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是一如既往的关心。
可是，她现在怕的就是他这种关心， 因为这样的关心很容易让人失足跌进去，然后完全溺毙在里面， 不得自救。
“还有你跟他的事。”戚程衍看了眼肖燃，浅声道，“你跟他不要走太近。”
关知意低眸：“网上都是瞎传的， 不用太当真。”
“是吗。”
关知意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跟我哥一样都觉得我跟肖燃有什么吗， 可我跟他是好朋友。”
戚程衍心里积压得多， 此时即便是听到她说朋友都隐隐不快：“就算是好朋友，也得注意距离。”
关知意皱眉，有些不高兴了：“我怎么没注意距离了，现在是我被网友看得紧， 跟谁走得近都会被误解。我总不能为了这些谣言，跟朋友都不交流吧。”
戚程衍眼神一沉，刚想说什么，场内又是一阵尖叫。
往台上大屏幕看去，这才发现舞台表演结束，主持人短暂的脱口秀提到了关知意和肖燃，镜头便带到了两人，大屏幕里，俨然一对璧人。
关知意也发现了自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她微微低眸调整了下表情，对着镜头笑了笑。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关知意自然不会再去跟戚程衍说什么了。一是她怕自己因为绯闻的事和他吵起来，二是她早打定主意跟他拉开距离，此时没必要再说那么多。
所以接下来她都没有刻意去看他，之后上台、领奖、看表演……除了跟肖燃偶尔说话之外，关知意就一直管自己端坐着。
戚程衍自然看出关知意不想再听他的训话，不过他也没强求，毕竟在这个场合，说话也不太方便，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其实也确实如方才所说，为了看她领奖的。
只不过，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跟他不发一言，却跟她另一侧的肖燃有说有笑时，还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甚至他不免开始回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孩都不粘他了。
难道说……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身心都跟着走了？
星光盛典结束后，明星演员们纷纷离场。
关知意和同剧组的人一块回了后台，赵茗茗和李玄的化妆间先到，所以她便和肖燃继续往里走。
“今晚还有工作吗？”肖燃问道。
关知意摇摇头，“直接回家休息了。”
“我也是，难得不用再往外飞。”肖燃道，“上次被拍那事不好意思了，你不知道，你哥可都打电话来质问我了。”
关知意笑了笑：“我哥他疑心比较重。”
“不过你哥操心的也不是没道理。”肖燃微低了身子靠近她的耳朵，“跟我谈恋爱，确实麻烦。”
“可是我又不跟你谈恋爱——”
“也可以谈谈试试。”
关知意一愣，诧异地看着肖燃。而后者认真地看着她，一向玩味的眼里竟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你……”
“送你回家。”突然，旁边有人拉了下她的胳膊，瞬间把她拉离了肖燃。关知意踉跄了一步，这才发现戚程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想到他可能听到了刚才肖燃说的话，她顿时有些发窘：“毛毛和云姐还在等我。”
戚程衍看了眼肖燃，神色有些冷：“跟刘云说过了，走吧。”
“可是我没打算回御和……”
“你哥让你回，你必须回去跟他交代交代。”
关知意：“……”
肖燃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慢慢站直了，笑道：“你跟元白能不能行啊，妹妹跟我谈恋爱就捅了你们两家马蜂窝？看把你们不乐意的。”
关知意：“肖老师——”
“知道捅了马蜂窝就不要再闹腾了。”戚程衍直接道。
关知意：“……”
肖燃眉头微微一挑：“这是棒打鸳鸯知道吗……啧，这届家长也太严格了，我这样的还入不了你们的眼吗。”
戚程衍眼底显然有了寒意。
肖燃看得清楚，却还是故意踩雷道：“不过要是知意也喜欢我，你们之后就不能这么不讲情面了。是吧知意？”
关知意完全是莫名其妙，肖燃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但是我……”
“没事没事，不着急，来日方长。”肖燃朝关知意眨眨眼，“要是这些人实在不答应，那咱们以后可以谈地下恋爱，这些人啊，谁都不用告诉。”
说着，也不等两人什么反应，朝关知意招招手，转身便走了。
后台走廊上人不多了，只有一两个工作人员偶尔路过。戚程衍从肖燃那收回了视线，对关知意道：“走了。”
关知意回头看了眼，没看见毛毛和刘云的身影，估计这两人被戚程衍说完后，压根就不会来找她了。关知意没法，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因为明星云集的缘故，这个场地被包裹很好，私密性很强。所以此时也不用怕被拍到，到了停车场后，关知意直接坐进了戚程衍的车里。
戚程衍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上车后，他开了空调，把外套脱下放到了她的腿上。
“穿上。”
关知意身上还穿着那件浅蓝色的小礼服，他承认，她今天美得让人挪不开视线。可是第一眼看到她这样的打扮时，他心里却是有些郁结的。
露背露胳膊又露腿，可真是省布料。
关知意看着腿上的衣服，感觉到他残留的温热拂过。很暖，可心里那瞬却是排斥。
她喜欢极了他的温柔，却也恨极了他的温柔。
“我不冷，你自己穿吧。”她把西装外套递还给他。
戚程衍低眸看了眼衣服，一整晚压抑着火气险些上来了：“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吗。”
他的声听着很严肃，而且因为声色过冷，会让人有着不耐烦的错觉。关知意心口一抖，强撑着道：“我哪里跟你闹脾气了。”
“就因为我不让你跟肖燃走的太近，不高兴了？”
“我……”关知意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太阳穴嗡嗡地响，一咬牙便道，“对！我就是不高兴了，你们管我这么多干嘛，我都多大了，交个朋友都不行啊！”
戚程衍瞳孔微缩，稳了稳心神才道：“不是不让你交朋友，而是——”
“而是肖燃现在名气太大，跟他被拍到我只有被骂的份。”关知意替他把话给说了，赌气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在乎那么多！”
“你——”
“所以你今天是关元白派来训我的吗，那现在你任务完成了！”关知意脑子一团浆糊似得乱糟糟的，她此时说的话自然不是真话，她也知道跟肖燃一起被拍到不好，她以后肯定会注意的。但是此时看着戚程衍，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发脾气。
他凭什么管她这么多，又为什么要管她这么多！明明，她为了离他远点用了很大的力气了。
关知意丢下他的西装外套，转身就要去开车门。结果门刚开出去，她就被整个拉了回去。
她的裙子是后露背式，惯性往后一靠后，便感觉到了温热的体温。她愣了一下，察觉到她撞到了他的怀里。
停顿了两秒，立刻就想往前挪一些。
但她还没动，就听到戚程衍有些无可奈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不过是提醒你两句，你跟我发这么大火干什么，有那么生气吗。”
他说话的时候就在她身后，呼吸温热，伴着柔下来的声色，试图安抚住她的心。
关知意抿了抿唇，鼻子莫名就酸了。她是在生他的气，但更是在生自己的气。
“是你先发火的。”
戚程衍轻叹了口气，把她转了过来：“我没有发火……好，那我现在什么都不说了，你别下车。”
关知意撇过头，没去看他，可鼻子却是越来越酸。
戚程衍看着她，沉默着把他的西装外套又拿起来盖在了她身上。
“安全带系上。”
关知意没理他。
戚程衍停顿了下，直接侧身过去拉她那边的安全带。
关知意没想到他突然就过来，转过头时鼻子险险蹭上了他的衬衫，淡淡的味道，是她极为熟悉的。
“还哭鼻子了？”拉安全带时，他看到她眼底的水光。
关知意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不过背后就是椅背了，也挪不到哪去，她只好又侧过头，“我才没哭……”
两人此时离得很近，戚程衍下意识看了眼近在迟尺的嘴唇，微微停顿了下，这才把安全带给她扣上。
“真没有？”
“真没有！”
戚程衍坐回位置上，转头看着她。而她看着窗外，就是不回头。
戚程衍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哥哥知道错了，以后不跟你大声说话，行不行？”
“……”
“不说话？还是不高兴？”
关知意：“……没有。”
“好，那我现在开车了，你中途可不许突然哭鼻子。”
“……我又不是小孩，我都说了我没哭了。”
戚程衍嘴角微微一勾，眼里是化不开的柔意：“好，知道了。”
☆、第四十一章
回到御和公馆后, 戚程衍把她直接送回了家。
“小姐回来了。”家里阿姨迎了上来。关知意嗯了声, 上楼换衣服去了。
关知意上楼后，戚程衍才问道：“元白在家吗。”
“少爷在的, 我帮您去喊喊。”
“好。”
今天不仅关元白在家，关兴怀也在。关知意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下来时，就见客厅里坐了三个男人, 一个比一个让她怕。
“过来坐。”关兴怀拍了拍他边上的位置。
关知意不太乐意，但在她爸严厉的视线中还是走了过去。
“刚才和你哥在家里看直播，看到你领奖了。”关兴怀道。
“哦……”
“挺不错的，你那个戏其实我也看了, 这个奖也算实至名归。”
关知意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父亲，“你……看了我的戏吗？”
“这么意外？”关兴怀睨了她一眼, “我女儿拍的电视剧，我还不能看了？”
关知意心里很开心, 因为这还是第一次在她父亲这里听到关于她职业的赞赏。
关兴怀：“我现在不拦着你在这行做了, 但是拍戏是拍戏，生活是生活。肖燃那孩子是不错，你们在剧里也很般配, 但是, 你们可不要假戏真做啊。”
话锋一转，突然又到了莫名其妙的方向。
关知意一头黑线，看向了另外两人。只见关元白和戚程衍安静地坐着，脸上皆是一副赞同的神色。
关知意：“……”
关兴怀：“你听到没有, 跟圈内人还是肖燃那么火的，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脏水往你身上泼。”
“哎呀爸，我没有，你能不能不道听途说。”
关兴怀：“那人都特地送你回家，新闻我都看了的。”
“那是因为毛毛的车坏了，而我自己又没开车，他就是顺便而已啊。”
关兴怀眉头一拧：“那你自己怎么不开车，你哥车库放了那么多车，积灰用的吗。”
“他败家呗……”
“什么？”
“我是说我很久没开过了。”
“驾驶证考出来也真是给你摆设用的。”关元白随口道，“这样吧，最近我抽几天时候带你去练练车。”
关知意也没反驳，其实她偶尔也是想自己开车的，还不是一直忙没空去练习。
“最近没什么行程吧？”
“没……”
“那正好了。”
第二天下午，关知意午睡了一会醒来，想起了昨天关元白说要陪她练车。
于是她走到了他房门口敲门。
“进来。”
关知意推门进去，探入一个脑袋：“哥，可以去练车了。”
关元白站在镜子前系领带，闻言看了她一眼：“你等会，程衍应该快来了。”
关知意一脸懵：“来什么？你不是说你陪我练车吗。”
关元白把边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了，走了过来：“公司突然有点事，我得去一趟，放心吧，跟程衍说过了，他说他教你。”
关知意微微瞠目：“那，那你没空今天不学不就得了，干嘛麻烦人家啊。”
关元白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跟他你分什么人家？”说完扬了扬眉：“哦，你不会跟他闹别扭了吧？难得啊，总算有一会是找他茬了。”
关知意一噎：“我才没有。”
“既然没有就跟我车库吧。”关元白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应该到了。”
最后，关知意还是被关元白拉到了车库。
两人在车库等了一小会，戚程衍便到了。关元白见人来了就坐进自己那辆车里，“人教给你了，她会开车，就是胆子小，多开开就没事了。”
戚程衍点头，从他那拿了车钥匙过来：“知道，你走吧。”
“嗯。”
关元白升上车窗，一阵轰鸣声后，从车库里出去了。
关知意站在原地，看着戚程衍拿完钥匙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今天没去工作，所以没穿正正经经的西装，而是休闲款黑裤长大衣，清瘦有型，走路带风。
关知意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上车吧。”戚程衍把钥匙递到她手里。
关知意没去开车门，只道：“你真的要陪我练车么。”
戚程衍：“怎么了？”
“我哥说好陪我练的，怎么把这事丢给你了。我技术可不好，万一出意外怎么办……啊。”
话没说完就被戚程衍敲了一下脑袋：“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关知意捂着脑袋：“我是认真在说……”
“那不正好，出意外了我在你身边，陪你死的也是我。”
关知意一怔，愣愣地看向戚程衍。只见后者幽幽一笑：“这样，你家就还有后代幸存，不至于全军覆没。”
关知意：“…………”
到底是谁在说不吉利的话。
“行了上车吧，车速先别高于40码，没问题的。”
“哦。”
关知意其实也不是对自己的技术那么没自信，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他来陪练不好而已。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只好开了车门坐进去。
关元白给她选的是辆两人座的跑车，他说这车比较小，她好驾驭。但关知意怀疑关元白完全是因为觉得其他车让她开会刮刮蹭蹭，他不舍得他那些宝贝。
上车后，戚程衍简单跟她说了下各个地方的控制，关知意便上路了。她开的很慢，三十几码磨蹭着，从公馆里开了出去。
不过慢虽慢，她还是紧张，整个人绷着看着前方，生怕哪里突然冒出个什么来人。
“不用慌，这一条路没人行道。”
“哦……”
“前面至少十分钟内都是直线，觉得适应的话可以提点速。”戚程衍单手支着脑袋，淡淡地看着前方。
“不用不用，不提速，这样就行。”
戚程衍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行，随你。”
关知意时隔两年多第一次上路，所以戚程衍一开始也就是导着航让她在空荡人少的大马路上开。等开到她逐渐适应，敢加码的时候才让她往市区里开。
车开到市区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关知意寻了个路边的位置熄了火：“今天差不多了，我觉得可以回家了。”
戚程衍：“好，那你再往回家里开。”
关知意扭了扭脖子，方才开车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是绷着的，现在一松懈下来，脖子手臂都发酸。
“我不想开了。”她道。
戚程衍看到她一脸疲惫明白过来了，“我来开，你坐过来。”
说着，他下了车，关知意便直接从里面爬到了副驾驶上。戚程衍坐进来后，手机响了，他接完那个电话后回头看她：“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