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李玫先是感到喜悦——情敌要嫁人了,要嫁的却不是李煦,然后就感到悲凉——李煦和白秀儿屡次幽会,可是却依旧不肯娶白秀儿,自己他就更看不上了。

李玫感到了命运的无情,一下子消沉了下来。

她的这个消沉一下子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了重阳节,她还是蔫蔫的,连昔日最爱的饭菜也不是特别感兴趣了。

李顺章和胡氏很担心,交代胡粼道:“你和你妹妹最亲,你去看看她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胡粼没想到一向没有心事的李玫,有了心事之后居然这么严重,看她连最爱吃的桃酥饼都不吃了,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忙郑重其事地询问李玫。

李玫正坐在房里的梳妆台前,双手托腮发着呆。听到胡粼的询问,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万分忧伤和惆怅:“白秀儿要嫁给徐尚安了,李煦也要娶高门昌黎韩氏的庶女了,我的终身却还没有着落…”

胡粼觉得蛋疼,端起梳妆台上放的那盘桃酥饼,转身就走:“桃酥饼你不吃的话,我送给魏紫吃好了!”

李玫一下子跳了起来,扑上来夺走了盘子,瞪着胡粼:“这是你给我买的!再说了,我不是给魏紫分了一点了嘛!”

胡粼看着她那护食的模样,心里暗笑:“你又不吃,放着也是浪费,干脆——”

“谁说我不吃?”李玫拿起一块桃酥饼,“咔嚓”一声咬下了一块,“我爱吃着呢!”

胡粼看她恢复了旧日模样,不再莫名忧伤,这才徐徐道:“你快十五岁生日了,要哥哥送你什么礼物?”

李玫一听,大是兴奋,用力想啊想,最后道:“我的及笄礼要到了,你送我束发的簪子好不好?”

胡粼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

李玫虽然不断地转世,可是性子其实都没有大变,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无论哪一世,她都喜欢那些簪环钗饰。胡粼最爱投她所好,给她买各种首饰了。只是这一世,李玫还没到十五岁,未曾及笄,所以一直只能送些耳环手钏之类,从来没送过簪钗之类。

到了晚间,李玫喜滋滋地把胡粼哥哥要给她买及笄束发用的簪子的事情告诉了胡氏。

胡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这样不行!”

李玫和胡粼都很惊讶,忙看向胡氏。

胡氏解释道:“本朝的规矩,‘女子许嫁,笄而字之,其未许嫁,二十则笄’,你虽然要满十五了,可是还没有许人,所以用不着簪子!”

李玫气哼哼道:“我才不管呢,我就要十五岁束发!我去找爹爹!”

胡氏手足无措,忙劝解女儿道:“这也是朝廷的规定呢,要不然我怎么一根簪子都不给你买呢!”

李玫气得大喊道:“那赶紧给我许人啊!”

胡粼:“…”

胡氏:“…”

第五十七章情意萌发

胡氏虽然娇惯女儿,听到李玫的话也替她脸红了,用力在李玫头上拍了一下:“傻丫头,当着你表哥的面,你说这样的话也不嫌丢人!”

李玫摸了摸被母亲打得有些疼的头,依旧理直气壮:“哥哥又不是外人!”

胡粼垂目微笑。

李玫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头顶上,娇蛮地命令他:“哥哥,给我揉揉!”

胡粼并不反抗,轻轻地揉了起来。

胡氏气恨女儿的骄纵,伸手又要打,却又舍不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在李玫背上轻抚了一下,权作打了一下。

她不再理会不讲理的李玫,而是对胡粼道:“小粼,你姑父的意思是想认你做儿子,以后除了玫娘的陪嫁,我们会把‘牡丹李’的招牌和家业都传给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玫听了母亲的话,忙直愣着耳朵听。

胡粼的手依旧抚摸着李玫的头顶。他这样轻轻抚摸着,李玫感觉头顶从发梢到发根再到头皮,都阵阵酥麻,虽然早就不疼了,却不吭不哈,任凭哥哥继续抚摸。

“我愿意跟着姑父学培植牡丹花,也会一生照顾玫娘,给姑父和您养老送终,不过过继就不用了,不然咱们胡家可就…”胡粼说到最后,垂下了头,一幅背负家族绵延重任的深沉模样。

李玫觉得胡粼哥哥太夸张了,“嗤”了一声,却被母亲用力在背上拍了一下,只好噤声,继续享受哥哥的头顶按摩。

胡氏长叹了一声,道:“小粼,你真是个好孩子,咱们胡家有你,也算是祖宗庇佑了。”

她想了想,又道:“若是将来玫娘嫁人生了孩子,夫家愿意过继给咱们一个的话,咱们就过继一个姓李;若是不行的话,你的第二个儿子改姓李,接续李家的香火,好不好?”

胡粼郑重地点了点头。

胡氏看为难许久的事情得到了解决,这才舒了一口气,斜眼看着女儿:“玫娘,你的头还在疼吗,怎么没完没了了?”

李玫淡定地对着胡粼做了个鬼脸:“哥哥,娘刚才打得太重了,你继续摸!”

胡氏实在不愿意看她这个样子了,起身走了出去。

李玫看母亲出去了,这才神秘兮兮地对胡粼说道:“哥哥,不要指望我了,你成亲以后可得加油,多生几个孩子,这样胡家和李家都后继有人了!”

胡粼淡定地瞥了她一眼:“咱俩一起努力吧!”

李玫先还不在意,可是越想越觉得胡粼的话别扭,最后她终于在洗澡的时候想明白了哪里别扭——“咱俩一起努力”,就是那个“咱俩”和“一起”,再加上“努力”这两个字,这样就是别扭!

她不顾正在给自己擦头发的母亲的阻拦,冲上楼去,正好看到刚洗过澡的胡粼穿着薄薄的丝袍从房里走了出来。

李玫的个子和胡粼差距颇大,她觉得打胡粼耳光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一见到胡粼,就如出膛的炮弹,低头弯腰对着胡粼的肚子撞了过去。

胡粼看她撞了过来,微微一笑,在李玫撞过来的同时顺势向后摔倒在了地上。李玫收势不及,也跌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变成了胡粼在下李玫在上的状态。

不知道胡粼的肚子疼不疼,反正李玫的脑袋被撞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她闭着眼睛趴在胡粼身上,半晌才平复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脸的下面软软的,似乎是趴在胡粼的腹部。

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在胡粼身上趴着,而且脸正侧着放在胡粼胸前,胸部正好放在了胡粼的双腿之间。

李玫动了动身子,丰满柔软的胸部在胡粼腿间摩擦着。

胡粼的那里瞬间膨胀,撑在了李玫双峰之间。

李玫起先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哥哥小腹那里隔着丝袍撑了起来,顶在了自己双峰之间,软软的热热的。

她抬起头用力晃了晃,马上知道是什么了。

拜白秀儿这个好闺蜜所赐,李玫已经详尽地知道了男女之间那点事情。

她恶作剧之心大起,用力晃动胸部,磨蹭着胡粼的巨物。

胡粼不由呻-吟出声。

李玫趁机趴在胡粼胸膛上,隔着薄薄的白色丝袍,用力含住胡粼右边的茱萸,吸了一下之后,用力咬了下去。

胡粼疼得“呀”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

而李玫已经跳了起来,向楼梯跑去,边跑边说:“我今晚和娘一起睡!”

胡粼起身回到房里,在床边坐了下来,他摸了摸麻痒难当的茱萸,又握住犹自肿胀发疼的下-体,当真是哭笑不得。

冬天很快到了,李玫的及笄礼安排在了腊月十六那日。

因为知道自己及笄那日没有簪子,李玫已经消沉了好几天。

腊月十五晚上,李玫已经睡下了。

房间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漆黑一片。

外面北风呼啸,吹得二楼檐下的铁马被风“叮铃铃”一片声响,夹杂着风吹枯枝的“咔嚓”声和窗纸被风鼓动的“啪啪”声,这个冬夜寒冷中带着孤清。

李玫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翻腾,睡下很久了,可是她的腿脚依旧是冰凉的。她没来由的突然想起了胡粼温暖的身体,心里立刻像长了草似的,再也躺不下去了。

她把上面压的那个薄被裹在身上,提拉着鞋,轻手轻脚走出了自己的卧室,掀开了胡粼卧室的门帘。

胡粼似乎睡得正香,李玫似乎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这呼吸声似乎带着温暖,吸引着她。

李玫不管不顾走了过去。

摸到床边之后,她把身上裹的被子解开,放在了胡粼的床尾,然后掀开胡粼的被子,飞快钻了进去。

一阵温暖的气息袭来,带着股淡淡清香,一下子包围住了李玫。李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温暖之源贴了过去。

她身上穿着白绸中衣,料子很薄,挨在胡粼身上,胡粼身上的热气似乎透过衣料传递了过来。

胡粼似乎一直在沉睡,侧着身子睡得很香,一直没有醒。

李玫侧着身子,缩进了他的怀里,在这温暖气息的包围中,很快睡着了。

胡粼并不像他所表现的出来的贪睡。

从李玫踏出自己房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清醒了过来。

当李玫缩进他的怀抱,胡粼一直在强压着抱李玫的冲动。他告诉自己:李玫还不满十五岁,她还太小…

李玫睡着之后,胡粼在黑暗中笑了笑。

若是以前的他,对于李玫的投怀送抱一定会善加利用的,他会强要了李玫,然后借机让李玫的父母发现,逼他们承认既定事实。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愿意那么做了。

他爱李玫,他不愿意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他只能忍着。

李玫这一夜睡得甜美酣畅,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缩在胡粼哥哥怀中,忙试图从胡粼的臂弯钻出来。

胡粼适时睁开了眼睛,深绿的眸子盯着李玫,道:“你怎么在这里?”

李玫所以的动作一下子没了,她又重新躺了下去,枕着胡粼的胳膊,皱着眉头想理由:“或许,我梦游了?”

“大概是吧!”胡粼平躺在床上,伸出左手,在枕头内侧摸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李玫:“生辰快乐!”

李玫接过盒子,放在床边,起身盘腿坐在床上,打算打开盒子。

她有些紧张,盯着盒子却没有立即打开。

胡粼起身把被子全裹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只穿着中衣亵裤坐在床里。

李玫半天没动静,他伸了一个手指过去,在盒子一侧的消息上轻轻摁了一下,盒盖一下子弹开了,一排六个金簪铺在大红丝绒上。

李玫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使自己放松下来。

她拿起左边第一个,放在眼前端详着。这是一支碧玉响铃簪。

小心翼翼地放下碧玉响铃簪,她又取了第二支簪子,这是一支金累丝蝶赶花簪。

第三支簪子是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簪,第四支簪子是金累丝凤簪,第五支簪子是金累丝嵌宝牡丹簪,第六支簪子是金累丝碧玉叶片金蝉簪。

李玫爱不释手,一遍一遍地翻看着。

她家的家境虽然在花匠中算是数得着的了,可是也没有能力给女儿买这么多华丽贵重又精致漂亮的簪子。

李玫看着看着,她的心脏在微微抽动着,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眼睛有些湿润,看向胡粼,柔声道:“谢谢你,哥哥!”

胡粼只是微微一笑:“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妹妹自然该富养娇养!以后看中什么,就告诉哥哥,嗯?”

“嗯!”李玫用力点了点头。

她心里麻酥酥的,又是舒服又是难受。她靠在胡粼身上,心想: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吗?

李玫的及笄礼之后,春节就来到了。

春节过后,二月到来,李玫的婚事摆上了其父李顺章的日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每天几块钱,冷得漠漠发颤,大家的留言和收藏是漠漠最大的安慰,求安慰求鼓励,让漠漠一直写到第十部~

第五十八章终下决心

二月底的一个上午,胡粼正在后院花圃和李顺章一起嫁接一棵三色牡丹。

嫁接多色牡丹、培养碧色牡丹和千叶牡丹,都是牡丹李的绝技,所以李顺章平常进行这些的时候,只让胡粼跟着,别的人谁都不能进后院。

他们正在忙碌,忽然听见了魏紫的声音,回头一看,只见魏紫站在后院门口,正在扬着手臂吸引他们的主意。

李顺章同胡粼合力盖上了帐篷,站了起来。

魏紫这才说明了来意。原来夫人让她过来叫李顺章,说是村里的杨媒婆来家了,让李顺章过去一下。

李顺章放下工具,洗了洗手就要过去。

胡粼忙道:“我也过去喝杯茶!”

经过堂屋,大老远胡粼就看到胡氏陪着一个中年妇人坐着喝茶。

他径直上了楼。

李玫正坐在楼上堂屋的胡床上比着鞋样准备剪了布做鞋,看他进来,忙招手示意:“哥哥,过来比一比!”

胡粼正在用神识窃听楼下的动静,因此顺从地走了过去,在胡床边坐了下来。

李玫把剪好的鞋样拿了出来,然后命令胡粼:“把腿放到床上!”

胡粼听话地照做了。

李玫看着他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再和他说话了,自己脱了他的鞋袜,然后把鞋样贴到胡粼的脚面上比了比,用炭笔画了画,又拿剪刀修了修,待到觉得完美之后这才作罢,开始收集边角布料准备做鞋子。

胡粼弄明白了楼下杨媒婆的来意,终于专心面对李玫了,却发现李玫正在拿着晒干的缺子(把碎布料用浆糊在木板上贴成一层一层的,晒干后用来做鞋子)比着鞋样剪呢,再看自己的脚光溜溜的,正在晾风呢!

胡粼的赤脚在李玫腿上轻轻蹬了一下。

李玫百忙中瞟了他一眼:“做什么?”

“帮哥哥把鞋袜穿上!”

李玫移了移身子,变成了侧对着胡粼的状态,继续忙自己的。

胡粼抬起赤脚,在李玫的腰上轻轻踢了一下。

李玫又转了转身子,变成了背对着他的状态。

胡粼自言自语道:“中午吃点什么好呢?裕兴斋的烧鹅似乎很好吃!”

李玫闻言,身子飞快转了过来,笑容满面看着胡粼:“哥哥,中午吃裕兴斋的烧鹅?”

她最喜欢吃烧鹅啦桶子鸡啦这些有嚼劲的事物。

胡粼垂下眼帘,一幅冷淡的样子:“也许吧!”

李玫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上瞬间变身马屁精,把腿上手边的缺子、布料、剪刀都推到了一边,然后移了过来,坐在胡粼旁边,把胡粼的两条腿放在自己裙子上,小心翼翼地帮他穿上了鞋袜,然后把胡粼的双脚移到了胡床边,这才问道:“哥哥,娘和爹在楼下忙什么呢?”

胡粼身在胡床上,心又飞到了楼下,用神识倾听着楼下的动静,他心里正想着这件事,李玫一问,他猝不及防,随口道:“要给我说水井坊马家的二姑娘,给你说城西村江明顺家的四儿子!”

李玫很惊讶:“哥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胡粼笑:“我刚才在楼下偷听的!”

“我也要去听!”李玫拉着胡粼奔下了楼,蹑手蹑脚躲在在堂屋外面的走廊里,偷听屋里的动静。

堂屋里杨媒婆已经和李顺章胡氏谈到了趁三月三上巳日,让这四个青年男女在洛水边游玩,顺便见一见。

胡氏还很高兴的说,到时候李玫头上戴一朵绢制的牡丹宫花。

杨媒婆马上笑着接一句:“那我交代马二姑娘带朵红玫瑰宫花!”

“说定喽!”

“一言为定!”

李玫听完了内情,拉着胡粼上楼,可是她的裙带被风吹拂飘了起来,正好被堂屋内的胡氏看见了,胡氏立刻道:“是玫娘吗?”

“娘,不是我,是哥哥!”李玫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人生原则把胡粼给招了出来。

胡粼:“…”

他拉着李玫就过去见礼。

杨媒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一对小儿女。

她先看了看站在右边的李玫,笑得挺含蓄:“姑娘白嫩嫩的,挺富态的嘛,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杨媒婆的眼睛转向站在李玫左边的胡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探照灯般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得如同一朵春风中盛开的牡丹花儿:“这是你家的小哥儿…生得好排场啊…当真是忒俊了…”

胡氏也知道胡粼漂亮,她觉得与有荣焉,得意地笑着为侄子增加说亲的砝码:“这是我的娘家侄子,我和相公没有儿子,他以后可是要继承我家的家业和‘牡丹李’招牌的!”

杨媒婆一边继续鉴赏胡粼,一边扒拉着自己手里那些要说亲事的姑娘,终于想有所得,双手猛地拍向大腿,看向胡氏:“你家小哥如此人才,水井坊马家的二姑娘不是良配啊,我再说一家吧!”

胡氏和李顺章四目炯炯都看向她。

杨媒婆得意道:“城南村尚立成的大女儿!”

“尚立成?”李顺章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很熟悉。

杨媒婆揭秘:“尚立成尚大爷就是城里香满楼的老板!”

“专做水席的香满楼吗?”李顺章又问了一句。

“对!”二月底三月初的天,天气微暖,杨媒婆为了表达自己满腔的得意,却拿出纨扇轻轻摇动。

李顺章和胡氏看向胡粼。

胡粼垂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