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真突然暴吼起来:“看!在那里面!”

我们都跟着回头,望向他指的地方——那根巨大的管子——里面黑雾翻腾,忽而打了个圈,露出一个人的轮廓!

我捂住嘴,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叫出来!那真的是一个人!他的双手张开,双脚被一圈圈的管子牢牢缠住,整个人呈十字型被捆绑在管道中的一根血红的柱子上。

他浑身的皮肤都泛出一种近乎溃烂的血红,皮肤寸寸剥落,从里面不停有黑色的物质涌出来。他脸上的表情是人类所能展示的恐惧痛楚的极限,所有的肌肉全部都扭曲了——当然,如果他脸上的肌肉还完整的话。

只有一瞬间!他身边浓厚的黑雾一下子又将他的身影吞没,只残留一片可怕的景象在我眼睛里。他大张的嘴,白森森的牙齿,以及尖锐的能撕裂肉体的狂吼。

我的两条腿不晓得怎么的突然软了,身体晃一下,觉得自己快要栽倒。

尚尚一把揽住我,抓住我的双手——他的手心居然也满是冷汗!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那……那个人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它变得飘忽沙哑,我甚至怀疑那不是自己的声音。

“啊……”尚尚默默点了点头,“是风硕,背叛火系家族的仙人……他……”

他没说下去,脸上也露出不忍的神色,把脸别了过去。

“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叛徒的下场!”火长老在后面冷冷说着。她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冷酷严肃,又说:“我可以容忍异议和挑衅,却无法容忍背叛!这是他应有的下场!”

我再也忍不住,把想呕吐的欲望拼命压下去,对着她吼了起来:“但他的出生是你做出来的对不对?!本来他可以是个与暗系家族无关的仙人!是你要收集暗系家族的血统,把他变成这样!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你凭什么惩罚他?!”

火长老没说话,神色森然。死寂的巨大空间,只有风硕时不时的嘶吼传来,令人毛骨悚然。我快要无法忍受,很想夺门而逃。

含真忽然沉声问道:“你把他放进去,是单纯为了惩罚,还是舍不得他身体里的暗系血脉?如果要抽出他身体里的暗系血脉,可用的方法很多吧?能让他痛不欲生的惩罚也很多吧?为什么要选择这种?”

火长老勾起嘴角,给我们一个冷漠的笑,轻轻说道:“人类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杀一儆百么?他命该如此,做那个被杀的一。好教所有人知道,我对叛徒是绝不会容情的。”

“你这个变态!”我把心里最想骂的话不顾一切骂了出来。

火长老眼中寒光一闪,冷道:“注意你的语气!你只是个人类!我给你慈悲,容你多活完一生,但你要是再敢挑衅我,我会教你知道什么叫做地狱!”

地狱?!我真想大声嗤笑。我指着她的鼻子,学她冷笑:“我们人类,有一句话不晓得你听没听过,以德服人!我问问你,如果失去你拥有的那些高深法力,你用什么东西来让别人服你?!你们都只会用强迫的手段迫使别人屈服!你要是真想让别人怕你,服你,就该放弃使用法术,从精神上去压倒别人!这样,我或许会感到尊敬而且顺服!”

火长老脸色大变,眼看就要大发雷霆,我才不等她给我洗脑,又叫:“你还是放弃这个计划吧!我以一个狡诈人类的身份告诉你,你绝对不会成功的!因为我宁愿全心顺服仙帝,他不必动用任何武力,就让我愿意顺服!而你,只会投机取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霸气!”

火长老脸色青白交错,似乎是在压抑怒气。一旁的尚尚一个劲捏我的手,我猜他一定是气死了,我不但没听他的话,顺从火长老,反而逞一时之快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这下,她不会再放过我了吧?哼,倘若这些妖怪神仙以为人类脑子里懂得的只有自保自私,那他们真是错了!我也是有热血的!这样把命都豁出去,不管不顾地痛骂一场,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至于她会不会杀我,会不会虐待我……奔腾的激动潮流哪里让我有时间考虑这些!过会再说吧!

火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终于渐渐柔和下来,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沉声道:“我本来可以当场杀了你,让你的魂魄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不过你竟然能够体会仙帝的慈悲光明,有这种信念,我是不会对付你的。你不理解我也罢了,我的大业,本就不需要他人来理解!”

“你说的好像很伟大悲壮!你根本不知道,在你说出不需要他人来理解的时候,就已经是犯错了!如果一件事情,别人都无法理解和认同,那就证明了一个结论:你是错误的!你用不需要他人理解来为自己找借口,完全是自欺欺人!”

我忍不住满心的激动,滔滔不绝地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倒出来。尚尚终于不再捏我的手,含真也不再故意咳嗽打岔。

我吼完,四下里一片寂静。火长老静静站在对面看着我,我看不出她是生气还是什么别的,或许她下一刻就会把我脑袋摘下来,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呢?!

噼噼啪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我有些吃惊地回头,却见含真和尚尚都笑吟吟地对着我鼓掌,那只死狐狸甚至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对我抛媚眼:“真是难得!原来你脑子还挺清楚的嘛!说得好!老子要对你改观了!”

切!什么话!我热血上涌——涌的过多了,骄傲地甩甩头发,作出没什么了不起的跩样:“本小姐的逻辑和头脑,能让你吃惊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现在就吃惊,就太早啦!”

含真大笑着起哄,把我捧得越发没边没际,差点膨胀成气球,飞到天上去。

尚尚摇着他的猫耳朵,笑道:“我知道春春一定是个好人,是最聪明最理智的。”

诶……这个夸奖……膨胀成气球的我,终于感到了一点叫做羞愧的东西,啪地一声炸了,落回地上摸头作出谦虚的样子:“哪里哪里……我还差的远……”

尚尚对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之前是我强求你了。春春从来都不是缩在别人背后等待被救的人。这次,咱们共进退。无论怎样,谁都不许离开谁。好么?”

啊,他这样说……我心中一阵抖动,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子,抬头看他。尚尚却握住我的手,送给我一个甜美的酒窝:“就这样说定啦,谁先放手的是孬种。”

好!谁先放手的是孬种!

我紧紧攥住他的手,觉得自己有无穷无尽的话想和他说,那种彭湃的情潮,几乎要撕破我的身体。可是我又什么都不想说,因为我觉得只要一开口,眼泪就要决堤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有一瞬间,火长老清冷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靠在栏杆上,却不看我们,只是静静仰头望着黑暗的洞顶,轻声问道:“也就是说,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们还是不服?想和我在这里战一场?与整个火系家族作对?”

含真大笑着走过来,一把拉起我和尚尚握在一起的手,举高,朗声道:“逆天的游戏早就过时啦!不过偶尔玩一次,也乐趣无穷,你们说呢?”

他的意思是……?

“火长老,不好意思,你的计划,我要说NO。我不想做你手里的棋子,白白送掉一条命。你看,怎么办才好?”

尚尚笑容可掬,歪着脑袋问她,那种温和悠闲的神态,仿佛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火长老神情淡漠,顺了顺衣领,才冷冷说道:“我明白了。既然你想提早死,我一定会成全。”

大混乱

听她这样说,我们三个人都有点紧张。毕竟她是十六长老之一,而且从未与她发生过什么冲突,对她的能力什么的完全不了解,只记得当日镜湖边火麒麟的风采,将整个镜湖烧得少了大半。

麒麟都这样厉害,长老又会怎么样?风火水土,四大家族是十六家族中历史最悠久的,身为其中的一名长老,她的能力只怕是我的浆糊脑袋想不到的。

她会怎么动手?从谁先开始?不知不觉,沉重的紧张感让我背后被冷汗浸透,目不转睛地盯着火长老,让我的眼珠甚至开始酸涩发胀。

可我再也没想到她居然懒洋洋地坐了下来,随意挥了挥手,懒洋洋说道:“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为限。只要你们能逃出这个密道,打败看守的那些人,那我就放你们走。否则,就等我把你们提回来吧。”

一个小时!怎么可能!我们光是走到这里就花了不下2小时啊!

“你赖皮!”我叫了起来,“一个小时根本就是耍赖!不公平!”

火长老给我一个欠扁的甜蜜笑容,指了指我的脚,笑道:“用你的脚快跑吧,小丫头!已经开始了!”

“你……”我还想说,身体忽然被人凌空一把抱了起来,跟着落在尚尚的背上,他用尾巴紧紧托着我,转身就跑,一面道:“不用和她废话!走人!”

含真配合默契,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跑去,速度惊人。

那个红衣少女还默然地站在门口,一见含真冲了出来,她露出愕然的神情,正要开口说话,含真却大吼了起来:“你让开!50年之后,妖界魔陀罗山八部峰绿岩洞前见!否则我恨你一千年!”

他说的那么急那么快,少女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已经犹如一阵风一样窜了老远。

“她要是没听清怎么办?”我在尚尚背上大声问他。含真没回头,可是他的耳根却红彤彤一片,我猜,反正那绝对不是狂奔的缘故……

“我管她听没听清!臭女人问那么多做什么?!不然把你丢在这里哦!”

哼,算你狠!我狠狠瞪他一眼,乖乖闭嘴。死狐狸,害羞就害羞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只能他笑话别人,别人不能笑话他?

可是……50年后……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伤感起来。

我们,现在还能给的起50年的诺言么?想到或许这是一条永远也无法兑现的诺言,我的心里便有些酸楚。

或许,50年后,魔陀罗山的绿岩洞前,红衣的少女久久矗立,她等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到来了。即使拥有一身的法力,抬头问天问地,都没有任何回应。高耸入云的魔陀罗山,沉默如雪……

天晓得我这个时候怎么会变得如此狗血,自己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差拿起小手绢擦擦鼻涕眼泪了。

尚尚忽然大喝一声:“来了!”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一震,尚尚居然跳了起来!我的头皮险险擦过天花板,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脚下寒光一闪,只听一阵呼痛声,再落地的时候,竟然已经跨越了无数守卫的尸体。

是含真?

含真是充满干劲的前锋,面无惧色,看到守卫就冲上去,掌心的寒光,身后的巨大尾巴,令那些守卫在他面前如同纸扎的一般。

尚尚背着我,做候补,看到含真漏了什么人,便跟上去一脚把人家踢昏。

我真没想到,如此蛮干的两个人,居然能顺利突破三道门,想必是看守的守卫没想到里面会有敌人冲出来,还没准备好,便送了小命。

一直冲到第五道门的时候,我们的优势就消失了,对方显然收到消息,警戒工作都做好了。含真当头冲出去,一招未击中,反被对方的看守将领逼退了两步。

“X你祖宗!”含真杀得性起,双眼变成了血红的颜色,狰狞之极。一招不中,他立即回身,身后的尾巴出其不意地从下往上斜扫,那人不防,被他绊倒在地。尚尚配合默契,早就守在一旁,等那人倒下时,一脚踢向他的太阳穴。

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脑袋软绵绵地耷拉下去,想必是颈骨被踢断了。

含真最大程度地释放出妖气,周身翻涌着黑色的如同毛发一般的波浪烟雾,那些修为浅薄的仙人,还没靠近就晕厥过去。

他势如破竹,如同一只劈进奶油里的利刃,所到之处,身边的仙人纷纷倒下,残留的几个幸运儿也难逃尚尚的无影脚。

我终于看出一些端倪。他们……是不是在保留体力?

之前也看过他们打架,可这次却完全没用上以前的法力,一路过来,几乎是靠取巧的本事。是不是前面有什么厉害角色等着,所以两人最大限度的保留体力?

事实证明,我还是有点头脑的,在含真和尚尚投机取巧,一连冲破八道门之后,最后一道门却把他们困住了。

我们还没靠近,耳朵里便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跟着,我眼前一亮,无数道奔腾的火蛇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扑过来。

尚尚反应奇快,急忙后退数步,饶是如此,他的袖子还是着了火,我赶紧用力拍灭。

含真最引以为傲的长发,发梢被烧焦了一点,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吼道:“出来!躲在后面放暗箭的是孬种!”

话音刚落,却见一道黑影从门边慢慢延伸过来。

这是一个穿红袍盔甲的武将,我们都见过,看守第一道门的腾蛇。

他见了尚尚他们,却不像其他几道门的将领一样破口大骂,只是抱了抱拳,低声道:“收到长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里。三位请回吧。”

“回你X的头!”含真最暴躁,不等他说完就冲了上去,身上的妖气猛然聚集起来,从后背腾空而起,化作呼啸的野兽,铺头盖脸地砸向腾蛇。

腾蛇却不动,静静站在原地,那些呼啸的妖气一撞上他的身体,便如同触到无形的墙壁,碎成无数小片,消失不见。

含真猛然停住动作,身体上浮动的妖气终于渐渐收敛起来。

两人对峙良久,腾蛇又沉声道:“三位请回。”

含真暴躁地回头,瞪着尚尚,不耐烦地吼道:“怎么办?遇到钉子了!你来还是我来?”

尚尚耸耸肩膀:“你上吧。反正我的头发又没焦。”

“死猫!”含真骂了一声,脸上却隐约起了笑意。

“喂,我说那个傻大个!”他叫着腾蛇,“你喜欢怎么死,告诉老子。老子一定成全你!”

腾蛇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愤怒,面对含真挑衅的叫嚣,他视若无睹,永远只是淡淡的一句:“三位请回。”

“见你的鬼!”含真怒叱一声,忽地纵身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张绷紧的弓,蓄势待发,背后的长尾刷地一声变幻千般颜色,妖气勃发。

啊,他先出手了!我正要从尚尚背上下来,却被他托住:“别动,好像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我刚想问个清楚,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跟着地道里的温度陡然上升,我另一边的脸皮和耳朵甚至感到炽热,头发也发出滋滋的声音。

是火?我下意识地捂住发烫的半边脸,回头一看,却见大半个地道都被血红的火焰吞噬,尚尚转身就跑,好在他动作够快,才免受火焰的焚烧。

可,含真呢?仙界的火焰他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么?

我搓着发烫的脸,担心地在一片刺目的火光中寻找含真的身影,忽听他厉声吼了起来:“你们这些纵火疯子!”

跟着一道黑影从漫天火光里如同箭矢一般,周身充斥着黑色的妖气,劈开周围的火焰,直直朝火焰的源头——腾蛇身上劈过去。他的动作快到令人看不清,腾蛇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愕的神情,心口正中一脚,地道里的火焰瞬间全部熄灭,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好几尺,最终还是没稳住,仰天摔了下去。

含真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烧糊,破了一个个大小洞,头发也乱七八糟,脸上黑乎乎地,半点形象也没有。不过他还不忘装酷,对着倒在地上的腾蛇比出中指,再骂一句:“会放火了不起啊!”

腾蛇挣扎着要站起来,含真哪里容他再动,上去就要补一脚。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从前方传来,跟着,整个地道都开始剧烈振荡,我被颠得七上八下,好像被闷在锅子里的跳豆,不由自主蹦个不停。旁边尚尚他们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腾蛇甚至从这头滚到地道另一头,根本爬不起来。

跟着,外面传来噪杂的人声,好像有许多人在吼着什么,兵戎交接的声音,还有一阵阵沉闷的撞门声。

喧闹了半晌,地道的剧烈震动终于稍稍停止了一些,我们扶着墙壁,刚刚站稳,就听外面一个人在大吼,声音尖锐而且嘹亮:“奉仙帝谕旨!捉拿反贼火长老!反抗者格杀勿论!”

仙帝?他怎么知道了火长老的事?!我骇然地看着尚尚,他似乎了然了什么,眼神里却又流露出疑惑的神采。

腾蛇终于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显然听到仙帝两个字,对他的冲击很大。他脸色苍白,回头朝我们这里望了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

“轰”地一声巨响,灰尘夹杂着碎裂的石块飞溅进来。第一道门,居然被他们从外面强行撞开了!潮水一般的人飞快地冲进来,转眼腾蛇就不知被撞到什么角落里了。

人群里有火长老的部下,都狼狈不堪,神情惊慌,想必是经历了一番战斗。更多的是穿着白袍的仙界军队,叫嚣着从大门里冲进来,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尚尚和含真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着站在那里没动,早有眼尖的仙界士兵看到他俩,大叫起来:“土长老雷长老交代过!见到猫妖必杀!大家上啊!”

什么?!必杀?!我愕然地张大嘴,这是仙帝的安排还是土长老雷长老他们的私怨?

尚尚一把将我背起来,转身就跑,一面回头叫含真:“快!往回跑!别硬闯!”

含真立即反应过来,一脚扫退那些想要抓住他的仙界士兵,转身就跑。我再也没有想到,我们会再次沿着原路返回那个可怕的地方!

后面潮水一般的仙界士兵叫嚷着追着我们,前方是未测的危险,火长老,还有那些培养在凹槽里的暗系士兵!

我的老天,真是大混乱!我趴在尚尚背上,又想哭又想笑。人在遭遇太刺激的情况时,基本神经都有点错乱,我现在就处于这个错乱状态。

后八道门原本的守卫都被尚尚他们清空了,我们跑回去没受到任何阻拦,同样,那些潮水般的仙界士兵也没受到任何阻拦。

会怎么样呢?事情最后会怎么样?仙界的人插入,是我开始没想到的,更何况他们很明显不但针对火长老,还针对尚尚!我甚至不明白仙帝怎么会知道火长老的事情!更不清楚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道的存在!

是谁泄露了消息?是谁?!

穿过第七道门时,忽听前方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好像大象和鹿加上海豹在一齐鸣叫。整个地道里,晦涩的空气都随之震撼,灰尘浮动。

跟着,火长老冷酷的声音从最前方传过来:“想死的,就过来吧!蠢货们!”

尚尚浑身都震了一下,不由自主把脚步放慢了。我心中说不出来的焦急,却又不知怎么用语言表达出来,只能拉着他的衣服,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

我们会这样死掉么?死在这个阴暗的地道里?

前方迎面吹来一阵阵阴风,夹杂着古怪的味道,有些像腐烂的树叶,又有点像发霉的豆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地道里所有火把的亮度在一瞬间全部消失,变成了暗灰色的。尚尚猛然停了下来,回头急道:“她居然把那些人放出来了!她疯了!”

含真捂着鼻子,恨道:“两边都是要杀,不如杀活人!至少还有一线活着出去的希望!”

他的话让我的心凉了半截。只有一线活着的希望?那就是说,我们现在九死一生?或者等于……我们马上就会死?

现在的情形容不得我多想,尚尚把我往上提了一下,摇头:“外面一定有雷土两个长老,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往里面跑。我想……应该来得及……应该来得及!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

消息?传给谁?

我来不及问,铺天盖地的黑雾已经来袭,地道的墙壁纷纷碎裂,在我们眼前化成黑灰。

这样下去地道会崩塌的!尚尚和含真苦笑着对望一眼,互相摇了摇头,齐声道:“还是往回跑吧!”

他俩掉脸就跑,身后那些被火长老培养出的暗系家族的战士咆哮着追赶上来。他们似乎没有眼睛,根本不看路,曲折的地道在他们感知下如同康庄大道一般,一群黑雾争先恐后地撞在墙壁上,墙壁转眼间就化成了黑灰。

失去支撑的地道顶已然不稳,我怀疑它们随时会塌下来。老天,如果塌下来,可是两层楼的份量!我宁可被火长老一招杀死,也不要被一堆砖头砸死!

所幸暗系的那些家伙跑不快,但他们的数量简直是惊人的多,回头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吞噬了整个地道。火长老该不会把那个空间里的暗系战士全放出来了吧?想到这个,我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前方仙界士兵的叫嚣声越来越接近,后面暗系士兵发出的呻吟声刺耳无比,地道眼看就要崩塌……

我的天啊,谁能告诉我,要怎么阻止这场混乱?!

大混乱(二)

没跑几步,我们就和潮水一般的仙界士兵打了个照面。他们大约是想不到我们会自己跑回来,都愣住了。

含真大喊:“快跑啊!还愣着做什么?想死在这里?!”

他们还真的怔怔地转身跑了几步,忽地反应过来不对,一个个都转身,刀剑招呼过来:“剿杀猫妖与狐妖!”

“切!混不过去!”含真咒骂一声,飞起一脚,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踢翻过去,蛮横地往前冲,那些刀剑在他妖气的影响下,变得如同草根一样脆弱,纷纷断开。他居然就这样在拥挤的人潮里硬生生开出一条道。

尚尚反手把我抱在胸前,旁边不长眼的刀枪戳在他身上,如同扎在石头上一样,铿地一下弹开,半点也伤不了他。

我们在密密麻麻的人海里挣扎着前进了大约10米,无奈对方实在太多了,招呼上来的兵器越来越多,含真的长发被一把大刀削去大半,他火的当场把那人满头的头发连着头盔全拔了下来,鲜血如同雨点一样下落,滚烫的,让人恐惧,也激起了所有人的狂热。

饶是他们仗着妖气刀枪不入,身上也总有一些柔软无法防备的地方,例如头脸,手指什么的。含真额头上被砍出一个大口子,血流劈面,加上他疯狂的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看上去狰狞而且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