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得忍住。”宫里的日子乏味,太子自己都忍不住,他才不信史瑶能忍住。

史瑶还真忍不住,瞪太子一眼,转过身面朝外,给他一个后脑勺。

太子见状,忍不住摇头失笑。然而,夫妻俩正闹别扭的时候,长秋殿热闹极了。

齐王刘闳、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年纪还小,还要跟老师上课。五天才能休息一次。昨天休息一天,今日就开始上课了。

刘胥晌午就要来长秋殿,刘旦拦住他,跟他说下午和他一块去长秋殿。

刘闳跟两个弟弟不熟,可他五年没回来,他母亲王夫人又不在了,除了皇帝刘彻,他跟其他人更不熟。

申时三刻,今日的课结束,刘闳便想去找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刘旦玩儿,到刘旦所住的宫殿门口碰到他和刘胥要去长秋殿,刘闳就跟来了。

兄弟三人到了长秋殿一听太子和太子妃都不在,就打算回去。

太子问过阮书,他的三个弟弟会不会讨厌他的三个儿子。阮书便认为太子挺在乎三个小王爷,就招呼三人进来,试探道,“三位王爷是不是来看皇孙的?”

“是的,是的。”刘胥率先开口,“我侄儿在宫里吧?”

阮书看着还没她弟弟大的小王爷努力装成一个长辈,跟个小大人似的,很是想笑,“三位皇孙在偏殿,婢子带三位王爷过去?”

“皇兄回来会不会怪你?”刘旦拉住想往偏殿跑的刘胥。

阮书笑着说:“不会的。殿下脾气极好,从未责骂过婢子。”

“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刘闳转向刘旦。

刘旦微微颔首。

到偏殿里间,刘旦就看到三个小侄儿睁大眼,也不知在看什么,不哭不闹的,忍不住说,“他们仨真的和皇兄说的一样乖?”

“三位皇孙是婢子见过的最乖的小孩。”阮书说起小主子,一脸与有荣焉,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三孩子是她生的。

三个小孩不约而同地循声看去,却看到一张胖乎乎的大脸。而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广陵王刘胥。

在刘旦和阮书说话的时候,广陵王刘胥就跑到榻边坐下,趴在三个小孩面前直勾勾看着他们,“大郎,二郎,三郎,我是你们的四叔父,还记得我吗?”

大郎不感兴趣,收回视线。

三郎笑了笑,记得。

二郎咧嘴笑道,四叔。然而一出口变成“哇哇”。

广陵王年幼,也知道这么小的小孩不会说话,他就当二郎记得他,伸手握住二郎的小手,“二郎真聪明。”

自认为兄弟三个他最笨的二郎一听这话更高兴了,伸出另一条胳膊就“哇哇”两声。

刘胥不懂,便问,“阿兄,二郎是不是要我抱?”

“二皇孙是想让王爷抱。”阮书走过来,对侯在一旁的奶姆说,“告诉王爷怎么抱二皇孙。”

刘胥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会抱,昨日皇兄教过我。你把二郎抱起来给我就行了。”

奶姆是不敢让小王爷抱她的小主子,一听太子教过,也就不担心太子和太子妃回来责怪她们,立刻把二郎递给刘胥。

刘胥抱着软软的小侄子,对上侄子乌溜溜的大眼,不禁感慨,“二郎真乖。”话音一落,二郎又笑了。刘胥心中一动,转向刘旦,“阿兄,我想把二郎抱——”

“抱哪儿去?”刘旦打断他的话,“抱你宫里?皇兄不跟你计较,父皇也会骂你。也不看看二郎才多大,长不长脑子?”

刘胥缩缩脖子,很是心虚,“弟弟没有说要把二郎抱走,弟弟是想说,明日还来抱二郎。”

“你当我耳背?”两兄弟的生母李姬也不在了,刘旦认为他应当照顾好弟弟,“等一下皇兄回来,我就告诉皇兄,你想把他的儿子抱走,我看皇兄信不信你。”

刘胥急切道,“不准说!”

二郎吓一跳。

阮书怕他抱不住,在一旁守着,看得清清楚楚,连忙提醒,“王爷小声点,二皇孙还小,王爷的声音太大会吓着二皇孙的。”

“不怕,不怕。”刘胥连忙压低嗓音,很是温柔的说,“二郎,我刚才是说你三叔父,不是说二郎。我最喜欢二郎了。”

刘旦故意问,“你不是最喜欢大郎?还说大郎敢不理父皇,大郎很厉害。”

“我是喜欢大郎。”刘胥下意识看一下大郎,“可是大郎不喜欢我,我决定也不喜欢大郎。”

齐王刘闳忍不住说,“大郎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皇兄说了,大郎有时候都不想理皇嫂。皇嫂是大郎的母亲,你会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吗?”

“没人会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广陵王刘胥道。

刘闳笑道:“对啊。所以大郎不是不喜欢你。”看一眼大郎,就问阮书,“我可以抱抱大郎吗?”

“王爷坐榻上,婢子把大皇孙放王爷怀里。”奶姆开口说。

刘旦先他一步坐下,道,“把三郎给我。”

太子刘据扶着史瑶下车,到院里就听到“哈哈哈哈”的笑声,夫妻俩相视一眼,循声往偏殿去。

冬天冷,偏殿门紧闭着,原本侯在外面的小宫女也见了。刘据看一眼史瑶。史瑶推开门,夫妻俩进去就看到屋里全是人。

小宫女立在墙边面带微笑,几个奶姆和阮书跪在榻边,榻上有三个少年,履扔的到处都是。刘据没看到正脸,只看地上的履就知道,“孤的三个弟弟。”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静下来。三个少年齐刷刷回头看,看清来人,吓一跳,异口同声道:“皇兄!?”

“你们何时来的?”太子大步走过去。

三个少年忙把怀里的小孩放榻上,起身行礼。

“坐下吧。”太子赶在他们站起来之前说。

三位少年刚想道谢,注意到站在太子身后的女子,又不约而同地问,“这位便是皇嫂?”

“是的。”史瑶笑道,“三位王爷是来找大郎他们玩儿?”

刘闳和刘旦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

刘胥大咧咧道,“是的,皇嫂,三个小侄儿太好玩了。无论弟弟怎么逗二郎,二郎都不生气。大郎刚刚吐阿兄一脸口水。三郎乐得咯咯笑。”

“吐三弟脸上了?”刘旦和刘胥同母,如果是刘闳,刘胥会说二哥,而不是亲昵的喊“阿兄”。

刘旦脸色更加红了,很不好意思说,“弟弟见二郎和三郎都笑,大郎不笑,就抓住大郎的小手说他,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啊。大郎可能觉得弟弟烦……”

“他们仨大郎脾气最大。”史瑶道,“他还冲我吐过呢。下次再冲你吐口水,你揍他。”

刘旦猛地抬头,张了张嘴,“揍,揍他?”

“你皇嫂说笑呢。”太子道,“他现在还小,你先给他记下来,过两年再揍他。”

刘旦看向太子,见他不像是开玩笑,便笑着说,“弟弟记下了。”

“皇嫂,弟弟明日还想来找小侄儿玩。”阮书方才说过太子脾气好,可是刘胥觉得太子妃更好说话。

史瑶笑道:“你们想什么时候过来就什么时候过来。”

“皇嫂真好!”刘胥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高兴。

太子板着脸,问道:“孤不好?”

“没有,不是的。”刘胥慌忙说,“皇兄也好。”

史瑶面带微笑,道,“我更好。”转向太子,“是不是?”

“是,你最好。”太子瞥她一眼,幼稚。

刘胥见状,瞬间明白太子故意逗他,也忍不住冲太子撇撇嘴。

燕王刘旦看到,瞪刘胥一眼,收起你的小动作,就对太子说,“天色已晚,皇兄,弟弟就先回去了。”

“天快黑了,吃了饭再走吧。”史瑶顺口说。

刘旦下意识看太子。

如果是以前,太子会认为史瑶真心挽留三个弟弟,自从听史瑶说她家乡的人见面问好都是问“吃了吗”,太子觉得这就是句客套话,“你们那里没有铁锅,昨日在父皇那里吃的菜,在你们那里没法做,在孤这里可以吃到。要不要留下来吃过饭再走?”

“要!”刘胥抢先说,“太子皇兄,长安城内有卖铁锅的吗?弟弟想买几个锅带回去。”

史瑶故作不解:“你们还回去?”

“我们不回去?”刘旦下意识反问。

史瑶眨了一下眼,疑惑道,“父皇只召你们回来,几位伯父和叔父都没回来,我还以为父皇想你们了,想趁此机会把你们留在身边呢。难不成妾身误会了?殿下。”

“父皇没说过。”太子知道她做戏,也乐意顺着她的话说,“不过,你们仨如果不想走,孤可以去跟父皇说说。”

事情来得太突然,三个少年傻了。

刘胥心思简单,很想点头说好,见他兄长没表态,就强忍着没开口。

刘彻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西凿西域,北击匈奴等等,刘旦小时候就是听这些事长大的,内心很崇拜他的父皇刘彻。

刘彻虽然把他们赶去封地,刘旦也不恨他父皇。王爷就国乃祖宗家法规定,他们祖父的胞弟,有太皇太后护着也照样得去封国,更何况他们一不是太子的同母弟弟,二来生母都已经不在了。

再说了,封国虽好却不如长安繁华,像昨日在宣室殿吃到的美食,封国就没有。住在长安还能时不时见到父皇,刘旦自然是想呆在长安。

可他怕他父皇刘彻误认为他想争储,也怕太子误会,自然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哪怕是内侍,他想留在长安。

太子突然提起,刘旦也想像刘胥一样,点头说好,可他不是年幼的弟弟,他知道一旦太子误会他有二心,他以后的日子恐怕都要在被监视中度过。刘旦又不能不回答,便说,“弟弟也想天天见到小侄儿,可是弟弟不回去,封国怎么办?”

“你们在封地,封地的大小事不也是相国代理?”史瑶故作不解问。

三个少年中最大的十二岁的刘闳身体还不好,想亲自处理也没那个精力。刘旦和刘胥年幼,还正在跟老师和相国学。史瑶这话说的很对,刘闳却不能附和,“弟弟现在还小,过几年长大了,就不需相国代理了。”

刘据本不同意几个弟弟留在长安城,“见多识广”的史瑶劝他,他最喜欢的舅父也支持史瑶,太子为了劝说刘彻,这些日子一有空就搜集近些年封国王爷谋反的资料,打算不日呈给刘彻,用事实告诉刘彻,他为何提议王爷留在长安。

然而,他资料都搜集好了,三个弟弟明明满眼渴望,却说违心的话糊弄他。太子拉下脸,“你们就跟孤说句实话,如果想留在长安,在父皇问起你们的时候,你们就说不想离开父皇。剩下的孤来办。”

“皇兄准备如何劝说父皇?”刘旦问。

太子:“三言两语说不完。”

刘闳以前就听身边人说,太子和他那杀伐果断的父皇很不一样,这两天又见太子对他和刘旦、刘胥一样,从未因为他母亲王夫人的缘故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自认为对太子够不成威胁的刘闳很愿意相信太子善心发作,“不是弟弟不信皇兄,弟弟怕父皇动怒,连累皇兄。”

“不会的。”太子信誓旦旦,“你们别陷孤于不义就行了。”

刘胥忙说:“不会的,皇兄。弟弟如果那样做了,就罚弟弟以后再也见不到好玩的小侄儿。”

“好玩?”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刘旦慌忙把莽撞的弟弟拉到身后,“是陪侄儿玩,四弟不会说话,望皇兄见谅。”

“哼!”太子面色发冷,瞪一眼刘胥。

史瑶笑道:“四弟小孩心性,殿下就饶四弟一次吧。”停顿一下,又说,“妾身吩咐庖厨准备晚膳?”

太子微微颔首。史瑶出去吩咐,考虑到刘闳身体虚弱,便命厨子做鱼汤面,菜也以清淡为主。

鱼汤里面放了不少姜,没了腥味,还有点微辣,喝一口汤,浑身暖洋洋的。刘旦吃着劲道的面条,看着乳白色的鱼汤,闻到炖的软烂的鸡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心中那点犹豫也消失殆尽,回去的路上就跟兄弟说实话,他想留在长安。

十月一初九,三个皇孙的百日宴当天,太子刘据的姊妹、姑父姑母,姨母姨丈以及表亲都来到未央宫。

皇帝刘彻兄弟们都在封国,以致于刘室宗亲这边只有三个小王爷。饶是这样,未央宫中主要用来举行皇家婚、丧大典的前殿内的人依然满满的,还只是男宾。

女客在后殿,后殿比前殿小许多,以致于后殿内的人看起来比前殿还多。史瑶随皇后进去,热热闹闹的殿内安静下来。

彼此见了礼,除了皇后和太子妃史瑶,最为尊贵的平阳大长公主走到皇后面前笑着说,“天天听仲卿说,三个皇孙如何如何乖巧可人,今日可算见着了。”

“母后怀里抱的是三郎。”史瑶笑道。

平阳大长公主:“臣妾可以抱抱吗?”这话是对皇后说的。

《左传》有言,“男为人臣,女为人妾”。一声“臣妾”表明她是卫青的妻,而不是汉室大长公主。皇后笑意直达眼底,“自然可以,三郎很乖的。”

“仲卿见他们一次夸一次。”平阳大长公主有孩子,自然会抱孩子,三郎到她怀里没有任何不适,倒也乐意给她个笑脸。

百闻不如一见,平阳大长公主惊讶,“这孩子——”

“祖母——”

平阳大长公主心下不快,回头一看,是她孙儿,也是卫长公主的儿子的曹宗,身边还有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收起怒气,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皇上叫三个小弟弟去前殿。”平阳侯曹宗眼巴巴盯着她怀里的小孩,怕平阳公主不同意,指着身边人说,“祖母不信可以问小舅父。”

第34章天真烂漫

小舅父?平阳长公主稍稍一想,便知三位少年分别是齐王刘闳,燕窝刘旦和广陵王刘胥,“我何时说不信你了?等一下,我使人去喊奶姆。”

“不用喊奶姆,姑母。”封国中王最为尊贵,刘胥在封地时调皮捣蛋,老师不敢管他,也管不住他。来到长安,刘胥住在刘旦隔壁,被刘旦知道他九岁了,连《礼记》都没学完,刘旦怒了。这几日就把刘胥拘在身边,跟他一起学文习武,也导致广陵王刘胥好几日没见到乖巧的小侄儿,“姑母,我会抱。”

平阳长公主看他一眼,就转向史瑶。

“给他吧。”史瑶笑道,“四弟经常去长秋殿陪三个孩子玩儿。”

平阳大长公主不知道这事,下意识看一眼皇后,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才把小孩递给刘胥,“抱住,走慢点啊。”

“知道,知道。”刘胥抱住小侄儿。刘闳和刘旦怀里也多出一个小孩。

曹宗愣了愣,讷讷道:“我呢?”

“你怎么了?”卫长公主问她儿子。

曹宗看看他母亲,又指了指三个小舅父,“我没有啊。”

卫长哭笑不得,这个傻儿子,“你舅父只有三个嫡子。”

“为何只有三个?”曹宗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平阳长公主顿时忍俊不禁,道:“因为你舅母只生三个。”怕他再来一句为何只生三个,又说,“你小舅父都走远了,你还不快跟上去。”

“哦,好。”曹宗忙不迭跟上去,也忘了给皇后等人行礼。

皇后没生气还摇头笑笑,“这孩子啊。”感慨一声,转向史瑶,“太子妃,听到了吧,外甥都想让你再生一个。”

“儿媳听见了。”史瑶嘴角含笑,一副很是不好意思又欢喜的模样,心中腹诽,生什么生,就这三个我都怕他们长大后兵戎相见,“不过,生孩子这事得看天意。儿媳总觉得头胎生三个,接下来好几年都很难再怀上。”

汉朝人信鬼神。平阳长公主也不例外,信奉举头三尺有神明,“这倒也是。孩子的事确实无法强求。不过,有三个嫡子也挺多了。”

刘彻的祖父两个嫡子,刘彻的父亲就他一个嫡子,刘彻也只有一个嫡子,太子一举得仨,刘彻不嫌少,皇后也没理由嫌孩子少,她自己才生一个儿子。但是人啊,都盼着多子多福。

“殿下还想要个女儿。”史瑶很想点头,然而皇后在身边,自然捡她喜欢听的说。傻子才明着跟婆母对着干,要来也是暗搓搓的来,“我也觉得应当再生几个。”

平阳长公主打量一番她的腹部,笑道:“是该再生几个,说不定下次就能生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女儿。”

“是呀。”史瑶面上在笑,心中腹诽,你当我是母猪啊,头胎三个,二胎两个,“对了,刚才奶姆没跟过去吧?”

卫长指向后面,“奶姆在那里。”

“他们仨过会儿该饿了,得叫奶姆过去。”史瑶说着就想去喊奶姆。

皇后率先开口喊侯在一旁的婢女,“云圆,去把皇孙的奶姆叫过来。”

“诺。”云圆转身离去。

史瑶向皇后道一声谢,就把话题转移到三个孩子身上,一听又想拐到生孩子上面,史瑶忙转到晌午吃什么。

说起吃,一直插不上话的公主和长公主们加入进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屋子女人,声音不甚大,在前殿的皇帝刘彻和太子刘据等人都隐隐能听到。

三个小王爷把三个小侄子抱到前殿,还没说有点累,怀里的小孩就分别被刘彻、刘据和卫青抱走。

怀里空荡荡的,刘胥满脸委屈,死死盯着抱走他的小侄儿的刘彻。

皇孙的百日宴是家宴,来的都是亲戚,没有外臣,孙儿到手,刘彻瞬间变成普通祖父,向亲戚们炫耀他的孙儿们,都不带看刘胥一眼。

刘胥见他父皇不理他,转向刘旦抱怨道,“阿兄,小侄儿明明是我的。”

“是皇兄的。”刘旦真想给他弟弟一脚,没有一天不惦记太子的儿子,“我以前怎不知你这么喜欢小孩?”

刘胥理所当然道:“我以前也没见过不哭只笑,还会冲阿兄吐口水的小孩啊。”

“看到我被吐一脸口水,你很高兴?!”刘旦脸色阴沉,大有他敢点头,就给他一脚。

似懂非懂的曹宗看看三舅父又看看四舅父,好奇道,“谁吐口水啊?”最终问他二舅父。

刘闳把大郎干的事说一遍。话音一落,曹宗睁大眼,又惊又奇,“小表弟好厉害啊!”

“对的,大郎很厉害的。”刘胥不敢惹刘旦,蹭到曹宗身边,“我跟你说啊,宗儿,你不知道呀,我的三个小侄儿……”

随着刘胥越说越多,小小的平阳侯曹宗的眼睛越睁越大,突然冲卫青跑过去,“祖父,祖父怀里的小表弟给我玩玩。”

卫青的手一顿,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孩,低头看过去,“宗儿,你说什么?”

平阳长公主是曹宗的祖母,卫青又是曹宗的母亲卫长公主的舅父,卫青和平阳长公主成婚后,称呼上犯了难,曹宗便喊卫青祖父,祖父比旁的称呼亲昵。

卫长经常带曹宗去大将军府看望平阳长公主,以致于曹宗跟卫青很熟,曹宗想也没想,“四舅说小表弟可好玩了,我也想玩玩。”

“我没有说!”刘胥被曹宗撞的踉跄了一下,抓住齐王刘闳站稳,就听到曹宗的话。刘胥想起太子一听到“玩”字就变脸,连忙说,“我说小侄儿很乖,皇兄,弟弟没有说过小侄儿好玩。”

偌大的正殿内随着刘胥高声辩解,瞬间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转向太子,

太子真想把刘胥踢出去,然后再把他大外甥曹宗踢出去,然而,此时不能,压住踢人的冲动,笑着说,“宗儿,小表弟还小,不能玩。”

“可是,可是四舅说——”

刘胥忙打断他的话,“我说了很多,我有说过你的小表弟可以玩吗?宗儿。”

“你——”曹宗仔细一想,“好像没有。”刘胥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又好像有说过。”

刘胥呼吸一滞,咬牙切齿:“曹宗!”

“好了,好了。”刘彻眼看着俩孩子要打起来,打圆场,“宗儿,你四舅是说他可以抱着你小表弟玩。你还太小,抱不动他们,等你像你四舅那么高,就让你抱三郎。”

曹宗下意识看一眼刘胥,发现刘胥比他高大半头,还比他胖一点,点点头,“好的。”没容别人开口,又问,“那孙儿可以摸摸小表弟吗?四舅说小表弟的脸可嫩了,比豆腐还嫩。”

太子看向刘胥,刘胥吓得躲到刘旦身后。太子轻哼一声,弯下腰,“只能摸一下。”

“好的。”曹宗伸出手,碰一下二郎的小脸,不禁说,“真软。舅父,四舅还说小表弟的手很小很小,小表弟的手呢?”

太子直起腰,道,“天气冷,手伸出来会被冻坏的,他的手在衣裳里面。天暖和了,你再来宫里看看他的手有多小。”

曹宗不乐意,可他一听冻坏,忙说,“那就等天暖和了吧。”

“卫登,带三位王爷和宗儿去膳房看看饭菜好了没。”卫青怕曹宗再蹦出别的话,只能叫他儿子把几个小孩领出去,怕卫登没听懂,冲卫登使个眼色。

卫登比太子小两岁,如今才十五,但他已封侯。去膳房这种事自然无需卫家小侯爷出面。卫青刚说完,他就明白他父亲的意思,“宗儿,膳房今日做了好多吃的,我领你过去看看?”

刘旦也怕年幼无知的曹宗再一次语出惊人,便拽着刘胥走到曹宗身边,拉住曹宗的手,“顺便去看看厨子有没有给你小表弟做饭。”

“好的。”曹宗一听小表弟三个字,就冲几个小孩说,“小表弟,我去去就来啊。”也不管三个小孩能不能听懂,就跟刘旦往外走。

嫌外面冷的刘闳看了看眼里只有孙儿的刘彻,跟了上去。卫青的长子和次子见他父亲以及太子刘据眼里也只有孩子,嫌呆在殿内无聊,也跟了上去。

卫登不想也知道此时膳房内忙得热火朝天,自然不能把几个侯爷、王爷往膳房领,出了门,卫登就说,“我今天来忘了给三位皇孙买东西。宗儿,咱们去西市给你小表弟买好玩的吧。”

“不去膳房了?”曹宗问。

卫登仗着他年幼,“回来再去。难道你不想给你小表弟买好玩的?”

“我没有。”曹宗道,“咱们怎么去?”

卫登:“坐我家的马车。”看向三个小王爷,行吗?

如果真能留在长安,那以后会经常见到卫家的三个侯爷。而这三位又都是太子的表兄弟,刘旦想到这一点,便点点头,听他的。

刘闳是没意见,刘胥险些惹祸,此时也不敢有意见。

冬天冷,卫青的长子考虑到三个王爷和曹宗年幼,便乘坐他们家女眷坐的马车,有帐篷。刘闳身体弱,便让他坐在最里面,然后一行人分两辆车去皇城外。

卫青的长子算着时辰,到西市随便买两样东西就喊众人回去。赶到未央宫正殿,就看到宫女和宦官正在上菜。

转了一圈很累的曹宗瞬间忘了去膳房,也忘了小表弟,到殿内找到他的座位就坐下吃东西。

今日是家宴,刘彻见几个小辈来晚了,也没训他们,反而问他们跑哪儿玩去了。

曹宗年龄小,藏不住话,没容刘彻多问就把知道的全说了。他说高兴了,可把领他出去的卫家的三个侯爷以及刘家的三个王爷吓得不轻,暗暗发誓,一定得找个机会收拾曹宗一顿,这孩子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百日宴的第二天,按理说三个王爷就该收拾东西,待行李收拾好就该向皇帝辞行了。然而,三个小王爷回到北宫,仿佛忘了回去的事,往日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三人的老师提醒,三人也装作没听见,却在放学后不约而同地去找太子刘据。

十一月十二日,休沐,太子起个大早,用过早饭就带着三个熟睡的儿子去宣室殿。刚到宣室殿,天上就飘起大雪。

刘彻眉头紧锁:“这么冷的天,你带他们来作甚?”这次是真生气,不是心口不一的抱怨,“赶紧把他们送朕榻上。”

太子刘据“诺”一声,就吩咐奶姆把三个孩子送里面去,随后才说,“孩儿今天找父皇有要事。”

“何事不能明日再说?”刘彻说着,突然想到太子有几次找他,都特意带着孩子,猛地直视太子,“又出什么事了?”

第35章小王爷挨揍

在史瑶来到这边之前,太子从未跟刘彻耍过心眼,面对刘彻的质问,太子刘据心虚,一想到三个聪明的儿子,瞬间压下那点心虚,道,“孩儿这些日子搜集了一些东西。”说话间冲身后抬抬手,闻笔和莘墨分别抱着几卷竹简走过来。

刘彻下意识看一眼太子,太子由着他打量。刘彻扯了扯嘴角轻哼一声,道,“放朕案几上。”

闻笔和莘墨把东西放下就退出去。刘彻见状,屏退左右,然后才问,“这都是些什么?”

“父皇别急。”刘据走到案几前,跪坐在左侧,打开最上面的竹简。

刘彻勾头一看,上面记载着汉立国以来的大事,不禁皱眉,“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搬来了?”

太子也没卖关子,一边把他抄录的那卷竹简递给刘彻,一边说汉立国发生了多少起谋逆案,而这些谋逆案中又有多少起和皇室宗亲有关。

以往刘彻没多大感觉,看到太子记下的数字,很是吃惊——多的出乎他意料。也瞬间意识到太子要说的事不小。面上不动声色,道,“然后呢?”

太子没有直接说他的三个弟弟,先说他的三个儿子,把早些和史瑶的谈话润色一下,说给刘彻听,在刘彻示意他继续时,太子才提到三个弟弟。

以往令刘彻费解的地方瞬间想通了,道:“难怪你提议让他仨住宫里,合着就是为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