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苏州那次丢钱包的事情吓到了齐暖夏,也吓到了薛楚慕,两人自苏州回来后,总有些什么在悄然改变着。

比如,薛楚慕对着她主动了些,不再是她死乞白赖的追着他约会玩耍,也不再是她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纠结着是不是该彻底吻上他。

来到平时爱坐的位置,齐暖夏笑着将菜单递给薛楚慕,“我跟你说过的,这里的菜可好吃了,连顾嘉意这个嘴刁的美食编辑都赞不绝口。”

或许她对着薛楚慕还是不能如同跟赵悠她们相处时这么无所顾忌,所以在一起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带着他来到“流年”吃饭。这个地方是顾嘉意和任苏最初的开始,也有着齐暖夏太多的熟人,当她终于挽着他的手走进这里的时候,她想,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将他介绍给家里的准备。

不再是随时害怕着下一秒就会分手,至少,未来的日子,她会努力融入他的世界,他的生活,也让他慢慢走进她的世界。

“有什么推荐?”薛楚慕低头随意翻着菜单,而后,就将菜单直接推到齐暖夏面前,“你是常客,你来点。”

好吧,齐暖夏撇撇嘴,每每与他一起吃饭,似乎都是她来点菜,而她,暗暗的观察后,早已熟知他所有的口味。

一旁的旗袍美女默默站着当背景,不忍打扰这对情侣在点菜中的“眉来眼去。”

“我知道你喜欢吃鳝丝,这边的响油鳝糊是招牌菜,来一个吧。”齐暖夏翻着菜单。

旗袍美女有些诧异,拿着点菜器的手有些迟疑,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齐小姐,响油鳝糊?”

齐暖夏知道旗袍美女惊诧的原因,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继而又报了几道薛楚慕爱吃的菜。

对面的薛楚慕并没有看到旗袍美女脸上略带纠结的神色,他的注意力在她点菜的时候,尽数放在“流年”里的装饰。就像之前齐暖夏极力推荐描述的一样,这里,果然是保留着浓郁的苏州氛围。

当一道道菜上齐,齐暖夏忙献宝似的介绍,“真的,这里的菜真的好吃,你快尝尝看,如果你也觉得好吃,明天我们跟郭思远他们中午吃完饭后,晚上也可以来这里。等会儿我打个招呼,让他们明天还给我们留这个绝佳位置。”

这是顾嘉意和任苏常坐的位置,不在安静独立的包厢,反而是在大厅的最角落,隔着绿油油的藤蔓,又能看到窗外和门口的美景。齐暖夏在这方面的喜好与顾嘉意惊人的相同,他们不爱在包厢里安静的吃着,独独喜欢这样在热闹的气氛中享受每一道美食,哪怕,有时候的大厅其实是有些嘈杂的。

看着齐暖夏期待的目光,他笑了。

想到她极力推荐的响油鳝糊,他用勺子舀了一勺到她碗中,“不是说肚子饿了吗?快吃吧。”

齐暖夏一愣,随即笑着夹起排骨塞进嘴中,“对啊对啊,我都快饿死了。”

晚上的“流年”顾客很多,大多都是来吃过的回头客,齐暖夏安安静静看着薛楚慕吃着她点的菜,心里的满足无法用语言形容。也许是她对这个男人太过执着,也许是她爱这个男人太深,哪怕只是看着他在她面前吃法,她都觉得是种享受。

大厅里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们来来往往的忙碌中,耳边还能听到人造假山上潺潺的流水声。齐暖夏对着面前的男人絮絮叨叨照例说着今天工作中遇到的事情。这就是她们之间相处的模式,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往往总是她在叙述,而他,认真倾听。

“暖夏?”

正说得起劲,门口涌进的一群穿着西装制服的人群中,出现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她放下筷子,探头绕过藤蔓朝已然看见她,叫着她名字的徐鸣航看去。

“徐*医?”齐暖夏笑,“你怎么也在这里?检察院聚餐吗?奇怪,你们科里不都习惯在解剖后去吃猪大肠的吗?”

那无比熟稔的语气让薛楚慕的目光停留在徐鸣航的身上。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男人。

这个与他截然不同的男人身上似乎始终都挂着笑容,注视着齐暖夏的目光总是暖暖的,这一次,竟让他心底无端产生了烦躁。

徐鸣航在齐暖夏面前站定,朝着薛楚慕点头示意,然后,笑得有些无奈,“暖夏,猪大肠这个梗能忘记吗?你也得允许我们这种特殊行业的人群有点特别的小癖好来缓解压力。”

齐暖夏笑了,伸手一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带着亲昵,那其中的亲密不言而喻,也让一旁始终关注着他们的薛楚慕顿觉心塞。

“虽然你每次都是毫无顾忌的嘲笑我,但是,你…咦?”徐鸣航配合着小步后退,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在看到齐暖夏碗中的响油鳝糊后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吃鳝丝了?”

一句无意识的话,让在场的气氛突变。

齐暖夏的不知所措,薛楚慕神色间的僵硬。

带着一丝了然和歉意,徐鸣航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道别。

又只剩下了齐暖夏和薛楚慕,忽然间,她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突如其来的沉默。

她不吃鳝丝,这是她身边的好朋友们都知道的事情。

在她看来,长相类似蛇这类的生物绝对都是她禁止入口的东西,可是,她也知道,鳝丝是薛楚慕喜欢的。

当她低头,目光死死锁定碗中的鳝丝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她听到了对面的一声叹息,他说:“吃吧,吃完早点回家。”

“哦。”抬头,她只看到对面的男人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着,仿佛刚才的那一幕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然而,他的沉默却让她的心又一次忐忑了。

从四月底在一起,到现在的六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却足以让她在他的身边了解他所有的喜好和小动作。

此刻,他的左手握拳,静静的放置在桌面,不曾挪动一步。

她知道,这是他生气了,至少,是他心情并不好。

大约是这一个多月以来过得太过安逸,让她已然有些忘记了最初靠近他时的不安,也忘记了她一次次猜测着他心情时的纠结,如今,又一次感受到了他们最初重逢时的心情,她慌乱得如坐针毡。

但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于是,她看着他,很认真,也很诚恳,“薛老师,我不爱吃鳝丝,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同桌吃饭,不是吗?”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她不会要求对方的口味和喜好完全与自己保持一致,甚至,她可以做到放弃自己的坚持去迎合对方的喜好,只要,对方是她一直以来念念不忘了十年的薛楚慕,她心甘情愿。

这样的一句话,无异于是点燃了薛楚慕心中最后一颗小*屏蔽的关键字*。方才自徐鸣航出现后无端产生的烦躁被无限的放大。他并不知道,这份莫名的烦躁到底是源于齐暖夏和徐鸣航之间的亲密,还是因为恼怒自己居然在这么久的相处之后,仍然不知道,对面的女孩,他的女朋友并不爱吃鳝丝。

“暖夏。”他也放下手中筷子,看着他,很严肃很平静的外表下,是他无法言语却拼命在她面前想要掩饰的心慌意乱,“很早我就说过,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我也对你说过,也许你对我的执着只是突如其来的一时情迷。现在,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或许,是否连你自己都不曾发现,在那位徐法医的面前,你从来都是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也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你喜欢…”

“够了,薛楚慕。”

很尖锐的声音霎时让薛楚慕止住了下面的这句话。

齐暖夏从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薛楚慕说过话,哪怕是当她无比委屈,在他怀中哭泣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她知道他接下来这句话想说的是什么,然而,这句话于她而言却又何其残忍。

一股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可以不喜欢她,可以不如她爱他这样爱着她,可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质疑她对他的情感。

理由,还是徐鸣航?

“呵呵。”怒极反笑,说得大约就是她。

齐暖夏强忍住眼底的酸涩,忍住胸口处无法抑制的疼痛和汹涌而出的愤怒,深深凝视着对面非常平静,毫无起伏的男人。

“薛楚慕。”

她叫了他的名字,却发现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来表达她内心的愤怒和委屈。

她以为自己会当场摔筷子,她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的质问他,她以为自己会又一次在他面前嚎啕大哭。

但是,最后,她竟发现当眼泪怎么都流不出的时候,她开始变得如他一般平静。

过了很久,她终于承认,自己或许永远都敌不过这个男人了。

于是,她拎起包,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也许,再也不用说什么了吧。

时光42

“姐,收到了收到了,薛楚慕的信。”

当齐暖夏在电话中听到顾嘉意的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

从开学初到即将学期结束,从第一封因为不知道挂号信的存在而贴了两张一块二邮票的信件,到后来她终于知道原来有种可以查询流向的信件叫挂号信,终于,她收到了他的回应。

在这个周末,她放下手边还没有做完的数学试卷,用着最快的速度来到顾嘉意家,而后,她与顾嘉意躲在房间里,小心翼翼,拆开这封得来不易的信件。

很普通的信封,不像她精心挑选的或是可爱,或是清新,或是画着涂鸦的信封,然而,齐暖夏想,这才是薛楚慕的风格,简单一目了然。

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她用小刀打开信封的一角,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映入眼帘。

一时间,从家里赶到顾嘉意家的急切消散,剩下的只是渴求一个答案的恐慌与忐忑。她不知道在他的回应里是怎么描述她的,也不知道他会给予她怎么样的一个回复。

她紧张而不安,打开信纸的手迟疑了。

“姐,姐,快打开啊。”还在上初三的顾嘉意看到表姐的迟疑,简直比齐暖夏还要着急,恨不得代替她拆开信件,“怎么办?为什么我比你还要激动!”

被顾嘉意说得红了脸,深吸口气,她终于缓缓的,有些颤抖的打开信纸。

而后,瞳孔猛地一缩,信上的两行字让她几乎落泪。

“抱歉,无法回应你的情感。”这是第一句话,生硬得让她感觉到心跳几乎停止。

“还有,我不希望再收到这样的信件,谢谢。”这是第二句话,礼貌而疏离,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她很难过,难过自己打扰到了他的生活,更难过她小心翼翼,满心满眼的喜欢竟造成了他的困扰。

她想哭,却又发现,自己好像哭不出来。

只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后来的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卑微的再次拿出特意为了薛楚慕买的信纸,一字一句,端端正正的同他一样,只写了两句话。

“抱歉,造成了你的困扰。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了。”

尽管知道自己这是被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尽管知道他对她或许是厌烦的,尽管明白自己对他的喜欢也许并不会因此而停止,但她还是认真的给了他回复。

从此,在她剩下一年的高中生涯中,她再也没有去过(1)班,即便是语文老师顺带让她将(1)班的作业带给赵悠,她也只是回到班级,让同桌帮忙送到(1)班。

赵悠说她傻,非要收到人家明确的拒绝才会停止自己傻傻的举动,赵悠骂她不讲义气,就为了一个还不能称之为男人的少年就彻底不再踏进(1)班的教室,赵悠骂她痴,明明已是不可能,却还每每问她打听着薛楚慕的动向。

简直没救了。

简直让人心疼。

然而,这一切,薛楚慕从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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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不知道为什么,齐暖夏坐在电脑前又一次想起了高二期末被薛楚慕拒绝的情景。

原以为过去了十年,原以为她已然与他在一起后,她再也不会回忆起那时绝望的心情。可是,就在今天,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些画面是这么清晰,这么清晰。

她哭倒在顾嘉意的怀中,她傻傻的收藏着他给她的拒绝信,也是唯一的一封信件,她一次次路过(1)班,却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探头探脑试图从班级前后门找寻到薛楚慕的身影。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出现在薛楚慕的面前,不能再造成他的困扰,却又每每思念着他,无法停止心底对他莫名开始的喜欢。甚至,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天,因为也许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他而难过的在礼堂看着学校特意制作的高中回忆录特辑时嚎啕大哭。

身边的同学以为她感性的怀念着高中的生活,然而事实是,她为从此真的要和薛楚慕说再也不见而悲伤。

她告诉赵悠,她将他视为信仰,所以在高三冲刺的那一年里,将成绩颇好的他当作自己的奋斗目标,抱着微乎其微也许最后能与他考上同一个大学的期望努力着。

程徽妍不理解她的执着,可是,爱情里从来就没有为什么,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男人真心的呵护,享受被追求,被照顾的感觉,然而,她喜欢上的偏偏是那个薛楚慕,想忘记,却自此一记十年。

天很黑,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

齐暖夏一次次拿起手边的手机,依然没有一通来自于薛楚慕的电话或是一条短信。

说不出的气馁,又偏偏仍抱着期待。

后悔吗?就这么转身离开?

有一点的吧,她想。

但是,她的确是生气的,是难过的,为着这个男人并不知道这十年来她有多么想念他,为着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于她而言,能跟他在一起是多么幸福,多么能让她喜极而泣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能轻而易举的质疑她对他的感情,所以能用这么平淡的目光,这么淡然毫不在意的态度来对他“说教”,以一个长辈,一个老师的语气提醒她,引导她,也许她最喜欢的人是徐鸣航。

哦,多么荒谬和可笑啊!

很安静的书房里,齐暖夏背靠着电脑椅,一手遮挡着眼睛,挡住书房里开着的明亮的灯光,心底一片灰暗。

因为他的质疑,因为他的轻描淡写,她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

又或者,真的被万能的微博语录说对了,太容易拥有的东西总是不值得珍惜。就如同女生倒追的男生,不论过程有多么小心翼翼,你所付出的永远被当做理所当然,你所做出的努力,永远会被视而不见,你所奉献的,永远不被珍视。

薛楚慕也是这么看她的吗?

她又一次陷入了矫情和纠结中不可自拔。

想为自己默哀,却又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她单方面的努力,是她每一次的迁就,而他,竟从不曾给予过太多热烈的回应。他只是配合着她的每一次安排,被她磨着出来约会,被她追到苏州。

人总是矛盾的,当你在努力的过程中,你总以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付出再多都是心甘情愿,可是,当真的出现问题了,当一个小小的点也被放映成无数个大点的时候,你又会觉得自己的付出为什么没有收到同等的回报,更能找到无数个例子证明,自己有多傻,而对方有多么不走心。

齐暖夏忽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不小心滑入嘴角,苦苦的,咸咸的。

原来,不知何时,她竟已泪流满面。

又一次拿起手机,她点开他的微信,聊天记录仍旧停留在今天下午约吃饭时她的“喋喋不休”,她一遍遍的对着他推荐“流年”,不厌其烦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流年”。

真是可笑啊,似乎总是她在不停的说着,而他淡淡的应着,直到此刻,已分不清他本就寡言还是敷衍。

点开键盘,分手这两个字出现在输入界面,这么赤、裸、裸,却怎么都狠不下心真的点击发送。

十年前,她是他的困扰,十年后,也许是否当初他答应与她在一起也是因为被她纠缠的头疼了?

当初,他说了什么来着?

“假如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这是他那个时候说的。

而她,因为兴奋自动忽视了他的这句话,如今想来,或许这句话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有多么的勉为其难呢!

他与她在一起,大概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吧!

很绝望的感觉,她使劲将“分手”这两个字眼删除,狠狠将手机扔在书桌,没有勇气主动提及这个话题。

这么孤独的夜晚,她是如此想念着赵悠,可是,她又不敢告诉赵悠,也许很快她就要失恋了。

当初,她是有多么的信誓旦旦,告诉赵悠她会幸福,告诉赵悠她不在乎薛楚慕会对她冷淡,然而,现实是,她难过的要死,并且痛苦的要死。

甚至,在她转身离开之后,这个男人都不曾追出来,也不曾有一个短信或是电话关心她怎么样了,是否安全到家。

到底是有多么失败,才会让她遇上一个薛楚慕?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熟悉的钢琴曲让她精神一震,手忙脚乱的起身拿起被扔远的手机,迫切希望着屏幕出现薛楚慕。

但是,很遗憾,屏幕上“徐法医”三个字让她很失落,却又好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嘿,徐*医,你不是聚餐吗?怎么还能给我打电话?”她故作轻松,因为了解他有多么善解人意,了解他必然从那时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什么。

可是,她忘记了,她有多么了解徐鸣航,徐鸣航就有多么了解她,甚至更甚,“没什么,明天周六,不知佳人是否与你的薛老师已经有约?”

想到本来明天他们是要跟郭思远他们吃饭的,但现在,八成是黄了吧!

她起身站在窗台前,听着雨声,心底越发的乱了,“大概很有可能以后就没薛老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齐暖夏暗骂自己不该将负面情绪带给这么好的徐鸣航,正想笑笑插科打诨,电话那头的男人忽然郑重其事的对她说道:“既然没约,明天下午,我们高中见吧。”

“什么?”她被他突然的郑重所吓到,仿佛是作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或者是割舍一般,凭着多年的了解,这样的徐鸣航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他忽然笑了,语气恢复了过往的温和,“没什么,想跟你重温重温高中校园生活,就当陪我,好吗?”

在齐暖夏的记忆中,徐鸣航鲜少会用这样征询的,甚至带点恳求的语气与她说话,于是,她本能的无法拒绝这样的徐鸣航,“好,明天见。”

时光43

周六下午,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高中母校,如她所想,徐鸣航早已等在门口。

她笑笑,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意志消沉。

尽管,其实她昨晚始终无法安然入睡,尽管,在今早打开手机,依然没有得到薛楚慕的一条短信,一个电话时,自己有多么绝望和难过,尽管,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其实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而他,徐鸣航,仍旧用着最干净的笑容静静的等着她,当她靠近,他同样朝她缓缓走去。

“嘿,怎么忽然要来这里?”齐暖夏上下打量着徐鸣航,见他难得的穿了白衬衫,黑长裤,顿觉惊讶,“穿这么正式,喂,你该不会要介绍你女朋友给我认识吧?”

虽是调侃的语气,齐暖夏心底却仿佛有什么预感一般,让她有些后悔来到这里,更失去了踏进校园的勇气。

徐鸣航走在她的旁边,笑得温和,“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怀念我们高中的时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这个女孩熟悉起来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陪在她的身旁,扮演着她可以谈天说地,唯独不会谈情的“兄弟”的?

徐鸣航已经有些不记得了。

身旁的女孩走得有些犹豫,即便她掩饰的很好,然而,依旧逃不过他的目光。

一瞬间,他的心底有些苦涩,却又为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幕感到心痛。

他们的高中校园很美,离开校园多年,无论是教学楼还是操场,都与他们毕业时没有多少的变化。

齐暖夏看着看着,竟又想起了薛楚慕,想起了那段她小心翼翼做着“偷窥狂”的日子。

来到操场,站上高高的主席台,回忆着从前在主席台下排着整齐的队伍,做着广播操,而她,一边做着,一边总是会不由自主偷偷找寻着梦中的身影。

多傻啊!

但她却乐在其中,每每看到他,总是默默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一个人傻乐着。

明明,他就不记得她呀!

“暖夏。”沉默了很久后,他说,“原本我以为,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这些话了。”

他的开场白有些严肃,却让齐暖夏有些莫名的心酸。

她忽然间,不愿意听他接下来的话,可是,当她抬头望着他的时候,他眼中的认真让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立刻转身就走。

“十年,这是你与薛楚慕的青春时光,却也是我与你的旧时光,甚至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