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们不论认不认识,先打好关系,一回生二回熟的,工作上也可以有所帮助,几个混得好的同学身边早已围绕不少小跟班。

最受男女欢迎的莫过于不远处的常宁,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争先恐后地朝她要签名,不少人的手机镜头焦距对着她疯狂拍照。

她们隔的距离不算远,隐隐约约能听见那边的对话。

“宁宁,你知不知道以前追你的那个学长关一北?”

“嗯?”

“听说他做了经纪公司的大老板诶,开的是大奔驰,又帅又有钱。”

“是吗?”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常宁听到这里,微微惊讶,但还是尽量地保持冷静,“我怎么不知道?你们瞎说的吧,我上次看他的时候还是个保安。”

几个女人只是听说的八卦,并不确定事情真假,闻言面面相觑一番,表示自己并不太清楚。

不知不觉的,她们这边的男士逐渐减少,抬头一看,发现人都往舒白和林晓晓所在的位置去了。

男士们搭讪的招呼无非就是“小姐姐,加个微信吧”“小姐姐,你还单身吗”。

本以为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美女会十分高冷,没曾想舒白直接把手机二维码打开:“来,加吧。” 

漂亮热情的美女,给他们免费加微信,傻子才无动于衷。

他们跟菜市场买菜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去扫码,有的没的找话题聊天,嘻嘻哈哈一片。

没人认出舒白是谁,更不会有人把她和小肥猪相提并论。

没多久,舒白旁边就围了一群人。

暗中,舒白对林晓晓小声问道:“郁景归走了吗?” 

“还没呢。”林晓晓朝门外看了眼,“他和关一北刚来,怎么可能这么快走。”

舒白继续低声问:“我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林晓晓不知道她要演到什么时候,同情地道:“别急嘛,我刚才看他往我们这边瞥一眼,估计心里有逼数了。”

这个“有逼数”是林晓晓瞎猜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和关一北刚来没多久,郁景归便看见厅中央惹人耳目的舒白。

她刚好立于灯光下的她皮肤被托得细白娇嫩,小脸客人,惟独那身礼服让人看的不顺眼、

尤其是胸口的位置,仿佛一拉就会掉下来似的。

有脚踩旱冰鞋的服务生路过,郁景归从他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杯酒,低声道谢后,并没有饮用,看向旁边的关一北:“舒白一直都这样吗?”

关一北递了个懒散的视线,“你是指她受欢迎这事吗?”

“差不多。”

“她长得漂亮,又是单身,男人找她聊天加微信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关一北耸肩,不以为意,“偶尔她因为被男人缠得烦了,会让我充当她假男友。”

郁景归:“假男友?”

关一北:“对啊,为了给她挡桃花,还要我配合她演戏秀恩爱,可麻烦了。”

“以后这种麻烦事,交给我做。”

“?”

关一北发愣的时候,郁景归已经迈开长腿,指间举着酒杯,步伐稳重地往舒白所在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说:郁景归:我来抓人了。

☆、9

在男人堆里,舒白游刃有余地应对,说的一嘴好听话。

那群臭男人们没多久就恨不得拜倒石榴裙下。

当然,成人世界里,论感情未免过于天真。

不管认不认识,关系熟不熟,他们这时也就想和她说说话,聊得开开心心就行。

他们回以漂亮话的时候,舒白会陷入一阵恍惚。 

一个学生时代和异性说话都容易脸红悸动的人,现在流转于男人堆里连眼睛都不屑眨一下,她自己都觉得挺可耻可笑的。

舒白漫不经心撩了下头发,低垂的眉眼上,细密睫毛小扇子般似的忽闪忽闪,稍稍往上挑的棕色细眼线让眼睛更加勾人。

她一撩头发,人群中开始起哄。

-只要小姐姐一句好,哥哥随时都能倒。 

-撩头发动作迷得我都忘记存款密码了。 

-醒醒,你没有存款。

他们的谈笑一句接着一句在舒白的耳畔响起,让她不由得想起一句话。 

男人撩你,不一定是因为你长得漂亮,而是因为你看起来容易撩,也容易上手。

这句话对女孩子来说同样在理,如果在街上想朝两个并肩的小哥哥要手机号码的话,通常会选择对看起来亲近的小哥哥开口。

应付他们应付得累了,舒白想找理由离身,又没合适的机会。 

林晓晓说要帮她去外面侦察敌情,结果一眨眼功夫人没了。

舒白抬头,视线掠过人堆,试图寻找林晓晓的影子,不经意地,却和一人的视线笔直对上。

男人双眸既如星辰明亮,又如深井深邃,眼角挑起,状似在笑,眼底又没什么温度,以一种玩味的,旁观者的姿态同她对视。

明知道自己这个戏就是演给郁景归看的,但他真正看到的时候,舒白只觉心窝如同一只乱撞的小鹿。

——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感觉他能一眼把她看穿。

“说到现在,咱们还不知道小姐姐叫什么名字呢?”人堆里继续有人一波又一波地挑出话题,“长这么漂亮,名字肯定也很独特。”

又提名字。 

舒白真不想从他们口中听到“巧了我家狗也叫小白”等之类的话。

见不远处郁景归的视线不仅落过来,脚步也在不急不慌地往她这边靠近,没了林晓晓这位“军师”一同并肩作战的舒白临时打退堂鼓。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她还是少和他碰面的好。 

舒白走得匆忙,手里只握着一只小型手提包,急促离开大家视野后,没人注意到她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美人走后,不代表话题会终止。

“比校花还漂亮的人儿,我居然没听说过,早知道当年选举校花的时候就给她拉票了。” 

“你们不觉得她看起来很温和吗,不怎么喜欢摆架子,刚才我想拍几张常宁静的照片,被她助理一骂。” 

“那你是活该,人家大明星可是明码标价的,听说一张签名一千,照片五千,合影两万,就是不知道睡一觉多少钱。”

他们这些人,在校友群里也会肆无忌惮地讨论,恶臭话一句接着一句,偏高的室温和烟酒女人香混杂在一起,很容易让人上头,说话更是没个收敛。

一道清冷男声突然降临人堆里。 

“她去哪儿了?”

和这群人不同地,清朗低醇的男声响起时,一时半会,没人第一眼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 

郁景归来到刚才舒白所处的位置,来时单手抄兜姿势随意,来后,已经伸出单手,拿起舒白落在桌面上的手机,黑白分明的眸稍眯起。

他打量屏幕不过半秒,便将那张二维码给关了。 

郁景归侧首,语气依旧保持假温润,“我问你们,她去哪儿了?”

“……洗手间。”有人答。

他们这群奔三或者三十往上走的大老爷们,一丁点眼力见没有是不可能的,依稀能从郁景归的穿搭举止乃至从容不迫的神色可以估摸出,他和他们的差别。

同样是正装,但穿在人家身上仿佛国际模特儿,不故意耍帅,不刻意摆谱,举手投足间也显现出卓越风韵。

这种养尊处优的气质,是后天难以形成的,也是他们难以比拟的,只能仰望,仰望别人六七位数的正装和他们身上几百几千的衣料差别在哪。

人堆里先是呆愣半秒功夫,没眼力见的人继续不声不吭,有眼力见的人猛拍大脑门,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叫一句。 

“郁少?”

一声郁少,顿时让刚才还不服郁景归插队的人,鸦雀无声。

……郁少?

他们知道大佬低调。

可这他妈也太低调了吧。

来的时候都没保镖助理护驾的吗。

他们幻想的这个大少爷每次登场时都有七八台轿车或者几十个保镖跟随的场面显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毫无排面地过来,低调德让他们的小心脏受不了。

反应过来后,马屁声紧接着响起:“这位就是闻名在外,年少有成的郁家大少爷吧?早就听说郁少风流倜傥,貌似潘安,今天终于见上一面,真是咱们大家的福分。”

以为那祖宗会来一句“过奖”“客气”等之类的客套话。 

却不想郁景归轻飘飘应一句:“嗯。”

大家:“……” 

敢情他是把那番夸奖全部受用了。

大腿就在这里,不抱白不抱,郁家名下任意一个产业,他们倘若能傍上一根小链条,下半辈子的生计也稳当了。

大家冥思苦想,琢磨着如何抱眼前的大腿时,又有眼尖手快的小机灵鬼适当来一句:“郁少,您手机拿的手机是一位小姐的。” 

“我知道。”

“郁少也想要加那位美女的微信吗?” 

“不是。”仍是懒散的语气,郁景归唇际勾起似笑的弧度,“我想要她这个人。”

“郁少和那位小姐关系很熟?” 

“还行吧。”郁景归浅尝一口杯中的麦色啤酒,把舒白的手机收拢于掌心,慢条斯理道:“我是她未婚夫。”

大家:“!!!”

这关系叫还行???

先前不是没人去猜测舒白的身份。

一限量极漂亮小姐姐意外降临,怎么可能没身份没背景,现在证实人家是郁少未婚妻,众人脸上除了惋惜还有“理所当然”的表情。

郁少的未婚妻,没人敢勾搭。

大家都散了,刚才的微信就当做没加过。

他们解散得非常有秩序,谁都不想招惹那位大佬。 

只是不知道待会回来的舒白看见空空如也的地盘会作何感受。

刚才她是一个受人仰慕的荣耀王者。

郁景归来了后,她就变成了弱鸡青铜。

手里握着她的手机,郁景归用平生不太充足的耐心等了二十分钟。

始终没等到人。

准备出去时,刚好在门口的关一北喊住他:“你干嘛去?”

“找人。”郁景归晃了晃手机,“舒白东西落下了。”

“她去洗手间了,你在这里等着呗。”

“我去问问。”郁景归神色未变,“时间太长,不放心。”

“这才多久?二十来分钟算什么。”关一北挠头,“人便秘的时候,蹲半个小时的坑都是正常的。再说了,她又不是没蹲过,之前吃减肥药的时候,人差点住厕所里。”

也就关一北认为女孩子去洗手间时间太长可能是便秘。

他就不知道有些女孩去洗手间是为了补妆、换衣服、弄头发等等一系列远比拉屎更优雅别致的事情。

但他的话倒是提醒了郁景归,走之前问道:“舒白之前为什么减肥?” 

“想变漂亮呗。”

“什么时候。” 

“高考之前。”关一北不以为意,“好像就在你出国留学前后那段时间,天挺热的,我记得她每天傍晚去操场跑步,脸上全是水,累得眼泪都下来了。”

一顿,关一北又道:“你干嘛突然关心起她来了?” 

郁景归握紧手里浅白色的手机,眉色敛起,语气趋于平静:“随便问问。”

作者有话说:平安夜么么哒(づ ̄ 3 ̄)づ

下章更新在周四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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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可爱营养液

☆、10

洗手间里。 

舒白来这边主要是洗个手,补个妆。

刚才应付那帮臭老爷们脸不红心不跳的,游刃有余得如同一个情场老手,但是当她对上郁景归似有深意的眼神之后,手心不知不觉出了些许汗意。

明明和他一句话都没说,却让她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擦干净手上的水滴,舒白准备出去时,听见外面常宁的声音。

来人不止常宁,还有和她以前那帮马屁姐妹团。

从她们口中听到自己名字后,舒白正准备出去的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缩回隔间了,又细致地锁好门。

偷听不好,但背后说人坏话又好到哪里去。

舒白不仅要偷听,还屏住呼吸,把耳朵竖起听。

姐妹团议论声时大时小。

“这么长时间了,舒白怎么还没过来,不会是半路想反悔吧。” 

“说不准是因为体型太胖,卡车门口下不来呢。”

“这种人就是社会的累赘,挤在公共场所特别占地方,上次我坐公交的时候就被一个二百斤大妈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觉着我应该给交通部门提意见,建议胖子禁止上公交,能省不少社会资源呢。”小姐妹说着,又拿眼看常宁,“常宁姐你说呢。”

走在前方的常宁冷着一张精致如同人偶一样的脸,没搭话。 

学生时期可能热衷于这些话题,现在的她很不屑和她们说话。

小姐妹多少感觉到这种被看低的氛围,互相看看之后,带点酸的拍马屁:“宁宁姐心地善良,在公交车上遇到这种烦人的胖子,说不定还会给人家让座呢。”

常宁冷不防地回:“我不坐公交。”

这一句,让场面气氛凉下来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