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愣了愣,为娘?难道这大兴庄是林羽离的娘家?

她没有答,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妇人,而旁边的苏鎏开始行礼:“女婿见过岳父岳母。”

果然是了,姜璃忽然想到前一次自己莫名进入梦境时,苏鎏说归宁,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在她看来恐怖无比的地方竟是自己这具身体主人的家。

耳边听着自己的“娘”说林羽离瘦了,责怪苏鎏没有将她照顾好,旁边又有人劝,一来二去地客套着。姜璃抬头,正好与那中年男人视线相对,那男人长得仙风道骨,表情却冷淡,脸色过于苍白,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姜璃。

与她“娘”站在一起,那就是她“爹”了?怎么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虽是自己的“爹娘”,但姜璃却一点也没有亲近的意思,任由苏鎏去寒暄。虽然苏鎏平日里与她相处是个动不动就会脸红的主儿,但此时的样子却是不卑不亢,气质淡然却并不冷淡,脊背挺直,一副尊贵的富家公子模样。方才还在车里冷战,此时他却回身拉姜璃的手,体贴的样子,道:“羽离,我们进去了。”

姜璃看着他修长的手握着她的,忽然想到易兰泽,此时此刻那边的易兰泽是否已经冲出去取解毒剂了?

她下意识地回握住,只是这个举动让苏鎏一愣,看了她一眼,却也并不说什么,直接进了庄去。

接着,还是客套,姜璃不敢多话,因为眼前的是林羽离的家人,对她可谓再了解不过,自己稍有说错话可能就让人怀疑。幸亏林家人体量他俩一路旅途辛苦,没有客套太久,就安排她和苏鎏回到原先林羽离未嫁时住的小院。

回去时,林羽离的母亲拉着姜璃的手送出来,口中轻声说道:“小离,你的性子怎么还是像你爹这般冷清?娘之前就提醒过你,婆家不似娘家,在娘家无论你什么性子都是爹娘的宝贝,到了婆家若还是这般,谁会怜惜你?你老实说,嫁去这么久都未怀上,是不是相公不喜你的性子,冷落了你?”

姜璃一时不知道怎么答,眼睛看着走在前面的苏鎏,又看看身旁一脸担忧的林母,说道:“没有啊,女儿已经改了很多了,不过相公也是喜静的性子,与他相处并没有什么不妥。”

“那就好。”林母拍着姜璃的手,说道,“我们女人嫁了以后,这下半辈子就全仰仗着自家相公了。羽离,你可要用心些,最好趁这次归宁就能怀上,这样才能绑住相公的心。”

看来是要开始大聊婆媳关系、婚姻相处之道了,姜璃头有点大,她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样的话题,而且是跟最熟悉林羽离的林母聊天,稍有不对,就会露出破绽。

她稍稍清了清喉咙,调整了一下,准备闪人。

“头好晕,相公,相公。”她知道演技浮夸了些,但能脱身就好。

苏鎏本不想回头,但一个是碍着岳母就在身后,一个是他这娘子的声音实在是娇柔媚软,让他忍不住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姜璃一只手捧着头,一只手朝他伸着,五根雪白的青葱玉指无力地举在那里,轻轻地朝他招了招。

瞬间,他觉得有些异样,眼前的娘子似乎变了,又变成在庙里那时的样子,他喜欢的……他摇摇头,不想理会这种莫名的感觉,走上前,伸手扶住姜璃。

一旁的林母这才识相地退在一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这才对嘛。

小院精致,植着各式花卉,还有一口井,让姜璃看到时愣了愣,似乎很眼熟。

苏鎏一进小院就甩开了姜璃的手,转头盯着姜璃。姜璃被他盯得发毛,干脆回眸冲他眨了眨眼,浅笑道:“相公,你看什么?”

苏鎏盯着她不说话,冷着脸凑近她一点。姜璃觉得他此时的眼神简直跟易兰泽一模一样,不觉有些愣神。而同时苏鎏忽然伸手往她身上一扯,姜璃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苏鎏却扯下了挂在她腰间的那把手指长短的桃木剑,指着她道:“恶鬼退散,你怕不怕?”

姜璃本来还有点被苏鎏唬住了,猛然听到苏鎏的话又乐了,恶鬼?什么鬼?

“相公,你这是干什么?”

“你还给我装蒜,说,你是什么妖怪?竟敢附身在我夫人的身上?”

附身?姜璃一怔,还真是附身呢?只是她不是妖怪啊。

她见苏鎏抓着那把小小的桃木剑凑近她,人竟然往前凑了凑,笑道:“我是妖怪,那相公不如将我杀了?”

苏鎏看她雪白的脖子凑上来,玉一样的皮肤就要碰到桃木剑的尖端,虽然只是一把小小的手指长短的剑,但还是可以戳破柔嫩的皮肤,他不由得向后缩了缩。

“你……”他为自己避开姜璃的脖子感到生气,盯着姜璃眉头皱起来。

正文 第32章 林羽离(3)

姜璃也看着他,忍不住又想逗他,道:“那相公是喜欢我这个妖怪还是你夫人呢?”说着伸出手臂软软地挂在苏鎏的脖子上。

果不其然,苏鎏的脸霎时红了,慌忙拿开姜璃的手臂,道:“你这个妖孽!”

姜璃笑起来,伸手又去捏他的脸,他脸更红,拍开姜璃的手,姜璃却整个人往他身上倚过来,他没来得及躲开,姜璃结结实实地倒进他怀中,他人顿时就僵在那里了。

他竟然没推开。

姜璃只想笑,心里盘算着,玩笑开完了可要想个合理的理由,不然苏鎏真当他的妻子是妖孽,他们夫妻关系就要破裂了,她的罪过就大了。

“那个……”她边想着理由边想从他怀里起来。

不料,一双手臂将她搂住了,有些紧。

这回轮到她僵住了。

什么情况?

“不管你是不是妖孽,你能不能一直就这样,不要离开了?”苏鎏的声音很轻,就在头顶。

姜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万事都古板的苏鎏,他……是什么意思?

她又想从他怀中离开,苏鎏却将她按住:“不要离开,你答应我。”

姜璃只好不动,轻声道:“我不是一直都在。”

“不一样,刚才,之前,那不是你,在庙里时、我们新婚时,那个才是你,我知道。”

看来她与林羽离的性格差异太明显,他可能早就发觉了,而他此时说的话明显是在向姜璃表白。

她心里顿时有些乱,之所以无所顾忌地逗他、开他玩笑,是因为她只是个过客,而他对她故意的玩笑深恶痛绝的样子,让她觉得开个玩笑也无妨。但现在,这种不该有的情感发生了,她随时来这里,但随时离开,可能再来,也可能再不出现,一切全不由她控制,莫名的情爱是不能发生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的。

姜璃心里慌乱,想着怎么处理此事,却在这时看到丫鬟带着一个人进院来。那人也是中年模样,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衫子,脸与林羽离的爹有些相似,只是眼睛更细长,下巴也更尖,此时笑看着她和苏鎏拥抱,整张脸看起来像只狐狸的脸。

“年轻人果然恩爱啊。”他看了半晌,才走进院来,故意提高了声音好打断相拥的两个人。

这回苏鎏总算放开了姜璃,红着脸,看到来人,马上正色地行了个礼,道:“二叔。”

被叫二叔的人“嗯”了一声,道:“侄女婿不用客气了,我也是刚从宫里回来,听说侄女归宁,所以跑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两人这么恩爱,也是小离之福啊。”

他说着,手很自然地拉过姜璃的手诊起脉来,半晌,点头道:“身体是比出嫁前略差了一点,但不至于影响给苏家生个大胖小子,等一下二叔给你开几服宫中的娘娘们吃的养生方,保管很快能怀上,或许就在归宁这几天。”他说完笑看着眼前两人,暧昧非常。

苏鎏的脸不由得又红起来,姜璃只是配合地低头浅笑,装作不好意思,心里想,他提到宫里,料想是做御医的,也不敢盯着他看,怕被他看出破绽,只听那人又道:“不要在屋里待着了,小离难得回来,不如来看我从宫里回来的路上所得的收获。”

于是,姜璃与苏鎏不得已又被带进了林家的那幢小楼,小楼里此时的陈设当真奢华,谁会想到几百年后会杂草丛生,落满灰尘。

楼里的厅中摆着个大木箱,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取出来,姜璃看过去,都是些西洋玩意儿,这在当时确实是稀罕物,她却是看多了,也没有太多惊喜。

这时二叔亲自从那个木箱里取出一个小木箱来,还没打开,就神秘地说道:“这个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所得,听说是几个月前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化成雪白玉石,我请道人看过,此乃太上老君炼丹炉中所炼之物,不慎炉底烧穿才从天上掉了下来。”他说着得意地打开盒子,“我重金买了下来,请人刻成佛像,准备放在这楼中,镇宅之用,大哥看看如何?”

二叔说着从盒中拿出那尊佛像,姜璃看过去,只是一眼,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感觉袭来,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猛然想起那尊佛像她在陈江的古董店中见过。

“羽离,你哪里不舒服吗?”姜璃的反应苏鎏第一个看到,他扶住姜璃问道。

姜璃盯着那佛像还是感觉不好,她本来想摸一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发现自己连靠近都不想,她下意识地抓着苏鎏的手,想把他也扯远一些。

幸亏其他人只当她累了,林羽离的二叔笑道:“看来这些东西我侄女是不感兴趣了。也罢,侄女婿,扶我侄女去休息吧,我与她爹有事要说。”

苏鎏应了一声,拉着姜璃的手,带她离开。

跨出楼时,姜璃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尊佛像,那佛像已被二叔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样子,而那佛像落在姜璃眼中还是罩着层恐怖的光。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靠近那块石头。”姜璃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轻声对苏鎏说道,手同时用力回握住苏鎏。

苏鎏一惊,也回头看看那尊佛像,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低头又看看被姜璃握紧的手,难掩心喜,不由得点头道:“好。”

回去时,又经过那口井,却见几个丫鬟正从井里用篮子吊水果上来,姜璃看了一会儿,走上去。

“小姐,姑爷。”丫鬟看到姜璃和苏鎏忙放下手中的篮子,里面正放着一只碧绿滚圆的西瓜,看来这井是夏天用来当冰镇水果用的。

姜璃走到井边看着井中的一汪清水,忽然转身问道:“那井下可有暗格?”

丫鬟一怔,道:“禀小姐,没有暗格。”

姜璃皱眉,围着那口井缓缓走了一圈,道:“通知管家,让他找人在这口井下做个暗格,可容两人便可,速速去办。”

丫鬟一脸疑惑,却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去了。

“羽离?”一旁的苏鎏不明所以,看着姜璃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姜璃懒得解释,也无法解释,心里却感慨,原来救了自己和易兰泽的,正是她自己,只是那个小小的暗格真的能挡住那些东西吗?她站在井边不动。

“羽离,你还在吗?”旁边的苏鎏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璃回过神,听他这么问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抬头看他正有些惊慌地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地揪了一下,这个苏鎏,她轻声叹气,冲他笑道:“我一直都在啊,相公。”

她那一笑犹如春花绽放,温柔如水,苏鎏看得呆住,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珍惜而小心。

姜璃任由他的手掌抚过她的脸颊,脑中想如果一直不离开,跟这样一个男人共度一生也不错啊。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脑中有些恍惚,眼睛看着苏鎏那英俊无匹的脸,却瞬间又想到易兰泽。

易兰泽?对,易兰泽,你还活着吗?

她这样想着,右手忽然莫名地传来痛感,像是那被怪物抓伤的伤口引发的,而本来还算清醒的脑子忽然混沌起来,是要回去了吗?她眼睛用力眨了眨,似乎又嗅到了那阴暗的井中弥漫着的霉味和潮湿的气息,但再一眨眼,却猛然听到有人在喊。

“小姐,姑爷。”

她即将被扯走的魂魄似乎一下又被拉回来。

“何事?”苏鎏皱眉应道,对这不识相的打断感到很不悦。

姜璃看过去,却见丫鬟手里捧着件东西,用红布盖着,看到两人便行礼,道:“二老爷专门让人刻的送子观音,说是让夫人、姑爷回去时一并带回供着。”

“二叔真是想得周到,替我谢谢他。”苏鎏即使心里不快,但毕竟是客人,马上客气地应道,抬手掀开那红布看了一眼,是一尊不算大的白玉送子观音,雕工细致,栩栩如生,虽然算得上精品,但苏鎏见过的宝贝举不胜举,这送子观音根本算不得什么,“放屋里去吧。”

等丫鬟离开,苏鎏回身看姜璃,却见姜璃正盯着那尊送子观音看,一愣,问道:“怎么了?”

“明天便回。”姜璃的眉紧紧地皱着,眼睛看着那尊观音,“别带任何东西,尤其是它。”她指着那观音道。

“为何?”苏鎏不解。

“你若将我放在心里,你就听我的话,明天就回去,别带任可东西。”姜璃不知道怎么跟苏鎏解释,不管是这观音还是二叔口中的那块陨石雕刻的佛像,那种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心里有种声音让她不要靠近,但人却还是往那观音跟前去。

虽然在陈江的古董店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但当时远没有现在这么浓的危险和让人厌恶的气息,现在这个东西就在眼前,姜璃虽然心里警铃大作,却还是想要看看,这危险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姜璃越靠近,身体的警告越强烈,心脏也跳得飞快。姜璃很想转身不看它,但还是咬牙压下心里的恐惧,将手放在那尊观音上。

脑中顿时天旋地转,眼前先是一片漆黑,然后有一点光照过来,她转头朝着那光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她不由得叫了一声:“那不是太阳?”紧接着,一个不明物体朝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

她尖叫一声,人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感觉自己似乎处在一团温暖中,睁开眼,眼前还是一团黑。

“醒了吗?”有人在她耳边说道。

她一怔,那声音是易兰泽的,苏鎏的声音没有这么冷淡,她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周围的光线,果然,她又回来了。

“嗯。”她应了一声,想从易兰泽的怀里坐起来一些,但发现根本没有力气,只能照这个姿势又躺回去。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快天亮了。”

“那些东西还在吗?”

“不知道,也许还在。”

“那我们天亮再出去。”既然过了这么久那些东西都没有冲进来,而自己也没有死掉,那就安心等天亮吧。姜璃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发现被那些野兽抓过的手竟然不痛了,只是有极轻微的麻痒感,她用手指碰了一下,那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

“你出去拿解毒剂了?”姜璃问的时候头不自觉地抬起来,额头碰到一片湿软,姜璃意识到那是易兰泽的嘴唇,忙又缩回去,心里想,真的拿了解毒剂回来了吗?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就算在她昏迷的时候让她喝了解毒剂,那伤口也不至于结痂这么快,又不是仙药。

“是啊。”没想到易兰泽的回答是肯定的,却并不多说,回身抬手往洞口的墙上摸索了一会儿,只听“咔”的一声,那洞口弹开了一道缝隙,有光自外面照进来。

是天亮了吗?

外面没有动静,没有什么东西冲进来,看来真的是天亮了。

姜璃在松口气的同时,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得责怪起易兰泽来,为什么不先说一声就把门打开了,万一有东西冲进来,两人又要怎么逃?

天只是蒙蒙亮,井里依然暗沉沉的,但确实已经没有东西在里面了。两人还是不敢放松,易兰泽让姜璃在里面待着,自己先钻了出去,怕万一那些东西还在,只是在井外等着,至少姜璃还来得及再躲进暗格里。

姜璃的心“怦怦”直跳,眼见易兰泽出去很久都没有声音,心里更加慌,正想也跟着爬上去看个究竟,却听到易兰泽的声音。

“上来吧。”

清晨的光线仍然昏暗,四周露水浓重,一片寂寥,昨天被点燃的那些干草化成了一堆草灰,那些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璃整个人都是软趴趴的,是被易兰泽拉出井去的,刚刚跨出井沿,她大大地吁了口气,回看这些小院,杂草丛生,残垣断壁,哪还有她在幻境中看到的鲜活奢华。她想了想,也不管易兰泽,人踉跄地往这小院的屋子里走去。

屋里早就毁得不成样子,姜璃在屋里看了一圈,没有找到那尊送子观音,人因为没有力气蹲在那里,心想,苏鎏到底有没有听她的话?是不是还是将它带回去了?

“你在找什么?”易兰泽也跟了进来,问姜璃的时候却并不看着她,而是看着屋里那早已破败的梳妆台,眼神略显迷离。

“也没什么。”姜璃站起来,头晕目眩。

她缓了缓,回身对易兰泽道:“我去收拾东西回去,这里太危险,你跟我一起。”她不是在询问,而是很明确的肯定句。

易兰泽看着姜璃的样子,人因为虚弱站都站不稳,脸更是苍白得吓人,略思索了下,道:“好。”

两人回去整理物品,他们的行李竟然被翻动过,地上有几摊血,而昨天被姜璃和易兰泽砍中的那几头野兽已经不见踪影。

姜璃有些发怵,她敢肯定,昨天至少杀死过一只野兽,如果那些是野兽的话,尸体应该还在,如果被同伴吃了,那应该只是被吃空内脏,这是清理了现场吗?而且这些东西竟然还翻了他们的行李……姜璃猛然想起那块草地中间埋了无数遗骨,不对,动物是没有这些行为的,而这些行为明确地说明了一点。

它们有智慧,而且智商不低。

“那些真的是野兽吗?”姜璃忍不住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易兰泽看着她,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儿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问题,却并没有回答,道:“你脸色不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从大兴庄出来,需要坐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才可以到长途车站再坐车回去,而那辆公交车一天只有一班,两人紧赶慢赶地总算赶上。大城市里淘汰下来的公交车,因为一天只一班,人满为患,塞满了人不说,还有鸡鸭和各种蔬菜,站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有位置坐。

出大兴庄时姜璃只是有些虚弱,也不知是赶得太急还是什么原因,到车上时人已经累得站都站不住,不只是累,神志竟然也开始不清楚,浑身滚烫,却又觉得冷,虚汗直冒,连头发都被汗浸湿了。

上车时,姜璃看了眼自己被抓伤的手,那里还是好好地结着痂,并没有发炎,不像是感染了,那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公交车里混杂着各种味道,姜璃和易兰泽被挤在小小的一块地方站着,车不住地晃荡,姜璃抓着扶手,人虚弱到极致,脸上全是汗,连眼睛都无力地闭了起来。窄窄的柏油马路上,公交车为了避让一辆拖拉机,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姜璃再也站不住,人软下来,心里想,这时候谁发扬一下雷锋精神,给她让个座啊。

没有人给她让座,但腰部被人一捞,她整个人被那力道一带已经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当然是易兰泽。

正文 第33章 林羽离(4)

易兰泽怕她再滑下来,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按。

姜璃累得睁不开眼,只是双手用力地抓着易兰泽的衣服,滚烫的呼吸全喷在易兰泽的脖子上。易兰泽皱了下眉,没有多余的手,只能用脸贴在姜璃的额头上,试她的体温,一片汗湿,额头滚烫。

两个人这样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异常亲昵,坐着看好戏的人窃窃私语,谁会想到给两个亲昵着的年轻人让座?

“易兰泽,我觉得我快死了。”现在的感觉比在井中的暗格时还糟,姜璃神志不清地说。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易兰泽道。

“可是我觉得好冷啊,你能……你能再抱我紧一些吗?”姜璃嘴里喊着冷,口中喷出来的气却烫得吓人。

她说话时,汽车靠站停了下来,易兰泽松开抓着扶手的手,身体往后仰,让姜璃尽量靠着自己,然后才腾出双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姜璃的身上,然后又用力地抱住,让她的脸贴着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两个人的气味混在一起,比起在井中暗格时贴得更近,姜璃的双手本来挡在两人之间,此时为了取暖,改为抱着易兰泽的腰,两人贴得不留空隙。

心跳贴着心跳,渐渐变成了同一个频率,姜璃脑子不清楚,偏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似乎除了老爹,自己第一次靠一个男人这么近,就算大学时的那次恋爱,唇齿接触间也没有这么亲近的感觉。没有一点的排斥,不然就算是累极了,她也会尽量保持着距离,而这个人,这样的拥抱,紧得几乎将她的灵魂也嵌进去了,让她撤去了所有的防备。

是因为苏鎏吗?还是只是因为他是易兰泽?

哪儿来的安全感?他分明是那么神秘。

“她是不是不舒服啊,快来坐。”旁边的妇女终于发现了两人并不是在亲昵,站起来道。

易兰泽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松开姜璃让她坐。怀抱骤然一空,姜璃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本来闭着的眼睛看向易兰泽,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却听易兰泽道:“我就在旁边,不会离开,你乖乖坐着。”说着用那件外套将姜璃紧紧地裹住。

姜璃愣了半晌,仰着头呆呆地看着易兰泽,乖?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却仍是笑了笑,答道:“好。”她平时精力充沛,自有一股英气,此时病态而柔弱,却另有一种无助而让人心疼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