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胥河街上,大家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商品摆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为何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我一时好奇,便多看了他的摊子一眼,就这一眼让我停下了脚步。

这摊子里的货物摆得乱七八糟,都是些十分常见的玩意儿,然而在这些玩意儿下面,埋了一颗淡金色的珠子,半遮半掩。

我立刻将那珠子从货物中寻了出来。果然是一颗海珠。

海珠产自漳海海底的珠蚌内,唯有擅于水性的东夏国人能够将之从深海之中采撷而出。幽国遣往东夏的访外使们曾带回一些海珠,我见了十分喜欢,父王便下令让这些使者们搜罗各色海珠带回幽国,打算为我做成首饰。但我实在舍不得将这些圆润可爱的珠子打磨穿孔,最后统统收在我的首饰匣子里,没事便取出来摸一摸。

我收藏的海珠有大有小,形态颜色各异,却没有一颗是金色的。这颗海珠不仅呈现出淡金色,个头也很大,珠身完美无暇,立刻勾起我心中热爱。

“这个多少银两?”

摊主懒洋洋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那个不卖。”

“既然不卖,为何不妥帖收起,却随意置于货物之中,难道不是在等待一个慧眼识货的买主吗?”我嗤笑道:“开个价吧,或许我能令你满意呢?”

他这才把眼睛睁开,打量了我一番。这摊主生得猥琐,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皎皎生光。

“好,就用你最珍视的东西来换。”

我愣了愣,随即从地上随意抓了一把泥土塞到他手里。“我最珍视的就是这片土地,所以这些就送你了,不必客气。”

这回愕然的人换成了他。扮世外高人?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知难而退吗?

崇锦西忍不住低笑出声。

摊主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泥土居然也笑了起来。“真滑头啊,既然如此,就用你身边的男人来换吧。”

我看了一眼崇锦西,显然他已经濒临暴躁。

“他不喜欢男人的。”我指了指崇锦西。“不如我送你十两金,你到城西的龙阳楼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知音。”

摊主皱紧了眉,臭着脸说:“我也不喜欢男人。”

“你要是喜欢直接拿走,跟他废什么话!”崇锦西揪着脑袋。“老板,你再啰啰唆唆神神叨叨,别怪我不客气!”

摊主叹了一口气。“好吧,十两金,算我倒霉。”

我刚想掏荷包,才想起之前买东买西已经将银钱用了大半,哪里还有十两金?

崇锦西拦住我的手。“我来付。”

他伸手朝自己腰间摸去,摸了半天才讪讪道:“…没带钱袋。”

摊主不屑嘲道:“忒抠门。”

崇锦西又炸了毛。“谁抠门了!小爷是忘记带了!”他怒气冲冲地解下随身的玉玦丢给他。“便宜你了!”

摊主把玉玦又给丢了回来。“只收黄金。”

“你——”崇锦西的嗓子沉了沉,带出些悠长的尾音,显然已经按捺不住打算用他的音能好好收拾收拾这不知好歹的小贩。

“算了。”我惋惜地放下金海珠,拉了崇锦西便走。“看来我跟这珠子没有缘分,不必强求。”

果然,没走出几步远,那小贩连连叫道:“别走啊,五两金有没有?”

“三两总可以了吧?”

“一两,一两!”

“就算不要珠子,也得见见自家弟弟吧!”

我停下脚步,崇锦西愣了愣。

这小贩果然有问题,只是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是阿渊的人。阿渊手下什么时候出了这等人才,倒令我大感意外。

胥河之西,河道变宽至数丈,道边有渡口,两两相望。渡口边停了艘摇船,船上有蓬,拉着油布帘,丝毫不引人注目。

一只纤长洁白的手拉开油布帘,美丽的少女从中探出身来,风姿绰约。

“殿下。”她莞尔一笑,气韵天成。“您终于来了。”

船蓬中只点了一盏油灯,然而进入船篷之后,却让人觉得光芒眩目。

阿渊端坐于船中,辉若明珠。雪白的斗篷铺满地面,就像是轻轻垂下的翅膀,斗篷边趴了只火红的肥狐狸,正慵懒地摇着六根长尾。见我走入船腹,他欣欣然迎来,急声道:“阿姐,你瘦了。这几个月过得如何,锦西哥有没有欺负你——锦西哥?”

崇锦西跟在我身后进了船篷,郁郁道:“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阿渊羞赧地笑了笑,连忙将我们引到桌前,又献宝似得将小桌上的盘碟碗盅往我面前堆。“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我临走时特意请臭豆腐师傅做的,还热着。”他又从身后捧出那只火红的狐狸。

“你看,小芒是不是又胖了一些?”

红狐狸与我大眼瞪小眼,扭头蹬腿想逃,奈何阿渊握得极紧,它挣脱不得,只好在我面前瑟瑟发抖。我撸了一把肥嘟嘟的大尾巴,它羞愤地嚎了一声。

崇锦西揪住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过去。“这就是你从前抓的那只赤狐?我记得一年前见到它时还只有五条尾巴,这么快就成了六条?”

肥狐狸抖得跟筛子似的,又是耻辱又是恐惧,只得闭上眼装死。崇锦西把它往地上一扔,它立刻卷着尾巴逃回了阿渊背后。

阿渊忙着替我布菜,然而我之前已经跟崇锦西在胥河街上吃了个撑,完全塞不下任何一样东西,于是我又笑眯眯地把这些菜给堆到了崇锦西面前。

他摸了摸肚子,很为难地沉吟了片刻。

“锦西哥最近辛苦了,多吃点。”我柔声道。

他发了个抖,乖乖地拾箸开吃。

阿渊撑着脸看我们,满眼笑意。“阿姐,这两个月你不在,青极宫都冷清了不少。”

按照原定的行程,他应该明天抵达太和神殿,因为惦记着先与我见上一面见,他提前出发,隐没行藏来到了这里。

“临行前,母后特意托我转告,要阿姐照顾好自己。”

“父王说什么了没有?”

阿渊想了想,大概是在思考措辞。“父王很想念你,希望你能抽空回去看看。”

我挑眉,深表怀疑。以父王的个性,原话多半是:“告诉那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臭丫头,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君子怀璧

四十一章

与阿渊叙了叙别情之后,我将这两个月的经历简略一表,着重将方蔚临的来历说了说,要他回去转告父王。阿渊却道父王在不久前便已收到来自幽南域域主的上书,将方蔚临的相关事迹详详细细说了个明白,与我所知相差无几。

父王认为他既然能通过守护毒瘴,便是得到了祖神的承认,自然也不应再为难,不仅认同了他的身份,还对他冒险寻父孝心可嘉一事表示了高度赞扬。我听阿渊这么转述,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崇锦西忽然在一旁撂了筷子。“吃不下了。”

他把吃了一半的碗碟又推回给我,起身走了出去。“出去透透气。”

阿渊看着崇锦西出去,忽然皱着眉头说:“锦西哥好像不太高兴。”

“别管他。”我取了筷子,夹起一块鱼肉给了阿渊。“你还不知道他,心眼儿小得跟针尖儿似的,时不时就要闹一回。”

阿渊抬盘接了鱼肉,微微一笑。“那是因为他在意阿姐。”

我笑了笑。“难道你不在意我?怎么没见你闹腾?”

阿渊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顿了顿,想到了另外一个人。“你这回来祭司殿,正好与锦心见个面,有什么误会说说明白,省得牵连无辜。我就不信,我家阿弟会轻易相信那些无凭无据的流言。”

阿渊放下筷子,沉默了片刻。“阿姐,那些流言我从未信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对锦心那样冷淡?”

“阿姐,你可还记得当初陈雅和陈意姐妹的事?”

我当然记得。

当年青极王宫挑选女官,天谷城中年满十岁的女孩都可以参加甄选,一时之间各家各户无不费尽心思,只盼望着把家中的女儿送到王宫,一方面是抱着能结识宫中贵人的意思,另一方面宫内女官出入自由尊享特权,也的确是一件难得的好事。而当时陈家送来参加甄选的便是陈雅陈意两姐妹。

陈雅陈意过了初选,在宫内总管那一关给筛了下来。总管考量人选时,家世是个挺重要的因素,陈氏衰败,陈雅陈意姐妹的父母也早已过世,通不过总管的筛选也实属平常。陈雅和陈意毕竟年纪尚幼,受挫之后难以承受,便拉着总管嘤嘤央求,被侍卫们给拖了出去。最后两人坐在宫道上,哭得十分伤感。

说来也巧,那时阿渊的车辇经过,他听见有人哭泣,便下车查看究竟。得知原委后,他也颇为同情,便从怀里取了一方绸帕,送给两姐妹擦眼泪。

这件事本是个小小插曲,阿渊后来也就淡忘了,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就是这方绸帕,给陈雅陈意两姐妹招惹了无数祸事。渊殿下赠送手帕的事在天谷城仰慕崇渊的少年男女们之中很快传了开来,处于对两姐妹的嫉妒或是对那方手帕的觊觎,更有人完全是无聊跟风,这些少年男女们开始极尽所能地欺负两姐妹,而她们身后的家族却坐视不管,完全没有任何庇护的意思。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阿渊是担心锦心跟当年的陈雅陈意姐妹一样,因为他的缘故被人陷害欺辱。这个流言,也许仅仅是个开头而已,如果他再对她亲切,也许还会为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忽然明白为何阿渊渐渐长大之后便不再与任何姑娘家亲近。从小受人仰视,在爱慕的眼神之中包围长大的阿渊,虽然有一颗善良的心,却还没有应对这世间污秽黑暗的勇气。为了不让任何人因他而伤,他宁愿选择遮掩耳目,封闭心窍。

然而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

我也明白了阿渊对锦心大概真的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即使有,也只是淡淡轻轻地一抹。若是倾心相爱,便会不顾一切地执手相伴,共同面对刀光剑影,而不是独自转身,留她一人心伤。

“你以为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排了吗?”我叹息了一声。“那些流言伤不了她分毫,你的误解和怀疑才是刺向她心头的利刃。”

阿渊神色惶惶。“阿姐,我该怎么做?”

“先问问你自己的心,再去找她谈谈。”我正视他的眼。“坦诚能让一切阴谋误会无所遁形。喜欢她,就拿出点勇气,锦心可不是养在温室的娇花,哪里有人能轻易欺辱得了她?若是不喜欢,也说个清楚,别拿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当借口,知道了吗?”

他正襟危坐。“知道了,阿姐。”

我看见他那拘谨小心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他红着脸羞赧地低头,哪里还有半分青极神翼的风度,完全就是个傻小子。

弟弟长得太美,也实在令人操心啊…

我与他又说了一会儿话,却听得轻柔女声道:“两位殿下,可需添些茶水?”她的声调温柔,语气不卑不亢,听上去十分婉约悦耳。

我扬声道:“陈意,进来吧。”

之前出帘迎我的少女捧着茶壶弯腰进来,面带笑意。“少祭司大人在外面捉鱼呢。”

阿渊笑道:“锦西哥还跟从前一样,一刻也闲不下来。”

“跟个猴儿似的。”我无奈地按了按额角,真叫人头疼。“他还比你大一岁,怎么就不及你稳重?”

阿渊摇了摇头。“我倒挺喜欢锦西哥这性子,跟他在一起很快活,什么都不必思量,什么也不用在意,就像小时候。”

陈意将茶添好,又呈上一只金边绿带的荷包,荷包上用金线勾了只腾蛇,栩栩如生。“那摊主走了,临行前托我将这个转交给公主殿下。”

“走了?”我愣了愣。“难道他不是阿渊的人吗?”

阿渊一脸惊诧,摇了摇头。

原来他知道我来了胥河街,但茫茫人海无处寻觅,又在胥河街上发现了这奇怪的摊主,便想了个主意。他出了五十两金买下了那枚淡金色的海珠,并嘱托他在这胥河街上售卖,若看到容貌与我相似,又对这珠子感兴趣的,便引到渡口边去与他见面。

我深感不妥,立刻打开这荷包一看,果然不见那海珠的踪迹,只留下一枚半透明像是鱼鳞似的东西,上头还刻了几行字。

“金珠虽美,却会迷人心窍。待到重逢时,再将它双手奉上。”

这奸商,果然有问题!

我愤愤地想。既然不留下珠子,为什么把金子也拿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个深知我心的读者已经猜到了我的意思…我真想说一句知音阿…

东夏王室

四十二章

这淡金色的海珠之所以罕见,不仅仅是因为它原本就十分稀少,更因为它专属于东夏国王室。

这东夏国,说起来与幽国还颇有几分渊源。传说祖神崇方下凡历练时,与人间的一位氏族族长的女儿相恋,就此滞留人间,生下一子一女。儿子长大后继承了族长之位,后来创立幽国,成为开国之王。而女儿则管理祭司一族,成为了第一任大祭司。崇方天神与夫人恩爱一世,夫人却终究敌不过生老病死天道轮回,离别人世。崇方天神虽有神力,却不能令爱人死而复生,悲恸之下将神力尽数赐予自己的儿女和族人们,与夫人一同投身于轮回之中。他的儿子继承了最为强大的神力,却也因此改变了体质,一生只能拥有一名继承他血脉的孩儿,就此代代单传,直到我和阿渊出生,打破常规。

而崇方天神与夫人成婚后,曾在因缘巧合之下结识了漳海之中的龙女。龙女对崇方天神苦苦恋慕,奈何崇方天神一心一意只与夫人相好,对龙女的示爱视而不见。龙女用尽各种手段苦苦相逼,崇方天神与夫人不堪其扰,只好带着族人儿女躲到幽山之中,令龙女无迹可寻。求而不得的龙女却不肯就此离去,索性在漳海之岸盘桓,等待心上人的消息。得知崇方天神跟随夫人投身轮回之后,龙女终于心灰意冷,最后竟嫁给了漳海岸边的一位渔民,他们的后代创立了东夏,也就是现在的东夏国王族。

当然,一切只是传说,究竟有几分真还值得商榷。

专属于东夏国王室的金海珠出现在了我们幽国的胥河街上,怎么想也觉得奇怪。幽国王室之中曾有一枚金海珠,乃是东夏国一位皇子赠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后来这位皇子别娶,原本的那位心上人流落他乡,便将这金珠以高价卖出,正好被我们的访外使给买了下来,带回了幽国。

当时我父亲刚刚继承幽王之位,他和母后对这金海珠都谈不上偏爱,便将它赐给了当时的大祭司,也就是崇锦西的祖母。至于这金海珠现在究竟在谁手里,我也不得而知,但我父亲赐下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至于沦落民间,这一颗一定另有来历。那小贩说话神神叨叨,又似乎对我和阿渊的身份有所知,还有这奇怪的鳞片,想必也有些来头,可惜竟让他给跑掉了。

我将这小贩的奇异之处向阿渊说了说,他却说也不必着急,这小贩神出鬼没,既然留下了这张纸条,又刻意地与我说那些话让我对他印象深刻,想必早晚还会再次现身,到时再将他的底细摸个清楚也不迟。

陈意在一旁静静侍立,待我们说完话,她才轻言细语地问起陈雅怎么没跟我在一起。我只说是在人群中走散,她颇有些疑惑,想必是觉得陈雅向来跟我跟得很紧,竟然会在胥河街跟我走散,实在是出人意表。

其实陈雅去找宇文默,多半是为了让我跟方蔚临有机会单独相处,谁知这机会却因为崇锦西的到来被错过了。然而对于我而言,跟崇锦西相处的确要轻松得多,至少不必随时惦念自己的行止是否合度,也不必思考如何应对才显得游刃有余。

方蔚临拨动了我的心弦,时时令我欢喜,也时时令我不安,担忧自己在情网之中越陷越深。这患得患失的感觉,浅尝时令人难以拒绝,深入时又会有些喘不过气,使我难以招架,如何能时刻保持清醒?

我与阿渊说说笑笑走出船蓬,迎面飞来一只水淋淋的大鱼,圆形鱼唇朝我脸上直戳而来,被我一把抓住。

“如何?”崇锦西欢快的声音响起。“这条鱼够大了吧?做烤鱼吃怎么样?”

我捏着鱼头看了看,将它往水里一丢。

崇锦西怒道:“为什么要扔我的鱼!”

“那是锦鲤,好看不好吃。”我低头看了看河水。“再捉一条。”

崇锦西忿忿扭头。“你当我是打渔的吗?”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捉鱼挺辛苦的吧?捉不到也情有可原。”

“谁说我捉不到?”

崇锦西被我一激,果然撸起袖子转头看向水面。我以为他要用鱼篓或者撩罟,谁想到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水低吟了一声。

这低吟之声引得水波激荡,鱼儿们纷纷跃出水面,一时之间河面上如同溅了水的油锅,噼里啪啦久久不歇,看得我们目瞪口呆。

“快快!”崇锦西急道。“要哪一条?”

“要黑色,身上有斑点的!”我浑然忘情,眼里只有不断上下的鱼身。“那是黑松,肉嫩少刺,最适合用来烧烤!”

崇锦西踏水而去,顺手一捞便将一条大黑松捞进了怀里。潮湿的鱼身沾湿了他的衣襟,还给他留下了几片鱼鳞,这么一折腾,看上去还真像个打渔的。

阿渊和陈意一直含笑旁观,此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锦西哥,你不是最爱干净了吗?”阿渊揶揄道:“真没想到你会亲自去抓鱼!”而且还用了自己的龙吟之声,也难怪鱼儿们不堪重负纷纷跳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崇锦西把鱼丢到船头,先是杀气十足地睨了看笑话的我一眼,后来看看自己一身狼狈,也叹了口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阿渊,这都得怪你家阿姐。”

三月初九,崇渊殿下的车骑来到太和峰下,祭司神殿中一片沸腾。

由于崇渊殿下坚持走上神殿,车辇只能停在山脚下,在十八名护卫的护送下,崇渊殿下走上踏云天梯。

别情台上,被精心挑选出的祭司和弟子们夹道相迎。因为神诞节将至,祭司神殿不再拘泥于平常的服饰,别情台上的诸人无不花枝招展香气袭人,放眼望去全是一副好颜色,看得人目不暇接。

崇渊殿下到来时,群情激昂,甚至有不少少女因为不堪承受见到仰慕之人的激动而晕倒在地,别情台上呼唤声、叫喊声、歌声乐声恳求声激动声尖叫声哭泣声声声入耳,震耳欲聋。在这重重压力之下,崇渊殿下依然维持着美好的仪态,最终步行走上太和神殿,实属不易。

连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平生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生就那么一张倾城倾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