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两人在回京的路上,碰到一个晕倒在路上的村姑。村姑醒后,说是去一个地方寻找给她下了退婚书的男子。此男人寒窗苦读,离开了家乡,高中后,去了一个县城当县令。他要跟家中定亲的姑娘退亲,与自己座师的女儿成亲。村姑哭得悲不能已,爹娘劝她算了,她却非要去找那个负心汉,跟他拼个死活。

正好同行,刘泠便决定带这个姑娘一程,看看结局。结局其实早在她的预料中,他们到那个县城的时候,正是年轻县令成亲的一天。村姑从刘泠的下人们那里溜了出去,大闹婚宴,双方丢人。新嫁娘气得要退婚,被自己爹娘带走,一堆烂摊子,留给了县令和村姑。

到沈宴和刘泠离开的时候,拉锯战还没结束。就算座师的女儿不愿意嫁了,那个县令,仍然不想娶原来的未婚妻。何止是不想娶,他对毁了自己婚宴的姑娘,简直是恨得要命。

刘泠对此事义愤填膺,沈宴倒是表现得漠不关己。刘泠简直诧异,“你为什么不觉得生气?沈宴,该不会你本质里,觉得那个男人做的是对的吧?”

刘泠看着他,沈宴要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她肯定跟他一刀两断。

沈宴漫声,“别人的事,为什么你自我代入得那么厉害?不管是负心人,还是缠着负心人不放的姑娘,都不是我们。我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放在别人身上。”

刘泠若有所思,慢慢点了头。是,沈宴是锦衣卫,他管严刑酷吏,真不应该有过多的同情心。心太软,得被自己给折磨死,是做不了沈大人这样的事的。

刘泠挽着他手臂,靠在他怀中,百思不得其解。既是为陆铭山曾经抛弃自己的事,也是为那个县令抛弃村姑的事,“男人为什么一旦飞黄腾达,就总是要抛弃原来的人,去找更好的?”她觉得自己话中偏见太多,又补充,“女子其实也是。未婚夫没本事,或者丈夫扶不上墙,没有条件还好,若有条件,很难会留下来。爱情都这么脆弱吗?”

沈宴想了下,说,“你换种方式想,不论男女,抛弃旧爱,是双方生活不能同步的缘故。真的为爱情,可谓寥寥无几。就算表面上为了爱情,深里去想,也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在眼前。人趋利避害,这是本能。道德上谴责,但也没办法。”

刘泠目光闪了闪。

“所以,我不认可为了对付,无条件牺牲自己,尤其是姑娘家。”沈宴边想,边慢慢说,“人是自私的,但古往今来,似乎男子比女人的劣根性更可怕些,更容易变异思迁。和男子比起来,姑娘的花期更短,才更需要珍惜自己。为了一个人,牺牲自己。等你把对方捧上了天,也就是到对方离开你的时候了。人命被贱,”沈宴摸摸刘泠的头,“我是男人,我更了解男人的想法。刘泠,男人是很可怕的一种生物,他们的想法每每让你觉得不可思议,你不要被骗。”

“你这样讲,岂不是婚姻就注定失败?女人难道爱自己的男人,是错的吗?她难道该自私些,只管着自己吗?”刘泠皱眉,“但太自私,做错事、抛弃男人的,就成了女人啊。女人也很可怕,我也了解女人。女人坏起来,你们男人根本想不到。”

“所以我跟你说,双方需要一样啊。”

他们两人聊着,说着,说自己的看法,又倾听对方的想法。最后,刘泠问沈宴,“你觉得,什么样的婚姻,才能走下去,不会在中途夭折?”

“丈夫和妻子的地位始终平等,始终不仰视对方,不把对方看成自己的救命稻草。双方始终平等,才会一直有共同话题,一直能对一件事有妥当的判断。一个人走的太快,对方却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越来越强大。这时候,你不应该庆幸自己有个出色的情人,而是该想,自己怎样能和他站到一起,而不是总在他身后追。”

“他爱你,会等你一步步赶上去。可他如果太出色呢?如果走的太快,你又走的太慢呢?千万不要给自己去考验忠贞度的机会。一次两次可以抵制诱惑,三四次,真就不一定了。”

刘泠点头。

这也是她喜欢的爱情。

没有谁前谁后,她和沈宴并肩而立,惊涛拍岸,浅唱低吟,风涛怒卷,烟雨风光,全在脚下过。

刘泠跟徐时锦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小锦?”

徐时锦微怔,叹道,“我和他的地位不平等我依附于他,我的所有由他所给我走的太快,又让他觉得害怕。”她看向刘泠,更加羡慕刘泠和沈宴了。

徐时锦微微笑,“不过阿泠你不用劝我了。”

刘泠皱眉,以为她要说“我心意已决”之类的话。但是徐时锦说,“因为如你和沈大人说的那样。我也是趋利避害的人。这段感情,让我一次比一次失望。我谅解他一次,谅解他两次。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已经受不了。所以,我决定离开他。”

“啊”如当日初听此言的沈夫人一样,刘泠也是惊得无话可说。

徐时锦说,“太子妃,我不要了。权力,我不要了。地位,我也不要了。我想这些都不是我该得的,他那么提防我,我再走下去,什么也不会得到。”

刘泠不说话,定定看着徐时锦。徐时锦说的轻松,事实上,却怎么可能那么轻松?

徐时锦从女官开始,明里暗里,为太子做了很多事。到今天这一步,刘泠这种每天在家中闲坐的人,都听到一些关于太子妃的八卦。徐时锦怎么可能离开的了?她已经卷入了这个圈子,哪有她说一句“我反悔了”,太子就把她这枚棋子抛下的道理?

刘泠思索,她是不是需要帮一帮小锦?

徐时锦冲她眨眨眼,笑得有些调皮,难得的小儿女情态,“不用为我担心。这点事,难不倒我。我已经跟殿下在说,我要离开邺京南下,帮他处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我不可能突然丢开手中权力不要,他会怀疑我的动机。我要一步步退出去。起码现在,我暗示他,太子妃,我不要了。”

停顿稍许,徐时锦笑得伤感,“他大概也不希望我要吧。”

想来对她的放弃,刘望虽迷惑,却也松口气。

她真是可怜。

“你要南下?”刘泠震惊站起,“你要离开邺京吗?”她目光微闪,“你要一步步退出去,那岂不是说这一生,有太子在京一日,你再不会回来了?”

“对,”徐时锦点头,“为了能退得干净,为了不让他把我当眼中钉,我再不可能回来邺京了。”

刘泠一时无话。

徐时锦笑,“我不会走得那么快,起码你的婚事,我肯定会参加的。”她的笑容勉强,难以维持,“真不敢相信,我长袖善舞,可真心的朋友,只有阿泠你。我以前见到你就心烦,但是现在想着余生或许再不能与你见面,我又开始想念你。阿泠,你真像是我的镜子,不想看,却舍不下。”

徐时锦淡声,“我从出生,到我这么大,未尝有一日离京。但此后余生,也许我再也不可能回京。我在邺京没什么知心人,亲人和我也不太亲。我走在权力边缘,拿得起放得下,有时候又厌恶这些虚伪。我以为我讨厌邺京可是真想到要离开,又觉得难过。它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却把自己弄到了这种必须离开的境界。”

“你一定有别的办法。”刘泠心里慌乱。

徐时锦摇摇头,“阿泠,我从来都靠自己。当年进宫,是我唯一求人的事。我靠我自己就能做到的事,从不去勉强别人。人情是需要还的,而我阿泠,我还不起。谁的人情,我都还不起了。”

刘泠握住她的手,沉默着。

徐时锦反握住她的手,笑,“你的手一时冷,一时热,说明你的情绪不稳。好阿泠,该难过的人是我,怎么你替我”她望着刘泠,半晌后,低下头,掩去自己微红的眼圈,“我做错许多事,大概唯一没有错的,就是我不曾失去你。”

徐时锦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阿泠了。但是阿泠也不是她的。

她想着自己如今的境况,就觉得可笑。

也有伤怀,伤怀却不多。自她做出那种决定,比起难受,更多的是解脱。很多年,她没有这种轻松的心境。她与太子已经初期说定,便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行装。因为知道自己也许再不会回京,许多物件,能毁的毁,能送人的送人。

挑挑捡捡,徐时锦大部分物件都送给了刘泠。以前刘泠想要的,徐时锦不舍的,在离京渐近时,都送了出去。

但是刘望每天傍晚时候,托人送给她的小礼物,她一件也舍不得送走,也舍不得丢掉。这是她死去的爱情,她就算走,也要抱着这些一起走。

刘望仍然每天傍晚送她礼物。

徐时锦静笑,数着日子过。

两月过后,便是刘泠和沈宴的婚礼。刘泠从皇宫出嫁,一路到沈府。要等到第二天,新嫁娘见过沈家长辈时,刘泠才会和沈宴回去沈宴的府邸。

成亲前一晚,徐时锦入宫,陪刘泠在水廊下坐了一晚。在贵妃不赞同下,刘泠仍领了徐时锦去提前看自己的凤冠霞帔。婚服用铺翠法织成,流火凤凰的云纹,五彩绒线绣制的吉祥图案。百鸟朝凤,摊开看,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灯火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这样华丽又雅致的衣裳,乃宁州最有名的绣庄所有绣娘一起出动绣成。送入宫的时间,贵妃也惊叹了一番。

广平王夫妻对刘泠的婚事不热衷,但不提旁的家具物件,就这么一件婚服,可见他们也是用了心的。

刘泠对那对夫妻的心情真是复杂。

徐时锦素手摸过针脚,“真好。”

她最好的朋友,终于要嫁人了。就像她自己出嫁一样,那真是美好。

徐时锦衷心祝福刘泠。

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刘泠的婚事上,所以在婚宴中,遇到沈昱时,她很是吃惊。见到沈昱并不奇怪,毕竟沈大人的婚事,沈昱不可能不在。吃惊的是她身为刘泠的好友,又是徐家的姑娘,婚宴上安排座位的时候,竟独独漏了她和沈昱。让两人不得不再摆一桌。

沈昱扬扬眉,无所谓地打个哈欠,根本不在乎旁边是谁,看到有酒,就上前给自己倒满。

眼望着那不看她的贵公子,徐时锦回头,往后方那片艳艳红中深望。

这是阿泠故意送她的机会吗?

真有趣。

徐时锦目中微热,并不拒绝:沈昱也是她少时的好友。

她要离京的话,也很想跟沈昱告别。但是沈府不欢迎她,沈公子又行踪成谜,也不主动找她,徐时锦没机会见到沈昱。

阿泠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可以跟沈昱说声“对不起,请原谅我当年的错”,让她可以跟沈昱说“再见”,她心里很是欢喜。

第81章 新婚之变

婚者,一生之转也。

赞曰:家合事兴,不变不易,天长地久,为尔佳缘,特为赞颂。

在喜娘和侍女的搀扶下,刘泠一步步走在艳艳红光中。凤冠挡目,刘泠只能垂头,看着脚下的朱红地毯,一径铺伸向前。前路是未知,却让她欢喜无比。在吹弹声乐中,一双男人的手伸到了她目光中。

刘泠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与他交握。

身后喜娘咳了一声。

刘泠听到喜娘的低声劝,“公主,你不要这么着急。”

就算喜欢,怎么也得做出个矜持模样。没有哪家姑娘像刘泠这么不见外,男人的手一伸过来,喜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握上了,由沈宴拉着她往前走。

刘泠没有说话,在她看来,喜欢一个人,是很光明正大的一件事。遇到可能喜欢的人,就不要犹豫。在爱情面前,一切胆怯、怀疑、自我否定,都是毁灭性的伤害。刘泠能嫁给沈宴,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而不是她站在原地等待的结果。

在沈宴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弱小,不值得思量。

刘泠听到沈宴开口,“我喜欢。”

那个多嘴的人乖乖闭嘴。

刘泠嘴角勾了勾。

她由沈宴领着向前,心中欣喜。她欢喜于自己有嫁给沈宴的一天,却并不忘记关心沈宴,“你有用膳吗?”

“没,”奏乐声中,沈宴的低声传入她耳中。刘泠早有所料,推开他的手,从袖中掏出藏好的芙蓉糕,“给。”她嘱咐,“一会儿不能空腹喝酒,我不想成亲第一晚,就得照顾一个吐血的夫君。”

“”沈宴默然接过,刘泠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听到他声音里的隐约笑意,“好姑娘。但你把心思往我们的婚事上放一放吧。”

刘泠微笑。

她的心思,当然在婚事上啊。婚事也是他们的一部分,她当然喜欢。

默默跟在后面的灵犀灵璧等几女,均觉得不可思议。因沈大人和刘泠表现得好淡定,他们一路低声说话一路往正堂去,哪里像是新婚夫妻,更像是一对早相处数年、彼此有了默契的夫妻。

比起紧张程度,灵犀灵璧等女觉得自己比公主更紧张!

从此后,她们头顶除了公主一个主子,还有“驸马”了!她们会跟着公主搬入沈大人的府邸,要重新习惯沈府的人。作为跟随公主多年的侍女,她们肩负着跟沈府下人好好相处的重任,想想就激动!

在正堂中,上座是两家父母。沈宴父母这方欢喜之意明显,双方笑着伸长脖子,等待新人进来。另一边的广平王夫妻,态度就冷淡了许多。广平王妃颜色憔悴,神思有些恍惚,注意力屡次不集中,在婚宴中,她便在发呆,让一旁的沈夫人频频回望。广平王倒是正常些,只是看着那对走来的男女,他眼神变得极为复杂。

这门婚事,一直到现在,广平王都不喜。可是他已经失去了投反对票的权力。

他自认自己对阿泠不错,也在给阿泠找更适合的丈夫。可到今日广平王自嘲地笑笑。

“王爷?公主和驸马在给您行拜礼。”一旁赞者拉回广平王的走神。

“哦哦哦。”广平王脸上堆起笑,向新人看去。

却也忽有恍惚之意,仿若当年,看到妻子走向他他脸色一时煞白。

广平王夫妻的不在状态,被一边的沈家长辈看在眼中。沈家人脸色难看,碍于新婚,不便说什么。沈夫人也撇了撇嘴,目光不再往亲家那边看了。

拜天地,拜父母,再是举手齐眉,夫妻对拜四拜。两人面对面,最后行解缨之礼。

至此,婚事已成。

刘泠与沈宴立在下方,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形象,不提其他,只是看着便觉养眼。

乐声此时达到高、潮,外边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前来贺礼的客人都面露笑容。

沈家和皇家联姻,前来的客人,自然都是在邺京有些身份的。皇家那边,陛下没出宫,却和贵妃一起送了大礼,在婚宴最开始时便已宣读礼单,让众人看到皇帝的重视态度。再接着,皇室这边出面的,身份最高的人,乃是刘望。

太子身份,他代表的是皇家。堂哥身份,他代表的又是刘泠的至亲。哪个身份,都让他有充足理由到这场婚事上。

太子入席,面色却不太好看。只因一位陆家人,若有若无地跟他笑了一句,“刚才出门时,恍惚看到徐姑娘和沈大公子坐在一起。真是奇怪,还以为殿下”被刘望面无表情地看一眼,陆家人当即不再多说了。

刘望若有所思:徐时锦不是说她要离京吗?难道她离京是假,与沈昱合作为真?

陆家大老爷与他想到了一处,低声,“殿下,我们的合作,您考虑好了吗?徐姑娘呵呵。”

太子笑说,“这里阿泠的婚宴,今日不谈公务,有事改日再谈。”

虽则如此,刘望却到底多了一份心。

徐时锦正与沈昱坐在偏远的一桌上。堂弟成亲,沈昱只在一开始去看了一眼,然后就潇洒落座,吃吃喝喝。徐时锦坐这么一会儿,沈公子已经喝了两壶酒了。徐时锦猜,这场婚事中,最享受的,恐怕就是沈公子了。

这真是沈昱的一贯风格啊。

徐时锦面上带抹笑。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等阿泠的婚事结束,我打算离京。”

她没有主动提“沈公子”这个称呼,旁边的沈昱提着盖瓶的手一顿,一张俊秀的脸微微扬了扬。他目光往旁边偏坐的姑娘身上落了落,垂下眼,继续倒酒,微微笑,没有说话。

徐时锦继续,“我不跟太子好了。”

沈宴微侧目,看着她,带笑目光收起,黑沉沉中,有团雾在烧起。他调侃道,“徐姑娘你这话真让我误会,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他目中泠泠笑意,笑意之底,却是冰雪一派。

徐时锦不以为忤,只转头,温柔地看着他。她轻声,“我不光不跟太子好了,我离京后,也会再不会回来了。沈昱,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我想我该和你说一声。”

沈昱面上的笑淡了下去。他低着头,举起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杯中醇美的酒液。

他再没了心情。

“我当年对你不住,我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回报你。可是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在乎。钱财,美女,权势,你都随手而用,随手丢弃。我不知道怎么偿还你,只能一直等一个机会。但是我没有等到这个机会,反是你又帮了我一次。”徐时锦低声说话,她目光不看沈昱,眼中有微弱的茫然之意,“如果那天,你不提醒我那句话,也许我再走下去,就会酿成大错。我感谢你,可是从此以后,我更没可能还你了,对不住。”

“我不喜欢欠人恩情,我也不欠人恩情。我独独欠了你,对不起你。希望你能谅解。”徐时锦将所有的话,一次性说开。

她半晌没听到回话。

便转过眼,看到沈昱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坐姿还是那么随意,头枕着手臂,另一手端着酒杯。目光若有星火,又被晕染的酒气藏去。

他说,“你负了我,我多年不与你相见。你就从没想过一种可能,再次与你见面,我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是在利用你,达成某种目的吗?你就从没想过我会报复你吗?你就从没想过,时光荏苒,我早已改变了吗?”

徐时锦的目光,一点点抬起,落到沈昱漫不经心的面孔上。她伸出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他身子一时僵住,却很快放松,好像那一瞬的僵硬,只是徐时锦的错觉一般。

徐时锦温声,“你不会的。你和别人都不一样你是沈昱啊。”

她又笑,“但即使你利用我,我也不会怪你。你是沈昱,你怎样对我,都是我应该的。”

“我从没利用过你,也从没那样想过。但你这样一说,我反倒有兴趣了。”沈昱目光有些散乱,手轻轻一晃,杯子差点摔到地上。他说,“徐姑娘,你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我万万不如沈公子的那些红颜知己有趣。”徐时锦笑容僵硬。

他被她说得笑了一下,不禁打个哈欠,垂下了眼。

“你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曾改变,”徐时锦看着他,“连沈大人的婚宴,都让你发困。你这个样子,以后没有人管你,你可怎么办?”

“你又说教了”沈昱心不在焉,话才落,他怔了一怔,抬头,看到徐时锦也怔然看他。

徐时锦愣愣地看他,那些年的时光,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心口猛地有针扎入,痛得她全身战栗。

沈昱笑,“发什么愣?被我的风采迷倒了?”

“”

他头埋到手臂间,声音低弱,“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那你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