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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里,王子弄丢了灰姑娘。午夜12点一到,华美礼服,南瓜马车纷纷消失。幸运的是,王子最后靠水晶鞋找回了她。

现实里,她不是灰姑娘。他和她误会过,纠葛过。虽然她没有水晶鞋,可是两人之间一次真诚的对视就能确定彼此,因为那里面有魔法都不及的平凡幸福时光。

谣言肆虐

第二天,游夕婕没有上班。夕睿想着也幸好她没有上班,也许自己能马上采取措施应对。

今天她收到一封公司内部邮件,“人人都有份!”,虚拟帐号,代理IP。里面贴了昨天下班时,在众远大门口,展陌、游夕婕、凌涵生三人构成的微妙关系的照片,配以煽风点火的文字。揣测着公关部的普通职员怎么得到在亚洲叱诧一方的展太子爷的爱恋,又怎么在短时间内受美国世家排行榜第17名名门望族,凌重道先生唯一亲孙凌总执行官的垂青。

不过,夕睿不禁笑话她,本来话已至此,恐怕公司上下所有的职员都会对夕婕有想法,然而这个发信人把香水事件也写了进去,恐怕是气血涌过头顶疏忽了吧!想陷害夕婕成为泄露公司机密的犯人,不过这也无形中暴露了他就是会议桌上的人!此次香水案只有公司高层参与,数来数去,不过那么十几人…

只恐怕夕婕受不了人情事暖啊。夕睿的嘴角微微抿起,眼神深邃深沉,完全不是一个23岁女子该有的神情。

她陷入真皮沙发内,闭上眼睛,十指交缠置于身前小憩。然而每一分钟时间都是那么宝贵,众远的业务又萦上心头,她疲惫地站起走向茶水间给自己倒咖啡。却在门口听到里面尖细的声音说道:“女人啊,就喜欢仗着脸漂亮,不思进取!不过也算她有手段呢,马尔代夫的考察团,多少高层干事想争取,偏让这么个小职员赶上了!”“可不是,”另一个声音叹道,“不过就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的事,但是还是没人敢动她啊…”

“你们最好闭嘴!”夕睿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墨色的直发垂在西装外套上,黑夜般的眼睛盯着两人,沉沉的气势,冷峻的表情不怒自威。

一个职员已经完全愣在那里了,人事部部长啊,在公司里有生杀大权啊!另一个才不管那么多,撇嘴道:“那也真是巧,香水配方被盗到游夕婕的男朋友掌管的公司里去了呢…”

夕睿认得,这个是之前的声音,她在心里暗骂了句不识时务!冷冷地盯着那人说道:“你参与香水案了吗?你看到游夕婕泄露了吗?还是你看到她谄媚过上级了?不要看到貌美的人就心生嫉妒,看到个谣言邮件就当《圣经》膜拜!”

她换了口气,靠到身后墙上,双手环在胸前下巴微扬道:“何况,我的姐姐,”她的嘴角弯起,尤其加重‘我的’,“如果她真的做了手脚,你以为你能发现得到吗?如果她没有做过手脚,你是不是又该对你的言论负责呢?”那一刻的夕睿,像极了凌涵生。

“我不允许任何人造谣!”她的眼光撇到那两个职员身上,她们微微哆嗦的样子令她心中发笑,果真是职场新人。

夕睿完全忘了自己也只有23岁。她跳过三级,拿过所有一等奖学金,大学里对她的各种评论,在3年美国公司的任职期内做出令白人上司赞叹的业绩,所有的一切都令人艳羡。可是风光背后,哪一次成长不是以惨痛的代价为前提?

夕睿没有时间回忆,她今天和凌涵生、罗尉良亲自去打通宣传的各个关节。却得知南京路、徐家汇等闹市区,几幅最巨大夺目的海报,电子屏幕的位子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被施华集团预定了!

自备车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行驶。车厢内,罗尉良坐在副驾驶,夕睿和涵生坐在后座。气氛压抑得胸口发闷。涵生的手机铃声响起,舒缓的音乐冲走了一层阴霾。

“喂。是我。”涵生的嘴角渐渐扬起,“准备好了是吗?好的。”

他挂了电话对司机说道:“直奔上海大剧院。”

早在夕婕在会议上提出那个广告方案时,他的脑中就灵光一现!会买Magic或者Pure love的是什么人?无非是对生活有追求,有其高雅品味的人。黄金地段的广告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是那一类人群有其钟情的场所,大剧院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凌涵生在最短的时间内联系了英国皇家剧院团,请了国际上的音乐大师亲自操刀作曲,以夕婕的创意为蓝本,设计一出歌舞剧。当歌剧情节中心和线索围绕Magic,配以媒体宣传,自然能吸引到他们将来的“顾客”并辐射向大众。同时众远也能分到歌剧效益的利润。唯一顾虑的是这出剧只在两个月时间内匆匆赶制,并且不能出分毫差错。毕竟这关系到众院的利润到底是10%还是47%。他到中国来接手的第一个大案,绝对不能失败!

三人奔波了整整一天。

当晚夕睿疲倦地回到家中。爸妈迎接着她来到餐桌上。只是,为什么只有三双碗筷?

“姐姐呢?”她扯着干涸的嗓子问道。

游母给她递了杯矿泉水,游父笑道:“她啊,今天不回来了。”

夕睿差点把水喷出来,姐姐居然会夜不归宿?

游母看到她震惊的样子,笑呵呵道:“她今晚住在展太子家里。”

徐家汇高档住宅区别墅内。一间偌大的主卧房中,黑色的瓷砖却被满地的白色鸢尾掩盖,淡淡幽香萦绕床边纱幔。那张床上洁白的床单似乎刚刚换上。裹在床单里的少女沉睡转醒,侧过脸颊,棕色的长卷发随之如波浪蔓延。

夕婕睁开眼睛,发现没有任何灯光,透过纱帐看到窗外深深月色和若有若无的星光。她刚要坐起,突然左手臂被拉住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下巴枕在她的头顶,他的手指眷恋着缠绕着她的卷发。

“亲爱的醒了?”如果这个声音不是展陌的,恐怕她现在已经失控了。

“你怎么…”

“夕婕你感冒了,别说话了。要多休息。”经他这么一说,她果真觉得喉咙里堵着难受,意识昏昏沉沉。既然窗外是黑夜,她就这么睡了一天了?…

她侧过脸转向展陌,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她轻轻问道:“你不生气了?”

“现在我知道亲爱的这么在意我了,我怎么还会生气呢。”展陌嬉笑着,将夕婕抱紧。

夕婕心中一动,难道她没有给他安全感吗?还是他的占有欲太强?

“展陌,我要回家。”

“我给伯父伯母打过电话了,今天你在这里过夜。”他漫不经心的话语却使她的脸一下子涨红!“我们…睡一起?”她连舌头都结巴起来!

“伯父跟我说夕婕怕黑呀,要有人陪着睡觉的。所以我怎么可以离开你呢?”

“没有关系,我开着灯睡好了。”

“不行。”没有任何商量。展陌的笑得像顽皮的孩童,双目如弯月,只是她看不到。

因为夕婕,所以他把黑色床单换成她喜欢的白色。她是他的纯白蔷薇啊,绽放在他的怀中,没有人能抢走。

就这样,夕婕在他的怀中僵硬得躺了一夜,第二天腰酸背痛地醒来,看下手表,没错是6点半。梳洗下准备出门了。双腿着地的那刻,她看到满地白色鸢尾交错绽放,茫茫一片如仙界幻境…

情不自禁地痴了…

展陌…她环视四周,他人已不见了。不忍心踩到花朵,夕婕在偌大的房中踮起脚尖行走着,寻找门在哪里。可是,为什么会有六、七扇门?

这扇门通向挂满华服的更衣室,马上有无数眩目的星星撞入眼中。夕婕马上关上了门,又走向一扇,居然全部挂满了她的照片和他们的合影…夕婕惊讶又欣喜,却又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愿泄露心中的甜蜜。

她又走向隔壁,这次终于是宽敞的卫生间。夕婕看到有只水杯放在洗脸台上,杯上平放着一只粉红色的牙刷,刷头已经涂好了牙膏。

点点温暖沁入心脉,在心脏处汇涌悸动。

夕婕洗漱后离开了主卧室,下楼看到展陌正端着两只盘子,对她温柔地笑道:“亲爱的,早餐做好了,来吃吧!”夕婕入座,整个恢宏的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空旷有些不习惯。

两个荷包蛋上,用番茄酱画了一对笑脸。她扑哧一笑!

“亲爱的,你笑我!”展陌佯装瞪眼道:“我第一次下厨,你却笑我!”

“我错了!”夕婕手心相抵呈敬拜状,一双明亮的眼睛求饶地看着他,“我马上就吃!”夕婕尝了下味道。很普通,又不平凡。她眼神柔和,眉头舒缓,微笑着进餐。

以后的每一天都这么开始该多好?展陌看着心爱的女人,眼神明灭。快了。就快了吧。

早上,展陌亲自驾跑车送夕婕上班。当灿白色的法拉利停在众远大厦门口时,所有路过的同事纷纷停下脚步望来。夕婕和展陌道别后下车,看到望向自己的各种各样的目光。为什么她们那样看自己?因为那车?不是吧,众院大厦里开得起法拉利的人也不少。

夕婕没有理会那些眼神,仍然带着微笑走入大厦,和十来个同事一起等电梯。只是进入电梯后,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其他人似乎刻意和她隔开一步距离?她微微皱起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入座后不久,内线电话响起。

“喂,夕婕吗?你现在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夕睿的话语如同一根紧绷的弦,令她的不安感更加强了。“好,我马上到!”挂了电话便便离开了办公室。

“姐姐,你今天早上是乘展陌的车来的?”夕睿的脸色不好看,她点了点头。夕睿不多语,让她去看自己电脑里的邮件。看着夕婕的脸上的红润一点点褪去,夕睿叹了一口气道:“我昨天已经对下面人说过了,不许她们造谣。只是姐姐,今天你乘展陌的车来,这下谣言想不满天飞都不成了!”

“我没有做过泄露公司机密的事!我不怕!”夕婕握着鼠标的手指渐渐合拢,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它。

“是,姐姐不用怕。谣言总会止于智者。只要这次的Magic成功了,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夕睿在商场打磨了三年,自然以利润为第一位。好的业绩足以证明一切。可是夕婕并不这么想,Magic的业绩必须好,而那个暗中毒手,一定是众远高层,知道香水案的进展和配方,也极有可能是此人向施华泄露配方!

她一定要将此人找出来!

Magic的企划案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夕睿作为Magic的主要负责人,这几日来将手上其他案子都分给部下。她亲自参与歌舞剧的剧情编排,督察艺人排练,不知不觉间人也消瘦了,下巴更加尖细,眼神也分外明锐。

现在她正抱着叠人事调动资料走向70楼凌涵生的办公室。

“部长好,执行官现在不在办公室内。”秘书笑容可掬,想接过那叠资料的样子。

“不用了,我自己送进去吧。”说完,夕睿腾出一只手打开门,进入他的办公室。身后的秘书自然不来阻拦,整个众远,谁不知道总执行官和人事部部长之间颇有渊源。

涵生去哪了呢?

夕睿看着空旷的办公室,走向那张堆了两叠文件,略显凌乱的办公桌前。电脑都没有关呢。夕睿关了电脑屏幕,将资料再叠到文件堆上,刚要起步离开,最上面的两份文件夹滑下,只听到“哐当”一声,什么东西和它们一起摔到地上了。

夕睿走到桌边,把散落的纸张放回文件夹里,无意间瞥到一同掉落的那样东西上。

一瞬间,血液仿佛都冷凝了。

下午四点,夕睿一反常态地提早下班,拿起包离开办公室。一路上想和她打招呼的同时都纷纷噤声。她仿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寒气,令所有人自行退却。

没有开车回家,只是拎着包茫然地走在马路上。过往人流如烟云从眼前浮过。终于走累,坐在公交车站的横椅上。心中百味,大脑却空荡荡的。

熟悉的手机音乐响起。她拿起看到“杰拉尔”三个字在屏幕上跃动。没有接。过了会铃声又响起,久久不止。这次她按了通话键:“你有什么事吗!”她的口气很不好,夹着浓浓的火药味。电话那头愣了下道:“有。夕睿你在哪呢?”

夕睿下意识环视四周回答道,“我在东方明珠对面地铁2号线附近的观光车站这里。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马上到。”杰拉尔说完挂上了电话。

夕睿揉了揉眉心,今天她真的没有心情和任何人见面。懊悔着刚才为什么坦白说了地点。过了约一刻钟后,她看到杰拉尔穿过人流向她走来。

奇怪。明明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她能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他?明明他远在马路对面,混在茫茫人群中。——金发吧。高大吧。英俊吧。人的眼睛总是善于捕捉美丽的事物。她这么想。

杰拉尔跑到她面前朗朗微笑,那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仿佛撑起了一片天。

“夕睿,你今天过得好吗?”他友好的问候却引来夕睿一阵冷哼。外国人最平常的问候却成了她今天的忌讳。杰拉尔反复问了几句,见夕睿都没有反应。最后他下结论道:“夕睿,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心情不好吗?”她不语,但是脸色摆明了。

——怎么能令她开心起来呢?

杰拉尔脑中灵光一闪!满脸的笑容和温柔,他突然双臂伸来迅速横抱起她!像是母亲哄孩子一样微微颠着她的身体说:“哦~哦~哦~,笑一笑。”夕睿仿佛石化了,可是脸上的寒霜结成冰块碎裂落下,脸上腾然浮起两片红云,“杰拉尔!你疯了!你快放我下来!”

“哦~哦~哦~,笑一笑。”杰拉尔明媚地笑,如阳光温暖。她继续被他横抱着,像对待婴儿一样轻摇着。“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放我下来吧。”夕睿好言说道,遇到他,是不是她的劫数?

“你找我什么事?”虽然还是硬邦邦的口吻,但是她的脸上有生气多了。杰拉尔认真地看着她,满含期待道:“夕睿,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她有时真的搞不懂杰拉尔,为什么他那么坚持那么执著,明明自己的态度如此坚决,不给他一丝希望。

正当她思量间,杰拉尔已经拉起她的右手向前走去。他们在大片人流中穿梭着。金色的阳光洒落,身后的晚霞迤逦天际。即将进入六月的上海,净白色的天空下,伏蛰中的感情蠢蠢欲动。

爱与被爱

“到了!”

眼前高大的槐树自铁栏杆内伸展枝干,可以隐约望到里面林荫茂密。可是又不得不说,这铁门都锈了,这到底是哪个废旧公园。完全无人打理的样子。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儿?”夕睿有些纳闷,杰拉尔露出洁白的牙齿回答道:“没错。这个公园是有些废旧了。呵呵。它有两个门,这个是正门,夕睿你现在从这里走进去。我要去后门,从那里进入。我们里面见!”说完便向沿着马路跑远,夕睿刚想叫他,他突然转过身来,大喊道:“不见不散!”

算了。夕睿走入铁门内,槐树枝干嶙峋,挡去大片阳光,地上细碎斑驳的阴影随着风吹动树叶变幻,如同一场光与影的追逐。夕睿正不知该往哪走下一步时,发现一只粗壮槐树上贴了张A4纸,上面画了个粗体箭头。

她不禁笑了,却抿着唇不让笑容扩大。于是她按照箭头的方向走,一个又一个箭头,一步又一步追寻。遮天蔽日的树影,完全隔绝了城市的气息。六月初夏,落英缤纷,白色细小的花蕊散了一地。

路越来越狭窄,如果没有箭头她绝对不会往这个方向走。一个拐弯箭头,她绕过粗壮的槐树,这里居然会是一大片空地。阳光直射而下,落在空地中间一幅两米多高的画像上。素描画中的女子,细发如墨光泽,肌肤白皙如蜜,她笑得如此灿烂,那飞扬的眼眸仿佛能融化极地寒冰,樱唇下白色的贝齿整齐排列,令人不禁受她的感染扬起温暖的笑脸。

夕睿目光复杂纠葛,这真的是她?她竟能笑得如此开怀?明明描绘的是自己的脸,分毫不差,可是那神情…

杰拉尔自画的背后走出,一步一步来走到她面前。直视着她,金色的睫毛勾着阳光,周身镀着一层淡淡的金辉。是太阳的光芒还灼热,还是她的眼睛背叛了自己的心魂…

“这幅画我画了三年。昨晚我终于赶完了。夕睿,如果…如果你愿意给我个机会,我会许你一生的浪漫!”

水蓝色的眼眸,如海浪般起伏的心绪。那幅画像,他细细地画,轻轻地擦,凝聚了整整三年的期盼和思念。在每个想她想得发疯的日子里,他用铅笔描绘幻想着她对自己露出的笑脸。

游夕睿的眼神明明灭灭。说没有感动是骗人的,但她依旧是理智的,对除了凌涵生以外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她都是理性近乎残忍的。

这是一场角逐。她要他死心,他要她心悸。只有一个人彻底弃守,他们之间才有结果。拖延则会成为两个人的煎熬。

她微微张开唇,喉间如同刀片划过般艰难地咬字道:“杰拉尔。你妄想。”

树叶沙沙作响,挠在心头上令人烦躁不安。良久后,杰拉尔扯起嘴角说道:“我等你。”那是一种承诺,用无限延长的时间等待一份爱情。

“你等不到我的,杰拉尔。我要的爱情,得不到手誓不罢休。”

“我依旧会等你。”

初夏流光,凄美的,宛如梦境。

同一时间,众院大厦7楼内,职员们的眼睛都跟随着那颀长挺拔的身影,看着凌涵生走进了公关部副部长室。但他进入后将窗户上的百叶帘放下,将所有的窥视目光通通挡回。

办公室内,夕婕自座椅上站起,两手交叠在小腹前恭敬道:“凌总好。”凌涵生相比随性多了,靠在隔了百叶帘的玻璃上,习惯性微微抬起下颚,慵懒的目光看向她。夕婕右手搭着左腕,无意间摸到自己的脉搏,一跳一跳频率极快。

“游夕婕,你是夕睿的妹妹。所以我一直很信任你。我也不愿意相信你向施华高层泄露香水配方。”那清冷的话语如夏日的一场雷雨席卷灌入这逼仄的空间,气压陡然降低。印象中这是凌涵生第一次和她谈公务,虽然仍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事实上我并没有泄露。”她维持着笑容,脊梁挺直。

“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香水案失败了,你作为主要负责人难逃其咎。”

是。她和夕睿是主要负责人。而她游夕婕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关部副部长,可以牺牲她向美国总部交待。又或许,他压根不信她和配方泄露无关?

夕婕的嘴角僵了下,随即化成一抹冷笑。也不怪凌涵生会对她产生怀疑吧,她和展陌的关系,她在香水案中的参与,足以使人将配方泄露和她画上大大的等号。

只是心却仍是微微的刺痛。

凌涵生,他不信她啊…

如果凌涵生的不信任如同针芒一样扎入她的心,那么三天来,同事间的有色眼光就无疑令这个孔扩大,流淌出浓浓的血水。那种殷红,以最浓烈的姿态呈现,被迅速催化的成长,痛得她身心萧条,仿佛下个瞬间就会被人言淹没。

进电梯的时候,其他同事会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和她隔开距离。

打饭的时候,擦肩而过的陌生同事瞟了眼说:“哎哎,就是她。”

传送文件的时候,一路途经的办公桌前各色各样的眼神,似乎还有人在轻笑。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种事?

只因为她是展陌的恋人?

爱有错吗?

如果有,她在此刻下定决心,即便万劫不复也要保有自己的爱情。

好在叶微,仍然如初见那般待她,真诚地微笑,仿佛是阳光穿过冰天雪地射入她的心间,她如雏菊般贪恋阳光的温存。并在心底里感激叶微,是叶微的那句“我才不信夕婕是那种人呢!你是我认定的朋友啊!”使她没有被风雨连根拔起,仍然扎根于土壤间,仰起身姿坦然面对这一切。

夕婕逼自己不要去在意旁人的眼光,总有一天乌云会消散,冰川会融化,她期待光明到来的那天。所以,她更要冷静,香水案不能败。并且她一定要还自己清白!

紧锣密鼓的筹备后,终于迎来了Magic的新品发表会。众远大厦66楼的贵宾厅内,人事部花了5万元布置偌大的会场、准备高级洋酒。各大商场总负责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客套地寒暄着。

凌涵生挺拔的身姿在那一群略显福态的中年人群里更显消瘦颀长。他的西装是最深邃的黑色,轻易吸引了游离的目光。黑色,永远不会被染脏,只会吞噬其他色彩。

夕婕笑容可掬地和两个大型商场总经理聊天。心里却紧张地捏着冷汗。Pure love珠玉在前,Magic的销量要称霸市场,至少这些经理们不能挡道,众远要尽量争取它们的全力配合。

前天她在会议上又提出一个建议,凌涵生准许了。有时她会不明白。明明凌涵生对她不是全然信任,又为什么没有挡下她的所有提议。他究竟是在试探她,还是在给她压力?

无论如何,今天在Magic发表会上,她要让精灵说话!

今晚是大剧院同名剧目《Magic》的首演,她请饰演精灵角色的艺术家录音一段“精灵独白”。在发表会上,灯光投向红幕时,帘幕自动拉开,纯白色的香水瓶面对无数道投来的光线,精灵的独白在会场内响起。

“这主意真不错!”夕睿这么称赞过她。不过她看得出夕睿这几日眉头深锁。据说由于Pure love几乎创下销售神话,现在上海街头的时尚达人都有一瓶Pure love。今天作为Magic问世的第一炮,必须得打响!

面前的两个经理谈话间纷纷回避开了香水问题。众远追求的是所有经销商的大力配合,至少不亚于对待施华。夕婕不禁暗暗有些担心这次的发表会。不过一旦美妙声线的精灵独白在会场内环绕,想必一定能为发表会大大加分!

手机震动,夕婕对两位经理露出抱歉的眼神,侧过身接起罗尉良的电话。

“夕婕,你在哪里?”

“我在会场。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焦急。

“我在后台。夕婕,音频呢?怎么没有到位?”

“在啊!我一个钟头前还在后台确认过。在公司的公共邮箱里,后来我把它复制在电脑上了。”

“邮箱里也没!电脑里也没!”

一股寒气上涌。还有五分钟发表会将正式开始,红色的帘幕将拉起,精灵的独白!

“我马上到。”夕婕挂了电话,对两位经理抱歉,然后迅速地赶向后台。高跟鞋“嗒”“嗒”作响,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她心上!

如果香水案失败了,你作为主要负责人难逃其咎。

那句话如同魔咒回旋在她脑中。夕婕打开后台的门,只见后台一个职员正站在墙壁边,而罗尉良自电脑椅上站起,焦急地看向她,惊讶道:“夕婕,你的脸色好差…”

她没有时间和罗尉良说话,快步跑到电脑面前。是这个“会议”文件夹,明明那段音频就在这里的!她确定一个小时前还在。刷新,再刷新!手指微微颤栗。那股寒气已经将下半身冻得失去知觉,自己麻木地坐在电脑椅上。回收站已清空,电脑内搜索不出那段音频。公共邮箱内文件也被删除了。绝望蔓延。

她抬眼看向挂钟,秒钟一步一步地旋转,最后的60秒,她清澄的眼眸内,琥珀色逐渐凝成坚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