

当晚,忙碌完后,如沈宴预想的那般,灵犀灵璧二女提着灯等候在外,说刘泠想见他。

二女将沈宴送到郡主屋门前,便欠身退下,并带去了其余侍女。沈宴若有所觉,迟疑了一下,还是推门进屋。

刘泠背身立在桌案明火前,灯火照在她那绣着遒劲枝梅的披风上,云发如长歌,用白玉簪子松松斜挽,好像一晃,长发就会散下。听到门边动静,刘泠回过身。

她忽转的身影眉目,在灯火下,如花开瞬间,惊艳至极。

她手一扬,披风落地,少女纤娜有度的完美身形,玉体盈香。

沈宴不动如山,眸子幽暗。

第22章 被看的男女(上)

纱帘微卷,门窗尽掩。甜暖的炉香向上空飞飘,点映着微微昏色灯影。悄无人声中,少女低垂着头,又上撩眼皮,向门口的青年看去。

那一瞬间,她杏腮雪白,眸如秋水,冰玉为骨,立在灯影下的身影圣洁优美。以她为中心,发香和体香交缠,再带上炉中暖香,丝丝缕缕地向沈宴的方向飘去。

沈宴呼吸滞住,心脏仿若不属于他自己般,一时要从胸口跳去。他即刻转了身,手放在门上。

身后响起刘泠随意的声音,“你可真胆小。”

胆小?

沈宴眸子轻眯,火光跃跃。他身子停顿半天,回身看她。她仍然赤着身子,毫不羞赧,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情窦初开,花前月下,透着若有若无的迷雾,一切都沾染了尘世情。那是人类身体最原始的悸动,就算再克制,身体里的每寸血每寸骨,都在叫嚣着,热潮想要冲出体内,肆意冲撞。

沈宴咬了咬牙,“我们不是一路人。”

刘泠目光幽凉,可有可无地看着他。她没有表示什么,但这种冷静的目光,本身就是对男人极大的挑衅。

沈宴警告地看着她,“你玩过了。”

刘泠还是没说话,只是靠着桌子,上身后弯,弧线婉约又简洁。如云长发散荡,包裹着她年少的胴、体,一分一寸,向下游滑。站在光明中的姑娘,她美丽张扬,在寂静的夜中独独绽放。

面部乖巧得理直气壮,身体裸=露得正气凛凛。脖子以上欲说还羞,脖子以下欲拒还迎她艳得足以让人发狂。

沈宴垂下眼,沉默片刻后,再抬起时,他说了句糙话,“老子不是你能招惹的。”

烛火荜拨一声,暗下又大亮的瞬间,沈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向她大步走过去,眸子里的黑色越来越沉,整个人的气场变得幽秘飘虚。他站到了她面前,她抬头看着他,伸手想摸他的脸,手被握住。刘泠就着沈宴的手,靠向他怀中,另一只手滑进衣襟,向他被衣料裹住的上身摸去。她摸到他的肌肉,闭着眼勾勒他的身形——没有夸张到处处肌肉,却紧实坚硬,触感极好。

刘泠懒懒道,“不能招惹你?你是贞=洁烈男,要为谁守身如玉?”

这话的挑衅味道更浓了。

沈宴懒得跟她玩这种斗嘴游戏,喉结动了动,向她俯下身去。他目光笔直地向她锁骨以下看去,香软柔滑,伸手一掬,鲜嫩得好像能掐出汁来。刘泠身子一僵,呼吸有些急促。

她的长发被青年撩开,湿润滚烫的呼吸贴着她耳根,低沉喑哑,“第一次?很紧张?”

嘲弄又玩味。

刘泠其实从未这样与男性亲密过,他贴过来时,她抿着唇,也略有些不自在。听到沈宴轻笑一声,直起了身,淡声,“玩不起就不要惹我。”

玩不起?

刘泠冷不丁伸出手,拽住他的腰带,从后贴上去。她感受到青年瞬间僵直的身体,看到他幽火般的眼底,淡声,“来。”

谁跟你玩不起?

我当然玩得起!

沈宴看着她。

两人对视的目光火药味十足,又带着奋不顾身的狠意和狂烈。

沈宴眸子染上红血丝,勾住她的手往后压,唇齿向她胸前袭去,似笑非笑地应,“来!”

她被抱起来,上身无着力点,被青年大力向后一推,忙伸手搂住他脖颈。双腿紧贴他的腰线,微凉的身体因他的碰触而战栗。可这种刺激感,明显让刘泠更为兴奋。她喘着气,手指若有若无地勾着他颈后衣领。

仰头看时,少女胸口微微起伏,神情片刻的青涩迷离,让沈宴扬了扬唇角。他没说话,眼睛却在说——“你不过如此。”

刘泠哼声,女子此方面的经验,天生逊于男子,更何况她本不是多饥渴的人。在青年灼热的怀抱中,她微微平息自己飞快的心跳,用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抱着她的这个人,额发微湿,鼻尖也渗着细汗。他眸子因情而发亮,亮得她口干舌燥。

她用眼睛亲吻他,拥抱他,睡他。他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起了变化。听到刘泠自得的笑声,沈宴狼狈地低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再次凑过去。

室内空气夹带着男女燥热的望想,难舍难分之际,沈宴突地扬手,无形的气流在半空中窜出,向刘泠打去。

刘泠有些惊慌地侧头躲闪,冷冽的风擦过她面颊,发丝凌乱。

砰砰砰。

几声响,禁闭的窗子被冲开,院中竹湿烟浮,纯白的花瓣飘落,有几朵悠扬地飘进室内,轻轻地在地砖上打着卷。暖香微散,清凉的夜风从四面进来,破解了屋中奇怪的气氛。

“沈大人什么意思?”刘泠打个战栗,沉眸看着上一瞬还埋首在自己胸前的青年。

他衣衫不整,她更是一衣不着。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刘泠反问。

“你让人在屋中染了勾引情=欲的香,我虽闻出来了,却不想跟你计较,”沈宴勾着她的下巴,目光仍盯着她的脖子以下,那处的雪白一团上,有他留下的痕迹,“可你不该引人前来,围观好戏。”

“”所有的旖旎被冷水浇醒,刘泠无话可说。

她用一种难言的神情看着沈宴,“我都忘了你是做什么的了。”

锦衣卫。

沈宴是锦衣卫,不是一般的锦衣卫,更是十四千户之一。他能走到这一步,本身的能力便极为出众。刘泠的那些小手段,对别的男人可能有效,但在沈大人的随眼一瞥中,却是毫无秘密可言。沈宴不说,要么是他宠溺她,包容她,要么是他心大,懒得跟她较量。

眼下看来,沈宴是懒得理她。

沈宴弯身,将地上的披风拾起来,给刘泠披上。他听到刘泠寡淡的声音,“没错,我是算好了时辰,请人来找你。你是我的男人,岳翎凭什么觊觎?既然有人不知道你是我的,我就让大家都知道好了。”

“你的男人?”沈宴笑了一声,俯身勾起她的小脸,手掌捧住她胸前的白玉。他以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温柔的姿势拥住她,低头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她依偎着他,皮肤雪白娇嫩,轻轻一碰,就是一片红。即使跟他见过的所有女人比,刘泠也绝对是美得最亮眼的那一个。

沈宴有些走神:这样的小美人,陆铭山是眼瘸了,居然看不上?岳翎和这位比,差得未免太远。

在少女湿润的眸光中,沈宴声音低悦,麻得她战栗感一股股生起,“岳翎觊觎谁的男人,嗯?”

“沈宴!”刘泠惊得后退,他竟是跟着她向前一步,自在地把她捞入怀中。她想挣扎,可他只在她身上轻轻一撩,会点火一样,少女的身子一下子酥软,跌在他怀里。

刘泠面孔微红,有些发恼,“既然怕人看到,你为什么不走?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沈宴语气凉凉,“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她在他身上软成一滩水,赤=身米分红,估计没听清他的意思。沈宴咬着她米分红软耳,在她耳边留下潮湿暖热的耐心解释,“你不就想让人撞见我们吗?你并不害怕,因为你觉得我一个男人,有外人进来,就算神志不清,也一定会为你挡一挡。”稍顿,“可你算计我,我为什么要为你挡一挡?”

他笑得真好看。

“你笑得真下=流。”刘泠评价,看沈宴面色淡下。

屋外的脚步声渐近,沈宴仍然不放开她。刘泠看着他的眼神发冷,咬牙,“你卑鄙”他神情不变,刘泠恨声,“你真的要我被别人看光?”

两人目光平静对视。

半晌,刘泠放松下来,带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意味,冷笑,“好,谁怕谁?既是沈大人的意思,我自然如愿满足。”

第23章 被看的男女(下)

夜有寒蝉蛙鸣声,顺风而来的,还有纷杂的脚步声——

“让开!我等有要事求见大人!”

“这里是郡主的居所,就算你们是锦衣卫,也不能硬闯!”

“我等并未硬闯,是郡主派人提前告诉我等,若有需要,可直接来此地找寻沈大人。”

“郡主没告诉我等。”

屋内,暖香被与寒夜浸染的清香取代,刘泠耳听着外头越来越近的辩声,眼看着她面前形相清癯的青年。沈宴伸手抚弄她面颊上的散落软发,漫不经心道,“你若道歉,再不惹我,我便放过你。”

刘泠回他,“你若道歉,再不玩我,我也放过你。”

沈宴沉眼,如寒星肃杀,在苍山顶上,遥远而清冷。他道,“真被人撞见了,你身为女子,吃亏得多些。”

刘泠手勾着他脖颈,与他紧紧相贴,语气亲密得有些发冷,“那有什么关系?不是有沈大人你陪着我吗?”另一手扬着他的腰带,手被沈宴即刻按住。

“郡主,锦衣卫来访,求见沈大人。”庭院已传来侍女的通报声。

而那一男一女如同没听到般,目光只盯着与自己相贴的人看。

“你认输,我就帮你。”沈宴压低声音。

刘泠眼中神采奕奕,手指在他下巴划了两划,吹一口气。沈宴眸子下垂,落在她娇艳又刻薄的红唇上。而这张唇,正说着激怒他的话,“沈大人开什么玩笑,你我不是要做一对相亲相爱的野鸳鸯吗?帮我?我不稀罕。”

沈宴力道一时不控,捏得她手腕发痛。他眼底布着红血丝,对她咬牙切齿,“你能有一刻不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