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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等她开口,外头便又传来一道声音:“娘娘,昌平郡主来看您了。”

谢老夫人知晓霍飞光和沈唯要好,想着她们年纪差不多,说起话来自然也方便,因此听得这一句便先开口说道:“既然昌平来了,那我和觅知便先回去了,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沈唯耳听着这话便点了点头,她让水碧送谢老夫人和陆觅知出去,而后便看着霍飞光被人请了进来。

霍飞光仍是往常那副打扮,眼看着沈唯这幅模样便皱起了双眉。她的步子迈得很大,没一会功夫便到了沈唯跟前,而后她便低垂着一双眼看着沈唯说道:“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他欺负你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轻轻笑了起来,也就飞光才会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

她笑着朝人伸出手,等人坐到自己身边便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来了?前几日你不是递了信过来说是要出去一趟?”

霍飞光挨着人坐着,她原本是打算等沈唯大婚前再回来,只是未曾想到会收到皇长兄的信。今日她进宫也是因为皇长兄授意让她进来陪沈唯说话,只是没想到沈唯竟然会变成这幅模样,往日鲜活的一个人如今却消瘦得不行,她看着便觉得不好受。

她想到这也未曾回答沈唯的话,只是握着她的手问道:“是不是因为那些女人的事?”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明白沈唯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沈唯闻言却未曾说话,她只是笑着与人说道:“你好不容易进来一趟,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等这话说完,她便抽回了手,而后是把一侧的茶盏推给人,口中是跟着一句:“这是我新煮的茶,你尝尝。”

霍飞光看着她这幅模样,那双略显英气的长眉皱得却是越发深了,只是沈唯不愿提起,她自然也不好多说,她接过沈唯递来的茶盏,只是还未曾饮用便想起一个人。她手中仍旧握着茶盏,目光却是朝沈唯看去,却是过了有一会,她才开口说道:“我前几日见到梁令岳了,他还曾向我问起过你的境况。”

☆、第 160 章

梁令岳…

沈唯骤然听到这个名字, 一时还有些未曾反应过来。

她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 自从当日寺中一别之后, 她…也就再未曾见过他了。

不过也就这一瞬的怔忡, 沈唯便又恢复如常,她取过一侧摆着的蜜饯用了一口, 大抵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她近来倒是格外爱吃酸的,往日这些酸杏脯,她是碰也不敢碰, 可如今吃起来,竟是眼都不眨。

等接连吃用了两块, 她才开口问道:“他如何?”

“仍是往日那副模样…”

霍飞光这话说完却是又停了一瞬,紧跟着是看着沈唯缓缓说道:“不过他曾跟我提起一句,当日赠你的玉佩说道的话, 一直都有效。”

沈唯耳听着这话,捏着蜜饯的动作便是一顿。

当日梁令岳赠她玉佩时曾与她说过“无论夫人提出什么要求,但凡梁某能做到的都在所不辞…”,这一桩事,沈唯记得,霍飞光自然也记得。这会霍飞光眼看着沈唯脸上的怔忡和沉吟, 却是放下手中的茶盏,握着她的手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离开陛下?”

她是不是想离开赵睢?沈唯不知道。

她只知道,倘若余生真得要被禁于这四方天地和其他女人共享自己的夫君,她实在做不到。她自信凭借自己的手段, 纵然有再多的女人,她都能够让赵睢爱着她,可那又有什么意思?

沈唯想到这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任由霍飞光握着她的手,目光却是朝轩窗外头的光景看去,外头仍是草木葱郁、十分鲜活的模样,而她神色淡漠,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极为清淡:“飞光,如果你遇上了一个很喜欢的人,可是余生却只能困在内宅后院,你愿意吗?”

霍飞光耳听着这话却是想也未想得回道:“我不愿意。”

她宁可这一生孑然一身,也不愿意待在这四方天地,霍飞光这话说完看着沈唯的面色便已知晓她此时的心情。

她什么都不曾说,只是握着沈唯的手又多用了些力道,却是又过了一会,她才开口与人说道:“倘若是昌平,我会劝你留在陛下身边,皇长兄对你的情意,我是知晓的,何况他这十多年来,经历坎坷,我也实在希望能有一个知心人陪着他。”

她说到这却是稍稍停了一瞬——

眼看着沈唯朝她侧目看来,霍飞光却是又重新挂了笑说道:“可若是霍飞光,我却更加希望你能高兴。”

她一直都记得当日在晋江楼中,沈唯曾与她说过的那些话,这样的一个人不该在这四方天地郁郁寡欢的老去,身为朋友,她愿意尊重她的选择。因此这会她便握着沈唯的手,继续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

沈唯耳听着这番话,心下却有暖流滑过,这段日子,所有人都让她不要同赵睢置气,让她放宽心,可只有霍飞光与她说着“尊重她的选择…”

她未曾说话,只是紧紧得握着霍飞光的手,外头和风日丽,而这殿中较起往昔也好似也平添了几分暖意。

当日沈唯并未给霍飞光明确的回答,只是让她再给她些日子好生想想。

直到日子步入七月,这宫中因为大婚的事显得更加忙碌了,而沈唯因为有了身孕,吃食上头与往常也显得格外不一样,好在如今她和赵睢并不住在一起,若不然以他的细心必定是会有所察觉的。

就在一日午后——

等到霍飞光再来探望她的时候,沈唯终于把当日梁令岳所赠予她的玉佩给了霍飞光。

“夫人,您在想什么?”

殿中已点起了烛火,水碧就侍候在沈唯的身侧,她手中握着一把团扇,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沈唯,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自打几日前昌平郡主走后,夫人就显得有些不对劲,好似是心中掺了什么事似得。

尤其是今夜,这一份不对劲好像更加明显了些。

沈唯耳听着这话,倒是收回了落在那宫灯上的目光。她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朝身后的引枕靠去,却是过了有一会,她才开口问道:“离七月十三还有几日?”

水碧闻言,打着扇的动作便是一顿。

七月十三,是陛下和夫人大婚的日子,只是自从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便再未听夫人提起过这个日子,而她们这些身边人也生怕惹她不高兴,却是也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提及过。

怎么今儿个夫人竟是自己提起了?她想到这便又小心翼翼得觑了沈唯一眼,而后才放轻了声与人说道:“今儿个已是七月初十了。”

距离大婚也只有两天的光景了…

昨日霍飞光遣人递来了信,说是外头都已安排妥当了,会在七月十二那日进宫带她离开。沈唯想到这,撑在扶手上的手便又不自觉得收拢了几分,她微微垂着一双眼,目光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小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了口:“等明儿晚上,请陛下过来用膳。”

这一段日子,沈唯未免赵睢发现她吃用上面与往常不同,因此每回他过来,她便索性待在里殿避而不见。

这还是她头一回提起让赵睢过来用膳。

水碧耳听着这话,起初是一怔,等回过神来便欣喜不已,她停下打扇的动作,半蹲在软榻前仰着头看着沈唯,口中是问道:“夫人,您是不同陛下置气了吗?”

沈唯看着她脸上未掩欣喜的表情却也只是淡淡说道:“按我说的去做。”

“是,奴明儿就让人去传话…”水碧说这话的时候,眉开眼笑,却是一副掩不住的欢喜模样,他们这些底下人最希望的便是夫人和陛下能够和好如初,如今夫人既然肯放下芥蒂请陛下过来,那就代表着这段日子的冷战也终于是到来了。

她想到这便又忙跟着一句:“陛下知道后也一定会高兴的。”

沈唯闻言也不曾说话,她拧头朝轩窗外头的天色看去,神色平静,只是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就在离开前,再和他聚一回。

翌日晚上。

建章宫中灯火通明,而沈唯和赵睢便对坐着用着晚膳。因着沈唯用膳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服侍,因此如今这偌大的宫殿也只有他们两人。

赵睢今日得到水碧传来的信时还有些不敢置信,自从那日之后,他虽然每日都会过来,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沈唯都不曾与他说道一句话,到得后头,更是连见都不肯见他了。

倒是未曾想到,今日沈唯会请他过来。

虽然这一晚上,她仍是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可能有转变,总归是好的…他想到这,近来一直阴沉着的面容也终于挂起了几分笑意。

而后他也未曾顾着自己用膳,只是挽了两节袖子替人剥起了虾,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这虾我先前尝过,味道不错,你尝尝看…”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剥好了壳的虾放到了沈唯面前的空盘上。

沈唯看到眼前的虾肉,握着筷子的手便是一顿,她也未曾说话,只是拣起了那块虾肉吃了起来。

赵睢眼见她喜欢,脸上的笑意越深,他继续替人剥起了虾,没一会功夫,那一盘虾倒是有大半都被他剥好放到了沈唯的空盘上…而沈唯眼看着面前那越多越多的虾肉也终于是抬了眼朝人看去,眼看着烛火之下,赵睢那张俊美的面容挂着未曾遮掩的笑意,还有他那双握惯了朱笔掌控着天下大势的手此时却是一副油腻的模样。

若说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感觉,这是不可能的。

沈唯只觉得这颗心难受得厉害,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九五之尊,是天下之主,他平日到哪里不是由人服侍着,可如今却小心翼翼得讨好着她。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有些心软了,她不是没有感情的人,这么久的相处,又怎么可能说舍就舍?

可只要想着以后的日子,想着这宫中除了他们还会有其他的莺莺燕燕,或许如今他的笑意、他的情意也终将会赋予到别人的身上…

沈唯想到这,终归还是收回了眼。

她继续吃着眼前的虾肉,可话却还是说了一句:“你也别总顾着我,你也块吃,再过会,饭都凉了。”

这是今夜,或者该说,这大半个月来,沈唯头一次和赵睢说话…

纵然只是短短几个字却还是让赵睢喜不自禁,他忙应了声“好”,待又擦拭了回手便也一道用起了晚膳。

等用完晚膳——

水碧和秋欢便领人进来收拾了,而赵睢眼看着沈唯,有心想与人说道什么,只是看着她面上的那副淡漠模样便也只好说道:“如今夜色深了,你这几日身子不好便早些歇息。”等这话说完,他便起身往外走去。

只是他还未曾走出几步,沈唯却开了口:“今夜,你留下来。”

她这话一落,不仅是赵睢,还是水碧等人皆是一怔…赵睢往前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就连身形也是一僵,他拧着僵硬的脖子朝身后看去,脸上也不知是震惊还是不敢置信,却是过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沈唯,你…说什么?”

他只当自己是听错了。

沈唯看着他这幅神色,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起身朝人走去,待握住了赵睢的手便又重复道:“我说,今晚,你留下。”

她这话刚刚说完便被人紧紧揽进了怀中。

水碧等人看着这幅情景也从起初的怔忡化作笑意,只不过她们也不敢说道什么,待收拾完桌上的东西便忙外头退去,却是把这一室留给了两人说话。

等到殿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赵睢也未曾松开揽着她的手,他只是紧紧抱着她,却是过了许久才哑声说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也未曾说话,她只是合了一双眼,任由赵睢抱着她。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头一次如此亲近,离得近了,闻着赵睢身上那股子熟悉的味道…沈唯才发现,她也是想他的,想着日后或许再也不能见了,她却是忍不住朝人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肢。

赵睢察觉到腰上的手,身子却又是一僵。

他垂了眼朝人看去,只是沈唯埋在他的怀中,他也瞧不清她的面容,不过虽然瞧不见也不曾听她说话,可赵睢的心中却是开怀的…他一手揽着他的腰肢,一手却是撑在她的脸上,微微垂下的眉眼带着近些日子从来不曾有过的温和模样。

他就这样低垂着头,指腹轻滑过她的面容,带着十足缠绵和流连,声音却有些哑然:“你知不知道,这大半个月来,我每回看到你默不作声的样子,心下就难受得不行。以前我们是这样的亲近,可这段日子,我每回瞧见你,明明我们之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却让我生出好似隔着天涯海角一样。”

赵睢的声音很低,他絮絮说着近些日子自己的心绪,等说完,他才双手捧着沈唯的脸,哑声说道:“沈唯,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我的话了,好不好?”

沈唯半仰着头看着赵睢,看着他眉眼之间的期盼和脸上的希冀,却是过了许久才哑声说道:“好…”

她说完这话,眼看着他脸上绽放出的笑意,心下却是难受得厉害,她不会再与他说这样的话,因为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从此以后,这天大地大,他们或许终将要相忘于江湖。

赵睢却不知她心中所想,耳听着她应声,脸上的笑意更是遮掩不住。

这一夜…

两人说了许多话,到后头还是赵睢撑不住疲倦先睡了过去。

这大半个月,他每日醉心于政务,可每至夜里却依旧是孤枕难眠,他想过不顾一切得来到她的身边,又恐她生气…而今,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他的怀中,他的身边,而他也终于可以安然睡去。

直到赵睢睡下后,原先合起了双眼的沈唯却重新睁开了眼。

她听着赵睢绵长而又平稳的呼吸,指尖却是从被子里头抽出在半空依着外头招进来的月色描绘着他的眉眼,好似这样就能把这一份面容从此刻进自己的心中。

“赵睢…”

沈唯无声得喊着眼前人,看着他眉眼之间还残留着的笑意,就连往日凉薄的唇也微微扬着,倒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似得。而她收回了眼,重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耳听着那处沉重有力的心跳声,她却是过了许久才喃喃道:“对不起。”

翌日午后。

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了,这六宫上下皆在为马上而到来的大婚而忙碌着,其实该做的早已经做了,如今也不过是看看哪儿还有什么不全的地方。

而建章宫中——

水碧和秋欢笑着替沈唯穿着婚服,其实婚服做好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只是这却是沈唯头一次肯试,宫中绣娘巧夺天工,更何况这还是庆云国母的婚服,自然得更加精细得准备。这一身婚服便是用了三十多位绣娘又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做出来的,上头的一针一线皆是用尽了心思的。

等穿完婚服,纵然是看惯了沈唯美貌的两个丫头也忍不住显露出几分怔忡,更遑论是其余宫人了。

沈唯习惯了素面素服,平日也都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可今日只单单穿着婚服便已是一副艳若桃花的模样,倘若再绘上妆容、挽个发髻,却不知是如何的美艳了?

秋欢看着沈唯忍不住喃喃说道:“夫人真好看,等明日,陛下肯定得看花眼了…”

她这话一落,其余宫人自是也忙应和起来。

沈唯耳听着这些话却什么也不曾说,她只是朝铜镜看去,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的神色也有轻微的怔忡,怪不得世人都说女子最好看的便是穿上婚服嫁人的时候。她的指尖在那大红婚服上的纹路流连着,凤凰腾飞,与当初赵睢给她的那方玉佩一样。

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允诺了她。

可惜…

她要得太多,而他给不了,沈唯想到这便又垂了眼。

外头传来宫人的通禀声,道是:“昌平郡主来了。”没一会功夫,霍飞光便打帘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这会正半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手中的帘子落下,霍飞光抬眼朝沈唯看去,眼看着身穿婚服的她却也有一瞬地怔忡。

沈唯见她进来倒是敛了心中的思绪,眼看着她神色怔忡的模样,也只是同身边的水碧等人说道:“你们先下去…”

水碧等人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没一会功夫,她们便屈膝往外退去。

而霍飞光却是等众人走后才迈步朝人走去,等走到沈唯身前,她是又细细看了一回人,而后才握着她的手问道:“你…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真相忘的,只是分开一段日子,让小两口好好想想。

PS: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啾啾啾,岁岁平安鸭。

☆、第 161 章

你准备好了?

沈唯耳听着霍飞光的问话, 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准备好了。”

霍飞光见她答应, 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不过她也未曾多说什么, 只是朝身后的人说道:“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她这话刚落,身后的那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便轻轻应了一声, 而后她是上前几步对着沈唯打了一礼, 口中是唤人一声:“沈夫人。”

沈唯先前也未曾注意到这个侍女, 如今见人上前,却是一怔。

她朝霍飞光看去,却是在询问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霍飞光见沈唯侧目看来便与她解释道:“这是梁令岳的手下…”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是牵着人的手朝软榻走去, 跟着是又一句:“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擅长易容,过会她会把你易容成她的模样,让你随我一起出宫。”

沈唯早些日子就一直在想,霍飞光和梁令岳会想出什么法子让她离开皇宫。

皇宫里头高手如云, 要想带一个活生生的人离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倒是未曾想到…他们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关于易容术,她往日也只是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不过既然是梁令岳的人,她自然是放心的。

因此她也未说什么, 只是朝那个“侍女”点了点头,口中是一句:“既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那“侍女”闻言却只是轻轻笑了笑, 她也未曾多言,只是把自己原先带来的东西取了出来,而后便看着沈唯说道:“请夫人闭上眼。”

沈唯应了人的话合了眼,而后便任由那个女子在她脸上涂抹着。

她的易容倒不像沈唯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么简单,只需贴块人皮就能变成另一幅模样,沈唯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也能察觉出女子应是在她的脸上涂了好几层东西,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那女子才又说道:“夫人可以睁开眼了…”

沈唯先前一直闭着眼睛,这会突然睁开倒还有些不适应。

待又过了一会,她才拧头朝霍飞光看去,原是想问问她怎么样,只是还不等她说话便看到霍飞光怔忡的模样。而就在霍飞光的怔忡中,那名女子便取出一面菱花小镜放到了她的面前,跟着是又一句:“时间紧急,属下能做得也只有这些了,不过好在先前属下进来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旁人也不会过多注意。”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未曾说话,她只是取过女子的小镜,眼看着镜子里头那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竟也忍不住一怔。

镜子中的这张面容和那名女子竟如出一辙,除了那双眼睛没有办法易容,其余无论是皮肤也好、五官也罢,竟是再没有一处似她往日的模样。倘若不是她现在还穿着先前的婚服,只怕就连她自己都该以为,她原本就是这幅面容。

往日她总觉得电视里的那些易容术实在有所夸大,可如今自己尝试之后才知晓,原来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事。

她顶着这幅面容出去,只怕就连水碧等人也不会认出。

霍飞光已从先前的怔忡中回过神来,这会她便与沈唯说道:“好了,时间紧急,你们快换了衣服,我们早些离开这处。”

沈唯闻言,倒是也回过了神。她也未说什么,只是朝人点了点头,而后是同那个女子去里殿换了衣服。

等换好衣服,沈唯是把早先就准备好的锦囊放置在床边,这是她给水碧和秋欢留下的,她这一去,日后与这两个丫头只怕也是无缘再见,未免赵睢因她的离去而殃及他人,她也不愿把今日之事告诉这两个丫头。

“好了吗?”

身侧传来霍飞光的询问。

沈唯耳听着这话却是又把殿中细细看了一遭,而后才朝人点了点头,只是临来要走前,她却是又朝那名女子看去一眼,口中是问道:“我们走了,那你呢?”

“夫人不必担心属下,属下虽然不懂武功,可有这门手艺在,他们想要抓到我却也不易…”等这话说完,她是又跟着一句:“等夫人和郡主离开后,我也会寻个法子离开,您就放心去。”

沈唯闻言便也未再多言,她是又与人说了一句:“保重。”

而后才跟着霍飞光往外走去。

帘子刚被掀开。

秋欢便迎了上来,她看着霍飞光屈膝打了一礼,口中是跟着恭声一句:“郡主这就要走了吗?”

霍飞光淡淡应了一声,而后是看着人吩咐道:“你家主子累了,这会已经歇下了,你们过会再进去伺候。”她这话说完便也未再理会旁人,只是继续提步往外走去,而沈唯低垂着头跟在霍飞光的身后,见人提步往前,自是也忙跟着人的步子往外头走去。

秋欢这会已经起了身,眼瞧着水碧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

水碧闻言却未曾说话,她只是朝那个跟在霍飞光身后的侍女看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侍女有些不对劲,尤其是她走路的样子,倒是有些别样的熟悉。她想到这便又掀了帘子往里头去,眼看着床帐里头有一道穿着常服的身影便又落了那颗高悬的心。

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想到这便又悄声往外头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