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成很想反驳,可是他不知道韩国华说了些什么,所以只能一直听下去,等听到最后,他的后背已然湿透。

他一向自视甚高,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恐慌。

在这一时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年头,他今天还有走出这门的可能么?

洛平安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心里便突然的就空了。

过了半晌,林静成却突然抬起头,原本可爱可亲的娃娃脸上已蒙上了一层阴戾之色,“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事已至此,就算再多解释,只怕也无用,洛平安的行踪虽然不是他透露,可是在他们眼里,也已经没有区别。他们显然,已经对他作了判决!那么也就不用再解释什么了!想到刚才自己的辩解,他的心中又满是恼怒,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只是那么完美的计划,怎么会失败!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洛平安道:“你还记得你的手机么,韩式餐厅,那天你去楼上换衣服,我接到了这个人的电话。”

原来如此!想到韩国华,他的眼底冒出了些怨毒,他早知道他留不得,只是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对付他!

洛平安看着他,叹道:“林静成,他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这是在训斥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么!林静成狞笑一声,“他害死了我的姐姐姐夫,害死了我未出生的小外甥,害死了我唯一的亲人们,我不杀他,怎么消我心头之恨!”

洛平安闻言,目露诧异之色。文龙文虎眸中也闪过讶然。

他们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

“你给老子说清楚了!阿青怎么害死你姐姐一家了!阿青从不害人!这辈子,我也没见到他跟别的女人纠缠过!”这时,乔满一冲了过来。他站在墙角那听着,一直被方文静拉着,可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林静成看着他,浑然无惧,“薛成,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么?”

乔满一一愣,这个名字实在耳熟。

林静成冷冷一笑,“七年前,你们派人杀了我姐夫薛成,难道就这么忘记了么!我姐夫死了,我姐姐伤心之下小产了,最后也割腕自杀了!你们知道么!”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当他得到消息从学校里赶回来时,看到的是姐夫早已冰冷的尸体,还有哭得伤心欲绝的姐姐。

他问姐姐姐夫是怎么死的,她说——“你姐夫做错了些事,被段之青察觉了,他要逃走,段之青就派人杀了他!成成,段之青这个恶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啊!”

在撕心裂肺的哭诉声里,姐姐突然一阵惊呼,然后他便看到姐姐的裙子上,血一点一点蔓延开来。赶紧送到医院,却已经来不及,他们不知道,那个时候姐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在极度的悲伤绝望之下,流产了。

孩子没了,姐姐陷入了更大的崩溃中,人生再无希望,她在医院里割腕自杀了。

“我自小是个孤儿,是我这个姐姐一手将我拉扯大,姐夫与她青梅竹马,对我也是恩重如山!可是就因为你们,他们都死了!你说,我该不该报仇!段之青该不该去死!”林静成咬牙切齿着,眼中泛起了泪光。

鲜血染红白色床单的那一幕,他这辈子都不能忘。

乔满一脸上满是震惊,他已经想起了那个叫“薛成”的到底是什么人,林静成说的没错,七年前,他的确在阿青手底下做事,后来也的确是死了,只是没想到他死之后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可是一开始的事实真相也不是这样子的!

乔满一一把上前拉住林静成的衣襟,狠狠道:“那也是薛成他自己找死!你知道他当年做错的是什么事么!他在娱乐城里贩-毒!贩-毒你知道么!他自己染上了毒-瘾!又让别人染上了毒-瘾!他害的□□离子散你知道么!”

乔满一额上青筋暴露,是恨不能将眼前这个畜生掐死。

当年他们本不知情,后来是人家的老母亲跑到了娱乐城外哭着要他们还回自己的儿子,段之青知道后,便立即让人严查此事。当时的娱乐城是由薛成负责的,他听到风声后,就带着东西逃了,段之青便立即让人四处找他。娱乐城里容不得不干净的东西在,更何况还是这个害人的东西,所以薛成绕不得!而他手上还有一批毒-品,所以就一定要找到他人!可是结果,薛成是找到了,可是自以为再无生路的他,又发了狠的反抗,然后…然后…

想到当时的事情,乔满一眼睛通红,“他还杀了自己的兄弟你知道么!阿青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他,他只是要把他追回来,然后让他自首!可是他为了逃走,竟然动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是他杀了人啊!”

“我不信!我不信!”林静成在他的咆哮中冷汗滋出,“你在骗我!我姐夫已经死了!他是被你们杀了!”

“薛成是他自己的死的!他杀了自己的兄弟后,惊慌之下夺路而逃!可是下雨路滑,他自己摔下大桥死了!他是自己摔死的!没人杀了他!”说到最后,乔满一眼泪已经出来。

薛成摔死后,他们将人送了回去,说是出了意外,还留了一笔钱,本来想的是人死了,所有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可是没想到,薛成一早就给自己的妻子打了电话,他的妻子又因为一时的怨恨,歪曲了事实!

他恨死了那个薛成!恨死了那个女人!恨死了林静成!

他的兄弟阿青,死的冤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林静成却依然不信。他怎么能相信呢,姐姐的话言犹在耳,这么多年的仇恨铭记在心,怎么可能是错的!

这时,一道声音从二楼传来。

“你们说的那个死去的兄弟,叫杨风吧。”声音高声,却颤抖。

众人转头看去,却见楼梯口,吴妈像是失了魂般一步一步走下来,眼中蓄着泪水。

乔满一心一窒。

吴妈走到乔满一处,又道:“那时候你们把风子给我送回家,告诉我说他被歹人害了,那个歹人,是不是就是那个薛成?”

乔满一身材高大,可是此时此刻,在身材矮小的吴妈面前,他却一点都抬不起头来。

吴妈颤着嘴皮继续追问,“是不是那个薛成杀了我的风子?”

“嗯。”乔满一无法不回答了。

得到答案,吴妈像是呆住了,半晌没有言语。

很多年前,当段先生带着自己儿子回来时,她伤心欲绝,老伴死得早,那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可是是段先生一直陪着她,就像曾经儿子在时陪着她一样。他告诉她,你的儿子是个好的,现在他不在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吧,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而在他的陪伴下,她渐渐走出了阴影,也渐渐接受了这么一个新儿子,到了后来,她又被接到了这么一个繁华的城市这么一个气派的家里来。可是虽然面上不再显,在心里,她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自己的儿子。而她那么喜欢林静成,待他那么好,也就是因为了,他像及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谁想到,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是害死自己仇人的亲人!

而且,还居然为了给仇人报仇,害死了段先生!

吴妈再也不能控制,扑到林静成身上拍打着他的身体,“你这个坏小子!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还我儿子!还我段先生!段先生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

痛到深处,不能自已,瘫倒在地,又是嚎啕大哭。

林静成没有拦,没有拉,只是眼睁睁看着,他感到荒谬,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纵使,他对所有的人戴着面具,可是对吴妈,他是出自真心的对他好着,他自小父母双亡,他就无比渴羡那种别人都有的母爱,远房的姐姐死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直到遇到了吴妈,他的心才再次被触动。他能感觉到,吴妈也是真的把他将儿子一样疼着。他也曾听她说过,他跟自己的儿子有几分相像,可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他又错了些什么?

不!他没有错!

“我没有错!我只是要报仇!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自己的亲人报仇有错么!”他大声喊着,试图为自己辩驳。

洛平安见他执迷不悟,目光幽然,“林静成,你真的只是想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么?还是,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

“你什么意思!”林静成道。

洛平安盯着他,“一开始,你是想着要报仇,可是后来,你的初衷是不是变了?你在我们身边,有一千个一万个机会可以杀了他,你为什么没有动手?你有野心是不是?你想要取代阿青,想要夺得他的一切,为了这些,你甚至可以放弃你的复仇,是不是?”

“不是!”林静成大声反驳着,可是心里是被看穿后的慌张。

洛平安凄然一笑,“我只问你,在医院里,医生把孩子抱出去时,外面是只有你一个人吧,那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报仇?”

林静成猛然抬起头,惊慌失措。

那个时候,他确实想要杀了襁褓里的婴儿,段之青害得他姐姐一家三口都死了,他就也要让他断子绝孙!

可是到最后,他还是没下手。

为什么呢?

为了偿还洛平安对他的救命之恩?

还是为了在那一瞬间想到的新计划?

那种闪过很多画面,可是最终,停留在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段之青时的那个场景。

在陈氏集团大门前,他正要进去上班,可是却看见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然后他被挡开,然后段之青下来,他的身边,跟随者众,甚是气派。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从山里来的无甚能力的段之青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为什么不能呢?

段之青缔造了容城一个传说,他为什么不能呢?

他能做的,他也一定能做。他所拥有的的,他也一定要拥有!

曾经,在他为了复仇搜查他所有事迹的时候,一颗种子就已经被种下,而在初见的那一刻,那颗种子彻底发芽。

而现在,当他低下头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颗大树撑破自己的胸膛,将它的枝桠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他再不能反驳。

洛平安看着,双眸垂下,而后又对一旁的司徒闻道说道:“把他带走吧。”

林静成听到声音,猛然惊醒,全身警惕道:“你们要做什么!”

洛平安对他道:“你没杀我的女儿,所以我也不杀你,可是,我也不会饶了你。”

说着,她转过身,看向窗外,“我会把你关起来,等着他回来处置。如果他这辈子不回来了,那么,你这辈子也别想出来了。”

林静成看着她平淡的侧颜,满是惊恐,可是再要说话已是不能,司徒闻道已经走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客厅里恢复了平静,可是许久许久以后,洛平安却依然坐在落地窗前。

我做的对么?她轻声问道。

风吹过,叶子飞落。

可是无人回答。

转眼,一年过去。

容城还是那个容城,似乎什么都没变,可是事实上,什么都在改变。

洛平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发觉她似乎老了许多。

林静成走后,所有的担子都是她一人挑起了,在人前,她是一个女强人,坚韧、果敢、从不放弃、永不认输,可是在人后呢?洛平安真怕,有一天自己突然就倒下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段之青的话浮响在耳边,那份遗嘱上的字也浮现在眼前。曾经他说,总有一天,陈氏集团是要交上去的,而在遗嘱上面,他也交待了,如果那天他们都没有回来,就把陈氏集团交给庄镇和。因为这些,在无数次感觉自己扛不下去的时候,她想要去找庄镇和,可是又无数次的,把这个念头压下,然后继续撑着扛下去。

她不想在自己的手里让陈氏集团变了天,就算要变,也应该是等着他回来。

可是他还会回来吗?

耳边传来哭声,洛平安回神,忙走回卧房,妞妞穿着小睡衣,正坐在床上眼泪汪汪的哭着。

刚刚已经哄睡着了,没想到这么快醒了。

“别怕别怕,妈妈在这。”洛平安赶紧过去将女儿拥入怀里。

妞妞见到妈妈过来,破涕而笑,伸出小手搂住了她的脖子。

安抚了一阵,放进被窝,拉上被子,洛平安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妞妞睡吧,妈妈就在这,哪也不去。”

妞妞听话的闭上眼睛,可是没一会儿又睁开看看,见到自己的妈妈还在,又闭上眼睛,露出了笑容。很快便又睡着了。

洛平安看着她的面容,鼻子却再一次酸了。

曾经有一个人也就睡在这个地方,相同的姓,相似的眉眼,可是如今,再也看不见。

一年了都过去了,你还会回来么?

视线扫过床头那张火红的请帖,眼泪滑过脸庞。

再过半个月,乔大哥和文静就要结婚了,而你呢?你又在哪呢?

我的阿青,你回来吧。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南方,一辆北去的货车上,一个衣着老旧满脸胡渣的男人靠着车板,一口一口的啃着干冷的馒头。天上星光璀璨,他的双眸迷茫却坚定。

怒沧江水将他冲进了海里,生死一线间,他抓到了一个漂浮物。等他醒来时,已经在一条渔船上。

一条腿受了枪伤不能走了,脑子也撞坏了,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自己是谁,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可是即使如此,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于是,在他的腿能拄着拐杖走动的时候,他毅然离开了那个两国交界的地方。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知道方向,那是在北方。

他的身上只有离开时那户人家给的两百块钱,他的心中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为了刺激自己的记忆,他看了很多东西,为了答谢那些帮助他的人,他做了很多事。而一路过来,他走了太多太多的路。

所有的一切,就像十八年前一样,那时候他离开深山,身上,也不过只有二十块钱。

可是不管多么艰苦,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直觉告诉他,他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了。

82、回家

容城,郊区。

一个高坡上,一个老人吃力的推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载满了菜果,夜里又下了雨,地上湿滑,车轱辘一扭,车便往后退去。老人站不稳,跟着一起后退,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三轮车却突然停住了。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正站在后面弯着腰伸着手替他推着车。老人刚想表示感谢,眼光扫过车上放着的一根拐杖,愣住了。

“你…”

“路不好走,我给您推上去。”老人想要说些什么,那人却先开了口。说着,又用力推了起来。

老人只好跟着一起使力。

好不容易,车推过了桥到了平坦的地方。老人见他满头是汗,很是感激,又有些过意不去,拿了几个苹果往袋子里一装就塞给他,“小伙子啊,谢谢你啊。”

那人却不要,“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客气。”边说边往一旁树荫下走去。撇着腿往地上一坐后,又从挎着的尼龙包里拿出了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了一半,又拿起一块饼吃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中午,寻常人家都在吃午饭了。

老人见他的矿泉水瓶子已经很旧了,想着大概里面的水是另外灌的,倒是跟自己一样。见他吃完饼就没吃了,想了想,推着车走过去,拿出自家老婆子准备的饭盒,跟着一起坐下。

这年轻人衣服很旧,却不脏,身上只背着个尼龙包,还是个瘸子,说话倒是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不过看得出来,他没钱,也没吃的。

把报纸铺在地上,放下食盒,打开盖子,一层层拿下,里面一层油炒饭,一层包子,一层杂菜。

将包子跟筷子往那人手里一塞,老人道:“吃!”

那人有些意外,又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老人却不理,将手退回去道:“你别跟我客气!我家里有个好老婆子,总是怕我吃不饱,每次带饭都给我带得足足的,我吃不完哩!”

那人听他这么说,感谢了一番后,也就当真拿着包子吃了起来,不过筷子还是还了回去。就一块饼,他还真没吃饱。

老人没法,只好自己一边吃,一边把菜给他夹包子上。那人显然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大口大口吃着,格外香甜。老人见着,感觉很满足,见他吃完了,又把另一个包子给他递上,然后又随口跟他攀谈起来。

那人一边吃着,一边应着,一边,视线不经意的,就落在了垫食盒的那张报纸上。

那是一张去年的旧报纸,撕成了两半,面朝上的那一页是广告页,最上面最醒目的四个字,是——景弘庄园。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被刺了一下,他盯着上面,眼睛没敢挪开。

景弘庄园,景弘庄园,他在心里默念,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想起来了。

“你这是要去哪啊?”老人却又问了新的问题。

那人这次却没回答,只是指着那张报纸问:“这个待会能给我么?”

老人怔了下,将报纸抽出来问道:“你要这个干嘛。”

那人将仔仔细细看着报纸,回道:“我要到这里看看去。”

老人瞥了一眼,张大嘴,“那可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啊!”

那人看着上面写的地址,没有再应。

这么久以来,他每到一个城市,就先买一份当地的报纸,然后一个一个看着上面的地名,有感到熟悉的,再走过去看。如今他的尼龙袋里,最多的,就是一份份被翻得极为破旧的报纸了。他也看公交站台的站名,看书报亭上的报纸,看路边各种各样的广告,然后寻找着那些能够刺激他记忆的字。

一路过来,他终于想起了一些东西,比如有人叫他阿青,比如他有一些兄弟,还有一个妻子,比如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一直在莽莽的山林中奔跑。

而在走了那么多的路,去了那么多的地方,看了那么多的东西后,在一张地图上,他寻到了一个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的名字,那就是容城。

容城,容城,深入骨髓的熟悉感在目光触及那两个字后就喷薄而出,于是那一刻,他就知道,容城就是他一直要找寻的地方了。

只是到了容城,却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了,于是只能又像往常一样,继续寻找着熟悉的痕迹,而现在,熟悉的痕迹已找到,他就一定要顺着这个地址去看看。

景弘庄园外,段之青远远站着,眼前的建筑一看就不是现在的他能进去的,所以他只能驻足。

他在心里想着措辞,准备过一会上去问问。打了一番腹稿后,他终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一下…”他对着保安亭里的人说道。

两个小保安正在吃饭,听到声音抬起头,见到窗口站着的人时,脱口而出就喊道:“段爷!”

段之青看着他们惊诧的模样,了然,看来自己是终于摸对了路,想了想,便问道:“你们认识我?”

小保安不知究竟,只连连点头,“认识认识!”

“那你们知道,我住在哪里么?”

“里面,里面!”其中一个手指着大门内,“一零八幢!”

“好的,谢谢你们。”段之青心里默念了下,朝他们点了下头以示感谢后,便又拄着拐杖往里走了。

走了好远,两个小保安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道:“这是段爷?!段爷回来了?!”

“你也看见了?!”另一个一脸惊惶,“我他妈还以为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