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甄珍和卢兰兰相处融洽,席向晚的心放下了一半,给她们留下一些银子,又嘱咐了些注意安全的话,就带着翠羽离开了。

翠羽有些感慨,“姑娘可真是好心人,难怪大人喜欢您。”

“说什么呢。”席向晚好笑道,“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这还不够好吗?”翠羽歪着头问道,“许多人连这都是做不到的。”

这倒是真的。

“要是真的人人只管扫门前雪,我或许还活不到现在呢。”席向晚笑了笑,拢了拢衣襟,抬头看着眼前街道。

大雪停了已有四五天,街上的积雪跟着融化,反倒比之前还要更加冷一些。

她在巷口驻足了一会儿,突然对身旁翠羽道,“你闻到什么香味没有?”

“芡实糕的味道,姑娘。”翠羽认真地点头,“这前头不远,有家点心坊,店面虽小,但可是附近有名的老字号,只是卖的便宜又简单,达官贵人不常来光顾。”

“味道好么?”

“自然是好的,不然开不了这些年。”翠羽道。

“那我们过去买一些吧。”席向晚带着翠羽循香味往那头走,边走边问道,“宁端喜欢什么口味?”

翠羽顿时身体跟过了道电似的,眼睛一亮,道,“姑娘送的,大人一定都喜欢。”

这答案却不是席向晚想要的。

宁端似乎从不透露喜好,席向晚自己问不出来,宁端身边的人也都不知道,她总是买些乱七八糟五花八门的东西送给宁端,也不知道他心里都觉得怎么样。

“万一我送的东西,他其实内心都不中意,反倒是不美了。”席向晚望着那只两人宽的点心坊正门喃喃道。

翠羽耳朵尖,听了个仔细,生怕席向晚转身就走说不买了,连忙道,“姑娘您还不知道大人?大人早些年过的是苦日子,自然没什么喜好的。”

席向晚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翠羽,叹息地摇头,“这世上什么人会没有喜好呢?哪怕是再不挑食的食客,也会对食材口味有所偏好的。”

宁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爱好也不为人知,不过是种对外界的无言抗拒和警戒罢了。

虽这样说着,席向晚还是举步去了点心坊,排在两个长工后面等了一会儿便轮到了她。

翠羽正要开口,就听席向晚道,“店家,这里每种,都替我拿六个,分成三份来装。”

一份带回席府,一份送去王家,另一份不必说,自然是去都察院的。

店主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婆子,干脆地应了一声,便手脚利落地将放在柜上的各色糕点分门别类地拿出来放到纸上,又飞快地叠起纸将其包装好,嘴里还有空和席向晚搭话,“姑娘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小店吧?”

“是。”席向晚微微颔首,“因此不知道哪些合口味,都买一些回去尝尝。”

“我看着就是!”婆子笑道,“长得这样精致的姑娘,我见过一次就忘不了了,定不会觉得眼生的!”

她说话的功夫,手上已经将东西打包装好成了三份,翠羽付了钱,才伸手都提住了。

婆子收完钱,又喊住转身要走的席向晚,笑眯眯道,“姑娘且慢。今日碰见姑娘这样阔绰的客人,小店算是运道好,因此投桃报李,也送姑娘一件物什。”

“这就不必了……”席向晚正要回绝,却见到婆子弯腰从底下拿出了一顶兔儿灯,不由得一怔。

婆子提着小巧的花灯道,“过几日就是上元灯会,我家那口子扎了许多花灯卖,送姑娘一盏。不值钱的东西,还请姑娘莫要嫌弃。”

席向晚这才想起来先前碧兰高兴地提过一嘴,说虽仍然是国丧期,四皇子却令人贴了公告出来,说是上元节今年仍然照常举办从十四日到十六日的灯会,倒是令原本静悄悄的汴京城又热闹了一些。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将那盏不过巴掌大的兔儿灯接了过来,道了声谢才离开。

等转过身的时候,席向晚多往街上看了两眼,方才察觉到其实四周已经有了灯会的气息,空中也拉着线挂起了成串的各式各样花灯。

大庆的灯会一共三日,十四点灯,十六灭灯,算是每年不可多得的盛会,也有不少男男女女趁这个机会约在灯会见面,就是嘴再碎的三姑六婆也不能在这一日说什么。

可灯会啊……她已经许久没有去过这种盛会了。

“姑娘上元节也要出去么?”翠羽见席向晚一直望着空中挂起的花灯,不由得问道。

“上元?”席向晚摇头道,“这是年轻人……唔,我是说,婉月姐姐正巧病了,我又没有可以一道出去看灯会的人。”

上元灯会是互生情愫,或者即将成亲的少年少女聚会的场所,抑或是带着家中孩童去玩耍的,她两者都不是,跑去那里凑什么热闹?

席向晚是这么想的,翠羽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她只当席向晚这话是在说宁端没有邀请过她,回头出门查那个黄老三的时候,顺便又跑了趟都察院把话传给了王虎。

王虎听完立刻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上元那日,生拉硬拽也会将大人送去席府接人的!”

翠羽点头,“那我就负责将姑娘打扮好送出门和大人见面了。”

两人交换了个惺惺相惜的眼神,翠羽就回了席府。

没过两日,翠羽就收到了传信,将黄老三的籍贯年龄生平等等信息都详细告知了席向晚,道,“这个黄老三似乎在街上很吃得开,为人还很仗义,家中有一个弟弟,似乎有些扶不上墙……”

席向晚想了想,突然就笑了,“我和他弟弟,或许还能算得上是熟人。”

翠羽一愣,“姑娘怎的会认识那种人?是不是弄错了?”

“不弄错。”席向晚扬了扬手中信纸,道,“他再仗义,我也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第130章 12000收加更~ ...

黄老三的弟弟是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地痞, 成日在街道上骗吃骗喝, 稍稍有了些钱就立刻花天酒地挥霍一空, 让黄老三头疼得很。

他们两兄弟的家人死了个干干净净,只剩兄弟俩相依为命,黄老三又不能真将弟弟弃之不顾, 也不敢多给他钱, 只掐着日子算着铜板地给他塞钱, 没想到弟弟还是闹出了大事, 进牢里蹲了几个月, 到现在还没出来。

黄老三跑了好几趟大理寺和都察院,一点儿信息也没得到,弟弟就这么被扣在牢里动弹不得;祸不单行的是, 另一头他做的人头买卖生意又出了篓子。

大庆的牙行是唯一允许买卖奴籍的地方, 抽取的费用也极高,因此黄老三本来就在牙行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谁知道几个月前永惠帝突然说要严查所有曾经卖到六品以上官员后宅里的人, 牙行都快被搅得天翻地覆,自知手上不干不净的黄老三这些日子更是夹着尾巴做人,油水都快被刮干净了。

这日, 他又跑了趟牙行找熟人打听风声,得知没什么进展,摇头叹气地离开牙行,才走了没几步,就被个面色严肃的小姑娘拦住了。

“我家姑娘要见你。”

“哪家姑娘?”黄老三莫名其妙, “不见不见!”

小丫头根本没听黄老三的拒绝,上来就直接扭住他的臂膀,黄老三哪里是对手,当下就被制住,疼得龇牙咧嘴,扯着嗓子正要大吼,就听见小丫头说道,“我家姑娘来自席府,你见不见?”

听见席府两个字,黄老三刚要喊出口引人注目的那一嗓子就又被他自己给咽了回去。他嬉皮笑脸道,“见,当然是要见的嘛。”

听见黄老三服软,翠羽这才撒了手,轻哼一声道,“跟我走。”

黄老三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跟在翠羽身后绕了个弯儿,才看见站在马车旁的席向晚,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早听说汴京第一美人,黄老三还和狐朋狗友吹说再好看的第一美人,只要碰不到,也比不过青楼里能亲的姑娘来得漂亮。

可真见到了,他才知道为什么全汴京城只能有一个第一。

这简直就是真真的天女下凡啊!

翠羽回头就往黄老三脑门上抽了一巴掌,目露凶光,“我家姑娘是你这双狗眼能盯着看的吗?”

黄老三皮糙肉厚,竟也被她这一巴掌扇得隐隐作痛,连声称是低下了头,貌似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席向晚面前,“见过席大姑娘,小人黄老三,姑娘有什么吩咐?”

“这么安分?”席向晚笑了笑,“我当你时不时地去看望你弟弟,应当知道我是谁呢。”

黄老三面色一苦。

他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将弟弟解救出来,可都察院咬死了不肯放人,也不让赎人,黄老三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花了几个月才找到方面进牢里见了弟弟一面,方才知道弟弟得罪了什么人。

几个月前看席府和都察院还是两不相干的,可现在不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吗!

收了黑心钱去污席向晚的名声,还当场被宁端抓住,这简直跟死罪没有差别。

黄老三也没了办法,只能想着办法往牢里送了点东西,希望弟弟在牢中稍微过得好一些。

“不过你也是个好的。换了别家黑心的兄长,兴许连救都不会想救自家兄弟了。”席向晚又道。

黄老三的耳朵动了动,他是在道上混得成了精的人,自然听得出席向晚这一句话里藏的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嘿嘿笑道,“小人就这么一个弟弟,咱妈早死,我在她灵前发过誓说要一辈子照顾好亲弟弟的,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席向晚颔首,“听说黄先生在汴京城中,还是很有些头路的,想必消息也很灵通了。”

黄老三顿时心里门儿清:这仙女是来找他打听消息的。要是消息卖得好,指不定就连弟弟也能从牢里放出来呢!

想到这里,黄老三精神一震,拍着胸口保证道,“席大姑娘尽管问,小人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只要知道,一定绝不隐瞒!”

“那太好了,”席向晚轻轻笑道,“我想问问,醉韵楼从你这儿买的人,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黄老三听前半句时还飘飘然地走神想这仙女的声音真是悦耳,比乐器还好听……听到后面半句时,他就如坠冰窟,一点儿旖旎心思也生不出来了。

就是这会儿有人在黄老三脖子上横一把剑,他恐怕都没这么慌张。

“和……”黄老三舔舔嘴唇,贼光四射的眼睛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搜索离开的道路,“大姑娘,这从我手上经过的人,自然都是从别的地方牙行正经转过来的。”

“你觉得我来找你,是因为我想听这些瞎话吗?”席向晚温和地问道。

“不不不……自然不是。”黄老三咬了咬牙,见翠羽的手一直按在腰间,又想起这小丫头的手劲大得古怪,苦涩地闭了闭眼睛,“大姑娘明鉴,小人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什么也左右不了……”

“我知道。”席向晚从斗篷中伸出一只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你放心,我也瞧不上你,只是从你这儿入手,想听听后头的故事。”

黄老三忐忑不已,“大姑娘说的是真的?”

席向晚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威严又不容置疑的视线犹如泰山般压在了黄老三的头顶,让他不自觉地将腰弯得更低了些,都只能看见席向晚的鞋尖了。

知道自己今日是肯定跑不了,又想到宁端和都察院的赫赫威名,黄老三嘴里发苦,选择了妥协,“小人经手过的有许多……不知道姑娘问的是哪一方?”

“岭南。”席向晚言简意赅。

黄老三想了想,很快理出头绪,“不论大姑娘信不信,有句话我要说——我虽然背着牙行私下卖人,但也只是为了多赚些钱,绝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因此在人到我手里之前,都是一定会仔仔细细查过的。”他说着,偷眼瞧瞧席向晚的神情,见她不为所动,只好继续往下讲,“唯独一条路子,牙行不查,我们这些人牙子也不查。”

席向晚心中猜的这条路子是樊家的商会,可她没说话,等着黄老三将答案说出口。

可黄老三说的,却和席向晚想的背道而驰,“是苕溪朱家的路子。”

席向晚对大庆的世家——至少几年后还存在的那些一个个都记得清清楚楚,闻言摇了摇头,否定看,“朱家不做人肉生意。”

“那是明面上。”黄老三却摇头说道,“况且,也不是朱家自己出面的,而是朱家的一个媳妇的堂兄弟牵线,他当东家,可咱们这些人谁都知道,这个东家是假的,背后站着的是朱家。”

这种手段倒确实是存在的。世家望族有时候会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便不会让自己人出面,而是让自己手底下的人顶着名字去做,哪怕出了什么纰漏,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樊家有这样的,别的家族应当也有,只要做得仔细一些,并不一定会被查出来。

席向晚沉吟了一会儿,将苕溪朱家这会儿的家主和各人都从脑中过了一遍。

黄老三见席向晚不说话,又忐忑起来。他想了想,又抢着说道,“大姑娘若是不相信,除了我以外的人牙子,都可以去问,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顾忌到朱家势大,不在明面上说罢了。”

席向晚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缓缓点了点头,手指在温热的手炉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才道,“岭南和苕溪离得却有些远了。”

“是了,岭南樊家自有商会和牙行,又手底下养着一群人牙子,我怎么会做那头的生意呢?”黄老三却肯定道,“因此,大姑娘刚才问到岭南的时候,我就知道您说的是那个毁了半边脸的女人了。她是从我这儿经手过,唯一一个从岭南来人。”

席向晚心中微微一动。

甄珍明明是从岭南被拐走的,却绕道从偏东南方的苕溪被运到汴京城来,这路线算不上太过曲折,却也有些没必要,“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黄老三皱紧眉,苦思冥想地试图回想起当时的一点半滴记忆,“只是从苕溪转来的人,口音我都听得出来,只她一个人不一样,又和疯了似的天天跟别人说她想回岭南去,我才记得的。”

“是朱家那个牙行里人牙子将她卖给你的?”席向晚确认道。

黄老三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我连时间、人牙子,买卖人头、金额都记在账上呢!”

席向晚轻轻挑眉,笑了起来,“这可真是太好了。”

翠羽上前两步,伸手直接道,“账本呢?交出来。”

黄老三立刻欲盖弥彰地捂住了胸口,赔笑道,“大姑娘莫怪,这是我吃饭的家当,若是让大姑娘拿了去,我记不清前头的帐,恐怕要赔得一穷二白了……”

席向晚善解人意道,“你将手中的账本给我,我着人抄好一份一样的,和你弟弟一道送还给你,如何?”

黄老三原本还宁死不屈,听完席向晚的话有些动摇,“大姑娘真能将我弟弟救出来?”

“罪魁祸首都在牢中招供了,我也没受到什么风言风语损伤,关他几个月算是教训够了。”席向晚微微一笑道,“我请人想想办法将他放出来吧。”

黄老三大喜,伸手到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交给了翠羽,“有宁大人出面,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定能安然无恙地从牢里出来!多谢大姑娘!”

席向晚动了动眉毛,心道我只说请人想办法,又没说一定是去宁端的啊。

第131章

黄老三这人虽然不怎么地, 做了这么多年买卖生意, 帐还是记得挺清楚的。

光是这一本厚厚的账本, 前后算起来就有大概他最近五年间做的所有交易。

席向晚让翠羽手抄了两份一样的,也没急着给黄老三送去,而是打开其中一份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翠羽正手臂酸痛地抄第二份, 就见席向晚已经翻看起了刚抄好的那份, 不由得有些气馁, “姑娘, 这一条条的, 您都要看过去吗?”

磨着墨的碧兰立刻道,“那当然了,姑娘看书记东西可快了, 用不了许久的。”

翠羽认命地继续往下抄黄老三那狗爬都不如的账本, 边问道,“姑娘,这黄老三没写下被买卖之人的名字, 您要怎么找到念好啊?”

席向晚失笑,“念好的卖身契我都看过了,记得日期, 一进一出不就能找到了?”

“姑娘还看了?”翠羽惊讶道,“我还以为姑娘接过直接就撕了,一眼都没看呢!”

席向晚指间的账本已经翻到了念好被从苕溪朱家带到汴京城、又转手到了黄老三手里的那一笔交易。

她反复比对这笔交易和前后的二十次交易,甚至只看从朱家那头来的黑人头,却仍旧没发现任何端倪。

就好像念好身为唯一一个岭南来的姑娘, 被塞进这群可怜人当中,完全只是一场意外似的。

可席向晚活了这么久,最不相信的就是意外了。

意外生病,意外而亡,意外失手……其实十有八九都是有人精心谋划的。

久久找不到线索,席向晚只得将这页折了一下,就合上放到了旁边。

“姑娘,昨日街上已经点灯了,您今日还不出去看看吗?”碧兰见席向晚放下账本,立刻问道。

翠羽听见这问题,也跟着抬起了头来。

“不去了,我有些事情没想明白。”席向晚轻轻摇头,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席府刚刚权力交接,好在个把月的功夫下来,王氏总算能掌管住席府的出入,更多的则是由席老夫人在旁帮扶,新席府算是布上了正道。

大嫂齐氏的胎养得安安稳稳,夏日里估摸着就能落地,席向晚特地在她院子里放了会些拳脚功夫的婆子妈妈,生怕一个疏忽会出什么意外。

可席府里头虽然比先前安稳不少,席府外头的风浪却是一波高过一波,完全没有停下来的势头,让席向晚觉得有些心累。

她哪儿有什么心思去跟年轻人一样逛灯会?

马上就要成亲的少年少女才会因为平常不好意思接触而趁这个机会相约出去游玩赏灯,她又没这个需求。

一来席向晚自觉她和宁端坦坦荡荡的不需要特地见面培养什么感情;二来,她若是真要见宁端,那什么时候都可以,何必非要在上元节这个人挤人的时候出门?

碧兰张大了嘴,手里捏着的墨条都停下来不转了。她难以置信道,“姑娘,您竟然不打算和宁大人一道出去赏灯?这可是上元节!”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

“不行!”

席向晚的话说了一半,被从外头匆匆走进来的王氏给打断了。她原是想着这几日席向晚似乎忙得很,来找女儿说说话,也没特地通传,谁知走到门口就听见这一句,登时提高了声音,“这是你当姑娘家的最后一个上元,当然是要和副都御使一道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