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霍炎……”她抽抽搭搭的。

“霍炎怎么了?”我急了,四处观望.却没看到霍炎的踪迹。

他去了哪儿?我心里涌上刺痛的热,难道他牺牲了,就像青斗道长一样?不不不,他不能死,我还打算给他介绍女朋主昵!已经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所爱的,或者根本不认识的人。前一刻青斗道长也以身祭鼎,如果霍炎再出事,成功的代价就实在太大了!

第十二章神火之身

恐惧令我也不断的喊起霍炎的名字来,可回答我的就只有沉默,直到那似硝烟的云雾散尽,直到此地又变回美丽安详的景色,眼尖的孙悟空才发现在幻海之滨,有一朵火苗微弱的燃烧着,眼看就要熄灭。

我直冲过去,把那火苗棒在手心,他的冰冷灼痛了我。

“这是他吗?”我慌张茫然地问,目光来回扫过孙悟空、哪吒、魔童和米希希,不知聚焦在何处才好。

“妈啊,霍老头怎么只剩下元神啦!”魔童惊叫一声。

什么意思?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吗?他的肉身呢?他的修为呢?他的灵识呢?

我心下冰凉一片,耳边只听哪吒道,“霍炎本就是天庭火部神兵的将军,后来归于忘川麾下。追溯起来,他是仙山昆仑上的野火所化,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只怕……只怕是刚才为了聚扰四大神器,他散尽一身精元和命力,肉身也……”

“他到底是死是活?”我急问,关心的只是这个。他成为凡人也没关系,他大病一场也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就好!

“舍不得我吗?”哪吒还没说话,一个微弱的声音就从我掌心传来。

我看不到说话之人那帅气逼人的脸,看不到他挺拔的身姿,但我知道那是谁,似乎眼前浮现着他火红的瞳孔,他暴躁任性,但也直率真诚的眼睛。

“霍炎!霍炎!霍炎!你怎么啦?要怎么能救你,你说!你说!”我一连声地叫,硬生生把眼泪逼回眼眶,怕浇熄了那朵火苗。

“吵死了。”他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救不了我,我就要离开了。”他说得那么轻松,好像是出门办事,但我却知道他指的是永别。

“不!不行!不行!别离开!”我终于哭起来,侧过脸,泪水滂沱。如果这是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我觉得我承受不起。

“听我把话说完,我好不容易才能熬到现在还不走的。”他满不在乎,可他越是这样,我越是难过,“我有三句话要说,不然死不瞑目。”他的声音很艰难,我不得不压抑着哭声,可那哽咽如何能终止,只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第一句,捎给忘川。因为我终于赢了他一次。在拯救这个天地的时候,是我做了最后的努力,站在最前面,而他只能躲在后面收拾代天者,做点鸡零狗杂的小事。”

“你本来就最了不起,从来不比他差。”我抽噎着说。

“是吗?听你这样说真是好。真是好。虽然我只是成功品,而他才是完美品。但到最关键的时候,却是我这个不完美的来决定结局。”

他这样说,我只觉得心酸,他好强,所以承担着没有人理解的郁闷和不甘。可惜,他现在没有形体,我没办法拥抱着他安慰。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你如此可爱,根本就不需要完美。”我说出最真诚的心里话。

我感觉他笑了,因为火苗跳动了两下,“我很爱听你这句话,但我要对忘川说的,还要帮我捎到,好吗?

我点头。

“第二句话,捎给阿流。”他喘息着说,“就说他跟我打的那个赌,他输了,所以他欠我一百坛百花蜜酒,就算我死了,也绝不会忘记。”

“什么赌?”魔童很无厘头地插嘴。

“小孩子,别那么多事。”霍炎骂了一句,然后神秘兮兮地对我道,“我们赌的是……当米希希变成缚神索时,还会不会有女人的胸部。事实上……你也看到了,根本没有。”

他的生命在消逝,他现在连肉身都没了,可他却突然说出这种话,令我的悲伤差点烟消云散,虽然很快又聚了起来。

“第三句话,我要你亲耳听到。”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低得温柔谴绻,好像那些语言在心里百转千回,许久许久不曾说过,而今却破土而出,长出了绿嫩的小芽,“六六,虽然你只当了我几天的老婆,虽然你爱的是忘川,可是我很欢喜,欢喜曾经有那么几天,你属于过我。”

轰的一声,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坍塌了,变成废墟。一直以为他并不在乎的,没想到他用情这么深。这叫我怎么回报他?现在又怎么救回他?

“我欠你的,还不了了。”我轻轻摇手,权做摇晃他,“但是我可以想别的办法来抵债。阿流欠你百坛美酒,你都不放过他,我欠你那么多,你必须留下逼债!”

“我想啊,可是不行,真的要走了啊。”他苦笑一声,听起来那么苍凉和不舍,“别哭,那样就不漂亮了,你不知道自己变得多么美丽。可惜我没有来生,这让我连说句帅气的话的机会也没有。没办法,我不够完美……”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消失不见。

我手心的火苗,在前一刻尽管微弱,却轻微跳动,可此刻却灰暗了下去。

“救他!快救他!”恐惧死死抓住了我的心脏,我大口喘着气,感觉眼前的景物扩大了无数倍,压迫得我无法呼吸。

孙悟空、哪吒和魔童立即围了过来,三人同时伸出手。立即,有白色光华从他们的指尖涌出,注入那团将熄未熄的火苗中。我知道,对于神魔来说,白光意味着他们的真灵,可见他们完全没有吝啬。于是我也伸出手,慌乱地把妖元之气输出。

然而各色光华都只是一瞬即灭,因为在刚才对抗天力巨力的时候,我们耗尽了一切。眼看着那团火苗一度重新发亮,却再度暗了下去,我的心像被放在油锅里炸似的,又痛又热,煎熬非常。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霍炎,你回来!”我大叫。

“他不会死的!”看后突然有个男人说,“因为本尊没有允许。”

不用怀疑,也不用犹豫,我返身扑到忘川的怀里,手中还托着霍炎化身的火苗,或者应该说是火点更合适些。

忘川把一个灰色透明球扔给哪吒,一手揽住我,另一手接过我手上的“霍炎”。由于我紧贴着他,所以感觉到他的身子僵直着,有些微微地颤抖,而他的掌心则溢出晶莹润泽的白色真灵,把那个小小的火点紧紧包裹住。

同时,他神目长开,五色光华像阳光一样温柔的轻洒,让“霍炎”沐浴其中。

“二号,你这样……”哪吒只说了半句话,很担忧的样子。

“无妨。”忘川摇了摇头,之后就再不说话,直到那火点又恢复成了火苗,依旧虚弱的燃烧,好像随时会灭一样。但毕竟,他又燃了我大喜过望,抓紧忘川的衣服。

忘川把火苗抛上半空,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口血来。这团血气立即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水晶样的空心圆球,上面还附带了两只小翅膀,一下把火苗罩在其中,在半空中飞舞不止。

做完这一切,忘川的身子突然委顿,若不是我一把抱住,差点跪倒在地。

“这样行了吗?霍老头儿,活了?”魔童问,大大的眼睛里有些强调。

“至少没死。”忘川努力保持着站立,“不过,他的灵识、肉身与修为尽毁,需要重斯修炼了,只怕,他现在连自己是谁也记不起。”

这情况……不就是和我当年一样吗?千年前我只剩下一根狐毛,而霍炎现在只剩下神火之身,我花了千年时光才能重聚成形,那他呢?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有一息尚存,忘记前坐往事也没有关系,有时候重生是另一个机会,只要还话着,就会有希望。

只是,当年忘川为了保护我,重伤了千年,差点把命也搭在里面,而今他在那样一场激烈大战后,还强行耗费精力保护霍炎。他,不会

我望着他,见他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淡色的唇连半点血色也没有了,只有眼睛奇异的亮着,看起来是有点不对头。

“你没事吧?”我倚在他胸前。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跳动的声音、生命的声音。

他对我微笑,目光在我脸上清请浅浅的流连,不着痕迹,不发一言,却温柔得令我的心也无力跳动,“我只是累了。”他轻声道,抹掉唇边的血迹,点在我的掌心。我亲眼看到那鲜红变成赤焰,而后迅速隐没不见。

“有了这个隐藏的血链,今后霍炎会一直跟着你,你要负责保护他,照顾他,让他重新凝聚成人形,修炼成神仙。”他说。

“听起来,我好像是他的妈妈。”我叹了口气。

他又笑,“你是陪着他的好仙女,不过我相信这种日子不会太久。他和你不同,他化身的火苗还保存着神性,如果在人界那种灵气充沛的地方,也许一、两百年就能恢复。”

“那不是跟悟空一样?”我望向孙悟空。

后者耸耸肩,只说了四个字……难兄难弟。

那么,现在,一切都还好吧?我想着,感觉忘川的身体有些发凉,那强抑的颤抖,让我没来由的不安。

不过,这也许是我太恐惧所造成的幻觉,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我再承受不了失去。

第十三章我恨你

“这是代天者?”哪吒抛着手中那个灰色透明球,问。

我走过去细看,发现球中有一个小人儿,也就两寸来高,面目狰狞,认不出是谁。但当我才接触球体,里面的小人儿突然大叫,“别碰我!别碰我!低等的妖!这个世界太肮脏了,所有的生灵都受了污染,必须重造一个世界,再重造万物生灵。依从我吧,我是新盘古,我会让你们全部成仙,永享快乐。只有我才能带你们脱离苦海,愚昧的人,快点放我出去,我来创造新天地!快放我出去!”

我确定了。他正是代天者。

“你要拿他怎么办?”我问忘川。

“他是你的杀母仇人,是哪吒的杀父仇人。我觉得,应该把他交给你和哪吒朱发落。”忘川道,“不过现在到处都混乱一片,还是先回妖居地再说。”

我点点头,看着歪倒在旁的困魂鼎,心头发酸,“青斗道长他……”

忘川没说话,只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悲悯之色。

经过十几天的忙乱、清理、重整和平息恐慌,我们终于了解了大灾变后的情况……那个大黑洞凭空消失了,但其破坏性的影响还在,整个洪荒界都像被战车碾压过似的,满目疮痍,需要重建的地方太多了。人手方面,十四山的人折了十之七八,天庭的力量几乎损耗殆尽,其他地方也尸横遍野,估计洪荒界的人口只剩下一半。

人界,也受到了波及,“天灾”不断,幸好并没有被影响过深,但人界与洪荒界之间的结界壁漏洞百出,只要想,任何一个妖魔都可以随随便便闯到人界去,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借机为祸,享受人间新鲜的血肉和醉人的繁华。而因为死者众多,冥王现在在地府忙得脚不沾地,无暇顾及结界壁的事,只是现在大家都是劫后重生,暂时也没有人闹事。

本以为胜利后就是平静幸福的生话,可我忘记了遭到破坏的秩序需要重建起来,我身为妖祖的责任不可以随便卸下,忘川也忙于天庭的重担,所以这些日子来我们别说卿卿我我了,连见个面都很困难。

于是我写情书,让鸟妖帮忙传递。我常常写上三大张纸,而忘川却只回几个宇。不过我已经觉得很浪漫了,如果在人界,电话、短信、电子邮件普及,反而没了写信的那种感觉。

在我的提议下,现在的洪荒界变得相当民主,天庭采用议会制,各种族通过公平公正公开的方法族选出议员,但凡有事就协商解决,少数服从多数,议会主席轮流担当。当然了,不管在哪儿都有恶人、坏人,幸存者也有不珍惜现状的,所以以十四山为班底、以平马流和哪吒为负责人的天兵天将们,承担起了警察和军队的职责。

又过了一个多月,洪荒界一切都上了正轨。欣慰之下,我考虑退下妖祖的位子,回到人界去生话。毕竟,我得让孙悟空和霍炎尽快恢复修行,而且我也实在不喜欢做领袖。我是个小女人,没什么野心,只希望平静幸福的生话,和所爱的人一起。之前在我和忘川在书信来往中也沟通过,他坚拒了新的代天者身份,希望归隐山林。

我们相爱,我们的人生目标出奇的一致,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阻止我们在一起。胜利的喜悦,劫后重生的轻松令我忘记了头上还悬着一柄利剑,随时会斩断我所拥有的全部幸福。同时我也忘记了,忘川是一个失心的人……

这天,好不容易有点空,我带着肉包,高高兴兴往凌霄殿跑。表面上,我是要与天庭众将商量,在第一次议会闭会前,解决代天者的事。实际上,是因为忘川暂时住在这里,我来看他的,我要想死他了。

但才走到凌宫殿门口,就见平马流急匆匆地走出来,挂着一脸悲愤中带着惊慌的神色。他看到我,立即拐到我面前。

“你是听说了?”他问。

“怎么了?”我吓了一跳,女人的直觉令我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瞬间手脚冰凉,心血逆流。

“忘川……”

“忘川什么?”

“他……情况不太好。”

“到底什么事?”我急了,抓紧平马流的手。为什么,他们总是吞吞吐吐,不肯直接说明情况?忘川出了什么事?可他昨天还给我回信呢,特地还从凌霄殿后花园里摘了一片长得像他的三尖两刃枪的红叶,夹在信里。

“他病了?受伤了?还是又和人斗法?”

“都不是。”平马流的眉头紧皱着,“是他的心……”

轰的一下,我脑海里似乎有长堤决口,一直被逼退在角落的洪水瞬间冲了出来,淹没了我的所有。随后,无边无际的恐惧泛滥成灾。我为什么会选择忘记他是没有心的?我应该记得他的胸腔空着,需要什么东西来填满!

“他的心XX”这五个字不是我说的,而是从心底自己冒了出来,XX彻骨,令我打了个寒战。

“我们是被改造过的,这个你知道。”平马流艰难地说,“正是由于被改造过,失了心并不会死,所以我们困守十四山千年而无碍。可是忘川没有告诉你,如果改造我们的人死了,那颗假心就必须存在。也就是说,没有那颗代替心脏的琉璃,代天者死,我们死!”

“代天者没有死!谢天谢地,我们还没处置他呢。”我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似的喊。

平马流闭上眼睛,“对于修行者来说,失去了修为和法力,和死有什么区别?”

“那那那……”

“我的肚子里还有那颗硫璃,所以我安然无恙。霍炎本就是神火所化,现在归为本体,也算是因祸得福,逃过一劫。唯有忘川,他是内身成圣,虽然了不起,可肉看却最受不得这样的伤害。本来他的心被孙悟空击碎后就不妥,但他法力强大,以真元为心脉,总也能拖上百八十年,让他有时间找出别的东西来替代那颗心。可是,代天者灭世,他以这样的残破之躯经历大战,最后还把护体真元渡给霍炎,现在他油尽灯枯,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

油尽灯枯!多么残忍的四个宇,它代表了忘川一点点的耗尽,而我却从没注意过这些,只有他一个人承受,在旁边静静的凝视我。我却不知道!我却不知道!他正在离我远去!

我孤冷地站在那儿,感觉天地间全空了,心里也全空了。一想到他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消失,而我完全不知情,心就痛得像被生生挖出来似的。

这一刻,我的心也没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却还是消灭了代天者,为的是天下苍生,何尝又不是为了我?他本来已经厌倦了生命,并没有兴起话下去,可当初却拼命要得到四大神器,这又是为了我。他为我做了这么多,除了挡了那一场无意义的天雷,我为他又做过什么?

现在,他在哪里?

看到我询问的眼神,平马流叹息道,“如果我早知道这种情况,就会早告诉你。可是他掩饰得太好对不对?他从来不愿意被人怜悯,他的骄傲从来不允许他有任何软弱。只是他早上差点晕倒,我这才了解,可是他却不见了。我猜……他一定是去找你。”

我呆愣半秒,立即把肉包塞到平马流手里,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往妖居地飞。我从来没飞得如此快过,恨不得化身流光,而当我踏进院门,正看到他站在院子正中,仰望着一支从地宫最幽暗的深处,伸展出的艳丽花枝来。不知从何处吹来一件微凡,花枝晃动,红色的花瓣飘过他白金色的长发,他苍白却又坚毅的面容,落在他灰黑色的战甲上。

如血。

“很漂亮是不是?就像你,开始不显眼,可是慢慢的,就不能不让人注意到了。”他轻轻地说,脊背挺直,看起来坚强,却又脆弱得似乎随时会崩溃。

“忘川……”

“到今天我才觉得,上天待我不薄。”他打断我,“可是可怜的六六,老天对你不好,总是要让你伤心。怎么办呢?”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现在回屋躺着去……”我走近他。他伸手棒住我的脸,吻,动作轻得像是嘴唇根本没有碰上,只是他虚无的气息在吻我,又好像要破碎的人是我。

“幸好来得及,让我们见一面,让我可以对你说声抱散。”他的话通过我的唇舌,滑到我心灵的最深处,“因为……我不能娶你了。这是我这辈子仅有的一次失信于人,可惜,偏偏是对你。对不起,我努力过,可是没有做到。算我欠你的好不好,只要你不哭,只要你恨我,我答应你会死得很平静。”

我傻了,说不出一个字,巨大的恐惧夺走了我的呼吸和思想,我只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好像那样就能留住他。无望,可怜,可却是唯。

他温柔地拥我入怀,动作极为仔细而妥帖。

我紧挨着他的胸口,听着那里空荡荡的回音,感觉他慢慢软下了身子,带累得我躺倒,被他压在身下。

终于,我能开口说话了。

“好吧。我恨你。因为你没问过我就走,可是我不许!就算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一定要追回你,因为……我恨你!”

恨,是一种比爱更强烈的感情。

第十四章换我心,为你心

忘川就躺在我的床上,呼吸断绝,一动不动。

我没有哭。因为我疯了,疯狂的想要寻找把他带回来的办法。他没有心,他说过那会令他死而无魂。我怎么能?让他存在过的一切都只活在我的心里、我的记忆里是不够的。我要摸得到他,抱得到他,听他说话,看他在阳光下走来走去,动作缓慢忧雅,那耀眼的长发闪烁着光芒。

实在不行,我也要伤心的那个人是他。我是自私的狐狸精不是吗?为什么现在是他安详的躺在那里,无知无觉,而我却痛苦的连自己的心也找不到了?为什么不能倒过来?

谁也劝不住我。

我发布命令,利用职权,让别人帮我遍寻各种古籍,我不吃不喝也不睡,莲头垢面的使用各种奇怪的方法在忘川身上试验,要把他带回来。谁阻拦我,我就跟谁急,几天来动手伤了好几个朋友和手下了,包抽阿流、悟空和哪吒。

我还拒绝称忘川的身体为尸身,事实上它也不曾有任何腐坏的迹象,但我每天都很怕,怕它像动画片里逝去的英雄一样,化做一团飞舞的花辨或者七色的光芒,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内心深处那无边无际的恐惧令我更紧张,到后来发展为谁接近我或者忘川,我就会立即发飙,除非是声称想出办法让忘川复活的。最后我甚至看不见周围的任何人、任何事,永远仿佛处身于一处白茫茫的甬道里,寻找着似乎根本不存在的重生金丹。

可惜……我找不到!我就是就是就是找禾到!

这样子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变得越来越绝望,越来越不可理喻,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应该去自我毁灭,免得留下来伤害关心我的人的时候,那许久未曾露面的谛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那时,我正抱着头蹲在角落中,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压得裂开,只要想出救忘川的办法就好。它踱步在我面前,强大的存在感不容我忽视。我觉得它身上有圣光,于是情不自禁地仆倒在它的脚下,抱住它的前肢。

第一次,放声大哭。

“啊呀,你把我的前爪弄湿了,感觉怪怪的。还没人抱过我呢,但这样会不会影响我走路啊?你快起来,我找你有正经事,不能耽误了地藏王菩萨的嘱托呀。咦,你这丫头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快起来啊。难道……我太久没发过声,嗓子坏掉了,别人听不懂了?不会吧,不可能的啊,我每天都偷偷在心里温习,没有忘记人类的语言啊。唉,果然没有交流对象是不行的吧?这可怎么办是好……”

一瞬间,我以为是唐僧来了,说话者喋喋不休,啰嗦得要死,令我额头上的青筋蹦起有半寸多高。过了很久后我终于认定了事实,所以我石化了。因为,我发现说话者是谛听不假,传闻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冤枉和悲苦,却永远一言不发的、天下间最慈悲的圣兽谛听!

“小丫头,瞪着我干什么?难道是我太帅了?”谛听继续长篇大论,“其实我平时都很低调的,可是没办法,佛前圣兽嘛,那种姿态和气质上总是有不能掩饰的光华和神韵。

啊,你看你这丫头还直眉瞪眼的盯着我,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其实咱们也算有溯源,之前见过很多面哪,怎么没见你对我这样崇拜过。哦,对了,你是头一次听我说话吧?呵呵,声音是不是很好听?一定是的,不然你怎么傻成这样。快把嘴合上,难道想让口水流出来吗?你突破了你们狐族的媚功第九层,而且还是九尾天狐的资质,表现得这么没见过世面,实在是很丢脸。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如天籁,可惜之前我的主人不让我开口。天哪,有十几万年了可能,我快要憋死了。还好为了结这次的善果,地藏王菩萨许我说话了。我真是太高兴了,终于可以不浪费自己的口才和美妙声音了,不然真的暴殄天物是不是?咦,我说到哪儿了?我好像是要办一件事来的。”

“忘川……救忘川……”目瞪口呆了一会儿,我几乎本能的请求。

谛听猛地甩了甩头道,“老了老了!居然忘记我正是为了姓杨的小子而来。”

我一听这话,立即跳起来,抱着谛听的脖子,兴奋地问,“真的吗?你真的可以救他?求你救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什么都可以!”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执迷呢?这股子拧劲儿,连地藏王菩萨也惊动了,就是他派我来问你一句话。也幸亏你,他老人家允许我开口说话了,冲这,我还得谢谢你哩……”

“什么话?要问我什么话?”我打断谛听,急问,生怕他叽叽歪歪又说,一堆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