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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地低下头去,“纸上谈兵!我做的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他猛地站起来,望向星图,“如果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舰队,如果我们能有多六个月的准备时间…可惜啊…”他摇头笑着,“仓促应战的总是我们…”

警报声就在这时急促地晌了起来。

“敌军在十二区出现!约有舰只三百艘。”

“敌军在九区出现!约有舰只五百艘。”

“敌军在十一区出现!约有舰只四百艘。”

“终于来了!”陆伯言跳到指挥台前,喊出早就推演百遍的应对,“全舰全速向十一区预定位置靠拢,主炮准备发射!”

十亿光年号中,敖师楚也听到了警报声。

“战斗警报:敌机群逼近,坐标三十六、十六、九。三百架、菱形编队。第六小队从北二舱口出击,战机两分钟内准备完毕。倒数开始。”

白霜在三秒之内说完了所有的字,她的口齿清晰得不用再重复第二遍。狄云很喜欢听她的声音,模拟训练时会故意装听不清,让她再说一遍,并看她气得小脸涨红的样子很开心。

“明白了。”这次狄云无心再逗她。敌机群有三百架敌机,这是真正的大仗,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敖师楚在战机中移动着,他看着前面,十数条传送带一直排向远方,排行在传送带上的数百战机正像子弹一样被填进弹射管,觉得战机一抖,那是自己被固定在了弹射架上。就要出战了。舱门慢慢开启,他看见了灿烂的星空,就像他在第一次考试时看到的一样,但更深邃,更辽阔,这是真实的星海,是他的战场。

一声鸣响,远处千米外最端头的舱门先开启完毕了,那一列战机弹射而出,紧接着是第二列、第三列…就像是飞射的火箭炮。“前进!”敖师楚听到了这声呐喊,紧接着,所有出战的飞行员都狂喊了起来,“前进!”

敖师楚身子颤抖,他不知那是因为机体的抖动还是自己的心情。“前进!”他随着所有人一起大吼着,涨红了面孔,所有的犹疑和恐惧在这一刻都粉碎无踪,所有的男人在这一刻都变成雄狮,他们是军人,他们要撕碎敌手。

在这吼声中,敖师楚的战机飞弹了出去,星空扑面而来,将他融了进去。那一刻时间突然凝滞了,他觉得自己在天穹中飘浮起来。但这个奇妙的失重瞬间稍纵即逝了,巨大的压力重新笼罩了他。他按照无数次训练的条件反射加速了战机。此刻他的周围,前方,密布了自己的战友,这仿佛是一支无边的军阵,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而远方,第一枚爆炸的火焰已经腾起。

在弹射超重力超成的大脑缺血幻觉中,狄云看见白霜请他吃饭了,还笑得甜甜地说:“不要把我的小秘密说出去哦?”他可从来没看过她笑得这样明媚,笑得他心醉,可是她究竟有啥小秘密?他怎么想不起来?正努力想着,尖厉的呼啸划过他的耳膜,他清醒了过来。

这他娘的白霜居然把我们直接弹射到敌机阵里来了!对不起,狄云想,我不该用脏话骂我的暗恋对象,但她可没告诉我们敌人已经堵在了家门口。一架零式战机和他相距几尺擦身而过,里面那个小胡子正愤怒地向他挥拳头,像是在喊:“你他妈的会不会开车?”狄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也许是某部电影。

眼中的白色朦胧还没有完全消失,狄云顾不上锁定目标,直接就开启了所有机炮,“开火!开火!开火!”他向队员们喊着,“目标在所有方向,我们和敌人混在一起啦!”

短暂的混乱只持续了一秒钟,双方都不是吃素的。对手也是敌舰的先锋组,直接突破了舷炮火力网冲到内层,真是亡命之徒。狄云最喜欢遇见亡命徒了,和自己小队一样,这样的空战才过瘾。双方完全抛弃了队形,直接像野兽一样找最近的扑到一起厮咬起来。狄云瞅准了前面扑来的一个愣头青,一个加速急旋就绕到了他身后,两发动机分加全速反向加力,机身几乎没有位移地旋转过来。小鬼子没看过啥叫原点三百六十度漂移吧,今个让你看看,你死在这招下也算是瞑目了。

一串火舌喷去,那小子竟然像烫着的蛤蟆往旁边一跳,打空了?狄云有点不敢相信,对手那个失速平移的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几乎好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横向而来把它飞撞开了。

妈的是零式II改进型么?狄云想,我要是有这么一架,我也能做这种平移闪避,小鬼子船小甲薄,可不得不承认战机设计得还是很牛的。

就这么会儿工夫,两架零式I已经无声地滑到了他的背后,可他们太小看狄云的空感了,不用回头,他一个侧翻,跳出他们的火线,紧咬住那架零式II而去。

狄云的僚机从斜刺猛冲过来,这个醉鬼张翼德看来终于是找到他了,这人本来是空军的前辈,本来都该混成飞行团长了,听说就是冲动行事,击沉了别国商船,还害死许多队友,被除了军籍。这次战役急缺有经验的飞行员,又把他找回来戴罪立功。他曾赌咒发誓再也不喝酒,再也不害死兄弟,但那都是在他醉了以后。醒过来他就早忘了自己醉时的痛哭。今天看这样子,他像是又喝醉了。

狄云在频道里听见张翼德大喊一声,直接冲到那两架追击狄云的敌机面前,几乎把他们—起撞翻出去。日本人自以为自己有武士道精神不怕死,那是他们没看过张翼德喝醉以后的样子。

张翼德看来真的太醉了,一边飞着还一边唱戏:“我十四从军征大漠,十八阵上显威名…来来来来与爷大战三百回台!”他的战机也像醉汉一般在空中一步三跌,从弹网中晃晃悠悠地钻了过去。

狄云很纳闷这家伙从哪弄来的酒,出战前明明已经收缴过一次的,也纳闷这人究竟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张翼德有三样杀手锏,都是别人不敢做的动作,不过那些动作没难度,只需要够疯就行,就好比看见红灯不刹车,看见护墙不拐弯,看见火车不让道,都是只有张翼德才会做的事情。如果你在大街上,看见一个醉汉开车横冲直撞,你最好的选择就是躲远一点。鬼子们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想尽量拉开和张翼德的距离,可他们却无法预判张翼德的动作,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张翼德的神经模式,如果觉得眼前的敌人配合太好,阵形太严密,难以穿插,只要放出张翼德一马当先,一会儿工夫,敌阵和我阵就全乱套了。

狄云任由零式II在他面前翻飞腾挪,用瞄准十字轴咬死了它,五十颗星啊,漫漫长征的第一步就是你了,机身一阵猛颤,一串火舌吐了出去,但那家伙一个侧摇,子弹贴着它的肚子飞了过去。

“见鬼!”狄云大声咒骂着,仿佛觉得白霜又笑着飘远了些。他加速翻滚,战机横着截向敌机的路线。还能让你绕到我后头去?眼前火蛇乱舞,弹道交织,两架战机,在这漫天弹雨中掠过,这时候比的就是谁更不怕死,谁更横。谁心慌手抖一下,谁就会输了这场决斗。

“两颗星…”张隽义冷冷地计算着结果,他不觉得紧张,也没有任何的兴奋,自从他从弹雨中被张翼德救回一条命的那一刻起,自从他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永远没有了手脚和跳动的心脏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会激动了。此刻的他就是一台机器,杀人的机器,作战的机器,他从容地做着动作,从弹雨中穿过。他不怕死,所以死神仿佛就怕了他。他盯上的目标,绝不放弃,哪怕追到天边,所以他盯上的目标,一定会死,只要张隽义还活着。

敖师楚却没有这样的冷静,四处都是呼啸的光与火,一切都快如闪电,快得让他不能思考。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要每天十几小时魔鬼的训练,练到睡梦中还在咬牙翻飞。

因为在实战中你根本没有时间使用大脑,活着全要靠本能,靠平时练出来的反应。但电光火石中,还是有什么碎片闪过他的脑海。

“老爸,你说我有英雄的基因,是骗我的吧。”

一个穷蛤蟆爱上了一只天鹅,但天鹅会飞,蛤蟆只能呆呆望着。但后来蛤蟆就天天练习飞行,飞啊飞啊的有一天终于飞起来了,蛤蟆少年变成了飞翔的青蛙王子,得到了天鹅的吻,变成了一只有宽大翅膀的鹰。

这不是童话的真实结局。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要骗他,让他相信自己是有翅膀的,傻傻去飞翔,结果就是掉在地上捧成一张饼。

每个菜鸟都有成为鹰的梦想。

于是他们前赴后继挤在通向天空的道路上。

身边火光闪动,每一次闪亮,就是一个生命死去了。

但我还活着。

于是我不能停止战斗,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漫天的光暮中,仿佛那首歌一直在他耳边响着,他张开嘴,无声地唱。

天幕间光芒狂乱地闪耀,每一次闪亮,就是一次死亡。

陆伯言注视着这—切,他的倒影映在屏幕之上。

这个时候,该用的谋略与战术都已经用了,能决定胜负的,只有战场上的这些士兵了。每一次射击,每一次冲杀,都将影响最后的战局。

屏幕角上的敌我战损比在不断地跳动着。他在等待着那个答案。

战舰震动起来,那意味着又一次被击中。但只是轻伤,不然他已经死了。他对战舰下达了猛攻对方侧翼第二编队巡洋舰八重山号的命令,现在他只有盼着对方比自己先沉没。

他能指挥的,只有自己这一艘平舆号而已。如果他能指挥整个舰队,此刻他会做什么呢?他会要求主力不顾伤亡地攻击敌旗舰编队,就像敌人现在正在对我方做的一样。

但他不敢说自已是对的,因为任何战略都可能是一种冒险。周公瑾此刻做的也没有错,稳住阵脚,消耗对方的力量,不改变阵形,不穿插调动,摆成密集的方阵,典型的防御策略。这样可以最少地露出破绽,只要在敌人的这波进攻中保全自己,消耗他们的实力,战役的胜负点就来到了。

但这也只是理论而已。敌手怎么不明白这一点呢,因为他们要做的就是集中所有火力,拼死消灭我旗舰编队。现在敌人不顾我其他编队的攻击,将绝大部分战队和炮火都投向了十亿光年号和其护卫舰,拼的就是击沉我旗舰,使汉舰队失去指挥崩溃。

十亿光年号已身中数百发炮弹,它作为无数光梭的端点,可以在夜空中用肉眼清晰地辨别方位。陆伯言距它数百公里远,也能想象到它此刻正在火焰中巨响震颤着,随时可能崩溃。

敌人此刻也正在崩溃的边缘,他们的巡洋驱逐护卫各舰只损失的数量都比汉军更多,他们也正在惊讶于汉旗舰的坚固,狂喊着:“它为什么还不沉!”

谁也不能先倒下去。

战争有时候就这么简单。陆伯言终于懂得了战争,战争不是棋局,不是推演,不是口号,不是数学,战争本质上就是厮咬和搏斗,你一拳,我一拳,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他甚至想跃迁到敌旗舰旁边去,然后用火炮像用枪顶着它的头一样击毙它。

但这是疯狂的想法。因为跃迁需要极大的能量。这个充能过程达到数分钟,这过程中无法使用主炮,无法移动,无法开启电磁防护盾。对方可以在这几分钟内击沉你一百次。更何况就算你跃迁到敌舰旁边成功,在那时你仍然还要充能主炮,而敌方却可以先用枪顶着你的头把你击毙。

这连自杀式攻击也不能算,就是自杀。

陆伯言也不知自己的脑海中为何会产生这种想法,看来他是想胜利想得失去理智了。

十亿光年号在敌手这样的火力下只能再坚持几十分钟了。

周公瑾一定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在命令旗舰后退,让周围的舰只顶上来,迫使敌军移动改变阵形,而让敌旗舰从战阵深处暴露出来。

十亿光年的主炮拥有五十米的口径,充能一次需要近五分钟,蓄积数亿兆瓦的电量。这是真正的战争之神,大汉工业的骄傲。每一次炮击,只要命中,敌舰就迸发出火光碎片,像喷溅淋漓的血,丧失战力。从战斗开始,它已经射击了十六次,十六艘敌舰灰飞烟灭,但狡猾的敌旗舰“天下布武”仍然躲在军阵的深处,任由它的护卫者们一个个倒下去,就是不出现正面交战。

现在,十亿光年号也不得不后退了,四周的战舰靠拢为它抵挡炮火。因为对主炮直线射击威力的依赖,星空海战其实仍像放大了无数倍的古老战争,双方用弓箭或火枪齐射,前方的士兵一排排倒下去,后方的一排排补上来,直到一方再也没有人可以站出来。这种战争似乎是不需要什么谋略与战术的。但事实上,一旦这种对射被放在立体的星空中,它就变成了极微妙的几何学分布学的较量,怎样移动布置你的战舰们,使你可以密集射击敌人而敌人却无法同样攻击你呢?这就成为了一种计算与布局的艺术。理论上说,只有不停地变换移动阵形,才能占据主动。但有时移动却会搅乱自己,而以不变应万变反而成了最好的打法。

陆伯言自负是这种星空棋局的高手,但他知道周公瑾同样是。虽然他下棋执百从来没赢过自己,但陆伯颜知道在战场上他完全没有自信可以赢过周公瑾。现在周公瑾的每一步,在他看来都无懈可击,他需要的也许只是运气。或者说,取决于十亿光年号的装甲厚度。

终于,随着十亿光年号的后退,敌舰编队的阵型也随着周公瑾的计算被调动着,敌旗舰终于从方阵的深处显露了出来。机会也许只在这一瞬。

周公瑾需要在这一瞬做出选择,是继续后退,还是从护卫舰的遮挡后移出来开火。

也许自己以为引诱了敌人,敌人却不过也是诱饵。

只有让伟大的火炮口径和装甲厚度来决定一切。

周公瑾不想再周旋下去,他要结束这场游戏。十艘护卫舰向四下分开。十亿光年号再次显露相出来,瞄准了“天下布武”,主炮开火!

一道光穿越了数十万公里,直射进宇宙的深处。在它的路径上,穿透着敌旗舰。

天下布武号毫无悬念的腾起巨大的火光。

陆伯言似乎能听见整个汉舰队的欢呼。胜利来临了吗?

他觉得心头悬着的利剑,还没有落下来。

第35节 决死

天下布武号的碎片四下飞散,在宇宙真空中像一团急剧膨胀的火云,伸出无数的触角。

这么容易吗?敌旗舰像泥胎一样脆弱。陆伯言宁愿自己是太多疑了。

可是在火光散后,一个巨大的影子突然从尘烟中现了出来。

它的体积是“天下布武”号的五倍。

这才是真正的敌旗舰,它拆分为装成了几艘护卫舰,就在混战时,它们偷偷靠近,然后那些钢铁开始绞动扭转,将它们组合在一起,它的体积是十亿光年号的两倍。而它,还拥有同样是十亿光年号两倍的主炮。

战场上突然静默了。

静默中,一道光线再次划过了天空。

这一次,被穿透的是十亿光年号。

陆伯言,所有汉舰队的指挥官们,看着旗舰在静默中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绽出巨大的火球。

旗舰中再也没有信号传出。汉军的指挥中枢失去了。

按事先预定的计划,假如旗舰无法指挥战斗,将由第二指挥舰战列舰奋武号指挥。它的舰长室陈邡。

而陈邡没有思考多久,他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陆伯言抓起了通信器:“不能再这个时候撤退!我们还没有输,这时撤会断送整个战局!”

“军心已经动摇了,不撤,断送的是整个舰队!”陈邡回击着。

陆伯言注视着星图。数百艘战舰的绿色影子正在闪烁着,静默无声,但此刻真实的它们正陷入一场吞吐席卷千万吨钢铁的风暴中。

撤退,在敌人炮火下跃迁会带来很大的损伤,会再也没有与敌决战的力量,后面的战局几乎是注定的。

不撤退,也许全舰队都会毁在此处,失败会来得更快。

谁能预测成败生死,谁来承担责任?

“不能撤!”他再次发出信息,“把指挥权给我,我来承担一切后果。”

陈邡沉默了。陆伯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陈邡明白应该这样做,却不敢下这个命令。

现在只有一件事能做了。

“准备一架战机,还有通信设备,我要到十亿光年号上去!”他转身走出指挥室。

“可是舰队随时可能爆炸。”参谋惊讶着。

“执行命令。”

白霜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满舱的赤红火光。

燃料管道已经爆炸,火焰从甲板下涌出来,将钢铁烧得通红。救护者正抬着她向隔离舱撤退。

“指挥室怎么样了?”她叫起来。

“舱体百分之七十都毁损了,我们和外界联系中断了。”

“还有通信设备可用吗?”

“到处是火,现在谁也顾不上啊。”

白霜从担架上跳了下来,滚烫的甲板顿时将她的鞋燎起白烟,她忍痛飞奔着,向备用系统舱而去。

陆伯言从登舰通道走了出去。舰内的景象已经让他不认识了。

电力中断,只有火光映亮着墙壁,四处都是警报声,却看不到活着的人。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逝去。他必须尽快让旗舰和舰队恢复联系。

汉舰队开始做跃迁前的充能,炮火明显地弱了下去。

“汉军要撤啦!”织田军中欢呼一片。

“各位,抓紧这个机会,尽量击毁敌舰!我要让汉军此战之后,再没有力量可以与我们抗衡。”

陆伯言几乎要在这巨大的战舰中迷路了,电梯无法使用,许多隔离门都关闭了,有些道路被炸毁。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幸存者此刻在哪里。只能依据着设备上从前的地图,靠直觉寻找方向。

突然,一个女声在舰内响了起来。

“各舰,能听到吗?这里是旗舰…各舰,能听到吗?这里是旗舰…”

陆伯言背着的通信器中没有任何回答,显然这个声音无法传向外界。

但陆伯言突然明白了自己可以怎么做。

他打开了通信器话筒,让舰内广播的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去。

就在汉舰队所有舰长都准备下达跃迁命令之时,通讯器中传来了沙沙的杂声和一个女子模糊的声音:“…能听见吗?这里是旗舰!”

几乎所有的指挥员都扑到了通信器前。

“旗舰!收到。后备指挥部已决定撤退。指挥室是否同意?”

旗舰的信号却沉默了。

白霜坐在话筒前急得要哭,火焰正在她四周烧着,但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声音接入了频道。

“全舰队注意,我是陆伯言。我现在在旗舰上。”

“陆伯言,你在哪?”白霜惊喜地呼喊出来。

陆伯言没有回答她,而继续对全舰队说着:“旗舰现在仍然可以运转。旗舰没有沉没!我们还在战斗!”

巨大的欢呼声在汉军舰队中响起。

“全舰队注意,这里是旗舰指挥部。现在下达命令。”

整个汉军舰队此刻都在倾听。

“第三、四、六编队和九机动编队,汇合五、七、十一编队一起向敌左翼集群攻击。其余一、二集群及所有舰队兵力,立刻随舰队投入对敌主力编队的进攻,目标是击沉敌旗舰。此战若败,我国将再无海防。请所有将士务必奋勇攻击,置生死于度外,成败在此一战。唯有进攻,进攻,再进攻。擅自撤离者杀,动摇军心者杀,不遵号令者杀。我们没有退路,反击现在立刻开始。”

“进攻!”

这样的呐喊从每个汉军舰长的口中喊出,传到每一位军官、士兵、火炮手、飞行员耳中,每个人重复着这样的命令,这些声音交叠在了一起,汇成巨大的吼声。

织田舰队的欢呼声还没有落下,他们就发现了一件事。汉军在旗舰被击沉后,只愣了短短的一分钟,然后就突然像是暴怒了一般,发起了毫不自顾的攻击。

如果说之前,汉军的战略是一点一点与织田拼消耗的话,此时,汉军却突然像是狮子看见了猎物,猛扑上来,全不顾对手是否有角,如何挣扎,只管一口咬住,再也不松开。

在这种进攻方法下,汉军的阵形全面展开,然后像无数长矛穿插进来,和织田舰队搅在一起,变成完全的肉搏战,什么阵形调度已经完全派不出用场,没有谁有机会撤出,双方开始做一件事:拼命。

而看似疯狂混乱的进攻中,织田清楚看见了汉军的主力所指,那是他们各攻击编队的汇合点,是狮子要一口咬住的咽喉——自己的旗舰。

新天下布武号巨大无比,那是织田在发现十亿光年号的庞大之后,倾全国之力打造的。但这样的代价是,护卫舰只的薄弱。在汉军气势如虹的进攻下,织田军的抵抗正在崩溃。

“我希望陆伯言能活得久一点儿。现在这样的打法,再有三十分钟,胜利就是我们的了。”指挥频道中响着这样的喊声。

织田感到了末日的来临。

“我做错了一件事。”他后悔着,“我打坏了他们的旗舰,让他们不得不换了指挥官,而这个新指挥官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