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卡牌空间里全是打她从行宫回来后,闻之元每晚都来佛堂跪一会儿的画面,他跪在那里也不诵经也不请愿,只是跪在那里。

他为什么要每天跪在这里?

直到有一日沈顾也出现在了佛堂,寂静的佛堂只有他们二人,沈顾忽然开口问他,“圣上在梅林与臣说的那些话,是当真的吗?”

“哪些话?”闻之元没有回过头去。

“您说您喜欢太后。”沈顾眉深目重的问他,“圣上,即便是她并非您的生母,她也是太后,是您的嫡母…”

“朕知道。”闻之元抬头望着慈眉善目的菩萨道:“在恩师心中,朕爱上太后是不伦,是罪孽深重对不对?或许太后心里也这样认为。”

“为了太后,圣上也不该如此。”沈顾道。

他跪在菩萨面前好半天没开口,许久许久才道:“恩师知道朕为何日日来这里跪着吗?不是自知罪孽深重,更不是为了求菩萨给朕什么,朕从不信神佛。朕跪在此地是因为她曾在这里告诉我她收过的委屈与欺辱,朕要日日来提醒自己,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他说:“你不知朕每看她一眼就有多少种冲动,想了多少种办法占有她,让她只属于朕,即便她不愿意朕也要将她软禁在朕的宫中,让她永远也飞不出朕的手心…她喜欢皇叔,朕就将皇叔送去封地,远远的送走。她喜欢恩师您…朕就警告恩师,离她远点。”

他轻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什么罪孽深重,朕压根不在意,朕在意的是…有朝一日她会向厌恶父皇一样厌恶朕,她会难过,会痛苦,会怨恨朕欺负她。”他转过头看沈顾,问他,“你知道她哭着说天下人都欺负她时,多让人难过吗?我甚至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喜欢你…就放你带她远走高飞。”

他坐在了蒲团里,苦笑了一声:“可我只要一想到她若走了,这阴冷的宫中从今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不想放开她。”

“恩师。”他一双眼在夜色里孤寂极了,“我是为了保护她,才想做这个皇帝,或许这在恩师听来非常的荒诞没出息,但是在那夜她在这里给我看她的伤疤,我才发誓要成为她的依靠,要让天下无人再敢欺负她,我不能放开她,可我又怕极了,我会伤害她。”

那卡牌空间里的画面一黑。

小谢慢慢睁开眼,感觉掌心凉凉的,低头瞧见昏睡的闻之元不知何时握住了她的手,又紧又牢。

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这个世界她从每个人的立场看过去都看到了苦苦挣扎。

而她如今需要做的任务是让这三个人都获得幸福。

说难是难,说简单却也简单。

她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瞧了一眼昏睡的闻之元,料想他没那么快醒过来,便将外殿的刘金玉和王青叫了进来。

外殿中刘金玉哭累了,睡在了王青的怀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的抱在外殿的美人榻上,王青看到小谢挑开帘幔示意他们进来,忙低头叫醒了刘金玉。

两个人便一起进了内殿跪在了小谢跟前。

“太后娘娘…圣上他…”刘金玉紧张的看了一眼昏睡在榻上的闻之元。

小谢忽然伸手拔出了王青腰间的佩剑,“当啷”一声丢在了刘金玉的勉强,低声道:“给你两条路选,第一条路——即刻自刎请罪,哀家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替你隐瞒下你与王青的苟且之事,不牵连王青与你刘家。”

刘金玉盯着那剑脸色惨白,刚想抬头求饶,又听小谢道:“第二条路,哀家替你瞒过今夜之事,让你假借承宠成功暂时保住你腹中胎儿与王青…”

“我想第二条!”刘金玉听也没听完的迫不及待上前拉住了小谢的衣袖,红着眼道:“娘娘我选第二条,我只想保住孩子和王青…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

小谢甩开了她的手,“是吗?那边去杀了太皇太后。”

刘金玉僵在了那里,她如何、如何能动的了太皇太后啊!

“你犯下此等大错,便是哀家能饶你,太皇太后得知你腹中胎儿是王青的,你以为她能饶了你和王青吗?”小谢冷眼瞧着她,“你可听说过当初先帝有个宠妃惹恼了太皇太后,当时那宠妃怀着龙胎,在临盆之际太皇太后命太医剖腹取子杀母。”

她说的冷淡,刘金玉却吓的直发抖,眼泪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收起你没用的眼泪。”小谢厌烦的道:“你若想保住孩子活命从此刻起就要学的聪明点,你有刘家这样的靠山,还怕搬不到太皇太后?”

刘金玉愣愣的抬头望她,“娘娘的意思是…”

“明日你母亲进宫来看你,你就与她坦白你已经怀上了侍卫的孩子,她是你的母亲,还能逼死你不成?”小谢替闻之元拉了拉被子,轻声道:“便是不顾及你,他们也会顾及祸及刘家,自会为你想法子如此自保。”

刘金玉慢慢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啊,她的母家本该是她最大的靠山。

小谢挥手让他们退出了内殿,伸手拉下了床幔,靠坐在榻上握住了闻之元的手,感觉到他的热度在一点点的褪去。

是在三个多时辰后闻之元才醒,合欢散的药效已经褪去,床幔之外有隐隐约约的光透进来。

他浑身酸痛的睁开眼却呆了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之中,他的母后睡在他的眼前,她就握着他的手枕在他手边,趴在那里睡着了,白白的脸,卷长的睫毛,如梦似幻。

他心中惊了一下,他…他昨夜对她做了什么?他欺负了她吗?

他头疼的厉害,刚想抬起手去掀开被子瞧瞧自己身上的衣物,睡在他手边的小谢就醒了,她迷迷糊糊的抬起脸来瞧着他先笑了,“你总算是醒了。”

他被她笑的愣怔,呆呆的望着她喉头像是卡着鱼刺一样难以下咽,“母后,昨夜我…”

“你没欺负我。”小谢揉了揉睡麻的侧脸先道:“你昏了过去,睡到现在才醒。”

他就松出一口气,却又…难以言表的失落。

“怎么?你有些失望?”小谢托腮瞧住了他,眯眼问他,“你是在失望没对哀家做出什么不伦之事?”

他喉头就动了动,望着她心事秘不可宣的道:“皇儿不敢…”

“是吗?”小谢在那光线昏昏的床幔之中忽然将脸凑近了瞧他,离他极近极近的轻声道:“你不敢,昨夜是哪个混账东西亲了我?”

闻之元惊的僵在那里,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心跳到了嗓子眼,这才想起来他昨夜是借着药劲…亲了她,她生气了?

那么近,小谢望着他,看着他眼里的慌张和不知所措轻轻的笑了一下,“算了,看在你昨夜是喝了药身不由己的份上,哀家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闻之元有些惊诧,她没生气吗?她这是…何意?

小谢撤回了身子,慢慢在榻上坐起来,抬手理了理睡散了的发,与他道:“哀家已训斥过皇后了,昨夜之事圣上就装作着了道已与皇后圆房,让她先糊弄过去太皇太后,保住腹中胎儿。”又想起他还不知道王青之事便又补道:“哦,对了,皇后已有身孕,是哀家的人王青的孩子。”

系统隐隐心惊,他还从未见过有母亲如此给儿子戴绿帽子,如此告诉儿子的。

闻之元只盯着她微微垂着的细白脖颈和袖子滑落后露出来的一截细细的手腕,她不生气?那她若是知道昨夜那一吻他也并给是全然…身不由己呢?会生气怨恨他吗?

“哀家与你说话呢。”小谢伸脚轻轻踢了踢他。

他便伸手抱住了她的脚,喉咙干哑的道:“皇儿、听见了,皇儿知道此事。”

“你知道?”小谢有些诧异。

她的脚好凉,他忍不住用手替她捂着,心猿意马的道:“王青是沈大人的人,沈大人是我的人,他的一举一动皆是回禀了我的。”他抬眼望她,“刘金玉与王青酒后乱性之后,王青就向我自请了罪责,替皇后请脉的太医也我是的人,我没揭穿她,是计划了收拢刘家。”

“所以你早就知道皇后怀孕了?”小谢竟是不知道这小子心思这么鬼,这么多事他都是知道的,默许了的,“那昨夜皇后对你下药之事你也知道?”

“怎么会?我若是知道何必吃这种苦头?”他揣着小谢的脚坐了起来,合欢散若没有发泄可不是好受的,“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快就冲动行事,昨夜…多亏了母后。”

算他还算乖。

小谢想抽回脚,他却没放开又轻声问她,“昨夜之事母后不生气?您…为何不生气?”

想套她的话?想得美。

小谢伸手推开他,将脚收了回来挑开床幔就下了榻,边扶着鬓发边幽幽道:“皇儿既然已经清醒了,哀家就回去了,想必一会儿太皇太后的人就来宣你与皇后过去了。”

他想叫住她,她已经出了内殿挥手叫来了王青,又嘱咐了两句皇后收拾好这寝殿,将戏演好了方能保命,便被王青送走了。

窗外已经是天际蒙蒙发亮,朝阳挣出了深宫红墙,展开了新的一日。

小谢回了长乐宫就瞧见小红昭和明兰在着急的等着她,瞧见她就迎了过来,“您可算回来了,若再不回来沈小姐都要找过去了。”

沈红昭担忧的扶着她的手臂却见她袖子上有血,惊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娘娘您受伤了?”

“没有没有。”小谢揽住了她,“蹭上来的。”

她有些疲惫扶着她们进了寝殿,在换衣服时让明兰出去,只留了小红昭,听着她不厌其烦的说她如何担心,昨夜等了她一眼,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托起她那张小小的脸,低声问她,“昨夜谢安来瞧你了?”

沈红昭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道:“他、他没来,只是送了东西来。”

“送什么?送了星星给你?”

沈红昭顿时惊的睁大看眼睛,“娘娘怎么知道?”

小谢只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问她,“谢安真心待你,你可愿意接受他这个人,这片真心?”

沈红昭欲言又止,慢慢的低下了头,“我愿意又能如何呢?我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

“谁说不能?”小谢又抬起她的脸,让她看自己,“你是哀家最宠爱的红昭郡主,只要你喜欢,哀家就会成全你。”

沈红昭惊了住,“可他是谢家人…”

“哀家也是谢家人。”小谢转身坐到了榻上,理了理衣襟道:“圣上要除掉的只是忤逆他动摇他江山的人,而并不只是谢家人,只要他愿意辅佐圣上,便是咱们自己人。”

沈红昭豁然开朗一般,顿时喜道:“当真?谢安他…他没有想过忤逆圣上的,他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圣上办差。”

“哀家知道。”小谢笑了笑,“圣上也有意保下他。”

沈红昭的心就落了地。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男主的洗白值消除了百分之十,现在是百分之八十五了。”

只要理清了cp线,任务坐起来就再明朗简单不过了。

她借着沈红昭的名义,召了沈顾进宫来,将昨夜刘金玉之事与他说了,说刘家得知之后估计会重新站队,让他心里有个底,借机挑唆刘家与谢家,将刘家拉拢过来。

沈顾还是对她有些惊讶,“当初太后保下刘金玉将王青调去她身边,就是在为今日布局?”

“话虽如此,但世间唯有情爱最难料。”小谢道:“谁能料到王青与刘金玉当真生出了情意?”

沈顾想起红昭与谢安,皇帝与…太后,心中感慨万千,“是啊,千算万算情爱难算。”

小谢瞧着他试探性的道:“哀家这些日子想明白了,要想将谢家连根拔除并非易事,倒不如从内部将谢家分割瓦解,除掉不能为圣上所用辅佐圣上的,留下为圣上效忠的。”

沈顾抬眼望她,“太后的意思是?”

“保下谢安,让他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让他来清理谢家毒瘤。”小谢猜想闻之元也是这个意思,不然最近怎么会重用的谢安,他只是不好与沈顾讲明,怕沈顾对他心生猜忌,那就由她来说。

闻之元不好出面的事,她就替他来做。

“哀家不怕与沈大人明说,哀家是有私心。”小谢直接坦诚道:“哀家本想让小红昭进宫为后,可如今小红昭的一颗心全是谢安身上,沈大人也别恼,感情一事你恼也是没用的。即便是咱们硬拆散了他们,小红昭此生都不会开心的。”她瞧着他的双眼,“况且,沈大人如此了解你的圣上好徒儿,你真的放心将小红昭嫁给他?”

沈顾眼中风云变色,她此话…是已经知道了闻之元对她的心思吗?是在提醒他?

“红昭跟着哀家长大的,在哀家心中她如同哀家的亲女儿,哀家只希望她一世开心幸福。”小谢道:“只要哀家在一日,她喜欢谁,哀家便提拔谁,别说是谢安了,便是一个乞丐只要她喜欢,哀家也一样能让他成为朝中重臣,权贵之户。”

沈顾心中隐隐触动,其实从闻之元与他坦诚心意之后,他便动了接红昭回府之意,他只这一个妹妹如何能不疼爱她?希望她一世幸福?

但他自问他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太后这种近乎是任性胡为的…溺爱。

他从太后殿中退下,看见红昭正在廊下抚摸着一只小猫,那猫儿通体雪白,一双碧眼好看至极,他却是见过的,这本是小国送给圣上的,前几日被谢安死缠烂打从圣上那里求走了,没想到今日就落到了他妹妹的手里。

“大哥!”小红昭瞧见他,抱着猫儿就高高兴兴的迎了过来,“你瞧,它多好看呀,眼睛像宝石一样。”

沈顾伸手摸了摸,“是好看,你哪里得来的?”

小红昭就心虚的低着头小声道:“是…是太后娘娘给我玩的,圣上前几日给太后娘娘送来解闷的。”

这个没心眼的傻妹妹,撒谎都不会撒,他在圣上跟前,圣上的一举一动他会不知道?

“你喜欢便留着吧。”沈顾叹气的摸了摸她的头,“仔细些,别被它挠伤了。”

沈红昭一喜,举着猫儿的爪子脱口便道:“不会的,它的小指甲被谢…”安字却是吞了回来,“被明兰剪平了,挠人不疼。”

哎,他一时之间不知是哭是笑,是太后保护她太好了吗?怎么能这般的没有心机城府,两句谎话也撒不好。

“那就好。”他也没忍心揭穿,捏了捏猫儿的肉爪,听它喵的叫了一声,爪子却被剪干净的挠不到他,谢安这小子正事不着调,这等没出息的事倒是细心的很。

☆、黑化暴君的祸水母后

小谢站在窗下瞧着沈顾与沈红昭, 目送沈顾离开后笑了笑,明兰过来替她披上披风忍不住问道:“娘娘这是打算成全了沈小姐与谢少爷?您不是一心想让沈小姐入宫的吗?您看着沈小姐长大的, 她入宫为后与您来说再好不过了。”

小红昭送走沈顾坐在回廊下逗猫玩,小姑娘与猫儿一个比一个可爱。

“你知道沈大人为何这般年纪了还无妻妾吗?”小谢瞧着红昭, 问明兰。

明兰想了想,“许是没有遇到喜欢的。”

小谢笑了笑,“是他不想给自己增添软肋。”沈顾乃是人中龙凤,他这样的人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他如今一心辅佐闻之元, 如同一手盘活了一个王朝, 这对他来说才是充满诱惑的目标,小谢能想到如果她攻略了沈顾, 他自然是会倾心尽力的为她好,但他在没有站稳脚之前,足够强大之前是不会贸然娶她的,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爱着的人置身于他身边这样危险的位置。

“当年小红昭被太皇太后险些送去尼姑庵, 我猜他的心中一定悔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小红昭。”小谢道:“他这样的人是不会让心爱之人站在他的身边遭受危险, 成为他的软肋的。”她看了一眼明兰, “小红昭如今是他唯一的软肋, 如果哀家真不顾红昭的心意将红昭扶上后位,日后她的不快活将会成为他与皇帝,甚至是与哀家反目成仇的祸根。”

她不想看到那一天。

“娘娘。”小红昭抬头瞧见了她, 抱着猫儿就过来了, 笑盈盈的与她道:“娘娘您说我给它取名叫雪球好不好?”

“雪球啊?”小谢伸手摸了摸她又白又软的脸, 笑着道:“哀家倒觉得不如叫小安子好了,你也能睹物思人。”

“娘娘!”小红昭被打趣的羞臊至极,红着脸道:“您老是爱打趣我,我不与您说了。”

小谢心情愉快的笑了,看着她跑院子玩去了又对明兰道:“哀家命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娘娘。”明兰低声道:“奴婢找来了长春宫里一个不得宠的宫女春兰,她是太皇太后派去监视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有所防备她便一直在外伺候,没个立功的机会。”

“好的很,那你去给她一个立功的机会。”小谢侧头低低在她耳边道:“去将昨夜皇后假承宠,实则并没有侍寝成功的事情透露给春兰。”

明兰很是惊诧,小谢却道:“别多问,你去就是了,办事小心些,别让她觉察出是咱们宫里的人说的。”

明兰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明兰办事她放心,小谢坐在廊下托腮看着小姑娘和猫儿,估摸着这会儿刘家人已经进了长春宫,刘金玉正在坦白。

而刘金玉今日一早就被太皇太后召了过去,她身边伺候的嬷嬷还托着落红的帕子给太皇太后瞧。

闻之元也算是帮她将承宠圆房之事糊弄了过去。

刘家人得知刘金玉怀孕一事必定要有一番天翻地覆的心理斗争,那就让她推波助澜的帮他们尽早下决定。

再有几日就是除夕了,这一年真快啊,若是能再下场雪就好了。

刘家那边确实天翻地覆,进宫来的是刘金玉的母亲刘氏,听刘金玉坦白之后险些昏过去,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这口气儿,却也不敢放声哭,只恨不能打死这个不成气的女儿,偏刘金玉咬死了也不说孩子到底是谁的,只说不是圣上的。

刘氏是个没主意的妇人,这样足以株连九族的大事儿她如何能不慌神,当即就先嘱咐刘金玉此事一定谁也不能说,咬定了说孩子是圣上的,其余的等她回府去与刘家人商量了再说。

刘金玉便坦白道:“此事太后娘娘已经知晓了,是她让女儿与你们坦白,她如今并不会为难女儿。”

刘氏差点又昏了过去,低低哭了好一会儿才抹干净眼泪匆匆出了宫。

刘金玉站在那宫门口目送母亲离开,抓紧小腹上的衣襟,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这宫中看似阳光明媚,是明晃晃的一天,却有太多看不到的角落波涛汹涌。

闻之元在前朝忙了一日,他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处理,可抬头一瞧已是月上树梢,便将手中的事务暂时放下了。

不知道此刻母后用过晚膳没有?又在做什么?

他只带着福喜去了长乐宫,没让人通报却是在长乐宫外站了许久,他有些忐忑,经过昨夜之事他不知母后心中是何等想法,他怕小谢厌恶了他。

福喜看他呆立半天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便试探性问道:“圣上咱们回吧?天色不早了,想来太后娘娘已经安寝了,这夜里风冷,别将您吹病了。”

他到底还是想看一眼她才安心,便道:“朕去瞧瞧母后,谁也别惊动,朕就远远的瞧一眼,母后若是安寝了朕便回菁华殿。”瞧一眼就好。

他便跨进了长乐宫,没让宫人惊动其他人,放轻了手脚靠近了小谢的寝殿,寝殿里还亮着灯,似乎还没有睡下。

他走到殿门口,却是在窗下站住,透过半开的窗户往殿中瞧——

殿中灯火煌煌,不知燃了什么香,又暖又香。

殿中的美人榻上正坐着一个人,穿着水红的薄里衣,披着黑发,脂粉未施,盘腿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兔子,将脚踹在兔子的绒毛下,一手抚摸着兔子,一手拿着书正在歪着脑袋看书,细细白白的脖颈,巴掌大的小脸,是比她平日里装扮之后要小许多,像个十六七的小姑娘。

“娘娘该安寝了。”明兰又多点了一盏灯过来,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与她道:“仔细伤了眼睛。”

小谢就蹙着眉道:“我睡不着,躺着老是要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