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樊春梅道，“不能叫娃娃。”
囡囡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小婶怀的是弟弟，不是妹妹。”樊春梅道。
囡囡：“你知道？人家医生都不知道。”
“我说是弟弟就是弟弟。”樊春梅道，“别不信我，小寒，你这个肚子和我有明佳和明敏的时候不一样，跟你大嫂怀妞妞的时候也不一样，不信回头问你大嫂。”
小寒摇头：“不是的。二婶，我听说怀女孩的时候妈妈漂亮，怀的是男孩，妈妈会变丑。”
“这个，你大嫂怀妞妞的时候就不好看。”樊春梅道。
小寒哑了。
“真的？”妞妞忙问。
小寒张张嘴：“当然不是。你妈怀你的时候你奶奶做饭，整天萝卜白菜没营养，才变得特别难看。”
“奶奶和二婶一样？”妞妞好奇地问。
囡囡：“才不是。奶奶是把钱存起来自己用，不给咱们用。”
“奶奶真坏。”妞妞忍不住说，“我讨厌她。”
樊春梅看向小寒，这么说合适吗？孩子还这么小。
小寒笑笑，“她是不喜欢你妈，赖得费心给你妈做好吃的，才做萝卜白菜。”
“那她也坏。”妞妞说着，眼珠一转，“等妈妈回来，我就跟妈妈讲。”
樊春梅忙问：“讲什么？”
第167章人小鬼大
妞妞眼珠一转,歪着脑袋说，“不告诉你。”
“晌午别吃我做的饭。”樊春梅吓唬她。
妞妞一点也不怕,“姐姐会做,姐姐做。”
“那你告诉我吗？”囡囡问。
妞妞想想,“告诉姐姐。我们回房说。”拉着囡囡的手直奔书房。
樊春梅看着俩小孩的背影,摇了摇头,“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挺好,不用大人整天抱着看着。”小寒笑着说，“二婶,我去屋里躺一会儿。”
樊春梅：“去吧。饭做好我叫你。”
“随便做两个素菜就行了。”小寒道，“晚上吃好的。”
樊春梅点头：“知道了。
自打小寒怀孕，樊春梅和夏民生就跟立夏他们吃,今天也不例外。半个小时,樊春梅就把饭菜做好了。
午饭后，樊春梅和夏民生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关上门回屋睡午觉，小寒也一样,大概三点多,樊春梅敲小寒的门，让她出来走走。
小寒身子笨重，不想动，可樊春梅担心她把孩子养太大，每天逼着她活动一下,小寒不开门，她就使劲敲，一直到小寒出来为止。
樊春梅为她好，小寒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哪怕很想躺在床上一觉睡到孩子出生，依然起来开门，“去公园？”
“厨房没多少菜了，咱们去买菜。”樊春梅道。
小寒：“在冰箱里。”
“冰箱我看过，都是鱼和肉。”樊春梅道，“不能只做荤，也得弄点素菜。”说话间，囡囡和妞妞也出来了，“你俩去不去？”
妞妞：“去啊。我保护小婶婶。”
“你小婶保护你还差不多。”樊春梅说完这句，就让夏民生拿菜篮子。
妞妞上去拉住小寒的手，“我们快走，不等他们。”
“你小婶不能走太快。”樊春梅道，“你不听话就跟囡囡在家。”
妞妞瞥一眼樊春梅，“因为我不告诉你我要和妈妈说什么，你很生气是不是？二奶奶。”
樊春梅愣了愣，显然早把这茬忘了，“对！”
“那我也不告诉你。”妞妞睁大眼睛说，“小婶婶，我告诉你。”
小寒微微弯腰，“你说。”
妞妞踮起脚，趴在小寒耳边说，“让我妈妈把爸爸的钱藏起来。”
“没用的。”小寒笑道，“你爸一放假就去帮你妈看店，店里那么多钱，你妈往哪儿藏？”
妞妞：“我们欠小姑的钱还没还。”
“明年还清了，还怎么办？”小寒好奇。
妞妞看一眼囡囡，“姐姐说把存/折藏起来，让爸爸妈妈找不到。”
“你们俩啊。”樊春梅点点她和囡囡，“人小鬼大。”
妞妞看向樊春梅，“知道我说什么吗？你就插嘴。”
“不知道。”樊春梅猜也猜出来了，所以她故意说，“你要告诉我？”
妞妞：“就不告诉你。”
夏民生锁上门，见她倒着走，“看着路。”
“又没车。”妞妞话音一落，身后响起叮当声。
夏民生乐了，“没车？”
妞妞扭头一看，是周援朝的儿子，“你干什么去了？”
“看电影啊。《孩子王》看了吗？”
妞妞：“刚出来就看了。今年好看的电影，我和姐姐都看过，我猜你一定没有。”
“你俩有钱，比不了。”
囡囡：“今年你奶奶再给你压岁钱，别给你妈，你也有钱。”
“不给我妈，我妈揍我啊。”少年冲几人挥挥手，就推着车子回屋。
囡囡忍不住同情她，“还是我妈好，不要我的压岁钱。”
“你妈做梦都想要，不敢要。”樊春梅道。
妞妞不解：“二婶为什么不敢？”
“那时你还小，囡囡应该有印象。”樊春梅道，“因为你叔，想起来了？”
囡囡：“我知道。我妈现在还没死心？”
“没有。”小寒笑着说，“你大妈跟我说，也不知道你妈听谁说的，她买的房子涨了不少，你妈算一下，钱存银/行里十年也涨不了那么多，就打算再买一套，可她又没钱，就想找你大妈借。”
囡囡惊讶道：“她怎么好意思啊。”
“你妈以为，我们认为你们家的房是你爸做主买的，所以，懂了吧。”小寒道。
囡囡点头，“小婶，我看到亚运会那个单位颁给爷爷的捐款证书了，我和妞妞打算周日就去捐款，不等你了。”
“去吧。”小寒道，“你叔也捐了。”
樊春梅听到这话看向夏民主，“咱们什么时候去？”
“跟囡囡一起吧。别周日，周日不一定有人，明天过去好了。”夏民生道。
囡囡很想要那个证书，“那就明天去。”
四点多，三大两小买菜回来，樊春梅和夏民生就收拾菜，把排骨炖上，把米饭蒸上。傍晚，上班的都回来了，田蓉才开始炒菜。
五点半，天暗下来，韩家人才来，还拎着两包东西。夏民主当时在廊檐下，看到小虎和小艾拎的东西，不禁皱眉，“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我爹去批发市场买的，没几个钱。”小虎道。
夏民生忍不住问：“批发市场的菜是不是特便宜？”
“便宜，批发市场也远。”小虎道。
平时夏民生会去田蓉店里帮她照看一下，因为他如果不去，田蓉想上个厕所都得锁门。如今夏明仁放假了，夏民生不用过去，整天闲着，以前上班上习惯的人，总觉得浑身不舒服，“我推着车子过去，不骑车子。”
“那还行。”小虎道，“我爹说那边水多，现在结冰了，一不小心就会摔倒。”
小寒：“别说了，洗洗手吃饭。奶奶，吃过饭还回去不？”
“不回去。”韩高氏道，“你爹和你娘回去。”
小寒随即交代小艾，吃过饭就去帮她铺床。小艾点点头，就说，“姐，我们今天看到苏静怡了。”
“她？”小寒想一下才想起来苏静怡是谁，“她回国了？”
小虎洗洗手过来，“不但回国，身边的男人也变了。”
“跟日本人离婚了？”小寒看向立夏，“国际婚姻这么好离？”
立夏：“对方要离，很简单。去你们店里了？”
“对。她本来是想买磁带，我问问她要不要衣服，都是最新款，跟她一块的男人也问她要不要，她问那个男人，是不是你给我买，那个男人说是。她就拿五套，还都是店里最贵。”小虎道。
小寒不想也知道，“你推荐的？”
“是呀。”小虎拉张椅子坐下，“不过，我瞧那个男人不是她现任丈夫。”
囡囡脱口道：“她是小三？”
此话一出，偌大的堂屋猛然静下来。
囡囡疑惑不解，“我说错了？”
“你怎么会想到小三？”蔡红英好奇，“你才十三岁。”
囡囡：“虚岁十四。再说了，苏静怡那么大岁数，找的男人肯定不年轻，三四十岁还有钱的男人不愁对象，没结婚也有女朋友。”
“囡囡说得对。”现在的人相对保守，不然郑小兵当初也不会那么着急。小寒问，“是吗？小虎。”
小虎：“不知道。不过那个男人流里流气的，不像是什么好人。即便她不是三，以后也有她受的。”
“你说这女人，转了一圈又回来，图什么啊。”樊春梅不禁说。
小虎笑道：“人各有志，谁知道她怎么想的。”
“别管她怎么想的，咱们吃饭。”小寒转向立夏，“给我拿个馒头。”
立夏：“半个。回头饿了我起来给你煮鸡蛋面。”
“现在还没七点，十点一准饿。”小寒道。
夏民主接道，“十一点也让他起来。”
“立夏明天还得上班。”小寒道。
立夏：“没关系。十二点睡，七点起来，七个小时足够了。”
“姐夫对姐这么好，万一姐生个儿子，姐夫失望不？”小艾故意问。
立夏：“不可能，一定是闺女。”
“话别说这么绝对。”夏民主道。
立夏：“我闺女听我的。”
“那要是儿子呢？”夏明义好奇地问，“你怎么办？”
生男生女这事谁也说不准，虽然立夏很希望是个闺女，但他也没十成把握，以免最后打脸，被他二哥嘲笑，故作不解，“什么怎么办？都是小寒生的，女儿儿子一样疼。不像有些人重男轻女，也不像有些人重女轻男。”
此话一出，没人问了。安安静静吃完饭，立夏扶着小寒回屋就说，“跟我斗，一个个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都没你厉害。”小寒想起众人的表情也想笑，“爸像吞了苍蝇一样。”
立夏：“活该。待会儿还出去不？”
“出去吧。”天太冷，小寒不想动，“娃娃出去惯了，今天要是不出去，肯定会使劲踢我。”
立夏忙问，“娃娃是你给她起的名？”
“囡囡和妞妞起的。我觉得挺好听的。”小寒道，“我奶奶信奉贱名好养活，回头跟她说叫娃娃，也省得她乱起名。”
立夏：“万一真被二婶说中了，是个男孩怎么办？”
“那也叫娃娃。”小寒道，“伟伟小时候不就叫小娃子。”
立夏：“小娃子和大娃子都还行，娃娃太娇气了。”
“等他出生再说吧。”小寒道，“咱们出去转一圈回来，《春妮进城》就该放了。”
说起春妮，立夏很好奇，“整部戏你都那一个造型？”
“当然不是。”小寒道，“衣服会一点点变，现在是穿我奶奶的衣服，大概放到十集，会穿颜色稍微鲜亮一点的，到大结局的时候，春妮就是个摩登女郎。”
立夏：“摩登女郎配大波浪。”
“是的。”小寒道，“我特意让剧组弄一个上面头发是直的，下面是大波浪，不过是假发。”
立夏好奇，“你的头发这么长，可以用真发啊。”
“做头发太麻烦，还伤头发。”小寒道，“再说了，导演也建议我戴假发。因为拍戏串着拍，今天可能拍第一集和中间的，明天可能拍后面几集，来回弄头发也费事。”
立夏给她戴上帽子和围巾，“咱们出去吧。”
虽然算着时间，等他们回来还是晚了，《春妮进城》放了得有十来分钟。小寒犯困，立夏对电视剧没多大瘾，就陪她睡了。
韩高氏等人却看得津津有味，等片尾曲响起，韩高氏才意识到放完了，不禁说：“这么快？”
“奶奶没看够？”小虎问。
韩高氏点头，“这个比你姐以前拍的那个《天仙配》好看。”
“我姐在《天仙配》里演仙女，这里是村妇，我没听错吧？”小虎问道。
韩高氏：“这个好。这个电视剧，小寒一定能大火。”
“您还知道大火？”小艾也忍不住了。
韩高氏怒了，“看不起老娘？”
第168章名字风波
小艾连忙说：“没有的事。是我姐都不能保证这部剧大火,你怎么这么肯定？
“那个《天仙配》情情爱爱的没劲，这个比《天仙配》有意思。”韩高氏说着站起来,“睡觉。”
小艾把手电筒递给韩有福,“我和小虎明天再回去,你和娘到家把门窗关好。”
“我这么大岁数还用你交代啊。”韩有福好笑,“你们也早点睡。”
小艾：“知道了。”
翌日早上,蔡红英和田蓉起来做饭，韩高氏就跟两人说他们回去。
田蓉忙问：“吃过饭再走。”
“牙刷毛巾都在家。”韩高氏见她孙女还没起来,挺满意，孕妇就得好好休息,冲田蓉摆摆手，“回家正好吃饭。”
上午得开店，韩有福和刘素芬起得挺早,小虎到家,刘素芬刚做好饭。平时韩家人吃过饭，韩来玉就会过来，因为韩来玉明天回东北，而他今年又赚到钱了,今天就没来卖东西,而是去给家人买东西。
农历腊月二十七下午，韩来玉和同村的人回到小韩村。十来个青壮年都扛着大包，村里人不问都知道在首都赚到钱了。
担心赚不到钱，想去不敢去的村民围上去纷纷问韩来玉一行，“你们都是卖衣服吗？”
“我卖磁带和书。”韩来玉道,“偶尔还进一点首都没有的东西。”
“一个月能赚多少？”
韩来玉想说实话，却听到村长的大儿子说，“去掉吃喝能剩两百。”
“一年两千多？！”众人惊呼。
村长的小儿子说：“差不多。不过下雨下雪没法出去，一分钱赚不到，还得花钱。”
“我能不能去干？”一个将近五十岁的人问。
韩来玉：“你年龄太大。”
“也可以。”村长的小儿子道，“买个三轮车，或者板车收破烂。”
“那能赚几个钱啊。”
韩来玉正想点头，忽然想到，“那个赚钱。我去年没钱买车子，小虎五块钱帮我买个旧车子，我把前后轮胎和车链条换成新的，总共没用十五块钱。
“你要是会捣鼓那东西，五块钱收俩破车子，自己捣鼓一下能卖二三十，一个月弄十来辆，去掉吃喝也能剩一百多。要是再给人家补车子，一天赚一块钱，一个月也有三十。”
村长的大儿子听到这话眼中一亮，“我叔会。”
“哎哎，这是来玉跟我说的。”刚才开口的人忙说。
韩来玉：“首都特别大，咱们村的人都去首都，都修车子，也没人抢你生意。”
“这么大？”有人不禁惊呼。
韩来玉：“到省城也行。我们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修车铺。”
对大部分东北人来说，首都确实太远，年后韩来玉他们回去，只有他们亲戚跟过去，不会也不敢做买卖的，韩来玉问过小虎，就把人送去饭店当学徒，有的是去工地学建房。等韩来玉安排好他们的亲戚，《春妮进城》也放到大结局。
春妮成了摩登女郎，三个孩子也穿的像公子小姐，娘四个拎着大包小包从百货商店出来，到门口碰见春妮的前夫一家。
春妮的大儿子在学校认出他爸，春妮带着孩子上门时，那个男人就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衣衫褴褛的娘四个。
如今春妮和三个孩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衣着朴素的男人，对比不要太鲜明。当初男人对春妮说，“快滚，我不认识你们。”
如今男人看到春妮，问，“你是不是春妮？”
“是，你是谁？”春妮反问。
男人说出他的名字。春妮笑笑，“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说完，从他旁边下去，三个孩子看他一眼，跟上春妮。
娘四个迎着东方的太阳大步朝前迈，意气风发，画面定格，没有过多言语，观众却很满足，又觉得意犹未尽。翌日，纷纷给电视制作中心写信，强烈要求导演拍续集。
再拍就是孩子找对象，春妮相看儿媳妇，就不是一个女人的奋斗，而成了婆媳剧，自然不能再拍。导演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没有续集，观众很失望，又给小寒写信。
小寒收到剧迷的信，首都大街小巷多出许多大波浪，春秋服饰直营店中，春妮同款衣服也被抢购一空。
三月二十日，周日，夏民主有点不舒服，就去医院挂水。钱伟伟得知他姥爷病了，回去就告诉夏明珠。钱伟伟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夏明珠想过来也不好过来，钱伟伟又说是小病，她就没来。
二十七日，夏家人刚吃过早饭，蔡红英还没刷好锅碗，夏明珠一家三口就来了。
小寒看清楚，整个人愣住，“你怎么也弄个这样的头？”
“我怎么不能？”夏明珠很不高兴。
“明珠姐来了。”
夏明珠循声看去，“明佳？你，你怎么——”
“你也做头发了？”夏明佳张大嘴，“你在哪儿做的？别跟我说西单。”
夏明珠点头，“你也是？”
“是呀。”夏明佳真不想承认，“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弄头发？”关键还跟她的一模一样。
立夏：“跟春妮学的。”瞥一眼夏明珠，“脸跟盘子似的，弄这么一个头，也不嫌丑。”
“就你俊！”夏明珠脱口道。
立夏笑笑，“反正比你好看。我穿女装，戴假发也比你好看。”
“你——”夏明珠张嘴就想骂。钱伟伟连忙拉住他妈的手，“妈，虽然你是我亲妈，但是，我还是想说，小舅说得对，你真不适合这种发型。”
夏明珠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揍他。
钱伟伟连忙后退两步，“小姨脸小，这种头发好看。小舅妈漂亮，什么发型都能撑得起，你比较适合短发。”一见夏明珠瞪他，慌忙说，“不信你回头问大姨。”
“你妈适合齐肩短发。”小寒道。
夏明珠瞥她一眼，就往堂屋去，边走边喊，“爸，病好点没？”
“早好了。”
夏民主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立夏看着小寒，“以后别说她，不知阴阳。”
“我妈只是爱跟风。”钱伟伟弱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