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折腾了两个小时,他总算满意,让我把迟迟试过的十几件衣服全包起来。我依言照做,并微笑着为他打了百分之二百的折扣,然后将包递给他。心里暗爽,今天挣翻了。

谁知他不接:“给杨小姐吧,这是我送给她的。”

那他一开始说的那个喜欢的女孩子不就是迟迟?

我挑起眉毛,这,算是表白吗?

迟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要!”

华诚也不动气,只淡淡说道:“你好像很喜欢拒绝我。”

我连忙使眼色给迟迟,小姐,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越拒绝,他越来劲。一边又解释道:“不是的,迟迟一向不穿我们店的衣服,因为……”我一急,只好胡编乱造:“华先生你别看这些衣服看着好看,其实质量很差的,穿不了一两天就会坏掉。”

岂知我刚一说完,眼角就瞥见两个正准备进来的女孩子急急退了出去。

“原来这间店的衣服这么差,看,连老板自己都承认了。”

“好险,差一点就想买了。”

“回去告诉莎莎她们,以后别来了。”

“对,我也回去通知丽丽。”

两人的议论声渐渐远去,我仿佛看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慢慢飘走,真是欲哭无泪,心痛如绞。

悄悄地回头,果然,迟迟的眼睛直冒火,把我杀了的心都有。

我连忙拿起包,呵呵一笑:“那个,我还要回去带小孩,先走了。”说完,赶紧一溜烟跑掉。

原来他叫林昏晓

因为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等我买菜回家时天已经黑了。在电梯上不禁有些不安,那小子会不会已经吃了,糟糕,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难不成他已经打电话给妈妈告状了?唉,人家林阿姨平时对我挺好的,这下子……唉。

正在浮想联翩,电梯到了,我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去,谁知看见眼前的情景,顿时愣住。

那小子居然坐在我家门口,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正静静玩着游戏。

听见声响,他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急急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店里有事,晚了点……那个,怎么不在家等?”

他起身,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菜,缓缓说道:“这里等,方便点。”

蹲坐在地上还方便?这是什么逻辑?我不解,也来不及再问,马上开门进屋,马不停蹄地进入厨房,蒸煮煎炸焖煨,弄得手忙脚乱,大冬天还出了一身汗。

终于幸不辱命,将他昨天点的菜都搬上了桌。

还是和昨天一样,不等人叫,那小子便坐下,埋头吃起来。

我则边吃边偷看他那张俊脸,没办法,食色性也,虽说他年纪小,但果子再青也是果子。

我夹起块豆腐,入口,只觉又嫩又滑,就像他的脸,皮肤好得吹弹可破,简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蹂躏。

不行不行,我握紧手,竭力压制住想捏他的欲望,默默念道,不能猥亵未成年,不能猥亵未成年。

“你说什么?”他抬头问道。

“我在问你菜还合胃口吗?”

“很好,”他点点头,接着又说道:“不过汤好像咸了一点,以后少放点盐吧。”

“是吗?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皮笑肉不笑,臭小子,煮给你吃就不错了,居然给我挑三拣四。还以后,说得好像要伺候你一辈子,想得美!

“对了,你今天在门外等了很久吗?”我突然想起来。

“一个小时而已。”他淡淡说道。

在外面坐了一个小时?!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居然有人愿意蹲在门外等一个小时,就为了吃我做的饭?

“当时我都打算走了,以为你嫌麻烦,不想为我弄饭,所以才这么晚都没回来。”他继续说道。

“嫌麻烦?”我有些心虚,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嫌麻烦?呵呵,不麻烦不麻烦。”

“既然你不嫌麻烦,那我就放心了。”他慢慢放下筷子,看着我,微微一笑:“明晚我想吃糖醋排骨,酥皮龙虾,杏仁豆腐,珍珠园子,鱼香荷包蛋,拜托了。”

我保持着笑容,直至嘴角僵硬。

祝莞尔,你又中计了!

正后悔不迭,手机响了,我接起,原来是迟迟打来兴师问罪:“死女人,干嘛跑这么快?”

我站到阳台去,小声道歉:“我怕你一怒之下把我给咔嚓了……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呀?”

“我在酒吧,已经和他谈好了,等会就拼酒,如果我赢了,以后就不准再来找我。”迟迟开始摩拳擦掌。

“那输了怎么办?”

“我会输吗?”

想想也是,迟迟酒量天生就厉害,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对手。但我还是很好奇:“如果你输了会怎么样呢?”

那边突地传来华诚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如果输了,她就做我女朋友。”

接着,不管这边目瞪口呆的我,他掐断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站了许久,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次迟迟……很危险。

我蹙眉,转身,却撞到一堵肉墙,一时没站稳,竟然向后倒去。幸好一双手将我稳稳拉住,“没事吧。”他问道。

我抚摸着胸口,惊魂甫定:没事才怪!这可是16楼,如果摔下去以我的体重一定会砸出个大坑,等会物管公司在我的葬礼上来讨要道路修理费怎么办?岂不是丢死人?

回过神来,我开始兴师问罪:“你干嘛出来?”

“想来跟你说一声,我吃完了,另外再要一样东西。”他一把夺去我的手机,迅速在上面输入一串号码,并按下通话键,等到他裤袋中手机铃声响起,我才醒悟:他要的是我的手机号码。

“以后我就不用在门口干等了。”他将手机还给我。

我接过,念出他输入的自己的名字--昏晓。

“原来你叫林昏晓。”

“你呢?”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双手抱在胸前,认真地看着他:“姐姐。”

他皱眉:“姐姐?”

“真乖,”我踮脚摸摸他的头发:“没错,以后就叫我姐姐。好了,进去吧,外面挺冷的。”

可他一动不动,挡在落地窗前。

“干什么?”我瞪眼。

他不回答,只挑挑眉毛。

隆冬腊月,天寒地冻,实在不是争意气的时候,我只得妥协:“祝莞尔,祝福的祝,莞尔一笑的莞尔。”

“祝莞尔。”他重复着:“祝莞尔。”

“别没大没小的,还是得叫我姐,不然以后就自己吃方便面,听见没?”我威胁。

他不以为然地瞥我一眼,转身走到沙发上坐下,自顾自打开电视看起来。

“都要高考了还看电视?”我边关落地窗边咕哝。

他不理我。

“对了,你妈打电话来过吗?”我有些怕他告状,旁敲侧击。

还是不理我。

“林昏晓。”我指名道姓。

这次他有所行动,抬起头来,看着我,“昏晓,”他说:“叫我昏晓就可以了,不用加姓。”

昏晓?还阴阳呢。我把一大袋垃圾递给他,吩咐道:“拿去丢了。”

他也不反抗,提起便往外走。

等他刚一跨出门,我立即将门关上。

“你干嘛?”他敲门。

“自己回家复习。”我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不再管他。

第二天应该是迟迟看店,我便在家蒙头大睡。迷迷糊糊中被电话吵醒,接起来一听,是小妹打来的,说是迟迟一上午都没来。

我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糟糕,迟迟昨晚和华诚拼酒,不会出事了吧。

连忙打她手机,可始终打不通,马上洗刷完毕,飞车赶到她家,敲了好久的门,也没动静。

正犹豫着要不要报警,门忽然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我眼前。

黑色的大衣,阴阴的气质,深沉的双眸。

华诚?!

我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他怎么在迟迟家里?!

“来找迟迟?” 华诚问道。

我呆呆地点点头。

“她正在发起床气,脾气不太好,你担待点。”华诚将我让进屋,然后拿起大衣,微笑道:“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中午再回来。”

等到房门关上一分钟后,我才解冻,立马奔到卧室一看,只见迟迟坐在床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双眼呆滞。

我心中一阵绞痛,扑上前去抱住她,鼻涕与眼泪狂飙:“亲爱的!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没有去惹那个小混混,你就不会出手帮我,你不出手帮我,就不会被华诚盯上,你不被他盯上,就不会去跟他拼酒,不去跟他拼酒,就不会被他灌醉,不被他灌醉,你就不会被吃干抹净连渣都不留下了!”

“给我把鼻涕吸回去,恶心死了。”迟迟推开我,皱眉道:“什么吃干抹净连渣都不留下,你在说什么?”

我听话地吸吸鼻子:“难道你不是被他给……”

“没有。”斩钉截铁的语气。

我好奇心被勾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迟迟往后一仰,“扑”的一声倒在枕头上。

原来,昨天被华诚抢走电话后,两人便面对面坐下,你一杯我一杯地拼起酒来。

眼看桌上的空酒瓶逐渐增加,可华诚依旧面不改色,迟迟心中开始发慌。但想到一向都是自己把别人灌醉撂倒数星星,于是便硬着头皮继续。

当空酒瓶摆满桌子时,迟迟发现眼前出现了许多星星,心中静极了--报应来了,她破天荒被灌醉了。

三秒钟之后,她便什么也不记得。

再次醒来,发现躺在自家床上,头痛欲裂,只想拿把刀把脖子上那颗东西给割下来。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醒了?”

迟迟被唬了一大跳,转头,竟发现华诚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眼中含着一丝笑。

“你怎么在这里?!”迟迟惊问。

华诚轻描淡写地回答:“在自己女朋友家中很奇怪吗?”

迟迟静默了会,揉揉发痛的额角:“对不起,刚才头很痛,出现了幻听,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华诚简明扼要地答道:“忘了吗?你已经是我女朋友。”

闻言,迟迟打了个冷颤,瞬间将昨晚的事都记了起来。

她!输!了!

迟迟顿觉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想赖账?”华诚趋近迟迟的脸,男性气息萦绕在她鼻端,搅得她心烦意乱。

怎么办?要遵守诺言而牺牲幸福,还是抛弃道义而死不认账。

活着还是死去,这是个问题。

迟迟脑子里正在进行天人交战,脸颊上突然被印上一个吻。

迟迟条件反射,抬起手,一巴掌向华诚扇去,但在半途中却被华诚伸手拦住,并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牢牢盯着她:“记住,我最讨厌被人打耳光,就算是自己的女人也不行。”

“谁是你的女人!”迟迟想挣开他,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力气在他面前毫无用武之地。这对于从幼儿园开始便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迟迟而言是一项致命的打击。

华诚,这个男人,让她头一次看见自己的软弱。

咬牙切齿,恨意盎然,却无能为力。

两人互相对视着,爱恨情仇交织在视线中。

忽地,华诚浅笑:“没关系,我们的时间还很多。”说罢,他放开迟迟,站起身来:“我中午再来看你。”

接着,他走了出去。

然后,我走了进来。

事情便是这样。

第一次和他睡觉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我看他不会轻易放手的。”

迟迟一直将头埋在枕头中,隔了很久,突然起身,飞快换好衣服,翻箱倒柜,整理好行李箱,简洁地对我说:“我要出去避一避。”然后便大跨步走了出去。

余下我呆呆地站在客厅中,良久无语。

怕华诚向我要人,赶紧放了小妹半个月假,关了服装店。刚好趁过年,休息一下。

不知是不是忙惯了,待在家里,居然无所事事,镇日百无聊赖,只好买几本书来研究菜谱,这一举可便宜了林昏晓这小子,现在早中晚三餐全在我这里解决,比少爷还少爷。

更气人的是,有天他吃着吃着,突然抬头看着我,问:“我发现这几天你为了给我煮饭,都没去上班。”

我 >_<

林昏晓,你这朵大水仙!本末倒置了好不好!

一转眼到了大年三十,本来打算回家吃团圆饭,但我妈提前放出话来,说要回家可以,必须带个男人。

我怀疑她根本就是倩女幽魂中的姥姥转世,专等着我这个聂小倩带着书生回她那间兰若寺。

为了不贻害无辜,我决定把大年三十给睡过去。

正要上床,有人却敲起了门,谁啊,这么不知好歹,我嘟囔着开门一看,发现是林昏晓。

“想吃宵夜?”我觉得他找我一定是为了吃的,便转身向厨房走去,但却被他拉住。

“走,去河边放烟火。”

现在?我转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寒天,坚定地摇摇头。

“为什么?”他问。

“太冷了!”

他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摸摸下巴,眼睛含笑:“你的脂肪储备量还是不错的。”

我顿时怒了,我哪里胖了,除了脸圆点,腰粗点,腿肿点,还有哪里胖了!

“好了,走吧。”他一把拉起我的手,不顾我的顽强反抗,将我拖出了门。

来到河边,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早就玩开了。

漆黑夜幕上,布满烟花,鹅黄,银白,妃色,绛紫,茜色,秋香色,蟹壳青,黛青,玉色,宝蓝,青莲,紫棠,藕色,水红,赤金……姹紫嫣红,绚烂璀璨,满天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无限繁华。

我也是个人来疯,马上和林昏晓拿出烟花凑起了热闹,什么金色年华,二度花,蝴蝶王,芭蕉扇,逮着什么放什么,玩得不亦乐乎。

终于累了,便在一旁坐下休息。

林昏晓问:“开始是谁死活不来的,现在又玩得这么欢。”

我睬他一眼:“还不是为了陪你。”

他失笑:“那我还要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