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阴龙阵法的木门和旁的门没有什么差别,韩向柔轻轻的一推就开了,小纸人的气息终于清晰的传了出来。韩向柔感应了下小纸人的位置,顿时松了口气:“她们就在这里。”

两人一先一后走了进去,这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座监牢,韩向柔沿着小纸人的气息朝里面走去,很快在靠墙的一个牢房里看到了花恬恬和韩玥的身影。

韩向柔立马走了过去,轻声喊道:“恬恬,玥玥!”

花恬恬惊喜的抬起头,看着韩向柔眼泪都要出来了:“掌门,你来救我们了!”

韩向柔点了点头,一挥手设了一个结界将整个监牢围在了里面,随即掷出一张烈火符。烈火将困住花恬恬和韩玥的幽冥之气燃烧的一干二净,两个鬼从草垛上站了起来扑到了韩向柔的怀里,激动的直抹眼泪。

韩向柔伸手揉了揉花恬恬的头,又摸了摸韩玥的脸,又惊又气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城隍爷怎么把你们关在了这里?”

“我没有把她们关在里面。”话音刚落,就见角落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我才是真的城隍,外面那个是假的。”

第101章 第 101 章

两人两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顺着声音看过去才发现对面的墙壁里面居然还有个牢房,若是不留神还看不出来。这城隍庙的监牢常年就点着两三个火把, 也就略微有些昏暗的光亮, 基本起不到照明的作用。而那个监牢又恰好在墙壁的角落里,即便是韩向柔这边的小月亮也照不到那边,一眼看过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韩向柔转身一挥手, 悬在她头上的小月亮立马飘了过去, 将里面照的亮亮堂堂的。韩向柔走过去打量着牢房里的那个自称是城隍爷的鬼, 那个鬼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留着山羊胡,头发披散在肩上多数已经花白。他身上没有穿着城隍爷的官袍,只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坐在草垛上,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脸上垂着一条细长的封带,估计是用来堵住他的嘴的,却不想一边掉了下来。

韩向柔站在监牢外面并没有贸然放他出来,而是怀疑的打量着他:“看你的模样不但衣服被抢了,鬼力也被封了, 若是城隍爷的话估计官印也没了, 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万一你不是城隍而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恶徒, 我贸然把你放出来岂不是犯下了大罪?”

城隍轻笑了一声:“你说的对, 我官袍官帽及官印都被那假城隍抢走了。不过他虽然抢的走这些外物,却抢不走我积攒了五百多年临海百姓对我的信仰之力。”

韩向柔虽然才回临海半年多, 但也听说过临海市城隍的故事。传说临海的城隍爷叫朱新, 在大理寺任过职, 也当过巡察御史,以为官清廉、善于断案著称。俗话说富贵无三辈、清官不到头,朱新也没有逃过这个宿命。他性格太过刚正得罪了不知多少人,在他四十五岁那年被人设套判了一个错案,直到犯人被斩首后才真相大白,朱新因自己错斩了人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留下绝笔信后拔刀自刎给被误杀的人偿了命。

朱新的上峰失去了左膀右臂,愤怒的将此事上奏给明成祖。明成祖对朱新的为人早有耳闻,心里痛惜失去了一位正直清廉的好官,不但下旨彻查下套一案还特意询问了朱新的后事,这才知道朱新是祖籍是澜海省临海府的,家人已经变卖了宅子准备扶灵回南了。明成祖便赐下了一笔银钱,还下旨封为朱新为临海的府城隍,并责令临海的知府为朱新建一座城隍庙。

因为是明成祖亲自下的旨意,临海府的城隍庙不仅建的辉煌气派而且在当地的香火十分旺盛,甚至传说当地官员若是遇到棘手的案子都会城隍庙上香,恳求城隍爷朱新能在梦里指点一二,据说相当的灵验。

城隍爷朱新的信众都是世代相传的,老人家从小就带着儿孙去上香,一代传一代不仅香火一直旺盛而且城隍庙保存的也相当完好。到了运动时期不能再搞封建迷信,城隍庙也属于四旧的一种要被打砸。老一辈的人不忍心看着将近六百年的城隍庙被那些年轻人毁了,自发找了些破砖烂瓦或者泥浆将城隍庙的院门堵的死死的。

城隍庙的院墙本来就高,再加上临海多雨潮湿,一夜之间城隍庙的院墙上就长满了青苔,不管多灵巧的年轻人也翻不过去,就算是拿梯子都倚不住。年轻人折腾了几次都没翻过去便也没了耐性,都奔着容易打砸的庙宇去了,顶多在城隍庙的院墙上贴贴大字报什么的,五百多年的城隍庙就此逃过了一劫。

等改革开放以后,政府把这里重新清理出来,定为文物单位。此时只有些老人还记的城隍爷的庇护,时不时的来上柱香,而年轻人都将满腔热血都放在了时代机遇上,压根就不信仰什么城隍,那些年城隍庙十分冷清。一晃又过了十来年,城隍庙成了旅游景点,来玩的游客信或是不信都会点上一炷香拜一拜,城隍庙的香火这才又旺盛起来。

若牢里的这位是真的朱新,那他的体内积攒的信仰之力确实十分庞大,只要一看便能辨别真伪。韩向柔一挥手将监牢破开,走到了城隍爷的面前。朱新虽然此时毫无反抗之力,但他面色坦然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反而面带笑容的朝韩向柔点了点头。

韩向柔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他的心脉上,将神识探了进去。顾柏然生怕这不知真假的城隍爷会突然暴起伤害韩向柔,手持天蓬尺抵在他的颈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韩向柔的神识从朱新的胸口探进去,先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经脉,等顺着经脉到了丹田之处,才发现那里被强行嵌入了一把铜锁,将所有的鬼力都锁了起来,可就在铜锁的下方信仰之力浩如沧海,漂浮在丹田之中宛如一片片在阳光照耀下的带着金边的洁白云彩。

信仰之力也分颜色,这种洁白的带着金边的信仰之力是最纯正的一种且有功德之光,像邪神也有信仰之力,但这种多半是灰色和黑色,天生带着污浊的邪气。

韩向柔睁开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朱新:“锁你鬼力的假城隍没发现你的信仰之力吗?”

朱新爽朗的笑了:“你再看看?”

韩向柔闭上眼睛再一次将神识探了进去,只见那浓郁的信仰之力飞快的往一起挤压,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云海般的信仰之力被挤压成珍珠大小的珠子,藏匿在丹田最底部的位置,若是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珍珠的存在。

韩向柔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不解的问道:“以你体内的信仰之力,完全可以解开鬼力从这里逃离出去,为何甘愿在这里做劳呢?”

朱新淡然的一笑:“我的信仰之力是百姓给的,理应归还给百姓,哪能因为我的一己私利而去消耗它。”

韩向柔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正是因为朱新的这种性格,所以当初才能做下为枉死的犯人抵命的事:“那你就不怕假城隍祸乱一番,造下大祸?”

城隍爷神色淡然的说道:“他既然要假冒我,不仅要骗过都城隍,也要骗过下面的八司阴差,这才有机会取而代之。而且他们所谋事大,假城隍不过是个棋子,他不会轻举妄动。”

韩向柔一把将朱新脸上贴的封条拽了下来,顾柏然见状也将天蓬尺收了回来,但脸上依然带着警惕的神色:“既然要假冒你成为城隍,他为什么不杀了你,这样岂不是一劳永逸?”

朱新冷笑道:“他们倒是想,只是我若魂飞魄散地府自然会察觉到,反而会打乱他们的计划。相对而言,锁住我的鬼力将我秘密关押起来,由另一个鬼化成我的模样假扮城隍反而对他们的计划有利。”

韩向柔自打见到朱新丹田里带着功德之光的信仰之力便相信了他的身份,她手腕一翻珠串落了下来化成一把木剑一跃而起,悬在朱新的头顶。察觉到木剑散发的雷霆威压,朱新不但不惧怕反而喝了一声:“好法器!”

韩向柔微微一笑,朝着木剑点了点头:“去把锁链砍断。”木剑绕到朱新的身后落了下来,只一剑便将那长长的锁链砍断,锁链化成阴气消散在空气中,而朱新的手终于回归了自由,手腕上带着一圈青紫色的痕迹。

韩向柔掏出一张符箓:“我帮你把铜锁取出来。”

朱新客气的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韩向柔将手掐法决将符箓拍在朱新的身上,符箓一闪钻进了朱新的体内紧紧的将铜锁缚住,韩向柔手做出抓的姿势猛地往出一拽,只听哐啷一声,被符箓包裹着的铜锁被拽出了朱新的丹田掉在了地上。

韩向柔将铜锁捡了起来,笑着在手上颠了两下:“这个东西不错,就给我当报酬了。”

朱新被取出铜锁后感觉到魂体里的鬼力正在迅速的恢复,不由的爽朗的笑了起来:“理当如此。”

将铜锁收起来,韩向柔问道:“那假城隍很厉害吗?居然把你这个真城隍给拘禁起来了?”

朱新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加城隍拿着半块官印,鬼力无边,我打不过他。”

“半块官印?”韩向柔愣了一下,立马追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官印吗?不瞒您说,阳世最近几个事件都与地府的官印残块有关,有几个自称是什么大人的手下,用官印的残快豢养厉鬼。”

朱新的神色也便的凝重起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官印被一团阴气笼罩着,我看不清上面的字,若是想知道只有一个方法…”

韩向柔转头和顾柏然对视了一眼,明白了朱新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和朱新联手除掉假城隍,拿到那块官印。只是那假城隍有官印做依仗,两人又是凡人,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动手。

朱新现在的鬼力才恢复了十分之一,贸然动手也只有吃亏的份,两人商议了一番,打算先暂回阳间,等准备好了再下来拿假城隍,只是这之前不能让假城隍看出破绽。

韩向柔从包里掏出几张黄表纸,随便撕了个纸人的形状递给了朱新。朱新一看就明白韩向柔的意思,他从指尖逼出一点心头血抹在纸认的眉心上下一丢,一个反剪着手被锁住的朱新出现在草垛上,朱新从地上捡起封带贴到纸人朱新的嘴上,笑呵呵的说道:“我噘了一年的嘴才把这封带给弄掉,我觉得我的嘴唇比当初厚了一倍。”

韩向柔呵呵了两声:“没事,胡子挡着呢,看不出来。”

朱新的鬼力虽然才恢复了一成,但造个牢笼还不成问题,只见他两手一挥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栏杆出现在墙壁的位置,将纸人朱新锁在了里面。韩向柔又如法炮制,又撕了两个纸人假扮花恬恬和韩玥,只是她俩修行之间较短,没有身体更没有精血一说,韩向柔随便弄了些阴气便能以假乱真了。

朱新一挥手又造了一座一模一样的监牢,韩向柔上前伸手摸了摸监牢的栏杆,笑着摇了摇头:“这栏杆也不过如此。”

虽然这话挺让朱新没面子的,但他依然实话实道:“被关进来的基本上是锁住鬼力的厉鬼,这栏杆足够挡住他们了。再者说就是侥幸掏出这个监牢,外面阴龙那关他们也过不了…”话说道一办,朱新猛地住了嘴,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向柔:“你是怎么过了阴龙那一关的?”

韩向柔虽然相信朱新的身份,但和他没那么熟不想暴露太多底细,反而问道:“你们平时是怎么开门的?”

朱新毕竟当了一辈子的官,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他微微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解释道:“我们一把钥匙,只要放进阴龙的嘴里,木门便可以打开。”

韩向柔愣住了:“不用给阴龙画眼睛吗?”

“画眼睛?”朱新不解的问道:“阴龙本来就是没眼睛的…”

韩向柔和顾柏然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懵逼的神色,朱新意识到什么猛的转过身几步跑到监牢门口,看着空空的木门顿时傻了眼:“我的阴龙哪儿去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朱新当了将近六百年的城隍了, 被假城隍封印了鬼力关到监牢里都没哼一声,这回看着光秃秃的门板眼圈都红了:“这阴龙飞的也太快了!”

顾柏然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低头在韩向柔耳边小声的问道:“祖师爷不是说解开阵法的方法就是给龙画上眼睛吗?怎么看起来不太对?”

韩向柔也一头雾水:“没错啊, 祖师爷是这么说的呀!”

看着朱新拿袖子直抹眼泪还不敢哼唧,韩向柔有些不太好意思,走过去讪讪的问道:“你那龙哪里抓的?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抓一条回来?”

朱新抹了抹眼泪强挤出笑容:“抓不到的, 其实也没关系, 飞了就飞了吧, 这也是它命里的造化,遇到好人了。”

好人韩向柔尴尬的笑了笑:“这个龙是不是很难得啊?”

一提起这个,朱新又有点想哭:“说起来很早以前地府倒是有很多阴龙,我听说足足有一百条呢。可惜一千年前有个天一派的韩静修只身闯地府, 他手里拿着一只混元神笔,足足放走了九十二条阴龙,现在地府就剩下八条阴龙了。我这还是被册封为城隍那年赶上秦广王心情好赐给我这么一条,满地府的城隍独我一个有阴龙,就连京师城隍和那些个都城隍看着都眼馋。”

韩向柔:“…”

顾柏然:“…”

朱新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安慰韩向柔的同时顺便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飞了就飞了吧, 省的别的城隍看了眼馋。”他叹了口气把木门关上, 转身和韩向柔说道:“就是这木门得拿什么东西掩饰一下,免得假城隍看出破绽来。”

韩向柔想到自家天一派将放飞地府阴龙的活动足足持续了一千年, 特别心虚的掏出一张黄表纸:“要不我给你撕条龙吧?”

朱新沉默了一下, 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也行吧。”

韩向柔撕纸人的时候都十分随意, 她看朱新有些伤心的模样特意多费了些心思,特别用心的撕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纸条贴门上。

在朱新期待的目光下,韩向柔胸有成竹的默念了咒语,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张弯弯曲曲的纸条缓缓的化成了一条…蛇…

好像撕的有点不太像。

韩向柔尴尬的将纸蛇拽了下来撕成两半,努力为自己辩解:“主要是没有阴龙的精血,所以太难以假乱真了。”

朱新强撑着笑了笑:“你说的对,确实不太容易。”

看着朱新这么善解人意,韩向柔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要不给我给你画一个吧?”韩向柔从包里掏出了符笔,试图证明自己的艺术细胞:“虽然我手工不太好,但是画画还是挺像的。”

朱新点了点头,让开了木门的位置:“那就试试吧,反正总比一个光秃秃的木门强。”

韩向柔沾了些朱砂开始在门上描画,顾柏然本来觉得那么难的符箓韩向柔都能画的又快又好,画其他的东西肯定也错不了。可韩向柔刚画了几笔他就知道坏了,果然几分钟后木门上出现了一条长着腿的大粗蛇。

韩向柔提起笔左右看了看,有些泄气叹了口气:“好像就比刚才那条蛇强了一点。”

朱新很实诚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个有脚,确实比刚才那个强一点,不过还是不像啊,假城隍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韩向柔烦躁的挠了挠头发:“不行就直接上吧,揍了再说,说不定咱就赢了。”

朱新摇了摇头:“我是无所谓,可是你们二人做好准备才更稳妥一些,那假城隍手里的半块官印实在是厉害的紧,要不然我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韩向柔把手里的符笔放回包里,正好看到了装在包里的一颗浑圆的珠子,她顿时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韩向柔两手掐起法决直接把木门劈成了几截,还没等朱新反应过来又随手丢了一张符箓下去,分分钟就将破碎的木门烧的干干净净。

这回监牢别说看门的阴龙了,就连门都没有了。

朱新在旁边看的都傻眼了:“这木门是阴沉木做的,可贵了。”

韩向柔拿蜃珠的手顿时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朱新:“这门看起来挺普通的呀,也没多好看啊,怎么就成也阴沉木了?”

“哎呦,这木门是和阴龙一起赐下来的,据说旁的木头困不住阴龙。”朱新看着空空的门框直跺脚:“这回连门都没了,那假城隍不就更能发现破绽了?”

韩向柔将蜃珠抛在空中,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放心,这回保证不会出错。”

蜃珠在空中微微一转,一扇木门出现门框上。只见那门上面盘旋着一条活灵活现的无眼阴龙,正镇守着城隍府的监牢。

朱新喜出望外的奔了过去,激动的摸着木门上的阴龙:“你是怎么把龙找回来的?简直太厉害了。”

“这是假的。”韩向柔冷酷无情的戳破了朱新心中喜悦的泡泡:“只是为了蒙骗假城隍用的,等回头把他收拾了,你自己还得找个门安上。”看着朱新瞬间垮下来的脸,韩向柔特别贴心的说道:“把你从监牢里救出来我也费了不少劲,我就不要钱了,就当是赔你的木门和阴龙了。”

朱新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姑娘多虑了,我也没想让你赔钱,只是觉得可惜了。哎呀对了,咱这都说了半天的话了,我还不知道两位是哪个门派的怎么称呼呢?”

想起祖师爷的丰功伟绩,韩向柔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天一派,韩向柔。”

顾柏然露出了一个心虚的笑容:“天一派,顾柏然。”

朱新:“…???”

韩向柔、顾柏然同情的看着朱新:“你猜的没错,就是一千年前放了九十二条阴龙的那个天一派。”

朱新:“…!!!”我就知道,别的门派想不出给阴龙画眼睛这招的!都是天一派的人干的!

*****

有蜃珠幻成的阴龙守门,朱新带着两人从房间里溜了出来,轻轻的在门上叩了两下,房间里面的锁“咔哒”一声就自己锁上了。

从房间里出来容易,重要的是怎么当着鬼差的面从这座关着鬼魂的房子出去。朱新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头,从门缝里看到几个鬼差在院子里晃悠,小声的和韩向柔说道:“为了避免魂魄偷溜出去耽误了投胎的大事,这栋房子在建的时候特意布了阵法,除了从大门出去别的地方都不能离开。我们得想法避开鬼差才行。”

韩向柔掏出两张收魂符在朱新面前晃了晃:“你先进来,我自有方法出去。”

朱新点了点头,化成一股阴气钻进了收魂符里,花恬恬和韩玥进了另一张。韩向柔把两张收魂符装好,又掏出两张符箓来,把其中一张递给了顾柏然:“祖师爷传授过隐身法,将硃书雷公印在香灯上度过,念五方神咒,然后将印贴在心上,便可隐身。虽然这隐身的时间很短,但足以让我们两个冲出城隍庙了。一会儿我拉着你的手,免得跑散了。”

顾柏然点了点头,伸出大掌握住了韩向柔的小手,两人一起默念五方神咒,半分钟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顾柏然拉着韩向柔的手铆足了力气朝门外奔去。

从长长的通道跑了出去,顾柏然一把推开了大门,几个鬼差听到动静都回头看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甚至有两个鬼差一边嘀咕一边走了过来。

顾柏然没管这些鬼差的反应,他拉着韩向柔找到来时的路一口气跑到城隍庙外几百米的地方,这才缓缓的停下了脚步,但手掌依然紧紧握着韩向柔的手没有松开。

两人就这么一边调节着呼吸和心跳一边缓缓的往前面走着,顾柏然虽然看不到韩向柔的脸,但光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呼吸、想起和她并肩前行的场景就觉得胸腔被填的满满的,都是甜蜜的幸福。至于他拥有的公司、财富、社会地位以及所其他的一切都没有都不及和韩向柔此刻的两手相握。

两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荒凉的小路上,顾柏然侧过头对韩向柔满目温情的笑了笑:“刚才跑的累不累?”

“不累,我习惯了。”被顾柏然这样专注地看着,韩向柔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过看到两人所处的环境她很快的将这种怪异的情绪压在心底,将自己手抽了回来,拿出收魂符把城隍爷放了出来。

朱新穿着里衣往四处看了一眼,熟门熟路的指着旁边一座黑乎乎的山说道:“那里有个很隐蔽的山洞,我先去那里打坐恢复鬼力。”他伸手揪下路边的一堆枯草,手脚灵巧的编了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递给韩向柔:“等你来的时候只要将它放到地上,它会过去叫我的。”

韩向柔看着城隍爷朱新编的动物再想想自己画的龙,心里未免有些惆怅。看来当天师光术法好还不行,抽空也得报个艺术特长班啥的,这要是出去比个才艺啥的这也拿不出手啊,太丢天一派的脸了。

韩向柔怀揣着新的感悟闷闷不乐的往回走,直到来到两人出现的地方顿时傻了眼。两人来的时候从楼梯上破开幻阵直接就出现在这阴间的小路上,当时急着去找花恬恬和韩玥也没留心去看来时的路,现在才发现楼梯的入口居然在悬在空中五六米高的地方,他俩压根就上不去。

顾柏然抬起头看着楼梯的入口,略微一沉吟说道:“你踩着我的肩膀贴上轻身符应该可以上去。”

韩向柔惊愕的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我在这等你。”顾柏然的眼神带着温柔:“我阳气足,地府里的阴气奈何不了我,你放心去准备东西就好。”

韩向柔摇了摇头,拿出一张轻身符贴在顾柏然身上:“我阴气足,在地府里才叫鱼如得水,你入门的时间太晚,在阴间太久了会损伤你的**,还是你上去吧。”见顾柏然还要推让,韩向柔板起了脸:“我是掌门,我说的算。”

顾柏然往前走了两步,在离着韩向柔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用下巴抵住了韩向柔的头顶,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背:“我是男人我扛着得住,你上去吧。只有你才能从祖师爷那要来符箓,我在这里等你。”

脸颊微微的贴到了顾柏然的胸膛,韩向柔这才惊诧到两人的距离居然如此的近,近到她都能听到顾柏然“咚咚咚”的心跳声,有些急促,似乎也有些紧张。韩向柔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里再一次划过异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居然有些眷恋这种感觉,似乎像是被人呵护一样。

韩向柔抬起头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也有些加速了。

一股阴风吹过,顾柏然下意识挪了下身体,为韩向柔挡住吹来的风。韩向柔顺势抬起头,直视着顾柏然的脸。

四目相对,氛围好像不错,阴风徐徐的好像还挺适合表白。

顾柏然轻了轻喉咙,刚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忽然耳边响起一声龙吟,阴龙的身形出现在半空中,它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个人,表情和它从阴沉木门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韩向柔高兴的瞬间忘了刚才异样的情绪,蹦着指了指半空中的入口:“帅龙,帮个忙把我俩送上去。”

阴龙将尾巴一扫,两人瞬间被甩了七八米高,就在韩向柔以为自己要被摔的粉身碎骨的时候,就见阴龙用头一顶,两人安全无恙的落到了入口的楼梯上。

韩向柔稳住身形,回过头来和阴龙摆了摆手,阴龙神色高傲的看了它一眼,身形消失在夜空中。

来的时候各种结界和鬼打墙,回去就轻松多了,大约十五六分钟两人就从黑总管的草棚的通道里钻了出来。韩向柔用符箓暂时设了一个结界把这个通道封闭起来,这才朝外面走去。

自打进了鬼市,这手表的停住了转动,手机也没有信号,两人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鬼市两边的商铺都开着门,地上还有些散落的货物,估计是跑的时候太急忘了带走。

韩向柔把脚边的东西捡起来丢到旁边的摊位上,一抬头看到一个铺子里有一个白色身衣角。她立马警觉的拽了下顾柏然,手一翻将手串捏在了手里,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出来了?”店铺里的人似乎察觉了两人的到来,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韩向柔愣了一下,几步就跑了过去,看着店铺里那个白衣飘飘的身影委屈的眼泪都下来了:“祖师爷,那出口可高了,我刚才差点没上来!”

第103章 第 103 章

祖师爷回过身看着韩向柔委屈巴巴的样子, 轻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一块玉佩递给了她:“这个锁魂玉不错, 起码能装一百多个魂魄, 比收魂符方便多了,拿着玩吧。”

韩向柔接了过来,祖师爷拿出一截香放在架子上原本锁魂玉的位置, 算是付过钱了。别看这香看起来普通, 可这香一克比金子还贵, 再加上被祖师爷随身携带沾上了仙气儿,对阴魂来说可是难得的补品。

祖师爷饶有兴趣的挨个店铺去逛,遇到好玩的东西就拿下来看看。韩向柔和顾柏然默默的后面跟着,就像俩跟班一样陪着祖师爷逛街。祖师爷看中的会根据价值放一两根香, 然后将东西丢给后面的两个人。

一圈逛下来,不但韩向柔和顾柏然两人收获满满,连韩老头、韩盛伟以及家里的三个鬼修都各有礼物,甚至有几样适合普通人用的小玩意祖师爷也拿了下来让韩向柔回家给她爸妈。看的出来,祖师爷对门派弟子和韩家后代十分关爱, 一点也不像他平日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冷。

眼看着祖师爷逛的兴致满满的, 韩向柔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去地府的经历说了一遍, 小心翼翼的问道:“祖师爷, 您说地府是不是出事了啊?”

韩静修拿过来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药丸, 他闻了闻又装回瓶子里, 塞上盖子丢给了韩向柔, 看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韩向柔急眼了,跺了跺脚:“祖师爷,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着呢。”韩静修拿起一根竹筒看了看又放回去,语气有些慵懒:“地府是出事了,不过我不能插手,一切得靠你们自己解决。”

韩向柔不由的愣了一下:“祖师爷…”

韩静修抬起了一只手掌止住了韩向柔未出口的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我已经飞升了,是不能在管这世间的事的,否则让天道察觉了,便是我也扛不住。”

韩向柔闻言立马忘了地府的事,开始担忧祖师爷:“那上次在幻境里祖师爷出手教训了那个阴间的王,天道会不会察觉到?”

“这种的倒也无碍。”韩静修手指挑起架子上的一枝桃花枝丢给了韩向柔:“那是为了救你,但也仅限于此了。”

韩向柔伸手接住手里的桃花枝,看起来有些发愣:“祖师爷这桃花枝是什么法器吗?看起来挺普通的。”

韩静修轻轻的笑了笑:“挺好看的,回家插花瓶里养着玩吧,说不定以后有什么用呢。”

韩向柔虽然不知道这桃花枝能有什么用,但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拿着那枝桃花,生怕把上面的花瓣给碰掉了。

从鬼市里出来,韩盛伟的车停在了外面在等他们。看到韩向柔和顾柏然从里面出来,韩盛伟有些兴奋的挥了挥手:“柔柔,听说你们进鬼市了?怎么样好玩吗?”

韩向柔先把祖师爷给韩盛伟挑的几样东西丢给他:“这是祖师爷给你买的。”然后说道:“进去的时候忙正事来着,光看见鬼不少,没来得及细逛。刚才倒是跟着祖师爷在里面转了一圈,不过开店的那些鬼都跑了,祖师爷只能估着价付了账。”

韩盛伟听了有些抓耳挠腮心里直痒痒,要是刚才就和祖师爷一起进去好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市是什么样呢。他越琢磨越后悔,忍不住继续问道:“那还有什么别的好玩的吗?”

“有啊。”顾柏然一脸淡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还和柔柔还去了地府,你说好不好玩?”

韩向柔听到顾柏然十分自然的叫着自己柔柔,那种微妙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头涌起,脸颊不由的有些微红。韩盛伟的心思都在“地府”二字里头,压根就没注意到细节问题,一个劲的追问道:“地府?是真的地府吗?有鬼的那个。”

顾柏然点了点头:“还见到城隍爷了,过两天我和柔柔还得去一趟。若是这事办妥了,咱天一派在地府也有关系了。”

韩盛伟听的心里直痒痒,扭头问坐在副驾驶上的祖师爷:“祖师爷,我比顾柏然入门还早呢,等过两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行吗?”

“不行。”祖师爷一口回绝了他:“这事和你没关系。”

韩盛伟听着这话有些发懵,那柔柔、顾柏然怎么又和地府的事扯上关系了?他俩到底干啥了?韩盛伟刚想开口问,就见祖师爷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只能讪讪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