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将军的脸一下子就僵了,干笑两声,再不想跟沈大人说话了。刺探锦衣卫?沈大人真是幽默,呵呵,呵呵。

问题重新回到奴隶事情上,有锦衣卫的加入,夷古国不得不忍气吞声,给草原人示意,无条件放所有大魏的人归国。但回到自家的住所,夷古国皇子就气得大摔瓷器,所有大魏皇帝赐给他们的礼物,他看得都烦。

穆将军当日烧那匹绸缎,烧得真好!

穆将军找上来,阴气沉沉,“皇子,大魏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明明是和亲,可你看看他们一路的行径!完全看不起我们!我夷古国是草原上的巨鹰,翱翔在天,万物之灵,大魏想借此敲打我们,他们错了!我早就说过,这个亲根本就不应该和!”

皇子的脸也黑压压的一片,他望着穆将军,咬牙,“依将军之意?”

穆将军一声冷笑,“看来是几年没打仗,他们把我们当羊羔欺负了。在我们眼里,他们才是羊羔!皇子,我们就从这和亲队伍中,一路杀出去,打大魏个措手不及!”

皇子还有点理智,知道这不现实。他还犹豫,刘泠那么漂亮,本是作为和亲的礼物,若要反悔穆将军嗤笑一声,“公主是个美人,已经到咱们这里,那就是咱们的了!哪有给他们送回去的道理?我们既要打这场仗,还要公主是我们的只要皇子一声令下,臣这就安排!”

“穆将军冷静!”夷古国皇子沉吟,心中还在拔河,漫声,“不要急,现在和亲队伍中,是大魏占上风,跟他们反目,于我们不利。让我再想想”

看皇子还在迟疑,穆将军恨恨地啐一口,扭头出去了。但之后几天,大魏国和夷古国的关系越来越僵。最明显的标志是,皇子都不敢去跟刘泠谈情说爱了——他怕那个总和公主在一起的沈宴,看他不顺眼,直接给他一刀,杀了他。

想到沈宴杀人的利落劲,跟吃饭一样自然,他就打个寒战。他们夷古国是草原上的狼,作战也骁勇,但也没有沈大人这种杀人如吃饭喝水一样的作风这得杀了多少人,才养成的独特气场啊。

刘泠对这些也有察觉,因为沈宴跟她说,“这几天跟紧我,不要乱跑。”

两人在帐篷中坐着,桌案上是一排又一排的书籍卷宗,全是沈宴的东西,和刘泠无关。因刘泠相缠,沈宴被她弄得烦,就干脆来她的地方批改政务。但他书写的东西带着习惯暗号,一般人只看表面意思,根本看不懂。况且刘泠还是个对朝政丝毫兴趣都没有的姑娘,沈宴一开始不准她接触他的事情,现在倒是对她挺放心的。

于是十五盏青铜大灯下,沈宴在边翻阅卷宗,边用隐晦的字句写东西,字迹疏放俊朗,赏人悦目。刘泠硬是和他挤在一张榻子上,跪坐在他侧后方,下巴搭在他肩上,看他写信。

气氛难得温馨。

听到沈宴的吩咐,刘泠“嗯”一声,抬头问他,“你告诉我,那个穆将军,是不是你的人?我总觉得他不对劲。看起来是为夷古国在着想,可做的每一件事,细细想来,都有些给大魏递把柄的意思。”

沈宴笑一笑,没说话。

刘泠低头看他的字,半天后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杀了原来的穆将军,让锦衣卫假扮,你就不怕露出破绽,被他们发现?你更大胆的是,还敢把这些光明正大地写出来!”

她靠趴在沈宴肩头,话一落,便觉身下青年肌肉顿得僵住,猛回头看向她,她的手腕也被一把抓住。他的眼神是无机质的冰冷,漆黑而深邃,像沉入了浓夜中,诱惑又危险。

刘泠不禁打个寒战。

她见过沈宴这种眼神——他每次决定动手杀人时,他的眼神就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到感情波动。

但沈宴怎么可能杀她?

刘泠并不畏惧,任自己落入他掌控中,眼睛眨了一下。

果然,沈大人只是握住她手腕,气息陡变,但在陡变的瞬间,他连捏痛她都没有,仅仅是握住而已。他的眼睛与被拉倒在自己怀里的姑娘对视,半晌,他周身的寒气褪去,淡淡看她,“胆子越来越大,敢挑战我的底限。不怕我对你动手?”

刘泠手一挣,他就松开了。她抬手搂住他脖颈,扬了扬眉,很是平淡道,“被刺探情报,杀人是你的本能反应,所以你一下子就擒住我。但是对我来说,保护我也是你的本能反应,所以你抓住我,却不会伤害我。我是很有把握的啊。”

她蹭了蹭他,温情款款,“真高兴我的地位终于跟你的公务同等重要了。”

刘泠特别满足:她和沈宴相处至今,沈宴对她没太大要求,只有他在锦衣卫那边的事务,从不让她知道。刘泠很理解,这是怕出了事,她牵扯不清。但同时,她也很郁闷,哪家情人像他们这样,她从头到尾,对沈宴在锦衣卫那边的事情完全不了解。连沈大人升官为镇抚使,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犹记得第一次见沈宴大红纱衣,与百官上朝,刘泠在千步廊那边的高楼上观赏,跟一旁的徐时锦惊讶道,“沈大人居然穿了红色官服,这是违规了啊”

徐时锦无语地看她笑,“阿泠,你是多久没关心沈大人了啊?他已经升官了啊。”

刘泠羞愧不已。

全怪沈宴从不许她打探他的事情。

换在那时候,她若是敢打探他的事情,他肯定会教训她。

但是现在刘泠一点也不怕,坐在沈宴怀中,她才不相信沈宴会打她呢。

沈宴低声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刘泠伸手,把他刚才写的信扯过来,给他看,“你自己写的啊,你看啊”她念出来,却不是逐字念,而是挑挑捡捡,竟将沈宴那隐晦的暗号全都破了。

沈宴沉默地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刘泠盯着他的眼睛,担忧问,“沈宴,我提个建议,你的暗号这么容易破解。你的信被截了,那可怎么办?你怎么不设计一套更复杂的密码?”

沈宴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在刘泠推了他一把,他才扯了扯嘴角,语气怪异道,“我的暗号,除了几个上峰,连下属都看不懂。我为什么要设计一套更复杂的?”

“但是我就看懂了”刘泠急道,觉得他太不当心了。

“对啊,你就看懂了,”沈宴低头,鼻尖与她相抵,鸦青色的眼睫垂落,弄得怀中姑娘红了脸,听他轻声,“你说是为什么?”

刘泠想到一个答案,嘴角勾了勾,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她抬起大眼睛,往沈宴垂下的眼睛飞去一眼,目光又娇俏,又自得。

沈宴跟着她笑,“我都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能看懂我的秘密的人,目前为止,只有你了。”

“那是沈大人给我这个机会啊,”刘泠亲一亲他抿着的嘴角,洋洋得意,“谁让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呢?”

沈宴俯身,正当气氛正好时,外面传报——“沈大人,侦查的人回报,有大批人马在草原上,向我们的方向过来,已到了百里之内。看服饰,似乎是夷古国的人。”

沈宴脸色微变,再顾不上跟刘泠谈情,一下子站起。

“”刘泠无语地从他怀中摔了下去,要不是沈宴反应快,一把拉住她,她真就被他扔出来了啊!

她站起来,看沈宴出了营帐,去和自己的人商量事情,留下一堆书册给她。刘泠面无表情,想着沈宴的无情,但却低下头,帮他整理卷宗。她看懂了没关系,可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看懂,收起来为好。

此时京中那边,前方的消息,一封封回到徐时锦手中。按她与沈宴的约定,计划已经差不多可以看到效果了,就在一两天内。

战争一触即发。

徐时锦站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看着院中花草,兴致并不高。

侍女暖香递来一杯茶,将一封信交给她,“姑娘,这是岳姑娘送来的信。”

徐时锦吃惊地扬了下眉头,觉得有趣,“难得她都暴露了身份,还能把信送出来,不错。”

意兴阑珊地打开信,因为岳翎的事情从来不是很重要,所以徐时锦允许暖香旁观。暖香凑在姑娘身边,见岳姑娘除了写几句打听来的陆家消息,后面殷切求她:岳翎诉说自己在陆家的生活如何不易,那几个宫中出来的侍妾欺负她,陆家还为陆铭山选了新未婚妻,同样看她不顺眼。岳翎现在的日子很不舒坦,祈求徐姑娘帮助。

岳翎在信中赌咒发誓,“只要徐姑娘帮我改变现状,我愿为姑娘做任何事!”

徐时锦淡淡笑一声,将信丢开,“我连自己的事情都搞不定,为什么要帮她?把信烧了,其他的别管。”

“是。”暖香弯下腰捡信。

等她处理好这些,回来的时候,发现姑娘还立在窗下,姑娘玉白的手摸着窗下仙人掌,仙人掌的硬刺,在姑娘手中,被一根根拔去。徐姑娘的手沾染鲜血,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一般,唇角带着淡笑,去把刺都□□。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暖香大急,忙过来捧住姑娘的手。

徐时锦低头,笑着甩甩手上的血珠子,没有言语。另一个侍女在门外向她弯身汇报,“姑娘,大姑娘今早出门时,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大老爷大怒,当场打死了大姑娘的贴身侍女。”

徐时锦淡淡“嗯”一声,转眼冲暖香微微一笑,“看,就是这样。谁让我不喜欢,我便拔掉谁身上的刺。大姐以为我不出门,以为我不会玩宅斗游戏,就跟我耍手段,跟我抢男人。这不过是一个教训,希望她能牢记。”

暖香身子颤了一颤,若非徐时锦亲口承认,谁想到大姑娘的出事,和她家这位闭门不出的姑娘有关?她一边为姑娘包扎伤口,一边迟疑问,“自姑娘那晚回来,情绪就不太高,婢子能问一下,姑娘是出了什么事吗?纵有天大的难事,姑娘也不该伤害自己啊。”

徐时锦眯眼,出了什么大事?

出了很多事啊。

那个放火又拔刀、想杀她的人,徐时锦一眼认出,那是徐家的死士。她能认出,是因为她曾帮徐家训练过一段时间死士,她很熟悉。沈昱走后,把那个人交到了京兆尹手中。徐时锦被沈昱打得一团乱,她回神去京兆尹提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

黑幽幽的地牢中,徐时锦慢悠悠一笑,再问一遍,“服毒自尽?”

“是,徐姑娘。”京兆尹的人很抱歉,“是我们没看好人,实在对不住。”

徐时锦眯眼看着京兆尹办事的人,觉得有趣:沈昱走之前,连那人的下巴都捏碎了,那人连毒都服不了,却是怎么死的?

徐姑娘笑,“京兆尹的人办事,果然不如锦衣卫干脆。算了,大局如是,不怪你们。”她叹口气,似后悔当初应把人交给锦衣卫。

京兆尹的人抹汗,心想碰到的人,幸好是沈公子。大家都知道,锦衣卫中三个指挥使中,最好说话的就是沈公子。京兆尹的人当面从他手中抢人,沈公子硬是只想着回去睡觉,完全没考虑把罪犯关去镇府司里审问。

让京兆尹的人很庆幸。

庆幸着庆幸着,一回头,看到徐姑娘冲他们笑。

徐时锦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京兆尹等候的人出了一头汗。但这位姑娘到底没有找他们要说法,而是转头就走。京兆尹松了口气,以为徐姑娘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暖香忽然问起,徐时锦不知从何说起。她抱了抱胳臂,喃声,“我见到沈昱了。”

“啊”暖香不知该从何说起。跟随姑娘这么多年,沈公子和姑娘之间的恩怨,她一清二楚。她小声问,“姑娘和沈公子吵架了?”

徐时锦摇摇头,心中极淡。她想着沈昱,心思不定。沈公子满不在乎,轻描淡写便给了她一个暗示。她弄不清楚沈昱的心思是锦衣卫向殿下投诚呢,还是沈昱单纯地提醒她呢?

他这个人的存在,就是让她左右为难的。

暖香看姑娘那安静的表情,心中了然,低声,“沈公子送了姑娘一个大消息吗?那姑娘要不要跟殿下说?”

徐时锦正是在犹豫这个。

任何人,她都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去利用。她连阿泠都会利用,阿泠都能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刀。只有沈昱,他就站在那里,她也不想碰他。非但不想碰,她还会绕路走,唯恐刀剑不长眼,割伤了他。

他是不一样的,是她唯一不忍心伤害的人。

时隔多年,沈昱终于跟她说话,还在结尾时,给了她暗示。徐时锦怪自己太聪明,他一说“你猜”,她就猜到了。可她若转头就把消息告诉殿下沈昱会怎么想她?

他们之间,会不会再来一个多年不见、多年不语?

让她再后悔一次?

可是为什么要隐瞒呢?

她是殿下的人啊,殿下是她的爱人啊,她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殿下呢?

徐时锦纠结,左右为难。她想了许多天,仍是没想到该怎么办。但她转眼一想殿下和徐家背着她搞手段,又觉得可笑:管他呢!他们利用她,抛弃她,她凭什么样样为他们费心?先等等看吧。

徐时锦要看一看: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在东宫那边,太子刘望接见了徐家大老爷,听徐家大老爷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刘望问,“孤不欲听你们如何如何,孤只想知道小锦那边如何。”

“小锦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大老爷干笑一声,表情有些不自在。

刘望望他,漫声,“怎么,孤的小锦生气了?她做了什么?”他目中噙笑,想到那个姑娘的手段,摇了摇头。

徐家大老爷咬咬牙,“小锦没做什么。只是很奇怪上次跟殿下提过的,臣的女儿突然摔断了腿。臣实在没办法,下不了抬,打死了她的大丫头。但事后臣女跟臣哭泣,说她被摔断腿,和小锦脱不了关系。她说她见到小锦的人!但是没有证据臣一直不相信,可臣女总是那样说,臣就想”就怀疑徐时锦了。

刘望微笑,听这诡异的手段,就是那个姑娘的习惯手段啊。他沉吟片刻,温声,“小锦性情温柔,不会无缘无故跟人玩这种心眼,她不屑如此。你们做了什么,惹到她头上?”

“没做什么”被太子幽冷的目光看去,大老爷打个寒战,道,“是臣女任性,前几天让死士对付小锦。因为殿下和小锦,她她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大老爷磕磕绊绊的,把那晚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刘望冷冷看着他,“孤可算明白你们怎么得罪小锦了,真是没见过笨成这样的人。杀人杀不死,连后路也没有铺,小锦不察觉,孤才会奇怪。”

“小锦未必”

“孤了解她!”刘望怒道,“如果你们都和小锦一样聪明能干,为什么孤用她,不用你们?!你们以为她是白痴吗?”一脚踹去,“杀人杀不死,还要孤给你们补救!”

第76章 秦凝的爱人

邺京又开始下暴雨了。每年的这个时期,雨期漫长,像一个不停止的梦。在梦中缠绵悱恻,醒来沉在浓黑中,伸手不见五指,只听到窗外雨沙沙的声音,一滴滴,一遍遍。

竹湿烟浮,梧桐婆娑,隐约的歌声传来。

雅丽深静的闺室中,靠坐在窗前青藤软榻上的年轻姑娘动了动,浓黑的睫毛抬起,隔着微卷的纱帘,头向窗外看去,看到夜黑如墨。院中水汽扑面,伴随绿藻的芳香。

“姑娘,你醒了?”暖香俯身,盖毯子时,发现徐时锦睁了眼。

徐时锦默默地望着窗外,回想着方才的噩梦。明明是噩梦,在梦中她被四路追赶,无处可逃。但她心底一片沉寂,半点也没有慌乱之情。

暖香跟随姑娘的目光一起望向黑压压的夜色,目有担忧之情。近日,姑娘总这么静。旁的姑娘安静自有个性,但她家姑娘是一个习惯温柔笑的美人,静下来,总让人心里没底。

她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之前有人刺杀姑娘,在牢狱里被“自杀”。这件事被姑娘利用,狠狠刮了徐家一次皮。太子也寻了时间见姑娘一面,给了姑娘定心丸,说没有什么婚事,没有什么合作。太子说,“我要娶徐家姑娘,那个姑娘只会是你,不会有别人。”

但姑娘并没有因此变得开心起来。

“姑娘,这是方才,殿下让人送来的。”为让姑娘开怀,暖香取出一个木匣,揭开,黑绒底面上,摆着“马踏飞燕”的玉雕。

徐时锦愣了一下,伸手拿起。她的手摸到马肚下面有痕迹,就拿近看,见是一个章印,又刻有殿下的表字,书写“赠小锦”。

徐时锦入神地望着那竖小字,问,“他自己刻的?”

暖香早习惯姑娘的心算能力,便点头,“是,送来的人特意说了,这是殿下自己刻给姑娘的。殿下说不值钱,只是送给姑娘玩,姑娘不喜欢就扔了。”

徐时锦嘴角有淡淡笑意,握紧手中玉雕。她想:他心里到底是有她的。他是喜欢她的毕竟徐时锦和殿下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费心过。

见姑娘露了笑,暖香也笑道,“姑娘这下放心了吧?”

徐时锦摸着玉雕,半晌后问,“哪里来的歌声?”

暖香望外面一眼,低低看姑娘,小心道,“大姑娘不是摔断了腿吗?她出不了门,就请了女班来唱戏,挺热闹的。姑娘要是喜欢的话,咱们也请一个来听听?”

徐时锦侧耳,伴随着雨声淅沥,她听着那遥遥的曲声,婉转悠扬,愁绪百转千回——

“再和你春朝早起摘花朵,再和你寻花小径执纨扇,再和你添香侍立观书画,再和你步月同行踏翠苔想人生离合悲欢都是数,各奔前程各宽怀”

摘花扑扇,□□添香,踏莎长行那些美好记忆,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记忆,到最后大雪将至,北雁纷飞,再无牵连

仿若一个悲伤的预言,砰地击向她,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徐时锦听着,手中玉雕掉落在地。待暖香惊异提醒,她伸手,摸到自己脸上的泪痕,脸色不觉轻微变化。啪的伸手关了窗,淡声,“这种曲子,有什么好听的?”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悲春伤秋,她还得放更多的精力,在北边的战事上,不知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在大魏西北方向的大草原上,风刮电闪,如邺京一般,也下起了暴风雨,气势沉重,砰砰当当,草原上的牧民在黑色天幕下,纷纷逃回家。大雨终至,千里无人。

忽大地轰动,好像有万马奔驰,嘶声长鸣,惊醒了百里内的人士,一座座沉暗的帐篷,灯一盏盏亮起。

在大魏这边的帐篷中,门帘被啪啪敲打。开了门,一全身湿漉的锦衣卫抱手行了礼,擦把脸上的雨水,稳声报,“沈大人,属下守夜中,看到之前那队人马过来,夷古国皇子他们接见。刚才的马鸣声,就是那边传来的。”

“提起安排好的人马?”沈宴沉声问。

“恐怕只是偶遇。”锦衣卫答。

“来了多少人?”

“夷古国士兵围着,属下没有近前,但粗看下,是我们人的两倍以上。”

沈宴沉吟,站起来,“偶遇?看来要有意外了。”他快快写了几个字,一张纸条收入袖中,之后自有法子传出去。之后在帐篷内转两圈,拍案道,“去见两位将军。”

“这么晚了,两位将军恐怕已经睡下了。”

“就算睡下,这时候也得起来。”沈宴淡声,“这个时候还不做准备,就没机会了。”

锦衣卫一行人夜敲两位将军的大门,夜里听到万马奔腾,稍微有点警觉心的人,都不可能再安心地睡下去。两位将军本已凑在一起,商量对策,沈大人夜访,正合了两位将军的心思,连忙请沈大人入内。

进了明灯亮堂的屋内,沈宴视线扫过两位将军,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大魏数百人车队,本牢牢压制着夷古国。近日同行,我们与他们冲突频频。两位大人,夷古国的悍勇风气,你们常年作战的,自然比我这个外人熟悉。刚才我的属下已经打探到,有千余将士投奔夷古国。现在我们落了下风”

“等等!千余将士?!沈大人没说错?!”年轻将军打断,不敢相信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