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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熹知这主子脾性,不敢再多说什么,走进去躬身把东西递给皇帝。

却是一枚白玉环。玉色剔透玲珑,触手生温,那玉身雕纹精细,刻了两字:诛仙。

背面,同样铭刻了另外两个字。

弑神。

“不是说铁券丹书吗?这怎么变成了玉?”黑暗里,声音骤起,几分急促震惊。

徐熹走了出去,语气凝重:“那边情况怎样?”

来人随声应了一下,却没说什么。

龙非离把玉挂到璇玑颈脖,轻笑,“清风。”

“是,师兄。”

青年的身影从黑暗里透出,脸上神色复杂。

“太后的探子看着师兄的辇驾到了皇后那儿,又候了会儿便离开了。有一件事师兄猜测得不错。”清风缓缓道:“紫宁王爷龙立毓秘密回了帝都,今晚正做客太后寝宫。”

徐熹惊道:“皇上。”

“这局势越来越乱了。”龙非离嘴角微扬,“太后外家握兵10万,密谋另立新帝,年相倒了,三路藩王却仍各领5万精兵进帝都藉口要勤王,前线30万大军还在与匈奴打仗,战事告急。帝都御守的兵力不足4万。”

“师兄。”清风微微沉了声,“到时我和名剑山庄一班师兄弟必可保你安全离开帝都。”

“谁说朕要走?”

清风一惊,看了徐熹一眼,后者也正往牢里看去。

那人的脸低垂,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他的声音悠悠传来。那抹闲意慵懒,一如往日午后他陪璇玑小寝时和她说话的语调。

“朕就怕它不乱,这局势越乱越好,倘若它不乱,朕就让它乱。”

谢谢所有亲的阅读,鲜花,咖啡,推荐和留言。

P.S.现在还在回忆中,所有未明确的关系和问题,会在后面一一道来,回忆即将结束,稍后将回到最初的穿越。如果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请留言给歌,谢谢。

P.S.2.文文设定为架空,宗人府为元末汉初的产物,而匈奴则是始于战国活跃在汉代的少数民族。这些借用到文去,亲们别太较真它们的历史和时间哈。

015不必避嫌

“皇上的意思是?”徐熹凝神。

“我皇兄紫宁王爷想做王,各路藩王又有谁不是狼子野心?”龙非离笑道:“三个藩王表面交好,暗里谁也不服谁,他们分散了,不能与太后抗衡,合起来么,那最终的胜利果实该谁来拿?”

“如果只有单独一方,那么这场仗龙非离九死一生,而现在鹬蚌相争。”

“师兄要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然后当那渔人?”清风抚着剑鞘上的缨结,笑。

“那只是下策,朕还要用他们的兵来抵御外敌,死伤不能重。”

怀中女子蹙眉,似乎便要睁开眼睛醒来,龙非离淡淡说着,伸手点了她的睡穴,把她放到自己的膝上,又脱了外袍垫在地上,才把她抱放上去,用袍子裹了她的身子。

他负手凝向窗外,衣袂微动.

“匈奴六十万大军压境,兵力是我们的两倍,他们是疯了才挑这个时候谋逆,如果西凉被攻陷了,这亡国皇帝谁喜欢谁当。”

“师兄,如果你没有发亲兵去打这场卫国之战,他们谁敢动你一下?”

清风冷笑,“国破山河在,那些人是孬种!”

“所以这国不能破。”

有人朗声说着,快步而进。

“段统领?”徐熹看清来人,大吃一惊。

清风性冷,这时也惊疑盛重。

“日晷山一役,你率五千精兵全军覆没,只有你这领军生还,你现在不在战场赎罪反跑了回来?”

长剑出鞘,清风扬手直指男人,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皇上在这里的?”

双目炯炯,颌下短须,男人扬眉一笑,毫不畏惧那七尺锋芒,径自走到牢房门,跪下道:“段玉桓叩见我皇,吾皇万岁。”

银针从牢门疾射而出,剑锋被荡开,清风一惊,旋即收剑回鞘。

“白将军还好吗?”龙非离唇微扬。

“将军托卑职告诉皇上,敌人要破日晷城,除非白战枫死了。”段玉桓道。

龙非离颔首,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段玉桓又从怀中掏出两个锦囊,笑道:“这里面的玩意是将军让卑职带给陛下和年娘娘的。”

龙非离瞥了过去,那两个漆金点翠的锦囊,其中一个淡褪了色,似乎被人握在手中常常摩挲。

他淡淡道:“白战枫想送礼物给璇玑,不必避朕这个嫌。朕那一份就免了吧。”

段玉桓吃了一惊,攥紧那锦囊。他性情刚毅豪爽,这时也不敢多说什么。清风往牢里地上的身影瞟了眼,眸色暗冷。

016西海仙砚

徐熹却满腹惊惑,内忧外患,即使是白战枫这名用兵如神的儒将,但三十万对六十万,这城如何得不破?情势已经十万火急,偏偏帝都即将内乱。

龙非离突然把遣到边境打仗的禁军统领段玉桓秘密召回,似乎别有深意,只是,这位年轻的主子真有办法逆转这一局吗?西凉建国数百年,从未遇到过这样严峻的形势。

牢房里咳嗽的声音传出,龙非离又吐了口血。

众人吃了一惊。

“徐公公,皇上怎么了?”段玉桓急道。

“皇上被下了烈药。”

清风眉头紧皱,“师兄,你前些时候便知道华妃惯在汤膳里下药,今晚怎么还过去?”

龙非离没说什么,只轻轻扫了璇玑一眼。

徐熹一凛,却突然想通了些事情。

从皇帝提出陪慧妃到赴宴,到顺势让华妃侍寝,都在他谋算之内。他一早就知道璇玑在那儿,不动声色过去为她解围,后借华妃下药起怒离开,夜探宗人府,那宗人府府正是他的心腹

只是,龙非离虽颜如翩翩公子,但实则性子冷绝狠辣,在这样的困局下竟还费了那么多周章来保一个女人,有谁会想到?

“什么时辰了。”龙非离问。

“皇上,快五更了。”段玉桓道。

龙非离俯身把璇玑抱回怀中,道:“清风,紫宁王爷和太后大概谈得差不多了,天亮以后你把探子带过来,朕在寝宫等你.”

“是。”

“玉桓,你秘密回京的事绝不能外泄,朕让你办的事立即着手。”

“卑职遵命。”

“现在,你们都退下吧。”

“师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不是要把铁券丹书赐给年妃吗?但那明明是一块玉.”清风突然顿了脚步,回过头。

“你倒紧张这个。”龙非离笑道。

段玉桓听得铁券丹书,面色大变。

随随看了段玉桓一眼,龙非离收了笑意,道:“你们听说过西海仙砚台吗?”

“那地方不只是志怪小说里的传说么?”段玉桓失声道。

徐熹道:“两位爷,仙砚台确实存在,清风你和皇上师出同门,实际上名剑山庄的祖师爷便来自西海,数百年前,仙砚台里的一个扫地小僮。”

清风怔然,竟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反是段玉桓骇道,“名剑山庄是武林的泰山北斗,师祖竟只是一名僮子,这仙砚台的武功”

“敢诛仙敢弑神。”徐熹苦笑,缓缓道,“百年前,先祖爷传下铁券丹书的同时,还传了这一块玉.只有铁券无玉,这铁券便无法发挥它最大的效用。”

017一件礼物

段玉桓与清风相视一眼,神色凝重。

龙非离淡淡道:“仙砚台祖辈曾受先祖爷救命大恩,用玉环作为信物,立誓必报此情,还先祖爷三次救命之恩。”

“大将军王辅助先祖爷建下西凉,功高至致,得到了铁券的赏赐,当时他却反问先祖爷一句,‘皇帝的心最善变,倘若有一天铁券也保不了臣无虞呢?’先祖爷有见及此,把玉环也一并给了大将军王,并与仙砚台另立盟约,持铁券和玉者,仙砚台必保其性命。”

清风喃喃道:“原来背后竟还有这样一个掌故。”

“皇上,倘若这铁券和玉在您手上,这暴乱起了,仙砚台保的就是您啊!”段玉桓激动道。

“师兄!”清风咬牙,立刻跪了下来,“这东西不能给年璇玑。”

“成王败寇,到最后若不能成,朕认了就是。”龙非离凤眸微眯,末了,淡淡道:“都下去吧。”

脚步声来去匆忙,只有徐熹还垂手站立在一旁。

天快亮了。

眉睫弯弯,她睡得正好。

吻,描绘过那脸上的肌肤,轻轻的,不至于惊醒这个梦。

年相勾结匈奴颠覆社稷,我不能手软,也绝对不会。

你就这样恨着吧。

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我纠缠一生,如果我败了

数百年前的一个承诺,这座皇宫里,一直有仙砚台的人。

那么,你还能留着一条性命。不是一直央我陪你去关外看浩瀚黄沙吗?

活着,就好。

你自进宫起,我送过你很多东西。翠镯,珍珠,宝石,你似乎并不多在意这些东西,把它们装在一些盒子里,我送了很多,你就换了一个又一个盒子。

他们让我把东西留下,其实他们不知道,这天下,谁都可以死,唯独你不行。

这铁券和玉,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和往日送你的没什么不同,一件礼物,仅此而已。

“皇上,天亮了。”

“嗯。”

他跟皇帝说天亮了,然后皇帝离开宗人府,像来时安静。

那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家国,人,一桩桩,缱绻神秘,惊心动魄,没有任何征兆。

徐熹的思绪突然拉断,为那突然响起的凄厉嘶叫。

跌下的铁枝砸在缪全的身上,他顿时头颈断裂,只痛苦地低叫几声,便翻了眼白。

只是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

烟尘中,璇玑走得很慢很艰难,摇曳作响的还有地上那长长的锁链,链上倒勾,洞穿了足踝,褒裤上一些鲜血凝成暗,她每走一步,便沁出些血来。

徐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悄悄看了龙非离一眼,料想在场的所有人也是,包括那狱卒张进。

张进早已心头乱跳,双手紧握凝了目。

走到龙非离面前,她缓缓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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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身怀六甲

走到龙非离面前,她缓缓抬起头。

张进以前见过宫里的美人。

年璇玑算不得绝色,这是他的第一个印象。但她骨子里却透出一股清凌的味道,清丽婉约仿佛不涉尘世,那肤色白皙,一双眼睛尤有神。

只是,她很憔悴,脸色有丝灰败,眼底很青,嘴唇上面布了一层白沫,像干涸了的死皮。

而最让他心惊胆战的是,她的肚子微微拢起,她竟然身怀六甲。

她是皇帝的女人,里面怀的便是金枝玉叶!

皇帝却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了?!

他还在颤怕,那边璇玑轻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龙非离道:“来看看你。”

他说着,突然伸手把璇玑拉进怀。

两人隔了开步距离,璇玑一动,那利勾攥上皮肉,顿时扯出大块血肉来。

她咬紧唇,头上却已冷汗淋漓。

“你里面穿了什么?”龙非离轻笑,那双狭长的眸里却毫无笑意。

璇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拢着衣襟。

张进看到龙非离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他正替那年妃捏了把汗,突然一阵裂帛的声音刺上他的耳骨。

他大惊,目光却被突然阻隔,头脸被一块布巾蒙住。

在这一瞬,他脑里飞快闪过的是满室的碎帛,白色的红色的。

还有,年妃雪白诱人的铜体,皇帝扯碎了她的衣衫,与此同时,徐熹把一抹白巾掷向他。

骇然未过,他被人抄起身子,到他回过神来,已被人扔落在狱外的雪地,站在他面前的还有三个男子,四匹骏马。

皇帝没有出来。

雪花翻飞,把整个夜整个帝都染成一片苍茫,远处有些灯光,却破不穿这一片霜寒。让人从心底捣生出寒意。

他惊魂未定,陡然,空气中劈出一道痛苦的叫声。

那声音,是年璇玑!

皇帝对她做了什么!!

他心里激动,便要冲进去,却见那陵瑞王爷年梓锦闻声咬了牙,一甩衣摆,身影向前而去。

凌厉的寒芒划过,一柄长剑递在年梓锦面前。

“王爷,除非你把我杀死。”清风冷冷道。

“这天下打得过你的,有几个?”年梓锦负手冷笑,却倏然出手挟向那锋芒,“打不过,也得打。”

墨绿与银白的身影在雪里飞舞。

张进捏紧了拳头,他一介文生分不出谁占了上风,只听得龙梓锦突然厉声叫道:“徐熹,九哥这次是铁了心要杀死璇玑,你就不说一句吗?”

019黄泉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