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筝却对他们这样的伪装已经麻木,她甚至都不愿意配合对方的演出,直戳了当地给出了对方关心的问题答案。

“我没钱。”

钱这个字眼似乎是有魔力,能瓦解一切伪装,林筝的父母果然脸色暗了下来,也不再想扮演慈爱的父母。

“那我们不走了!我们就坐在你门口!”林筝的父母果然一屁股坐在行李上,摆出了一副随便你怎样的姿态,然后便大声嚷嚷干嚎起来,“生了孩子有什么用啊?根本不会管父母的死活啊!”

林筝正在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楼道里却传来了走路的声音,那熟悉的脚步声,林筝知道,是谭湛回来了。

这是林筝最不希望谭湛看到的画面,然而一切已成定局,当她的父母干嚎着控诉她不孝自私的时候,谭湛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林筝的眼前。他本来正准备抬头朝她微笑,却因为林筝父母制造的噪音而被打断。

林筝的父母却更来了精神,他们毫无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见了外人反而更加情绪激动,仿佛想靠着用外界第三人的压力强迫林筝低头。

“先生你是林筝的邻居吗?你给我们评评理!”林筝的母亲叫住了谭湛,她指着林筝,”你可能不认识她是谁?林溪你知道吗?七年前去世的天才大提琴家,那是我的女儿,这个也是我的女儿,双胞胎,林溪的姐姐林筝,我们可怜的林溪因为事故死了,留下的钱我们都用来给林筝救命了,结果她躺了六年,花光了我们的积蓄醒了过来,我们老了,没钱了,她却自私地把我们抛弃了,一分钱也不给我们,我们拎着大包小包这么冷的天,在大街上过着流浪的生活,她自己却过着这种好日子…先生你给评评理!你说我们老夫妻俩上哪儿哭啊!”

林筝的妈妈拉住了谭湛的衣服,她似乎打定了主意纠缠这个路人,好让林筝觉得放不下面子,最终答应他们的要求。

谭湛看了林筝一眼,询问她的意见,这样的场景下,他第一反应是等待林筝的决定,然而林筝却没有看他,她垂下了眼睛,看不出情绪。

“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早就可以在国外的海岛上安享晚年了。“林筝的妈妈声音尖细,又开始新一轮的干嚎和控诉,“如果活着的是林溪,她不会这么对我们的,我们家里穷,可是我们花费在你们两个身上学琴的费用可不少,现在爸爸妈妈老了,本来就该是你们反哺我们的时候,结果你就把我们丢在一边不管?更何况你知不知道你当初躺着六年用了多少钱?这笔钱都是林溪留下的,按照法律,林溪死了以后这笔钱应该是我和你爸爸的,我们给你治病了,难道现在你不应该还出来吗?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太没良心了!”

谭湛有些忍无可忍,他本能地想要维护林筝,即便对方是她血缘关系的父母,他也无法容忍对方这样对待林筝。然而谭湛刚准备开口,就被林筝制止了。她朝谭湛笑笑:“我自己来解决。”

她抬起了头,并没有退缩,也没有再去看谭湛,而是直视着她母亲的眼睛:“你们是自愿拿出来给我治病的吗?还是碍于舆论,怕被舆论骂,所以不得不装好人把钱拿出来的?”

林筝的母亲被说中心事,愣了愣,然后她很快恢复了情绪,又摆上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怎么会那么想?你也是我们的孩子,虽然林溪是更有出息一些,但你躺着昏迷,钱我们自然是自愿出的…”

“那不就结了?”林筝笑笑,“既然是你们自愿出钱给我治疗的,那差不多就算做是赠与了吧?总之是你们自由处分了你们自己分到的林溪的遗产,法律上我没有义务要返还。我也没钱。而且你们当初靠着在电视采访里哭着说‘救救我们最后一个女儿’,可得到了不少大额的捐款,这些钱本来说是会给我治疗的,但后来为什么我的医疗费账单上一分也看不到这部分钱?这一笔钱远远比林溪留下的钱多,所以它是到哪里去了?你们最初是碍于舆论给我掏钱的,后来从舆论里又开看出了商机,然后狠狠捞了一笔,爸爸妈妈,难道你们不应该感谢我给了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赚钱吗?”林筝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谭湛,“还有,你们现在拉着的我的这位邻居,是星灿电视台的主播,负责挖掘深度新闻,现代人最喜欢看反转剧和□□事件,你们既然这么紧紧不放地拉着他,那就索性让他好好采访调查一下当年的捐款,在电视台播一播,让全国人民一起帮忙监督让你们公布一下当时善款的去向?然后把我们一家之前一直在媒体面前吹嘘的‘亲情’好好给大家看看?”

林筝母亲一听,抬头看了一眼谭湛,对方的脸上冷漠而疏离,自始至终,对方并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的是林筝,似乎林筝说什么话,他都会相信,他显然并不是好煽动的盲目大众之一,并且和林筝的关系非常好。

“你还要不要脸?”见被戳穿,林筝的爸爸终于忍不住加入了争吵,被戳穿后他也不再伪装老实人,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老太婆,我就和你说当时别给她治,都是浪费,本来那么躺着,也不知道那么多钱砸下去是个死是个活,死了那么多钱是打水漂,本来指望砸钱下去,醒过来了能好好拉大提琴,结果醒过来了说再也不能碰琴了?这是哪门子的问题?是不是车祸把脑子撞坏了?!老天爷不公啊,怎么就给我留了这么一个不孝女,我的林溪真是命苦啊!”

林筝冷冷笑笑:“你们连林溪和我到底谁是谁都分不清,就别再假装对林溪有多少爱了。从长大到现在,你们和我们在一起生活有多久?不是每次拿了钱就出门丢下我们两个人互相照顾吗?我有什么习惯,林溪又有什么不同习惯,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林溪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们知道吗?”

“你!那你们还不是我生的?没有我生你们下来,你现在有机会站在这里吗?”

林筝的父母非常懊悔,虽然林溪去世让他们非常痛苦,但思前想后,给林筝花钱治疗既得到了舆论的赞誉和同情,还能发一笔捐款财,而且只要林筝能活着,等醒来,借着林溪的名号炒作一下,再花钱包装一下,林筝的琴拉得也还不错,请个名师辅导一下,多走穴表演表演,虽然远比不上林溪的吸金能力,但也还是挣钱的。只是他们没想到,林筝躺了六年,用了比他们想象更多的钱,花费了比他们想象更多的时间,而六年,林溪的光环和车祸的热度也渐渐被时光掩埋忘却,林筝再醒来,她已经变成一个无人问津的某场车祸的当事人,脾气也从原本的温顺变成了现在的软硬不吃,更何况她在醒来后拒绝拉大提琴。

“我上个月给你们汇过一笔够你们用几个月的钱了。你们如果正常用,不可能已经没钱了。”林筝站得脊背挺直,她保持了自己最大的冷静和尊严,“那笔钱已经远远超过法律规定的赡养标准了,你们闹到媒体闹上法院,也不会有人帮你们,把我名声彻底搞臭了,没有人雇佣我,那我连那笔钱也付不出了。”林筝说完,打开钱包,把里面几张百元人民币都拿了出来,”这是我现在所有的现金,给你们,你们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帮你们订宾馆,我的房间是一居室,没有地方可以再住人了。”

林筝的父母也没有想到曾经几乎惟命是从的一直安安静静的林筝,如今会变得这么强硬和冷静,但她的分析每一点都是对的,他们不得不接过了钱,收起了刚才闹事般的姿态,骂骂咧咧地走了。

他们的嘴里还念叨着:“要是林溪没死就好了,林溪一定会给我们钱的…”

直到两人离开,林筝才淡淡地开了口,像是在回答她母亲之前的问题:“林溪早就想摆脱这种被吸血被利用被当做赚钱工具的生活了。”

林筝说完低下头,她这才想起谭湛:“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林筝朝谭湛笑笑,然而姿态却仍旧是潇洒的,落落大方,并不自卑。即便这样的情况下,她仍旧没有忘记微笑,她的眼睛仍旧明亮而饱满,顾盼生姿,像经历暴风雨后仍旧铿锵艳丽的玫瑰。

“下次如果我不在,你遇到他们,不用理睬,如果他们缠着你,你就报警。”林筝说完,朝谭湛挥挥手作别,开门进了屋子,谭湛看到她开门的瞬间,小土狗“雪球”朝她跑来,林筝脸上带着毫无阴霾的阳光表情,微笑弯腰拥抱了她长得并不那么美的狗,然而她的眼神万分温柔,长着地包天牙齿的普通小土狗,她却十分宝贝。

林筝越是平静,谭湛却越是不能平静,他之前采访林筝少年时那位邻居时已经听过对方普及过林筝父母的相关事迹了,然而亲眼见到,却还是愕然而震惊,这般吸血鬼式的父母,实在是让旁观者也不寒而栗,亲情关系你无法选择,也无法摆脱,原生家庭这种情况,简直让人犹如身陷泥沼。林溪因为她的才华、知名和赚钱能力还能得到这对父母的笑脸,而林筝则什么也得不到。

她是连父母的保护都没有得到的女孩,然而她从来没有露出怨天尤人的一面,也没有显得楚楚可怜,她像一匹孤狼,明明可以选择温顺地舔着爪子被人豢养,明明足够有话题度可以靠新闻热点得到新一波的捐助,但她却偏生不要,她宁可自己独自去闯,不论外面有多大的风霜雪雨。但谭湛突然觉得,他无法再对林筝同情和怜悯,因为同情和怜悯是留给那些无力自救的人的,林筝的命运即便坎坷,她从来都有力地把握着自己的人生。

而谭湛内心也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他应该为林筝做点什么。他突然觉得一直关注着林溪是错误的,林溪诚然是天赋斐然曾经前途无量的年轻大提琴家,做一档缅怀林溪的节目,对林溪的粉丝来说绝对是会大受欢迎的,但是又有多大的现实意义呢?斯人已逝,过去的已经过去,做再多的宣传,挖掘再深刻的细节,除了记录外,已经无法改变过去了,节目多成功,让林溪能再次在公众面前引起热议和惋惜,对死去的林溪而言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可比起已经死去的人,现在活着的人才更需要关爱啊,过去无法改变,但现在和未来都是能改变的。林溪故去了,但是林筝还活着,就活在自己的身边,独自努力地呼吸着这个社会愈加稀薄的空气,努力寻找属于自己的阳光,如果一档节目,能让她的处境变得好起来,改变她的现在和未来,让人们能够关注这个一直站在林溪背后的女孩,让人们能够如自己一样的去了解她,认识她,帮助她,那才是有意义的。

谭湛翻出这一期节目的策划案,开始修改起来。在林筝身上,他突然有了一些完全不同的新闻体悟。人们往往习惯在名人身上追逐新闻热点,挖掘出他们人性的光辉,品质的高贵,为名人锦上添花般的做出新闻宣传;但一直以来甚少有人会从平凡的普通人身上挖掘这些,甚少有人会去在意这些每天穿梭在我们周围的普通人,但人性是共性的东西啊,难道因为是普通人就没有这些高贵的品质了吗?名人的母爱就比普通人的母爱更高档吗?来自名人的善举就比普通人更为值得赞颂吗?

谭湛当天又熬了夜,他改策划案改到了深夜,终于将原来只关注于林溪的方案,改成了由林溪吸引观众眼球作为切入点,在慢慢剖白开她过去的生活学习轨迹的同时,慢慢引入林筝,从双生子的角度,挖掘两个人的生活轨道,除了回顾一位早逝的天才大提琴家外,也把镜头伸向还在与生活奋斗的普通人。林溪死了,再多的眼泪再多的关注也换不回她,但是林筝活着,并且还面临着巨大的现实困境,六年昏迷,失去的青春、时光、学业、机会成本都无法弥补,车祸造成的心理阴影和创伤也还未治愈,又面对着吸血的父母,又怎么能更为开怀地在这个世界行走下去呢?

谭湛连夜改完了这个选题,第二天的时候报呈了老徐。他本以为老徐会皱眉不同意修改的,然而老徐只扫了策划案一眼,就大手一挥地同意了。但谭湛对此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老徐这般随意的态度,显然并不是因为足够相信谭湛的能力而批准他对节目切入点的定位修改,反而是因为对谭湛负责的这档节目完全不重视,觉得不论如何修改反正也都那个样,因而才对谭湛提出的新方案完全没有意见。谭湛很清楚,在老徐看来,这种回忆艺术家人生的节目,根本不是台里的收视率担当,也根本无法指望这种节目做出什么震撼人心的效果,这类节目一向是属于无功无过型的,不论怎么做选题,都不至于收视率多好,但也都不至于有多差,所以他才完全无所谓谭湛的修改,因为这根本不是老徐重视的节目,换句话说,他到底还是并不看好谭湛。

但谭湛也憋着一股固执的劲头和不服输的傲气,越是不看好他,他越是不会自暴自弃,越是要做出点什么成绩来。

好在一周连续繁忙的工作后,终于迎来了周五,也是谭湛的生日。

谭湛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后,其余来聚会的人便也陆陆续续地过来了,除了采购中心的几位新人之外,谭湛也邀请了本部门的同事,因而陆陆续续最终来了十来个人,都是年轻人,熟起来也快,谭湛定完披萨,来客们就几乎已经打成了一片。几个男同事人手一杯啤酒正在聊球星和最近的足球赛,他们中有人带来的女伴便挽着对方的手一起听,时不时加入讨论几句,间或低头玩手机;而那几个女同事们则矜持多了,她们自然并没有一个人带了男伴,有几个安静坐在摆满绿色植物的桌前,互相轻声聊天,还有几个则正逗弄着谭湛的雪纳瑞和那些小狗,但无一例外,她们穿着一点不像是来奔赴一场随性的朋友聚会,反而比参加星灿年终晚会还打扮的妖娆讲究,妆容精致,甚至都还特意做了头,远远望过去,真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其中最为突出的自然是唐潋滟,同部门的几个女同事穿的过于□□,反而显得有些低级,而别的部门的女主播则大约因为职业原因,穿的太过正经,虽然气质是上去了,但在这种聚会中,就显得有些呆板和过分严肃了,她状若不经意地环顾了四周,在内心给自己评了个最佳着装奖,含而不露,性感的最佳方案,又妩媚又气质干净明媚。几个女人内心里都上下打量着对方,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对手,但脸上又做出一副友情颇深厚的样子,不用言语,她们彼此间都心知肚明,此番打扮是为了在场的哪位男士。

林筝敲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在谭湛屋里的男男女女,穿着都十分讲究,随性但不随便,她顿时有点拘束,她穿着非常日常的普通衣服,在这群闪光的人中间,似乎显得更加黯淡了。好在谭湛一见到她,便为她开门把她迎了进来。

“这位是林筝,是我的邻居,我平时加班回家晚,都拜托她照顾我的狗。”

林筝便也笑着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谭湛也一一为她介绍了他的同事们。而谭湛这种显然非常郑重的态度,使得林筝的出现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对她打量最严密的自然是唐潋滟,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有些不甘心。以为谭湛并没有什么相熟的女性朋友的,却半路杀出来了林筝这个程咬金,唐潋滟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林筝好几眼,即便她带了挑刺的目光,但不得不承认,林筝即便没有化妆,仍旧漂亮的惊人,那是一种看了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美貌,因为天然所以更为独特,她的眉眼弯弯像是远黛,眼睛轻灵犹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间尽是风流,皮肤白而透亮,唇形饱满而美好。唐潋滟心下一惊,刹那间她有一种这才是对手的肃杀感,她把眼光局限在星灿大楼里,还为自己被评为星灿一美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谭湛的邻居竟然拥有这样的容貌。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锅…

微信公众号那边一直在更新,这边几次没登录上以后我还以为只有缺了一两章没放呢,没想到也有那么多了,一下子补给大家!抱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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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唐潋滟心下一惊,刹那间她有一种这才是对手的肃杀感,她把眼光局限在星灿大楼里,还为自己被评为星灿一美而沾沾自喜,却不知道谭湛的邻居竟然拥有这样的容貌。

“来了来了,我带的食物来了!”

“酒也来了!”

之前分工负责食物和酒水的两个男同事果然提了东西上楼,吃的喝的一到位,现场气氛果然更为活跃了起来,本来在一旁聊足球的也都过来围着桌子坐下来。

“刚才定的披萨也到了,我下楼去拿一下。”

谭湛去楼下拿外卖,唐潋滟便第一时间主动微笑着拉了无所适从的林筝坐到了一起。她温婉而又热情地向她进行了自我介绍。

而对林筝同样兴趣盎然的还有陈进,他虽然一直在和其余男同事聊天,但其实都有打量屋里的异性,他还是单身,如今工作稳定,内心也觉得是时候找个女友安定下来了,可惜屋内的异性装扮的意味过于强烈,他多少有些失望,直到林筝进屋的那一刻,他几乎是眼前一亮。

此刻唐潋滟和林筝聊天,他便自我介绍自己后也加入了进去。谭湛重新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林筝在朝着陈进笑,而陈进也表情颇为迷醉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只有林筝。

也也不知道为什么,谭湛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不太好。

“林筝是在哪里上班呀?”唐潋滟很有眼色地看出了陈进对林筝的兴趣,她便充当了他们两人之间交谈的润滑剂,一石二鸟,既给陈进卖了面子,而如果能撮合成功,又能把林筝这个潜在敌人从谭湛身边弄走。

林筝在回答之前,却看了一眼谭湛,然后她才垂下了眼睛:“我也在星灿大楼里工作,不过只是暂时的。”

陈进来了兴趣:“临时还没有编制的?你在哪个部门呀?是最近新进来的吧,我都没在大楼里见到过你。”

唐潋滟也有些惊愕,她心里拉响了警报,如果在同一栋大楼工作,又住在门对门的隔壁,这个潜在情敌实在有些棘手。

林筝却笑了:“不是,我在食堂,没准我给你打过饭。”她抬起头,越过陈进和唐潋滟,朝谭湛微笑,她的眼神只轻轻地扫过谭湛,然后便重新回到了眼前陈进的身上,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这次认识了,以后你们来我窗口打饭我都给你们最大的鸡腿好了。”她托住了下巴,“我每次可都是给谭湛最大的鸡腿的,不信你们问他。”

唐潋滟本来以为林筝说到自己在食堂工作,多少会自卑或者羞愧,然而她没料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落落大方地说了出来,带了幽默感和调侃的可爱,她根本不吝于讲起自己,从容而大气,她的内心足够丰盈充沛和有力量,她那种周身自信而美丽的气质根本不需要外界的任何附加元素来衬托,不需要昂贵的服装、不需要精致的妆容,更不需要一份别人眼中足够体面的工作来支撑。

她只是星灿食堂的临时工,在陈进的眼里,这种工种大约就和家里请的保姆是一样的,和写字楼里的保洁是类似的,然而他此刻看着林筝,却觉得她是最独特的,她怎么可能和家里那种保姆一样?她怎么可能和其他在窗口打饭的人一样?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本以为听到林筝的工作会对她失去进一步了解的兴趣,然而并没有,陈进很清楚,他现在对林筝更加有种跃跃欲试的渴望。

他也确实是这么表现的:“那说好了啊,我的大鸡腿以后就靠你了。”他趁机拿出手机,”来,鸡腿妹妹,把你号码留给我,我以后没拿到大鸡腿可是要打你电话投诉的啊。”

林筝也笑了,她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号码:“我尽量给你挑大的,但如果那天都是小鸡腿你就不能怪我了。”

其余几个男生也起哄要大鸡腿起来,林筝便笑着一一答应,很神奇的,连谭湛也有些搞不清,林筝明明其实裹着厚厚的壳,但她总有一种与身居来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去喜欢她,忍不住去靠近她,忍不住去关注她,就像是谭湛现在不自觉在做的那样。仿佛林筝在哪里,哪里似乎就是舞台,而她是独一无二的主角,他的眼睛,只是生来追逐她的聚光灯。

唐潋滟也趁机拉了谭湛加入讨论,谭湛一向是个话不多的人,但自刚才起,唐潋滟就敏感地觉得谭湛有些不开心。他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唐潋滟一直关注着他,他能看出谭湛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些阴晴不定的。

“喂喂,你们不要忽略了今天的主角我们的寿星好不好?”唐潋滟温柔地看了谭湛一眼,“谭湛你过来坐,这个中间的位置是给你留的。”

众人便也跟着唐潋滟把注意力重新投注回谭湛身上。

“来来来!”陈进也帮忙开始摆起食物,聚会的气氛终于热烈了起来,而开始吃起来以后,本身不熟悉的人也渐渐热络起来,大家彼此互相聊着调侃着。

“我买了一个蛋糕哦。”唐潋滟把自己带来的精致百利甜酒乳酪蛋糕拿了出来,为谭湛象征性地点上了蜡烛。林筝起身为谭湛关掉了室内的灯,此刻所有人围着餐桌,只有蛋糕上的烛光淡淡摇曳,映衬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为每个人打上了昏黄温柔的光。

谭湛朝唐潋滟笑了笑:“谢谢,多劳你费心了。”

唐潋滟羞涩温和一笑,谭湛这一笑,让她终于内心安定了不少,他终于还是看到了她。并且令她十分欣慰的是,谭湛并没有过多和林筝有交流,反而是陈进一直和林筝在交谈。她想,或许她想太多了,毕竟林筝只是一个食堂的临时工,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谭湛不比陈进,陈进只是个普通的富二代,但谭湛不同,谭湛那样的家世,不可能会去喜欢林筝这样的阶层。唐潋滟想到此处,一颗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在陈进的带头下所有人便开始给谭湛唱起了生日歌。

“许愿!许愿以后吹蜡烛!”

谭湛在这种大势所趋下,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他对着烛光,却下意识地看了眼林筝的脸,她的轮廓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暧昧不明,但是她的眼神非常温柔,林筝并不在看谭湛,她只是盯着那只蛋糕,眼眸里也有闪烁跳跃的火光。谭湛几乎是完全忘记了许愿,他盯着林筝的脸,下意识吹灭了蜡烛。直到周遭响起鼓掌和欢呼的声音,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祝你生日快乐啊谭湛!给,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吹灭了蜡烛后,似乎就到了送礼物的阶段,虽然谭湛早就强调过不要礼物,但星灿的那些同事们嘴上应着,实际都带了东西,陈进送了谭湛一个beats全球限量款耳机,唐潋滟送了一条Burberry经典款男士围巾,还有人送了从土耳其旅行带回来的地毯,埃及的咖啡,价格不一,但都能看出确实是用心挑选过的。全场每个人送了一圈礼物,真的空手而来的便只有林筝了,她非常实诚地听了谭湛的话,以为在场真的谁都不会送,如果自己带着东西反而显得过于另类,然而现在空手的她确实变得非常另类了。

“要不我送你一首歌吧?”轮到她的时候,她朝谭湛笑了笑,“我用吉他为你弹一支曲子当做送你的生日礼物。”

陈进第一个表示赞同:“那敢情好!我们也沾光听个吉他现场演奏,这礼物够有创意够别出心裁。”

唐潋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看到林筝空手时有一阵雀跃,但此刻却满心的不舒坦,她太不希望林筝当场弹奏了,这么占尽眼球的事,太出风头了,也太吸引谭湛注意力了。她把目光转向谭湛,想从他的脸上分辨出他的态度。

然而谭湛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只是看了林筝一眼,非常淡淡地笑了笑:“我的吉他昨天没收起来,不小心被狗咬断了弦,可能现在没法用了。但是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你,下次有机会再听你弹奏。”

林筝睁大了眼睛,有些意外,她显然有些失落和失望:“啊…这样啊…”更多的是有些不好意思,“那你的生日礼物我只好先欠着啦。”

谭湛温和笑笑:“没关系。”

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很快大家就忘记了这茬,陈进和其他几个男生准备了几个小游戏,大家聚在一起,倒也玩的热热闹闹,林筝也难得享受这种聚会,笑着融入了其中,反而是谭湛,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被其他人围绕着,眼睛却总不自觉去寻找林筝,他脸上笑着,但仔细看,他的神色是有些游离的。

一行人玩到深夜终于尽兴散去,因为林筝就住在谭湛隔壁,陈进自然也失去了送她回家的机会,而唐潋滟本想留下帮谭湛收拾家里的残局,却还是被谭湛温和地拒绝了,拜托陈进把她送回家。兜兜转转,最后来访的客人都离开,便只剩下了谭湛和林筝。虽然谭湛也拒绝了林筝留下帮忙收拾的提议,但林筝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她的动作利索极了,不一会儿,谭湛的家里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干净整洁,林筝一下子整理好了四大袋垃圾。

“谢谢你留下来帮忙了,我来到楼下垃圾桶扔掉吧。”谭湛朝她笑笑,“你回家睡觉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人两袋,一次就可以把垃圾扔完了,省得你来回两趟。”林筝说完便不容分说地拎起了垃圾,示意谭湛一起出门。

晚上的气温有点低,两个人丢完了垃圾开始往回走,林筝忍不住冷得打了个哆嗦,谭湛解开自己的围巾,帮林筝系上。

林筝有些意外,她抬头朝谭湛笑了笑:“就一点点路啦,还特意把围巾让给我,你这样不好哦。”

“为什么不好?”

“你对每个异性都那么好,很容易让别人觉得你对她们有意思的。”林筝眯着眼睛笑起来,“还好你现在单身,如果未来你交了女朋友,你还对别的异性这样,你女朋友一定会生气的。”

“你会吗?”

“我不会啊。”林筝笑着跑到了谭湛的前面,然后转身回头,发丝在夜风里飘扬,青春又灿烂,这黑色的夜反而衬得她更加光彩照人了,她学着谭湛的样子道,“‘虽然你不是淑女,但我是绅士。’”然后她便咯咯咯笑出声来,“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原则,我不会把你这种绅士的行为解读成对我有意思。”

“不是。”谭湛看着林筝,“我是说,如果你有这样的男朋友,你会生气吗?”

“这样啊。”林筝根本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道,“我肯定要生气的,我很小气的,我不能接受我男朋友这样,我希望他只对我一个人好,他全部的温柔,都只能给我,我用不完也不能给别人。”林筝看着谭湛摊了摊手,“不过对你这么说你估计理解不了,毕竟是你在国外生活太久了,实在太信奉你那套‘绅士原则’。”

“我理解得了。”林筝并没有指望谭湛回应,但却没料到谭湛竟然接了话,“我今天突然理解了。”

“理解了什么?那你还把围巾习惯性给我围?”

谭湛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与此正相反,他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我不希望你也把大鸡腿分给陈进,或是别的人。”

“嗯?”

“我不希望你打菜时候给别的任何人优待,希望你只给我特殊对待。”谭湛走上前,帮林筝整理了一下快要散开的围巾,“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分享她的好的,是会有占有欲的,喜欢是很美好的感觉,但是也会带来一些阴暗的附加情绪,比如嫉妒。我高估了我自己。”谭湛说完,侧头静静看着林筝。

他并不是预谋好了才选择这个时候来诉说自己的情愫,他明明应该选一个更美好的场景,准备充分,有阳光有鲜花,而不是现在这样黑灯瞎火,寒冷,还是一起去丢垃圾的路上,但是谭湛发现自己竟然等不及,他在刚才看到陈进和林筝互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嫉妒的快要爆炸,明明这是他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但竟然是他过得最不开心的,因为林筝都在和陈进说话,她还答应把只给予过自己的优待也给陈进,谭湛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他的青春期基本都是在美国度过的,因而骨子里接受的也是美国式的直接和主动。

喜欢是一种慢慢的日积月累的过程,这种情绪太过奇妙,在不知不觉间,他不自觉得已经每天多喜欢林筝一点点,但谭湛在此之前并没有去细想,他只是也隐约的意识到自己每天对自己的邻居多了一点好感,这种喜欢和好感从来很低调,不宣扬也不嚣张,直到累积成一个他都没有想象到的可观的总量。而现在这份总量,因为他长久以来的忽视,决定在这个当口给他一个俏皮的报复,让他因为一只鸡腿妒忌到发狂。

这一切听起来像是告白,但是林筝还完全处于茫然的状态,她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在梦中在云间。

“我能要我的生日礼物了吗?”谭湛却不容她逃避,他紧紧追随着林筝闪烁的睫毛和眼眸。

林筝本来还沉浸在谭湛上一句话的愕然里,然而他这句新的疑问句又把她的思绪抓了过来,下意识的,她便反问道:“你的吉他不是坏了吗?”

他们这时已经走进了电梯,密闭的小空间,只有林筝和谭湛。谭湛只要一开口,那磁性性感的声音便犹如在林筝耳边。

“我能先要其他礼物吗?”他的声音近乎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林筝愕然抬头,才发现谭湛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他用自己异常英俊的脸作为武器,毫无掩饰地用美色达成他迷惑林筝的意图。

“再过十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就是明天了,就不属于我的生日当天了。”

林筝几乎被夺去了思考能力,她只是机械地顺着问道:“你要什么其他的礼物?”

“一个吻。”谭湛一边说一边已经倾身朝林筝侧来,“我想吻你。”他高大的身躯便慢慢遮挡住了林筝头顶的灯光,林筝只觉得自己渐渐被覆盖在阴影里,然而并不可怕,她觉得安全,谭湛的声音和气息越发清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种木质香与矿石结合在一起的味道,然后是他的声音,“如果你不想,就推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好罪恶,我竟然一直忘记晋江这里的更新了,之前设置了存稿箱一直以为在更新呢。结果今天意外一看,妈呀,存稿箱忘记设时间了QAQ心痛的不能自已,请大家原谅我,我今天把之前微信那边更新到的章节一次性补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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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林筝没有推开。

当谭湛的唇轻轻碰上林筝时,她微微有些颤栗的心悸,那是完全新鲜又奇妙的感觉,仿佛灵魂都依附于双唇,轻轻拥抱触碰彼此,语言已经是累赘,谭湛一开始只是清浅地吻着林筝,他终于把林筝拥入怀中,这一瞬间的悸动,让谭湛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他并不是个害羞的人,然而吻林筝这件事却让他觉得带有一种淡淡的羞涩和色气,而林筝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睫毛快速地颤动着,从脸颊到脖颈到耳垂,都微微泛起了红色,就连她那含水的眼瞳,也似乎都蒙上了淡淡的红晕,皮肤白白,眼睛微红,活像是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又像是一株异常美丽的含羞草。谭湛对这种植物印象非常深刻,这是种开着金黄色小花的植物,原来生长在澳洲大陆,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Mimosa,在澳洲的盛夏盛开,上世纪的时候,一个法国人把这种可爱迷人的金黄色小花从澳洲带去了遥远的北半球,让它盛放在了普罗旺斯的沿岸,好让法国也能享受它花开时候如金色屏障一样美丽的花海,可是被移植到北半球的含羞草,在她的基因里,仿佛早已牢牢记住了她开花的季节,是澳洲南半球的夏季。因此,就算在北半球寒冷的冬季,含羞草还是执意要和南半球的伙伴们一同开放。谭湛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含羞草花海,便是在普罗旺斯的冬季,当它最负盛名的薰衣草禁受不住冬季严寒,当万物凋零的时候,含羞草却毅然盛放,用它点亮了法国小镇里第一抹金色的阳光,成片的含羞草花,风一吹,那种清新又带点甜味的香气便飘散在空气里,很长记忆里,这便是谭湛对含羞草的记忆——那是冬天的结束,春天的开始。去法国已是五年前的事,可吻林筝的这一刻,关于含羞草的记忆却异常清晰地被唤醒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林筝是他的含羞草,带着纯真的风情与害羞,在他面前轻轻颤动叶片,他只是轻轻地触碰她,却觉得这种感觉已经等了太久,仿佛觉得在冬日里见到了春光。谭湛加深了吻,他轻轻撬开了林筝的唇舌,更深入地探索起他的含羞草,而仿佛在吻上林筝的那个刹那,一切被按下了暂停键。而被他如此细密深入吻着的林筝显然也内心悸动着,她有些不安,也有些恍然,仿佛这一切都是个梦境,谭湛的气息环绕四周,他的唇带了淡淡的凉意,他给的吻很缠绵,林筝似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心如撞鹿这个词,她的内心就像是有一头被困的小鹿,胡乱碰撞着想要突围,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带了点酥麻,她第一次遇到,她手足无措,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只雪做的小狮子,明明怕热,却一步步正走想火堆,身体渐渐融化,却仍旧并没有想着逃离。

这个吻因为电梯达到楼层而结束,谭湛退出林筝温软的口腔,显然还意犹未尽,林筝却像是刚才被夺去了呼吸般,胸膛起伏着,眼神游离,她突然有一点不敢去看谭湛,第一次她处于这样的状态,她没有推开对方,她总觉得那似乎便是她的错了,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立场问谭湛要一个答案。然而她心里也清楚,对于谭湛的吻,她甚至在内心深处,带了隐隐的一点期待,以及那种模糊而不可辨别的害羞。她没有幻想过谭湛会喜欢她,她从来把预期放得很低,但是如果谭湛喜欢她,她又怎么拒绝?他大概是那种任何女性都不愿意拒绝的男□□。所以她该怎么办?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男人?

林筝完全处于慌乱状态,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她躺了六年,她对感情对男女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19岁,她表现得也像19岁,她不知道成年人应该如何成熟的处理这种关系,如何在一个男人吻你时去应对,不知道如何欲拒还迎,也不懂得如何矜持迂回,她像一张白纸,茫然地被谭湛捕获,抓在手里,按照他的方式画下了第一笔。

她手足无措紧张兮兮地掏钥匙:“我先回家了。”

林筝的脑海里,遇到这种事,她只想逃避。

谭湛却拉住了她:“你不问我吗?”他把林筝桎梏在自己的家门前,又轻轻地啄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你没有什么要问的话,我又要吻你了。”

林筝终于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纠结了片刻,才终于豁出去般说了出来:“你不是我男朋友。”

谭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有确立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怎么可以这样接吻?林筝此刻正瞪着圆圆的黑亮眼珠看着谭湛,即便她努力跟上了六年后的社会,努力强迫自己成长,努力学习衔接六年的时光,但感情却是没有办法自学的。

谭湛看着对方执着又认真的眼睛,突然便笑了:“那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他又看了一眼林筝,“你有反对意见吗?”

林筝眨了眨眼:“可是你没追过我。”

“那我现在开始追你。”

林筝还是不满意:“那我就还不能答应你,你还不是我男朋友,要你追了才行。”

“你不能通融下先让我作个弊吗?”

林筝刚想摇头,就被谭湛用手固定住了头,他盯着她的眼睛:“不许摇头。”他又亲了亲林筝的鼻尖,“这个弊我作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