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夕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里,窗外的月光透进了屋子,他依旧维持着倒下去时的姿势。

幸好屋子里有暖气,趴在地上的他并没有感到很冷,只是觉得头疼、胸疼。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裤子才脱了一半。他费了会功夫脱了衣裤,去卫生间照镜子,看到自己面色晦暗,眼睛无光,额头上还撞起了一个包,整个脑袋木木地疼。

他依旧在发烧,依旧在咳嗽,胸口疼得他呼吸都困难,洗漱完后挪到床上,他突然有些后怕。

如果几个小时前,他就这么昏了过去,猝死,那妈妈该怎么办?

他迷迷糊糊地睡了2个小时后就起了床,给母亲煮了粥,盛进保温壶里,再把保温壶装进双肩包。

他背着包、顶着清晨的寒风去医院,见到黄伶俐后,他请求她再陪母亲两、三个小时,他想去看病、输个液。黄伶俐正打着哈欠在收拾沙发床,不耐烦地说:“我陪了一晚上了,你总得让我先回去睡一觉啊,下午我早点来,你再去看病好了。”

顾铭夕没办法,只能让她离开,自己陪着母亲。

可是到了下午时,他再也支撑不住,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他怕打扰母亲午睡,就走去了走廊上,结果没走几步,他就倒在了地上。

幸亏是在医院,医生护士快速地对他进行了抢救,他们发现顾铭夕早已经是肺炎了。

顾铭夕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看周围,是他在三亚湾的家。天已经亮了,他独自一人睡在柔软的床上,窗子开着,海风轻轻地吹起白纱窗帘,外面天气晴朗。

顾铭夕知道自己烧得更严重了,他想去上厕所,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才强撑着坐了起来。

走出房间,顾铭夕一眼就看到了客厅玄关处的一个旅行包,还有一双女式皮鞋,他愣了好一会儿,这时,一个人走出了厨房,看到他后笑道:“你醒啦?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顾铭夕怔怔地看着庞倩,愕然发现昨晚的一切竟不是梦,他的嘴角渐渐地就翘了起来,心中的温暖与喜悦毫不修饰地溢散在他的眼睛里。

庞倩穿着他的围裙,手里拿着一支汤勺,说:“我熬了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冰箱里还有速冻饺,你想吃饺子吗?”

他什么都没回答,只是视线随着她转,庞倩已经放下汤勺,擦干手走了过来,埋怨道:“感冒发烧了还不穿衣服睡觉,你就不怕病情加重呀。”她去卧室衣柜拿来一件干净t恤,帮顾铭夕套上,又问,“要上厕所吗?”

他没反应过来,傻傻地点了点头。

“我帮你吧。”她推着他去了卫生间,快速又熟练地帮他拉下了大裤衩,撩开内裤边,准备帮他小便。

顾铭夕前段日子回e市,经常会和庞倩在外面玩,吃饭、喝咖啡、看电影、逛街…偶尔需要上厕所,都是庞倩帮他的忙。

约会的地方除了男女公厕,很多都有残疾人厕所,虽然是为轮椅人群准备的,但对顾铭夕和庞倩来说,单独的一间,也是比较方便。

这样亲昵的举动,她似乎已经习惯,不会再因男女之别而感到尴尬难堪,可是顾铭夕多少还有些难为情,毕竟他是男人,有些事,真的不是靠他的意念就能控制的。

比如,很久以前那档电台节目“温馨港湾”里,令庞倩困扰许久的一个问题——何谓晨—勃,庞倩现在总算是知道了答案。

顾铭夕直到洗漱完毕都是满脸通红,庞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埋头喝粥,顾铭夕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她时,尽量平静地问:“你什么时候到的?”

“半夜2点半到的这儿。”

“今天你不是要上班么。”

“今天周五,我请了一天假,订了周日晚上的机票回去。”庞倩微笑,“还能陪你三天。”

顾铭夕心里很高兴,嘴里却说:“我没那么严重,你其实不用过来的啊。”

“还不严重啊,我到的时候,你都说胡话啦!我给你测了体温,38.5呢。”庞倩瞪眼,“吃完粥我陪你去医院。”

顾铭夕疑惑地问:“我说胡话了?我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庞倩双臂交叠趴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庞倩陪顾铭夕去医院里看病,毫无悬念的,他体内有炎症,医生给他开了输液的药。

护士将针扎到顾铭夕的脖子上时,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庞倩立刻伸手揽住了他的肩。

输完液,庞倩和顾铭夕回家,关于午饭的问题,两个人着实有些为难。顾铭夕家里一点菜也没有,庞倩也舍不得他忙碌,最后,顾铭夕喝完了上午剩下的粥,庞倩则煮了几个速冻饺子吃。

午饭后,庞倩喂顾铭夕吃了药,打发他去午睡,自己则开了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在客厅工作一会儿。可是她对着报表才半个小时,顾铭夕就出来了三趟,第一趟说要上厕所,第二趟说要喝水,第三趟,他走到庞倩身边,对着她的电脑看了一会儿,说:“庞庞,你半夜里到的,早上又起得早,你不困吗?”

庞倩干脆利落地关了机,站起来说:“好啦,我陪你午睡,满意了吧。”

顾铭夕默默地笑了。

这是他们头一次同床而眠。

顾铭夕不让庞倩去睡豆豆的床,因为“床单被套很久没换,太脏”。

他们睡在顾铭夕的床上,庞倩的确是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就要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就感受到有一具炙.热的身体,正慢慢地向她靠近。

他在发烧,身上好烫,庞倩不自觉地躲远了一些,还翻了个身,把背脊对向了他。但是他又不依不饶地凑了过去,宽厚的前.胸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背上。

他的呼吸轻轻地喷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脚,正纠缠着她的脚,脚趾甲一下一下地划着她小腿上的皮肤,生怕会把她弄疼似的,温柔到极致。

庞倩无奈地睁开了眼睛,也没有回头,说:“别闹,你发烧呢,好好睡觉。”

两个人同样都是侧躺着,他的肩膀要比她宽阔,听了她的话后,他用自己的右肩去碰了碰她的右臂后侧,哑声说:“庞庞,我想你抱着我睡。”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翻过了身,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烫得吓人的额头抵在她的肩窝里,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随即就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10分钟后,庞倩被热得出了一身汗,摸摸顾铭夕身上也是一样,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就想偷偷地放开他,但是手才一松,他就不满意的开了口:“别松开,抱着我。”

“你不热呀。”庞倩好无奈,“你身上都是汗呢。”

“我不热。”他依旧闭着眼睛,整个人贴在她身上,嘴硬地回答。

她又一次伸手去摸他的后背,有意无意的,手指滑过了他凹陷的脊骨,他背上的皮肤紧一致光一滑,还有粘—腻的汗,她却只是觉得性.感。

有一点怪怪的小心思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庞倩眨眨眼睛,手指又在他的身上游.移起来,劲瘦的腰身、结实的大腿、宽阔的胸膛…

他一直都忍着,忍得咬住了牙,直到她把手抚到了他缺失的肩膀上。

那是他身体上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可是,她偏偏对它们很好奇。

指尖在他腋下的伤疤处掠过,凹凸的触感令庞倩一颗心跳得纷乱。顾铭夕沉闷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庞庞,你再不收手的话,后果自负。”

她当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不仅没收手,还把手探向了他的那里,挑衅地回答:“你病歪歪的呢,还有这个心思啊?”

唔…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火苗在他的瞳仁里窜动,他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然后,他双脚一蹬床面,整个人便覆在了她的身上…

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庞倩还留着意识说话:“你感冒呢!别传染给我!”

他心里一顿,才想起这的确是个问题,想要暂停、起身,却被她抱着又一次跌到床上。

她看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没事,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输液。”

他浅浅地笑了,突然就想任性这一回。

在她的鼓励下,他继续低头去吻她,一个意乱情迷、缠绵悱恻的吻,带去了他全部的温柔和深情,令她软软地化成了一滩水。

周日上午,豆豆被妈妈送到了顾铭夕家里,豆豆妈妈看到了两个重感冒的人,不同的是,一个在发烧,一个只是纯感冒。

“顾老师,你和螃蟹阿姨都生病了吗?”豆豆趴在顾铭夕腿上,关心地问他,庞倩打了几个喷嚏,擤过鼻涕后,戴起口罩对豆豆说:“豆豆,你别和顾老师凑那么近说话,他现在就是个会走路的大病毒,小心他把感冒传染给你。”

“我不怕。”豆豆说,“以前顾老师生病的时候,都没有传染给我呢。”

他好奇地看顾铭夕,又问:“顾老师,是你传染给螃蟹阿姨,让她也生病的吗?”

顾铭夕沉默地看着庞倩,脸色微微地红了起来,嘴角却是带着笑的。

刚刚过去的三天两夜,他与她的关系已经改变,变得更熟悉,更亲密,更贴心,更依恋。

他记得她依偎在他胸前时说的一番话:“有一句古诗你肯定听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将自己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左心房,那里有他炙热的皮肤,还有砰砰跳动的心脏。她抬眸看他,轻声说,“顾铭夕,我要把这句话改一下,这是我们的誓言——执子之心,与子偕老。”

第102章凌霄之志

庞倩陪顾铭夕去医院挂了最后一次水,送他回家后,又和豆豆、豆豆妈妈一起吃了一顿晚饭,她准备告辞去机场了。

顾铭夕的病情已经好了许多,他送庞倩出去打车,走出小区,两个人沿着街道散了一会儿步。

二月的海南,气候很是怡人,天渐渐黑了,炙人的太阳藏了起来,月亮在海平面上探出了头,羞涩地打量着那一对小情人。

站在容易打车的路口,庞倩和顾铭夕腻在一起说了会儿情话,她叮嘱他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顾铭夕都笑着应下。眼看着就要离开,庞倩突然说起了一件正事:“对了,上次和你说的事,你后来考虑得怎样?”

顾铭夕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关于继续念书的话题,他们没有再聊起过,庞倩是想给顾铭夕多一些的时间考虑。顾铭夕低头看庞倩,说:“庞庞,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现在有很不错的工作,年薪可观,如果辞职去念书,不管怎样都需要花三、四年的时间,你觉得值得吗?”

“难道你觉得不值得吗?”庞倩瞪大眼睛看着他,又问了一遍,“顾铭夕,你觉得不值得?”

“不,我没这么觉得。”他被她的视线逼迫着,缓缓摇头。

“我知道这是你心里的一个梦想。”庞倩说,“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原因,为了以后的工作发展,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给小孩子做一个榜样,甚至,俗气一些,为了将来跳槽有更好的资本,我和你,都应该继续念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文化课拾起来。”

庞倩笑:“没关系,我也很久没碰这些专业书了,我考研,还要考高数呢。到时候,我们一起复习,大不了去上补习班呗。”

他被她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笑了,问:“到时候,要是你考上了,我没考上,怎么办?”

庞倩想都不想就回答:“你一边画画,一边再高复一年呗。”

顾铭夕皱起眉:“你是不是嫌我学历低呀?”

庞倩乐得咯咯直笑,往他身上拍了一下:“如果你自己一点也不想念,我是肯定不会来逼你的。但是我知道,你自己也想念。”

见顾铭夕若有所思的表情,她把旅行包放到地上,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她说:“要是我没考上,你考上了,那我就工作赚钱供你念书。要是你没考上,我考上了,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以继续高复,也可以做个自由漫画家,画画供我念书。总之,我们一切都顺其自然,不勉强,好么?”

顾铭夕:“…”

“玛雅人预言2012是世界末日呢,顾铭夕,就是明年啦,咱俩一起拼一下吧。”

“…”

她仰脸看他:“好不好嘛,你说句话呀。”

他从来不是个会乱许承诺的人,不懂得说花言巧语,几乎可算是言出必行。面对着庞倩期盼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若答应,接下去的一年多时间,便只有拼命。

他还有一丝丝的犹豫,庞倩却又给他重重一压:“顾铭夕,我想过了,明年,等你收到录取通知书,我们就登记结婚,当做庆祝,好不好?”

顾铭夕反过来想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说,如果明年他考不上,这个媳妇儿就遥遥无期了?

算你狠!

他咬牙应下:“好,我答应你,明年再拼一次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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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庞倩拿到了新房子的房产三证和钥匙,她开心极了,一个人去新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拨通了顾铭夕的电话,问到了装修的事,顾铭夕有点抱歉地说:“庞庞,我的稿费大概要8月才能拿到,现在一下子拿不出装修钱。”

庞倩愣住了,然后就叫起来:“谁要你出装修钱啦!”

他们商量了一下,家具家电都等顾铭夕回来了一起去挑,家里的硬装、水电先开工,至于风格——顾铭夕一点意见都没有,对庞倩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庞倩抽了个时间找邹立文谈心,约在了下班后,她请他吃饭。

邹立文是复旦大学毕业的金融学硕士,庞倩和他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就扯到了上财和复旦两个学校的金融学研究生,问邹立文哪个容易考。

邹立文多聪明的一个人,他瞟了一眼庞倩,问:“怎么?打算去念书了?”

“嗯。”庞倩拿起餐巾抹抹嘴,“领导,我今天约你吃饭就是想和你说,我打算工作到6月底,最多7月底,然后用半年的时间复习,争取一次过关。”

她一点也没有隐瞒她的想法,也不给邹立文挽留的余地,事实上,邹立文很了解庞倩,他并不会去挽留她。

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给了她建议:“论考试难度,两个学校差不多,论名气,复旦大,论业内口碑,上财好。你是上财毕业,考上财会更有把握一些。”

庞倩说:“领导你不知道,我对复旦有一种特殊的情怀。”

邹立文问:“当年高考没考上?”

“那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啊!”庞倩笑道,“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离复旦其实挺近的。”

“你本科是上财,研究生若是复旦毕业,以后找工作基本就不用愁了,况且你还有四年多的工作经验。”邹立文难得地笑了一下,“庞倩,说不定到时候,我想请你回来帮我,你都会看不上呢。”

“怎么会啊领导!”庞倩狗腿地拍马屁,“我能有今天都亏了领导您慧眼识珠!领导您放心!等我毕业了我一准儿回来找您,到时候您吃肉我吃肉,您喝粥我喝粥…”

“行了行了…”邹立文头都大了,“话说,你和你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庞倩羞涩地笑了一下:“挺好的。”

“打算结婚?”

“嗯,明年吧。房子都买好了,只是他也打算去念书,我和他约好了明年等我俩考完了就结婚。”庞倩端起了水杯喝水。

邹立文一本正经地说:“趁着读书三年,记得把小孩生了。”

“噗——”庞倩一口水全喷了。

清明小长假,顾铭夕将豆豆托付给纪老师、陈老师照顾两天,自己和庞倩回z城扫墓。

他们在s市机场会和,庞倩到得早,等在了接机口,两个小时后,顾铭夕背着双肩包走了出来。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彼此十分想念,见到以后就成了一对连体婴,始终都粘在一起。

坐大巴去z城的路上,庞倩拿出ipad,给顾铭夕看新房子的装修进展照片。平时在网上聊天,她给他看过一些,但这一次见面,她把新房子里角角落落的细节都拍了下来,一张张地翻给顾铭夕看。

“我把厨房的灶台、水槽、流理台都做得低了一些,你用起来会比较方便。”庞倩的语气里带着邀功的意味,顾铭夕撇撇嘴:“你的意思是,以后厨房活儿你就一点儿也不碰了?”

庞倩脸红了:“不是不是,我个子矮,我也能用的嘛。”

顾铭夕笑了,用额头去碰碰她的额头:“和你开玩笑的,以后做饭做菜归我来,我喜欢看你吃我做的菜。”

庞倩心里甜滋滋的,继续给他翻照片:“这个朝南的房间,我打算留给你做画室,到时候工作台和书架都定做,好不好?”

顾铭夕低头看了一会儿,说:“我本来打算这个房间留给宝宝的。”

“宝宝另外有一间啊,大小都差不多的。”

他抿着唇想了想,说:“也行,等宝宝大了,他要是喜欢阳光好一点的房间,再和他换好了。”

庞倩比谁都要知道顾铭夕的喜好,所以顾铭夕把房子交给她装修,非常得放心。庞倩说她打算给主卧选淡米黄?色的墙漆,深棕色的地板,是暖色调。客厅用浅蓝色的墙漆,黄?色的松木地板,偏冷色调。“要是觉得不够温馨,就用灯光来补。”庞倩给顾铭夕看正在做的客厅吊顶,“波浪形,像大海一样,嵌几个led射灯,你觉得怎样?”

顾铭夕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小声说:“庞庞,这真的是我们的家吗?”

“当然!”庞倩笑得开心,“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宝宝是男是女,我都不敢给宝宝房刷粉红色的墙漆呢。”

顾铭夕问:“你喜欢女儿?”

“唔,女儿贴心。”庞倩脑袋靠着他的肩膀,问,“你呢?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想要个儿子。”顾铭夕说。

“…”庞倩有点意外,她以为他会说,生男生女他都喜欢的,她忍不住问,“为什么呀?”

顾铭夕很诚恳地回答了她:“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我怕我有了女儿,会把她宠坏。第二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就是说大人有了小孩,会通过养育孩子而重新体会一遍童年,尤其是,大人自己没能得到的一些东西,都想让小孩替自己实现。我现在觉得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比如说我,我想有一个儿子,我想要好好地爱他,陪伴他,教育他,还有…尊重他,我想把他养育成一个小男子汉,善良,大气,有责任心,有上进心。我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我希望他都能做到。”

庞倩心里感动极了,她抱紧他,说:“你已经足够好了,顾铭夕,真的。”

大巴到了z城,顾铭夕带着庞倩直接打车去了公墓。

清明时的公墓人很多,顾铭夕找到李涵的墓碑,她的墓碑前有遗留的香烛,大概是李纯或李牧来过了。庞倩放下了鲜花,又按着老习俗为她点了蜡烛上了香,还烧了一些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