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烦恼

回到卫国公府,江聿澜对卫国公夫人道:“娘,还没给我找到嫂嫂吗?”

本来很开心的卫国公夫人听到幼女说此,叹了口气,眉梢有了些许的愁容,“你大哥也太不听话,眼看着都二十了,还不着急,母亲给相看了不少,可你大哥竟然一个也看不上,甚至还拿你晋哥哥来比,说你晋哥哥都二十五了还没成亲。真是愁死娘了。”

见母亲如此愁大哥的亲事,江聿澜想起今日见到的英国公府姑娘傅薇,不由计上心头:“娘,你知道英国公府嫡小姐傅薇吗?”

卫国公夫人一愣,“傅薇还是傅芸?”

“傅薇。”江聿澜回道,“今日我与知槿姐姐碰到她了,竟然是个古道热肠的好姑娘,我们三个今日一起说话,很是投机。倒不如将她说与我哥哥。如何?”

卫国公夫人见幼女细致勃勃的要给自家哥哥说亲,气的拿手指戳她脑门:“哪家闺秀跟你一般去做媒的?”

江聿澜嗤之以鼻,不屑道:“咱家可是武将世家,什么时候出过大家闺秀了,大家公子倒是出了一个,可惜了二哥只喜读书,不然也能跟晋哥哥一样征战沙场了。”

说到二儿子,卫国公夫人却不和江聿澜一般看法。她生了两子一女,大儿子随了卫国公,从小习武,可二儿子却生的白净,最喜欢读书,更看不惯父亲和大哥整日舞刀弄枪。但是在三个孩子中,也只有次子最是省心,刚满十七便同意父母的决定,定了亲事。

但是大儿子今年都十九了,还不想成亲,只推说没遇到喜欢的姑娘。可他这大哥还未成亲,次子的婚事便被搁置了下来。

她和卫国公为此不只一次说他,可去年大儿子江聿介却突然扔下一封书信,去了南蛮投奔秦晋去了。

想来秦晋今年回来的时候也该回来了,只是不知这野猴子是不是听话娶亲了。

卫国公夫人深思怔忪,半晌才对江聿澜道:“等你大哥回来,让你晋哥哥劝劝他。”

江聿澜很不厚道的笑了,“晋哥哥今年都二十五了,等他请旨娶知槿姐姐也得二十六了,让他劝哥哥?大哥肯定以他成亲晚为由拒绝。倒不如等大哥回来找个机会让他与傅薇见上一面,也许真的能成呢。”

“就你鬼精灵。”卫国公夫人虽然对孩子话不以为然,但心里却也上了心,决定过几天找人打听打听英国公家的嫡小姐,顺便问问对方的意见。

——

话说回皇后千秋盛宴,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前面与皇帝宴饮的皇帝及大臣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天仁帝昏暗的眸子意味不明的看着谢远州,而其他同僚则兴致勃勃的看着好戏,陈国公阴测测的看着谢远州,冷笑道:“恭喜谢大人。”

谢远州被这事冲击的愣了神,听见陈国公说话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惭愧惭愧,下官教女无方。”一边说着,一边偷看陈国公的脸色,见对方喷火的看着他,才意识到知棉做了何等错事。

这陈国公是谁?

他可是淮王妃宁氏的生父,因为这层关系,陈国公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淮王身后。两人都是淮王的人,现在却因为自己女儿的行为和他结了梁子。

要说他也是二品大员,又掌管着户部这个肥缺,淮王自然重用自己,可陈国公也不是好相与的人,年轻时立下战功封了陈国公,在京大营中也颇有威望,他怎可与陈国公相比。

一顿宴席吃的食不知味。高坐殿上的天仁帝一直意味不明,一言不发,陈国公脸色太差,其他同僚眼神暧昧。谢远州一顿饭吃的实在是累。

宴席结束,到了宫门外,谢远州看着停在一旁的自家马车,脸色阴沉的厉害。

等回到谢府,谢知棉下了车,迎头被谢远州一巴掌甩在地上。

“爹!”谢知棉委屈的看着父亲,她以为父亲会夸奖她毕竟一个庶女实在难以有什么好的亲事,她自己不让父母操心,攀上淮王,父亲怎么也会夸她几句。谁知她等来的却是一巴掌。

谢远州气的心肝肺直疼,气咻咻的指着谢知棉道:“你怎的如此不知羞耻,竟然当众勾引淮王。”

谢知棉涨红了脸,瞥一眼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谢知槿,怒道:“你个下贱胚子,看什么看!”

饶是知槿平日不在乎,也容不得她当众侮辱自己,挂着笑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我下贱?你当众勾引皇子就不下贱了?你将谢家放到火上烤着就不是下贱了?初语给我打,教训一下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子。”

初语脆生生答应一声,不等谢远州开口阻止已经上前左右开工打了起来。

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将一众人打傻眼了,谢远州怒极,手指指着知槿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院子里一片混乱,谢远州的随从大叫一声,迅速跑了,有人叫嚷着找大夫,有人快速将谢远州扶起来往书房移去。

谢知棉愣愣的看着,突然嚎啕大哭:“你个贱人,你气死了爹爹,你个不孝女....”

初语火气上来,一巴掌将她打歪,怒道:“放干净你的狗嘴,我们姑娘哪是你骂得的?”

得到消息迅速赶来的赵姨娘,一进院子便看到初语将她的心肝宝贝打歪,她扶住谢知棉,破口大骂,“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一个下人竟敢打谢家小姐,我定要将你发卖。”转头想想初语不是谢家下人,又冷声骂道,“我这就去告到京兆尹,让京兆尹处置你们无法无天的主仆!”

知槿对现在的状况很是无语,漫不经心道:“去吧,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闺女是如何勾引淮王的。”

赵姨娘不知宫中事情经过,不禁愣了一下。谢知棉顿住哭声,指着谢知槿叫嚣:“谢知槿,等我进了淮王府,我定要你好看!”

赵姨娘不解的看向谢知棉,问道:“什么进淮王府?为什么要进淮王府?”

谢知棉眼神闪烁,顾左言他,“娘,父亲、父亲被这野种气晕过去了。”

赵姨娘惊讶的瞪大眼睛,突然哀嚎一声‘老爷’就往书房跑去,也顾不上审问谢知棉了。

知槿似笑非笑的看着谢知棉,无奈的摇头:“说你傻还真是傻,谢知棉,你好自为之。”

说完带着一众丫鬟婆子离去。

没几天,宫宴上的事情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京中有脸面的人家无不谈论谢家女儿,一个克夫名声尽毁,一个当众勾引皇子。是人都说谢家不会教育女儿,再加上宫宴之后淮王没有要娶谢家女的消息,暗地里笑话谢家的人更多了。

当天谢知棉便架不住谢远州的逼问,将自己的心思和所作所为告诉了他,谢远州气的要打死谢知棉,而赵姨娘信以为真,抱着谢知棉与谢知松痛哭,哭自己命不好。

谢远州被赵姨娘三人哭的头皮嗡嗡直跳,只能将扬起的手落下,恨声道:“这下可如何是好,陈国公该恨死咱家了。”不说陈国公,恐怕这下天仁帝都要怀疑他谢远州了,天仁帝最看不得皇子间自相残杀,自己一向表现出中立的状态,现在处了这事,生性多疑的天仁帝能不怀疑自己?

谢知棉犹不自知犯下何等大错,见父亲生气,不由得分辨道:“我是庶女,哪家公侯府愿意娶我做嫡妻做主母?反正都是做妾的命,倒不如做皇家的妾,爹爹不是一向与淮王交好吗,今后我定不会忘了咱们谢家的。”说到最后突然有了底气,梗着脖子突然笑了笑,“若我进了淮王府生下王子,说不得淮王今后登了大位,也能做个太子呢。”

“混账!”谢远州一口老血差点气的喷了出来,他怎么生了如此愚蠢的女儿,淮王府是这么好进的吗?做皇家的妾是好当的?皇家的子孙是那么容易出生的?

赵姨娘怕谢远州还要打谢知棉,跪着上前,抱住谢远州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老爷,事已至此,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倒不如赶紧想个法子应对才好,若是淮王不愿娶知棉,那她一辈子可就毁了呀,您可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听到这话,谢远州嘴唇动了动,他对赵姨娘不是没有感情,对两个孩子更是疼爱,他只有这两个孩子,他也很心疼。

看着三人凄苦的神情,谢远州深深叹口气,心中也觉得有些委屈了他们三个。若是他能坚持休了乔氏,若是他能将正室的位子给了赵姨娘,他们三人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说到底还是他的私心害的。他痛恨乔氏给他戴了绿帽子,却又舍不得放她走,甚至为了气她,纳了小户女赵氏为姨娘。谁知乔氏毫无感觉,他越是生气越是宠爱赵氏。直到两个孽种都出声,他才对乔氏还是不能狠下心来。如此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宠爱这两个庶子庶女,怎会忍心自己的孩子受了委屈。

思及前尘往事,谢远州突然不想怪罪自己的子女了,而且就算他现在做什么都是无益的,事情发生了,天仁帝的怀疑已经种下,淮王府,知棉却是不得不入。

可连续几天下去,淮王那边毫无消息,别说赵姨娘和谢知棉急了,就是谢远州也急了。

急的上火的谢远州被赵姨娘各种安抚,说着谢知棉入王府后的好处,又说着有一朝一日淮王登基后的好处,让谢远州也有些心动了。

阴谋诡计

淮王一直拖着不作为,谢远州却坐不住了。

趁着一个阴沉的天气,谢远州下了朝在京城若无其事的转了几个圈,然后悄无声息的去了淮王府。

淮王长的俊美,奈何双眼有些阴兀,看人时虽然带着笑脸,却也让人心生畏惧,和淮王相处,总觉得这人善钻营,一个相处不当便会大难临头。

谢远州自从三年前加入淮王阵营,至今也未能摸透这位主子的脾性,若说为何加入,其实也是他看上淮王脑子聪明的缘故,而当朝太子,虽有刘皇后那样的母亲,还是改不了愚蠢的本性。只是此时,谢远州脸上通红布满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淮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王爷.....小女今年也有十七了,长的...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可人.....”

他厚着脸皮的说着女儿的优势,一面查看淮王的脸色,见淮王自始至终笑眯眯的看着他,不由的住了口,生怕触怒这个王爷。

他做官多年,自从跟随淮王以来,可谓尽心竭力。当日事情发生后,他知道只能让知棉嫁入淮王府,想着淮王看在他的面子上,总该给自己一个面子....

“谢大人客气了。”淮王淡淡笑着,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转动手中的汝窑茶杯,神情迷离,眼前似乎闪现出那个绝色的女子,不管是府内的王妃还是宫内的娘娘,有哪个有她那般好颜色?

谢远州讪讪的,不明白淮王这是什么意思,淮王说完这句话却没打算接他的话茬,倒让谢远州心里急切。当日皇宫之事许多勋贵家的女子都看到了,若是知棉嫁不到淮王府,今后恐怕也没法说亲了。

而谢家两个姑娘,一个已经因为多次退婚被人传的沸沸扬扬,自己宠爱的二女儿若是再背上不好的名声,那谢家今后可就没有任何颜面了。

“王爷.....”谢远州头一次词穷。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王府管家来报,宴席已备妥,请王爷和谢大人入席。

谢远州还待开口说话,那边淮王已经站了起来,在前面引路,笑容满面道:“谢大人请,今日本王请了德育班的戏班子,谢大人一定要赏光。”

谢远州有苦说不出,憋红了脸跟着淮王去了花厅,戏班子已准备好,等二人落座,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淮王今日格外热情,推杯换盏,一个劲的催促谢远州饮酒,似是要与他不醉不归。谢远州张了几次嘴,可看淮王又手指轻叩,跟着戏子摇头晃脑,显得心情很是不错,他又说不出来了。

“王爷.....”谢远州一脸纠结的开口,还未说下去便被淮王打断,“来来,谢大人尝尝醉仙楼的佳酿。”

谢远州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张了张嘴,憋屈的饮下美酒。

美酒是何种滋味他不知道,戏班子唱的多好也不知道,用完膳淮王借口有事先行离去,而醉醺醺的谢远州从淮王花厅出来,跟着王府管家往外走时他才猛然发现自己还没和淮王说知棉的事情。

今日好不容易厚着脸皮来了,怎能空手而归,谢远州仗着酒劲就想往回走去找淮王问个清楚。

他到底要不要娶知棉,若是不愿意就说出来,总比这么拖着要好。

“唉,王爷....”谢远州借着酒意抬腿想往回走,却被管家拦住,“大人,王爷饮酒过多,已经歇息....”

谢远州一听,酒醒了大半,心也顿时揪了起来,今日淮王明知他的来意,却故意引开话题,根本不让他说出口,难不成看不上他的知棉吗?

快到大门的时候,王府管家笑着凑近谢远州耳旁,轻声道:“王爷当日宫宴回来,曾说贵府小姐真是国色天香。”

谢远州脚步一顿,两眼发亮,追问道:“此话可当真?”

管家有些自得,敛手站立,颔首道:“自然,老奴的儿子一直贴身伺候王爷,当然知晓此事。只是王爷现在有些为难....所以今日才没和大人说个清楚。若是这为难之处解开,王爷定会愿意娶贵府小姐们入门。”

谢远州皱着眉头想着管家话里的意思,一时没明白‘小姐们’是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道:“请管家大人指点一二。”

管家得了王爷的嘱托,尽心尽力,对谢远州说道:“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想必大人也曾听过。那日宫宴,王爷不仅见过贵府二小姐,亦见过贵府大小姐,王爷听闻贵府大小姐尚未婚配,便觉得去贵府提亲二小姐很不合适....”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觉得谢远州听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应该明白王爷的意思。

但是谢远州却仗着酒意装醉,嘴里念叨着什么不管身后管家的呼唤兀自走了。管家摇摇头,心里暗想,将两个闺女嫁到王府他们谢家也是不吃亏的。

可谢远州却不这么想,即便他听明白了,也会仗着醉酒装糊涂。

他怎么可能看着那个野种和自己的宝贝闺女一同嫁进王府,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将那个野种嫁出去,省得碍了知棉的路。只要将那野种嫁出去了,淮王还能惦记不成?

回了府,谢远州顾不得换下朝服,直接去找赵氏,让她三天内务必找一家她之前说的克妻鳏夫,赶紧将谢知槿嫁过去。

赵氏一听笑了,攀上谢远州的肩膀说道:“老爷,妾早就找好了,老爷可还记得工部主事马元才?”

谢远州稍微一想便记了起来,那马元才今年四十有五,早年丧妻,一连娶了三次老婆,最后都死了,于是传出克妻的传闻,再没有哪家女子愿意嫁他,又加上马元才身体不好,至今膝下只有一子,还是个混不吝的。

克妻的鳏夫配上克夫的谢知槿,真是绝配。

此刻他顾不上考虑给女儿找这样的夫婿是否有碍名声,反正谢知槿早已没了名声,能嫁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姨娘得了谢远州的首肯,第二日就马不停蹄的着人去马家透露消息,马家老太太一听,稍微一思考,就定了下来,她觉得既然儿子克妻,那么找个命硬的女人就好了,于是没几天便找了媒人去谢家交换更贴。

世族大家婚配之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谢家当家主母是理不了事的,赵姨娘又上不得台面,于是便着徐嬷嬷去请了二房周氏过来招待马家老太太。

周氏不想来,她稍微一思考便觉得这门亲事不是什么好亲事。他们二房来京城也有一段时间,平时出门会亲友也听过不少事情,这马家她虽然不清楚,但是一听那男子已经四十有五,又丧过好几个妻子,摆明是个克妻的鳏夫,这大房一家究竟为何如此对待嫡出子女?

周氏想派人通知知槿,可现今服侍他们的都是谢家赵姨娘派来的,自然是信不过的,转头正瞧见谢知梅过来,她稍微思索,拉着谢知梅进了内间,伏在她耳上说了几句话。出来后又端来一盘点心,对她道:“在家无事可做,去找你大姐姐说说话吧。”

谢家嫡小姐有钱,是她去见谢知槿的时候便知道的,他们二房穷,没有家产,现在借居谢府,处处受制于人,若是能得谢知槿一点赏赐赠送,她也好给知梅攒些嫁妆。

谢知梅自小被父母保护长大,听母亲嘱咐也明白不少,面上一派天真,也不带丫头,独自去了闻雪院。

闻雪院内气氛很压抑,谢知槿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旁边看着的人都怀疑会不会把杯子捏破了。

月回快言快语,出声道:“这谢家真是太过分了。怎能、怎能如此欺负姑娘。”说道后面语气里都带了哭腔。

谢知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怒火平复下去,缓缓放下茶杯,看着她们道:“她们不仁,别怪我不义。初语你去通知齐贞,加快收购谢家产业的速度,不惜一切代价,一个月内将谢家进钱的铺子都弄到手。还有,想办法打听马家事情。这次我要在他们给我定亲之前解决事情。”秦晋快回来了,她要等着他回来。

初语答应一声,匆匆离去。出了院门正碰上独自前来的谢知梅,初语很喜欢这个小姑娘,笑着行了礼,“姑娘是找我家姑娘吧,在里面呢。”

谢知梅点点头,毫无架子,笑吟吟道:“母亲让我给大姐姐送些点心,初语姐姐是要出门吗?”

初语点头,并不多说,点头过后转身离去。

“姑娘,二房小姐过来了。”外头小丫鬟进来说道。

知槿敛下脸上怒意,拍拍月回的手,安抚道:“好了,放心吧,没事的。”谢远州三番四次利用父亲的权力将她嫁出去,不就是怕她挡了谢知棉的道吗。以为她稀罕淮王是的。

正想着,帘子被掀起来,谢知梅穿着一身半旧的桃红色对襟褙子,笑吟吟的进来,“大姐姐。母亲让我送些点心给姐姐。”

谢知槿憎恶赵姨娘和谢远州,对二房却没什么感觉,相反,二房这个小姑娘很讨人喜欢,一看二房夫妇就教的很好。

“妹妹替我谢谢婶母。”谢知槿微微含笑。

谢知梅扫视一圈屋内的丫鬟,支支吾吾对知槿道:“我想与姐姐说些体己话....”

她没说出去,知槿却明白了,对月回道:“你们先出去吧。”

等丫鬟都出去了,谢知梅才敛去笑意对知槿道:“大姐姐,赵姨娘今日让我母亲去招待马家老太太,听说要交换姐姐的更贴。母亲说那马家老爷今年都四十五了,比大伯年纪还大。”她听母亲说的时候也很气愤,觉得大伯做的也太过分。

知槿一听,唇边含着讥讽的笑意,不在乎道:“随他们去吧,想把我嫁给他们满意的人,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谢知梅一怔,觉得自己这个堂姐的眼神太过吓人,她张了张嘴,最后嘟囔的说道:“我母亲已经过去了,姐姐快些想想办法。”

知槿知道这小姑娘的担忧,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放心吧,不用担心。”

将爱操心的谢知梅走后不久,初语很快回来了,伏在知槿耳旁说了几句话,狐疑的问道:“姑娘,这事儿,咱们管不管?”

知槿手指轻叩着椅背,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反问道:“初语觉得咱们该管吗?”

初语快速摇头:“自然不管,闹大了才好呢。”

谁管他谢家如何,大不了谢家败了,她们姑娘带着公子一起回秦家就是了。

知槿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快了,还有一个多月呢。”

她声音压的比较低,初语没听清楚,便问道:“姑娘说什么?”

知槿摇头,淡淡道:“没什么,一句感叹罢了。”

谁是推手

谢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了谢知槿与马元才的婚事,婚期订在五天之后。

因着马元才年纪大了,又考虑到谢家的脸面,两家一商议决定将婚事简化程序,快速完婚,到大婚那日两家人各家吃顿饭,马家来顶轿子接走了事。

这桩婚事定的急,可也定的隐秘,淮王知晓的时候直接将杯子摔在地上,怒声道:“谢远州还真不知好歹,真以为本王惯着他呢!”

管家使个眼色,马上有小厮上前收拾碎片,管家看着淮王,说道:“王爷,谢家亲事定的隐秘,外面还不知道呢,王爷若真喜欢那谢家姑娘,咱们使些手段让两家婚事不成就是了。”

淮王阴兀的眼睛瞥他一眼,吓得管家赶紧跪下请罪:“王爷息怒,小的逾越了。”

哪知淮王突然笑了,赞许的看着年过四旬的管家道:“管家说的是,这件事就交给管家了,马元才?哼,不过一个小官罢了,换个人也不是什么问题。”

管家满脸堆笑,躬身请缨:“老奴定会做的妥当,王爷只管等着抱美人就好。”

淮王道:“那就有劳管家了。”成王败寇,谁做成都一样,他只要能抱得美人归就好。

——

马元才一连死了几个老婆,本来已经不对娶妻抱任何期望的,哪知老天垂帘,竟然有送上门的美人,而且还是户部左侍郎的嫡出长女,虽然谢远州现在还未起复,但他依附淮王,起复重用,那是早晚的事。

这老天想让他马元才走大运,挡也担不住啊。

虽说是个克夫的姑娘,可自己却是克妻的鳏夫,两人可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天生一对啊。

下了朝,族中兄弟来找,恭喜他将要娶得美妻请他吃酒,马元才心里得意便答应了下来。

酒过三巡,马元才与族弟告别,租了顶轿子晃晃悠悠的朝家驶去。

此时天色昏暗,快到了宵禁的时辰,街上人影稀少,马车跑的也比较快。这时忽然听不远处传来喊叫声:“闪开闪开!”

还不等轿夫反应过来,就见一匹快马发疯了般朝这边跑来,轿夫受惊,扔下轿子便窜到路边。而轿子失去重心嘭的摔在地上,马元才没留意,随着轿子摔倒在地。

“谁这么....”话没说完整,便觉头上一痛,没了意识。

发疯的马匹似乎没有主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冲撞了轿子,又一蹄踩在马元才的脑袋上,几乎是立刻,轿子里的马元才就死于非命,脑浆崩裂,染白了轿子。

发疯的马匹很快又朝前跑去,躲在一边的轿夫受惊过度,轿子也不要了,拽起另一个被马踩断腿的轿夫慌张的跑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有城内巡逻的队伍走过发现了尸体,经过仔细辨认这才看出是工部主事马元才。

马元才死了,被马踩死的,凶手不详。京兆尹连续调查了十多天也没找到凶手,最后案件不了了之。

马家认为是因为与谢家结亲,谢家姑娘克夫实在厉害,克死了尚未成亲的未婚夫。马老太太带着一家老小穿着丧衣跑到谢家门口哭诉,将谢家大门堵的严严实实。

谢远州已经出了孝期,已经重新上朝,连大门都没敢走,偷偷从角门进的府。只是这么一闹,满京城的人又开始盛传谢家大姑娘克夫了,连带着谢家的其他姑娘名声都受了牵累。

周氏见势不好,匆匆与谢知槿说了几句,拉着不情愿的谢远起带着孩子从后门离开了谢府,谢府的水太深,他们已经分家的二房还是远离比较好。

知槿得知马元才死了的消息时也很惊讶。

因为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她甚至还没准备好怎么对付马元才,毕竟马元才没什么大错,老婆死了不是他的原因,职位上又没多大的错处。

谁知在这当口马元才死了,据说死状惨烈。

也怪不得外面传闻她克夫厉害了。

秦家江氏也听到了消息,唏嘘的时候又庆幸这婚事又该吹了,另一方面又让秦都给秦晋送消息,让他快些回来。

事情闹了几天,谢远州终于和马家达成了一致。虽然谢远州不想当这冤大头,但是马家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唯一的男丁还是个不成器的,他们不赖上谢家,就没了活路。谢家是清贵之家,要的是脸面,自然不能为了马家将谢家的脸面扫地。

最终谢远州答应赔偿马家五万两银子了结此事,马家老太太带着银两很快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京城,回老家去了。

谢远州五万两银子哪里来的?

自然是变卖家产。

谢远州在京中经营多年,也有一些铺子,只是这一次就卖了几间赚钱的铺子,可将赵氏心疼的要命。这些铺子她本来打算拿出几个留着给知棉做陪嫁的,以后谢知松娶妻也是要花一笔,可现在这飞来横祸打乱了她的阵脚,让他们损失了很多的钱财。

赵姨娘想过从谢知槿的身上找补回来。可谢知槿从前年开始吃喝就不由府里供应,连同乔氏和谢知航的那份都不用她管了。而且她也没法再去闻雪院去强抢,因为谢知槿那死丫头实在是厉害,竟然每次都能叫来京兆尹。

这事发生后,现在他们也相信谢知槿是克夫的了,京城最厉害的克妻之人都被她克死了,这京城恐怕再也没有人敢娶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