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越的身体更是滚烫,喘息也越来越急促。她能感觉到,他的下面已经很是亢奋了,正灼热地抵着她的大腿。

如此情形,经不起想象,她忍不住轻轻呻.吟了一声。

这时,宋越抬起头来,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傻丫头,让你相信我,你就真的相信了……”

青辰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他又继续轻柔道,“你的身子很美……跟郑贵妃一样。”

她霎时浑身一僵,睁大了眼睛看他。

“三番五次来找我,缠着我,就是喜欢我这般对你吧?”宋越的嗓音有些沙哑,脸上俊极了的五官透出一丝轻慢,眼睛深邃得让人沉沦,“是不是,想要我?”

青辰仿佛当头被浇了一桶冷水,身上的火,心里的火,一时间全熄了。

在他温热的怀抱中,她只觉得浑身冰冷。

“睡一觉罢了。”他又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要,我给你便是了。贵妃她应该不会生气的。”

她咬了咬下唇,只觉得牙齿都在发抖,猛然抬起手,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宋越一下握住了腕子。

“怎么了,又不愿意了?”他边说,边松开她的手。

眼泪,自她眼角滑了下来。

青辰胡乱擦了一下,用力推开他,下了床,慌乱地穿好了衣服。系衣带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地胡乱地往下掉,喉咙仿佛被哽着,说出话来,甚至难以呼吸。

宋越半躺在床上,看着她,“不必那副模样。你喜欢我,我可以满足你。你不喜欢,我也不会勉强你。”

青辰哆哆嗦嗦地穿好了衣服,心痛得不敢再看他,慌乱而窘迫的目光在扫到他赤.裸的强健上身时,又匆匆挪走。

屋外还下着大雨,气氛,异常尴尬。

他看着她,拍了拍床沿,“天冷,上来盖着被子暖一会儿,我不碰你。”

见青辰不说话,他又道:“生气了?生我的气,伤你自己的身体,多不值得呢。”

“你刚才说的那些,”调整了一下情绪,她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话,“都是……是真的吗?”

他的眼梢微微一抬,“丫头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除了,今天。

勉强建立起的防线再一次崩得彻底,青辰只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溃败得体无完肤。

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她抬头望了望窗外,雨势稍小,雨丝仍是细细密密的。

吸了口气,青辰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闩,头也不回地跑入了雨中。

不该留恋,何必留恋。

在看到她拉开门闩的时候,宋越不由站了起来,想要去追她。可她的身影很快就没入雨中,不见了。

罢了。

现在说什么,她大约也不会听了。

这样也好,她该彻底对他死心了。

第153章

青辰走了以后, 屋里原本温暖、炙热、紧张的气氛也消失殆尽, 只剩下了清冷。

风雨自大敞的门刮进来, 床边的帷帐被吹得不住飘荡,书案上的书页被翻得沙沙作响, 没有被镇纸压住的纸张,如雪片般飘落了一地。

宋越皱了皱眉头,捞起下人们送来的外衣,披到了身后,去关上了门。然后他蹲下身子, 将那些散落的纸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收拾好了这些,他便坐到书案后,翻开了公文。

灯芯烧得太长了, 宋越还没来得及剪, 蜡烛就倒了下来。红色的烛泪洒到白纸上,猩红刺目, 像血。

无奈又一番拾掇后,他得以开始处理公务。可是对着那些公文看了一会儿, 他却最终发现, 心沉不下去。

怎么也沉不下去。

那丫头泪水涟涟的脸颊, 手足无措的颤抖,悲伤决绝的背影……充斥了他的脑海, 徘徊、萦绕不去。

其实本不必如此的。

本来, 她只要在云南待着就够了。

可终究她还是太优秀, 提前被召回来了。对面天子的圣旨, 他无力阻拦。

宋越敛着眉,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疼。

……

入夜后,雨停了。

宋府有访客上门,是赵其然。

赵其然进了宋越的书房,见地上还有他换下的湿衣,问:“淋雨了?”

“嗯。”

“你走的时候还没下雨吧,怎么就淋湿了?”

“没什么。”他并不打算往下说,“找我什么事?”

“来跟你说一下,你急着让我办的事,办妥了。”赵其然一屁股坐到太师椅上,“那边的神秘人应该没问题吧,会不会临时变卦?”

“她不敢。”

“你就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赵其然始终有些好奇。

“还不到时候。”

“好吧,听你的。”赵其然点了点头,“要我说,徐延那老狐狸太狡猾了,咱们还是把青辰叫来,一起商量商量吧。他那么聪明……”

“不必了。”

“也罢。”赵其然叹气道,“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你是他的老师,大明第一聪明的人,你说不必,那就不必吧。”

一头雾水的他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我突然想起这个事儿……明年内阁张阁老等人要致仕了,必得有两个人顶替入阁,我看沈青辰的希望很大。你若与他有什么恩怨,先放放不行吗,咱们扶持他入阁,他必感激我们,省得他被徐延笼络去了。到时候化友为敌,此消彼长,对咱们岂不是大大的不利?”

“这不是你现在要关注的。”宋越道,“以后,她的事你不必过问了,也不许你们跟她接触。逢集会,宴会等,都不必邀请她。今后,她与我们这一派,没什么关系。”

赵其然听了登时眉头一皱,撇了撇嘴道:“凭什么啊?你跟他有恩怨,我们跟他又没有恩怨。我觉得他挺好的,就愿意跟他来往,怎的还就不让见了?这事儿我不同意。”

宋越凝眉看他,“赵其然。”

他们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早已形成了默契。他想说的,会直接说,不想说的,意愿和命令,就都浓缩在这三个字里。

赵其然霍地一下站起来,咂了咂嘴,道:“知道了!你是头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我走了!”

“其然……”

听得这一声,赵其然却没有回头,摔了门就出去了。

宋越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不怪赵其然,想保护她的话,是他没有跟赵其然说清楚。

他们心学这一派的人,为了大明,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没有谁应该被保护,包括他自己。可是,这一次他想自私一回,他必须要撇清跟青辰的关系,不让她卷进来。

赵其然说的没错,明年两个上了年纪的阁老致仕,势必会有人要补进内阁,她的希望很大。

他只希望,她一切都顺利。

宋越晃了晃脑袋。头更疼了,深入脑髓的疼仿佛要将人撕成两半。

*

却说自宋越屋里跑出来后,青辰就直奔了宋府的大门。

府里的下人们见沈大人也没个雨具,跑上去递给她,她却是不肯要。

宋府大门口的灯笼已经亮起来了。她麻木地走出宋府后,原本停靠在街边的马车便向她驶了过去。

马车上,吊着一盏小灯,虽小,却点亮了黑沉沉的街道。

陆慎云下了马车,小跑到她身旁,以衣袖遮住她头顶上的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散值的时候,在大明门口,他看到她上了宋越的马车,于是跟到了这里,一直在门外等着。

他知道,她回家的时候,宋府自是会派马车送的。他本也没想怎么样,今日天气不好,他有些不放心,哪怕只是静静跟随,只要看着她安全到家也就罢了。

只是没想到,她竟是独自出来的,无人相送,更没有马车。

青辰吸了口气,看向一身玄袍的陆慎云,“你快上车吧,我就想在雨里走一走。”

“……雨太大了,不好走。”

天气阴沉,夜幕四合,下着雨的街道上黑沉沉的,怎么走。

她吸了吸鼻子,“好走,我就想走。”说罢,提步边走,离开了陆慎云以衣袖为她撑起的伞。

陆慎云本能地追上去,又遮住了她的头顶,“那我陪你走。”

陆府的马车夫连忙策马跟随,见此情景,他本想开口提醒的,犹豫了一下却是又闭上了嘴。今日出门接陆大人的时候,陆夫人还特地嘱咐过他,务必不能让公子淋了雨。

公子去年连着发了两个月烧,虽是幸运捡回一条命,但身子多多少少留下了病根。此后但凡是受了凉,必要病一场,三五天算少的,七八天是常事。

公子明明知道的,还是要陪这位清隽的大人一起淋雨……

“你走,不要再跟着我了。”青辰边埋头走着,边道,“我自己的路,不必每次都由你来陪。”

陆慎云是个比她还固执的人,她知道好言相劝他必不肯听,干脆,就说得难听一点。

他不明白,她需要这一场雨,需要彻底淋湿自己,彻底斩断过去。他阻止不了的,不论以哪种方式。

陆慎云抿了抿嘴,剑眉星目透出执着,“我可以陪。”

如何陪不了,只要他想,就可以做到。不管她走什么路,走到哪里。

劝说失败,青辰只好又加快了脚步,他却是两步就赶了上来。比脚力,她如何及得上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

“可以陪又如何,没有用的。一点用也没有!”青辰有些失控地落泪道,“你不明白我需要这场雨,我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你不明白我需要什么。”

陆慎云没有说话,默默地任她发泄,只是依旧以袖子遮着她的头。

青辰看他沉默而执着的样子,一时又想到宋越,心绪更难平静,“你只知道对我好,可是没有用,没有用!我回报不了你!”

她不是一个暴躁的人,平时她都可以保持平静,可是今天她做不到。

静默片刻,陆慎云眼睑低垂道:“我不需要回报。你不用这样想,不必有负担。”

或许,他不是不需要,只是从不敢想,只是将它深深地埋着。

青辰看着他,猛然甩头,又固执地继续往前走。

陆慎云依旧默默地跟上。

“陆慎云,你上车吧。我保证,过了今天就好了。只有这一段路,我得自己走。”

这一条离宋越越来越远,终究会让她看不见他的路。走完这条路,过往的一切就将悉数灰飞烟灭,尘归尘,土归土。

“那件事,你是不是问他了?”自打看到她独自走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心里纠着,终于忍不住问。

宋越在她心里占据着多重的分量,他很清楚。

他是她的老师,是她的朋友,教过她,帮过她,曾经为了她还欠下自己一个人情。他与她无话不说,他与她亲密无间,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他羡而不得的。

他从来都只能远远地看着。

青辰停下脚步,目无焦距地看着前方,“问了。”

“他怎么说?”

“……不是私情。”青辰转过头来看着她,毫不犹豫道,“老师跟郑贵妃之间的,不是私情。”

“哦。”

那你为什么哭呢?

青辰继续道:“是郑贵妃要请他帮忙,关于五皇子的事,不方便在宫里说,所以才相约宫外见面,如此而已。老师他……没有答应。就是这样。”

她知不知道,二甲头名的她有些语无伦次。

隔着朦胧的雨帘,陆慎云点了点头,“那就好。早知道,是黄瑜大惊小怪。”

“……这件事,希望,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青辰睫毛微抖,“你能跟黄大人再说说吗?”

“好。”他很快应道,抬手擦了擦被雨水模糊了的眼,“他不会告诉别人的。我保证。”

青辰勉强扯了个笑容,又垂下头,“谢谢你……”

雨不急不徐地下着,绵绵密密,似永无休止。她被雨水打湿的双肩显得愈发瘦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

“上车好吗?”陆慎云忍不住道。

青辰看着他,他浑身都湿透了,有些狼狈。而跟在他们身后车夫,始终露出担忧的眼神。

“嗯。”她轻轻点了下头。

这个世界,一直是这么无奈的,总是事与愿违。

喜欢的人视深情为羁绊,不喜欢的人却执着于陪伴。

她把最好的一面给了宋越,却把最坏的一面给了陆慎云。

她从不曾觉得,自己是如此自私。

“陆慎云,”青辰艰难地深吸了口气,“我们上车吧。”

……

马车驶到了青辰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陆慎云扶着青辰下车,走进了小厮撑好的伞中。

青辰默默地走着,没有说话。陆慎云把伞接过来,对小厮道:“麻烦你,给沈大人煮一碗姜汤来。”

小厮去了,他随着青辰进了垂花门,又上了回廊。

把人送回家了,他本应该走的。

只是今天这雨下得邪,让他舍不得走。

她不吱声赶他走,他就不走,心里给自己的理由是至少看她喝完姜汤,等她喝完了姜汤,驱了寒,他才能放心。

陆慎云边走,边忍不住想,也许素日里那个冷漠、特立独行的他本不是他。现在这个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他才是他。

趁着她低落,趁着她伤心,就自私地赖在她身边不走,期盼哪怕只有一瞬,她忽然发觉了他的好。

到了屋门口,青辰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正好看到一绺雨水从他的发间滑下来。

“陆慎云,我要换衣服了。”

他点点头,温柔的睫毛眨了下,轻声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言毕,收了伞。

“你淋得比我湿,快回家去吧。我的府里,应该没有合适你的衣服。”

“不碍事。”他执着道,“我是锦衣卫,淋些雨不算什么……你快进去换吧。”

“陆慎云。”青辰抬起头,沉默片刻后抓住他的手腕,“进来。”

他微愣,还没反应过来,已是被她带进了屋里,眼见她反手关上了门。

他的眉头微微一蹙,心跳变得快起来。

突然,她抱住了他。

“陆慎云,如果你讨厌我这样,就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