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用了。”我连忙道歉反省,“是我龌蹉,是我敏感。”

他轻轻瞪了我一眼,然后折身出去,没一会又端进来一杯水递给我,看我喝了几口,语气才弱了一点,“刚刚不是故意摔你的。”

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大度地说:“没事,是我自己作。”

他笑了笑,接过我喝完的杯子搁在床头,问道:“真的要换?”

我猛点头,夏丞正常太多了,又从被子里伸出脚踢踢他,“你去拿你的行李过来。”

他迟疑了一下,但在我视线的压迫下妥协,默默地转身出去了。

几乎是他刚走,韩伽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管膏药,站在门口望着我说:“尤董,你刚刚摔倒了,我来帮你搽药。”

我一想到夏丞刚刚碰我的地方要给韩伽碰,就吓得有些哆嗦,忙说:“不用了,夏丞刚刚已经帮我擦过了。”

她顿了顿,忽而笑道:“是吗,那我帮你检查一下,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有我仔细。”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她便走了过来直接在我床边坐下,眼看就要掀开我的被子了,我立刻往旁边一滚,与此同时,去而复返的夏丞走进屋,一把将她拉开,声音有些冷,“韩秘书,我来就好了。”

韩伽看了看我,又笑了,“夏总,您是男人。”

夏丞坐到我床边,握住我的手,示威般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她的男人。”

我和韩伽都愣住了。

夏丞又补刀:“对了,今晚我要住进来,恐有不便,麻烦韩秘书今晚到我房间将就一晚。”

“......”

韩伽走了,我真的松了好大一口气。

夏丞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问:“有这么怕?人又不是豺狼虎豹。”

我搓搓脸,也很无奈,“不是怕她,是她真的太有魅力了,我会把持不住。”

夏丞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我舔舔唇,不由想,如果放在一年前,安意刚和锦年在一起,我对他彻底死心,对男人没有任何感觉,遇到韩伽,绝对要沦落。

晚上酒店送餐上来,夏丞靠着墙从餐车里取出红酒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个秘书还是蛮识趣的嘛。”

我懒得理他,坐在小桌子旁边用完了我的晚餐,然后到阳台上吹风。

夏丞坐在桌子前,慢慢地吃着他的那盘意面,许久之后他才起身走到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剥好的橙子,递给我,“不合胃口?”

我嗯了一声接过橙子,掰了一瓣放进嘴边,很甜。

我们靠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的泳池,感觉到他在笑,便问:“要不要下去游一下?”

他回头看我,“你想下去?”

“我都行啊。”我说完犹豫了一下,其实有些懒得动。

我那点犹豫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很快就笑了笑,“算了,我也懒得动。”

我也笑了,觉得跟他相处实在是不费力。

我们并肩站了一会,他忽然折身回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那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朝我晃了晃,“一起喝一杯?”

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他将杯子搁在阳台的小桌上缓缓倒出红酒,红宝石般的颜色,看这色泽就知道是好酒,我忍不住坐进椅子里,端起放到鼻端闻了一下。

夏丞在对面笑了笑,伸手过来和我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晚风轻拂,天色渐暗,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和夏丞喝完了一整瓶酒。

红酒不易醉,我酒量也还行,所以当夏丞问还要不要喝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再来一瓶。

他望着我,漂亮的眼睛浸了水似的明亮,里面倒映着我的脸庞。

之后他起身出去找酒,我百无聊赖地在阳台继续坐着,很快就听到自己手机铃声大作,是安意的专属铃声,我连忙跑回去,不知道是我太着急还是红酒上头,步子居然有些踉跄。

好不容易翻出手机,接通了电话,我听到自己语调上扬,是十分愉悦的声音,“安意?怎么了?”

他没有立即说话,安静到我以为电话已经挂了,刚要拿开看,就听到他的声音,很轻,但透着一股烦躁,“尤昵,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公开我们的事吗?”

☆、第 23 章

我愣住了,可能是因为喝了酒,所以脑子也不太灵光,我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忍不住问:“什么?”

“你真的没有必要做这些,我和锦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声音依旧很轻,但是我听着觉得很冷。

“安意。”我实在很莫名,“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又误会我什么了?”

他没有说话,我想起我给锦年寄的视频,虽然觉得心虚,但那个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现在才来控诉我?

“安意?”

他仍然没有做声,沉默许久,最后忍无可忍似的挂了电话。

我脑子晕乎乎的,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委屈。

我为这段关系付出那么多,回报就是这些?

我握着电话想了一会,仍觉得有些不放心,便给韩伽发了个信息让她去查,十分钟之后她回了电话过来,语气有些迷糊,“尤董,你不是和夏总在一起?这个安意又是哪一位?”

我懒得解释,心里火急火燎的,只是催促:“查到了吗?什么情况?”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贴吧爆出安意要结婚的消息,对方是商圈一位女董事,楼下满满的都是骂他被包养然后上位的话。因为从来都是只有女生被爆出这些,难得有个男的也沾上这种事,所以关注度很高,何况这个安意是出了名的清高,私生活很干净。帖子是昨晚发的,据可靠消息,今天早上他去他老师家,被训了一通,因为他那个老师其实晚年只收了他一个学生,就是喜欢他有灵气,干净,所以恋爱都不允许他谈,结果忽然出了要结婚的消息,把他老师气得......”

我觉得我挺变态的,听到她说事情已经曝光,居然有一些开心。

而后听到他老师的事,才觉得有些严重了。

安意的那个老师,他是很敬重的,好像从七八岁就开始把安意收入门下,教他画画。那位老师是一位国学大师,声望很高,年近六十,教出过很多出色的好画家,为人比较孤高,安意能拜入他的门下很是不容易。

我后知后觉地想,上一次安意嘱咐我不要泄露出去,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老师?

“去查是谁发布的消息。”我说,因为生气,连语气都完全冷了下来,“立刻。”

除了锦年,我想不出还有谁。

韩伽没有再说话,马上就挂了电话,等她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夏丞回来了,手里提着两瓶酒,兴致勃勃地说找到两瓶好酒,但走近了看到我这表情,变得有些茫然,“怎么了?”

我无暇顾及他,只是问韩伽查到什么了。

“查不出来,发帖人的IP显示是国外,查过去也查不到东西。”韩伽在那一头说。

“照片呢?”帖子上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我和他在学校附近吃披萨的时候被偷拍的,还有一次是他在他家附近给小猫喂食,我在路口等他的照片。

我被拍了,却完全没有感觉。

“照片也一点痕迹都没有,对方很用心。”韩伽的语气有些焦虑,“因为照片很清晰,已经侵犯您的隐私,我已经让人删掉了。”

我有些无奈,扶着额说:“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韩伽在那头沉默,隔了一会才解释:“是宁秘书安排人处理的。”

算了,外界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就是怕安意生气。

“给我找辆车子,我要回去。”我还未吩咐完,夏丞就过来抽出我手中的手机挂断了。

“怎么了?”他望着我问。

我也瞅着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又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很晕。

韩伽立刻就赶过来帮我收拾东西,夏丞站在我对面,拧着眉,有些焦虑,“现在要走?什么事这么急?”

我没做声,坐在沙发上换鞋,同时试图给安意打电话,但一直没有接通。

韩伽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收拾完了我的东西,站在门口等我。

夏丞看我这表情,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嘱咐韩伽:“你送她回去,她喝了酒。”

韩伽点头。

我捏着手机站起来,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不稳。夏丞很及时地伸手扶住了我,微微叹了口气,“我扶你下去。”

我想拒绝,但是完全使不上力,便由他搀着下了楼。

车是酒店的车,韩伽临时借的,我坐进车里之后就不由自主地躺了下去,之后感觉到有人给我盖了一件外套,接着车门被关上,车子开了出去。

我记得我有吩咐韩伽把我送到安意家的,但是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抬起手看到连衣服都被换了。

女佣进来,端着水和早餐,看到我醒了面露惊喜,“小姐,您醒了。”

我坐起来,觉得她的声音很大,脑袋很疼,问道:“送我回来的人呢?”

“韩秘书昨晚已经走了,刚刚打电话来问您醒了吗,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她将托盘放在我床头,拉开了一半的窗帘,回头见我要下床,连忙阻止:“小姐,你有点低烧,还是歇着吧。”

我望着窗外的白光微微一愣,自此开始觉得不对劲。

昨晚按理说我才喝那么点,不至于醉,而且一上车就睡着了,连被送回家换了衣服都毫无知觉。

不是我多心,是真的有些蹊跷。

“找医生来看过了吗?”我问她。

“韩秘书说您是喝多了,不需要看医生。”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便到浴室找容器装了一点尿液交给女佣,“拿去验。”

女佣愣愣的看着我。

“别和别人说。”我嘱咐她,“宁宁也不行,快去,出了结果立即告诉我。”

我的表情很严肃,所以她有些被吓着了,连忙应了,然后转身出去。

我去浴室洗漱,仔细检查身上有没有受伤,然后洗了个澡。

出来吃早餐的时候看到床尾椅子上搁着的男士西装,觉得很陌生。

头还是有些晕,但是我仍担心安意的事,便立即出门了。

今天还是周末,他应该不在学校,我到他家附近后给他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我又给安教授打电话,他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和我说了一会话,但是没有提帖子的事情,看来安意还没和他说。

“叔叔,我刚刚给安意打电话他没有接,你知道他在哪吗?”我绕了一大圈之后才问。

安教授不疑有他,随口道:“去画室了,他有个同学开了一个画室教小朋友画画,他去代课。”

这个我知道,和他说了几句挂掉电话之后我立刻就往画室去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着安意不接电话是不是还在生气,我和他的事被曝光是不是真的让他困扰了,我要怎么和他解释他才会相信这件事不是我所为,想得我脑子都要爆炸了。

画室是在一栋居民小区里,我把车开进去,还没找到楼号,就先看到了安意。

下意识地踩刹车。

安意还是穿着那件风衣,像是刚下楼,我刚扬下车窗要叫他,就见从楼里又跑出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一边跑一边叫住安意。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女的是锦年,安意听到声音后停了下来,锦年走到他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起转身并肩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后安意伸手,把她肩上的画板取下提在手里。锦年转过头笑着说了什么,然后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像是属于小情侣间的亲昵举动。

我吃醋到有些抓狂。

即便安意很快就躲开了,我也仍然觉得不舒服。

安意躲开的动作叫锦年愣了愣,然后她停下脚步,望着安意,像是要哭的表情。

安意说了一句什么,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就被身后一辆小车的喇叭声吓了一跳。

小车被我堵住去路,车主探出头,很不客气的嚷:“有没有公德心?这是马路,不是停车场!”

这声音不惊扰前面那两人才怪,锦年还没反应过来,安意倒是先认出了我的车,表情一滞。

我把车挪开一点,等后面那辆车开过去之后才扬下车窗,朝那青年一扬下巴,声音刻意带了点命令的味道:“上车。”

他抿唇,倒没迟疑过久,只是提步的时候被人扯住手。

真不识趣,我不悦地望着她,她此刻没有看我,只是巴巴地盯着安意。

安意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她,只是把手中的画板递给她。意思很明显了,但后者没有接,他便放在地上,径自朝我的车走来。

他很快就上了车,我在他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就已经启动车子掉头,从后视镜能看到锦年仍站在原地,没有捡起画板,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车开走,有些可怜。

而安意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连后视镜都没有瞄一眼。

我满意吗?并不会,反而觉得有些心惊。

不知道他是真的对锦年这么冷漠,还是当着我的面做出来的。

但两者都不让我觉得舒服,因为纵然是我,也觉得他有些冷漠。

不由想,以后我是不是也会和锦年一样,被他丢在原地,连个不舍的眼神都没有。

车子开出小区,他没有开口,我想说话,但也斟酌了许久才出声,语气很是幽怨,“昨晚你给我打了那通电话,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了我一顿,我火急火燎的去调查,赶回来,结果你在这边和绯闻女友幽会啊。”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我分辨不清,很久他才开口解释:“大家都在这里教课,难免会碰上,但我们很少交流了,今天恰好一起下课,她出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连这个都拒绝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第 24 章

恰逢红灯,我将车停下,望进他的眼里认真地说:“我没怀疑你和她有什么,但是她喜欢你,所以我看到会觉得不舒服,作为你的未婚妻,这很正常吧?”

“我们是同学。”他抿唇,好像很无奈,“你又不让我休学。”

这话兜回来怎么又成了我的不是了?

“那你休,赶紧休。”

安意歪了歪脑袋,神情有些讨巧,看起来就像一只小奶猫,“真的?”

我气鼓鼓地望向窗外,闻得他轻笑,提醒我:“绿灯了。”

我把车子开出去,琢磨了一会,觉得他这样子好像是没有在生气了,连忙又问:“帖子的事情对你有什么影响吗?你老师真的很生气?你解释了没有?”

“一个一个问好不好?”他瞅着我说,“我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我笑了,最后只说一句话:“真的不是我,你都交代过我的事情,我怎么还会做。”

“我知道。”他点点头,很平静的说。

我一愣,又有些傻了,“你知道?”

逗我呢?

“今天早上查了,帖子是我一个同学发的。”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有些小心,“抱歉误会了你。”

“同学?你人缘有这么差?”我开玩笑地说。

他垂眸,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是有点差。”

我自然不相信是他人缘差,他这么优秀,被妒恨是有可能的。

“他怎么会知道我和你的事?”我又问。

安意摇头,“我不知道,但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强。”

我转一转眼珠子,问:“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不用,帖子已经处理了。”

“我是说人。”

他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点小事,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他人不错,也许只是误会了我。”

“恩。”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这一次没有躲,而是反手捏了捏我的手心,“好好开车。”

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还以为是锦年呢,我跟你讲,你可千万别包庇她啊。”

他神色不变,把我的手放回方向盘上,“不是她,我用人格担保。”

嗯,这个暂且不说了,我敲敲方向盘,“误会了我,把我一顿训,就一声抱歉吗?”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又蹦出一句话:“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