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鹅卵石垒砌的火盆里点篝火,一股干燥木头烧出来的味,像是乡下过年时的气息。

火烧起来,四下亮堂堂的。

哔哔啵啵的声音里,林言谨被陆青崖领着,兴奋地跟着学扎帐篷。

扎好了,言谨在宽敞的帐篷里打个滚,惊叫:“上面是透明的!”

林媚笑说:“晚上躺着就能看星星。”

陆青崖把从服务中心领来的包解开,从里面翻出花露水递给他们,“都喷点,晚上蚊子多。”

收拾停当了,三人出去吃东西。

来的人多,怕明火多了出事,这儿的烧烤都是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负责的。他们荤的素的的点了一大推,等人端过来的时候,就回到自己的帐篷跟前。

脚下都是鹅卵石,陆青崖停住脚步,弯腰从拾起一枚,侧身,一甩手腕,石子从手指飞出去,贴着水面,擦出四朵水花。

林言谨“哇”了一声。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的,真没玩过这个,立即缠着陆青崖教他。

两个人往河岸边靠近,边走边从石头堆里,挑出那些能打水漂的扁平的石子。

林言谨抓了一大把,照着陆青崖的示范,把石子抛出去。

“噗通”一下,直接沉底了。

陆青崖笑了,继续指导。

终于有一枚石子成功打出了一个水漂,言谨激动地蹦了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人,此刻都跟小孩一样。

林媚抱膝坐在帐篷前的凳子上,微笑看着他们,侧脸被篝火照亮,心口被很暖的水流浸过一样,太柔软以至于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他们点的烧烤就被服务人员送了过来。

地上铺上野餐布,林媚唤了一声,夜色中陆青崖搭着林言谨的肩膀回来。两人直接就要动手,被林媚拿筷子一打,“洗手!”

她拿着水瓶,给两人浇水洗手。

吃东西的时候,篝火那边有人跳起了舞。

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多,看衣服样式,领舞的是几个白族的姑娘,边唱边跳,歌声婉转。听不懂,但听不懂也有听不懂的韵味。

白族的姑娘挨个到帐篷前来邀请大家过去跳舞,太过热情全然无法拒绝。

林媚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也加入进去。

大家手牵手绕成一个大圈儿,跟着节奏一块儿乱蹦起来。

特别的热,尤其还有火,然而吹过来的风却是凉的。

陆青崖一手牵着林媚,一手牵着言谨。

篝火闪闪烁烁映他们眼里,他从未有一刻体会到什么叫做“百感交集”。

他们其实都是写好了遗书的,入队的时候就写了,交上去统一保管,一年能更改一次。

入队多年,他一次也没改过,孑然一身,没有太多可以嘱托的。

然而…下一回修改,他得往里面填多少内容,才能兜得住此时此刻的心情?

都跳累了,三人到服务中心洗过澡,再回到河边。

送了冰水过来,但林言谨到底是小孩,兴奋劲过去,很快就困,没喝两口呵欠连天,下一秒就趴在林媚腿上睡着了。

远处山的轮廓清晰可见,篝火还在烧着,跳舞的人群渐渐地散了。

他们就坐在河岸边的石头堆上,能瞧见映在清澈水中的月亮,小小的一瓣,指甲掐出来的一样。

陆青崖捡了块石子,随手投进去,咕咚一声,那月亮碎了,月光一圈一圈地漾开。

转头看林媚,她也正看着他。

什么也没说,低头碰在她嘴唇上。

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夜一分比一分安静,林媚头靠在陆青崖的肩膀上,手臂搂着呼呼大睡的言谨,讲他小时候的事。

很多,琐碎的细节。

去幼儿园第一天,分别的时候不吵不闹,却在她走以后大哭了一场——这是后来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她的。

不高兴的时候就摆弄乐高,谁也不理,哄他最好的办法,就是陪他一块儿拼乐高,等他心里舒坦了,主动过来抱她一下,那就代表他已经原谅她了。

外婆过生日的时候,偷偷拿模具做了各种小动物形状的巧克力,但不说是自己做的,非说是买来的——巧克力外婆好久都没舍得吃,偷偷冰在冰箱里,时不时拿出来瞧一瞧…

说到后来,跳舞的人都散了,火也燃得差不多了,有人正在浇水扑火。

陆青崖把言谨抱起来,放进左边的那顶帐篷里,拿毛毯给他掖好,又用电蚊拍仔仔细细地扫过一遍。

钻出帐篷,拉上门。

林媚站在门口,看他。

陆青崖不说话,把她的手一抓,往旁边那顶帐篷里走。

脚步有点急,她脚差点儿绊上一块石头。

进去,拉上门,他直接脱了上衣。

林媚心脏陡然地一提,“…我担心言谨。”

“没事,我放了报警器,虞川捣鼓的小玩意儿,有人碰了,我手机会响。”

林媚笑了。

只是笑了一下,就停住,和陆青崖目光相对。

“…陆青崖。”

他声音沉闷的:“嗯。”

像烤着火一样的热,混乱又急促,拼了命地要把对方抱的更紧。

她奋力睁开雾茫茫的眼睛去看他,在一种不知因何而生的颤抖之中去吻他,听见他嗯了一声,然后掐着她的腰把她充满。

这个瞬间,都停下来,长久地凝视对方的眼睛。

陆青崖俯身,把微微发颤的嘴唇印在她眼皮上,然后动起来。

“怎么哭了?”

陆青崖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

摇头,伸手抱住他汗津津的背。

往上,能从透明的顶看见皎洁的月亮。

边塞的沙漠,到西南的长河,越过了整个国境。

却还是那一轮月亮,从九年前,到九年后。

停下来,两个人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林媚喘着气,整个人思绪都有点涣散了,能听见自己和陆青崖的心跳,一声一声,清晰有力。

他嘴唇蹭着她仍然发烫的耳朵,沉声地说:“…五年前,你生日的时候,去你家楼下等过你。”

林媚登时就清醒了,惊讶地回过头去。

陆青崖语气却很平,“…有个男人,抱着你从车上下来,上了你家的楼,一晚上没有下来。”

一句话,把很多,很多不甘、不忿,轻描淡写地交代过了。

林媚仔细地想,那人应该是莫一笑。

那年生日她父母不在家,她在外面喝多了,被莫一笑送回去。莫一笑担心她一个人,没敢走,后来又叫来了丁薇,夫妻两人在她家客房了休息了一晚上。

很多情绪骤然漫上来,梗得她心口发疼,“…你找过我。”

“嗯。”

就在他中弹之后。

生死交关,想到她,无论如何也想回去。

站了一晚上,终于不甘心地承认,很多的路,走岔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今天。

【附开车内容,麻烦自己代入,前面后面的不重复添加】

只是笑了一下,就停住,和他目光相对。

喊他名字。

他声音沉闷的:“嗯。”

捏住她肩膀,直接吻过去。

身体失去控制,往后倒,他手臂在后面垫着,跟着她一会儿倒下去,舔着她的唇,用力地咬,舌尖探进去。

她很快就喘不上气,喊着他的名字去推他。

手被他捏住,往下拉,隔着裤子,她触到一团滚烫坚硬。

他抓着她的手,把裤子往下拉,那东西一下就弹出来,顶上已经湿了,擦着她的手。

他掰开她手指,让她握住,腾出来的手把她上衣脱下,俯下头,牙齿咬住,用了点儿力道往后扯。

她有点吃痛,“嘶”了一声,他抬头,含住她的耳垂。

电流在身体里乱窜,她忍不住蜷起脚趾,听见她沉声说,“手,动一下。”

那滚烫的东西握在她手中,好像有生命一样。

很热,像烤着火一样的热,混乱又急促。

他一路亲下来,从嘴唇到颈项,最后停在胸前,舌尖打着转地吮咬,手指沿着光滑的皮肤一路往下,觉察到她想要闭上的双腿,用力地分开,手指隔着布料触到一片湿润。

她身体伸出胳膊将他紧紧搂住,皮肤贴在一起,滚烫而潮湿。

感觉到他粗粝的手指扯下了最后的遮蔽,摩挲片刻,缓缓地伸进去。

她扭着腰,“嗯”了一声,紧着嘴唇又被他吻住。

没花多少时间,她就已经彻底准备好了。

她奋力睁开雾茫茫的眼睛去看他,在一种不知因何而生的颤抖之中去吻他。

他应了一声,掐着腰,缓慢而用力的贯入,直接到底。

她仿佛被充满了,那种奇怪而充实的感觉,全然无法形容。这个瞬间,都停下来,长久地凝视对方的眼睛。

她俯身,把微微发颤的嘴唇映在她眼皮上,然后动起来。

没什么技巧,只是纯粹的力量,然而即便只是这样,她在一种渐渐堆积满盈的感受之中不断地下沉着。

“怎么哭了?”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

摇头,伸手抱住他汗津津的背。

这动作像是一个邀请,他低头含着她的唇,更快地动起来…

渐渐有一种失控感,她忍受不了,声音黯哑地喊他名字。

往上,能从透明的顶看见月亮。

边塞的沙漠,到西南的湖泊,越过了整个国境。

却还是那一轮月亮,从九年前,到九年后。

他伸手摸一摸她湿漉漉的脸,把她的手抓住,搭在自己肩膀上,把她两条腿往上再抬了抬,更快更凶狠地贯入。

一种无法抑制的感觉,潮水一样漫上来,很快没顶。

她大口地喘气,声音发哑,想喊他的名字,没喊出声…

他身体压下来,哑声说:“…到我了。”

最后一阵冲刺,要退出来,她把他一按 ,摇头。

就浇在里面。

喘口气,他歇了一下,侧身躺下,把已经瘫软的她捞进怀里。

第29章 夜色小城(06)

有一线月光, 帐篷里能看清楚彼此的脸。

不是八年前了,一个十九岁, 一个也不过二十一。

那个时候, 豆大的事也是天大的事,每天吵吵嚷嚷, 很多的矛盾掰开了讲, 也不过是一个固执幼稚,一个更加固执幼稚。

没想过会分开。分开的时候, 也没想过其实分不开。

他们都长大了,在譬如朝露的岁月中。

而原来不止她一人为短暂的初恋辗转反侧, 耿耿于怀, 不止她一人没出息地去过陆家找人, 但是人去楼空。

他也找过她。

她突然间全都释然了。

陆青崖手臂紧紧地搂着,鼻子蹭着她颈项的皮肤,发丝带着一缕甜香, 很很快就把心里骤然升腾而起的,复杂而苦涩的情绪压下去。

林媚别过脸去看他, “…知道你想问,那就问吧,这些年, 我没跟过别的男人…”

这句式听着耳熟,陆青崖反应了一下,笑了,手臂收得更紧, “…我没想问。”

林媚说:“那我想问…”

“没有。”陆青崖答得干脆。

他这人在感情上挺有洁癖,虽然跟一帮兄弟混久之后,段子浑话这些,多少受到了“熏陶”,但本质上仍有自己的原则,如果不是打心眼里喜欢,纯粹的肉体关系,他无法接受。忙起来没心思,有心思的时候,洗个澡随便就解决了。

陆青崖手在她腰上,一寸一寸地摩挲,光滑的皮肤像水一样在指间。

突然就想逗她,贴着她耳朵笑问:“林老师,有进步吗?”

林媚小声:“…以前不及格,现在及格了吧。”

太久没做,恢复得很快。陆青崖笑了声,翻个身又把她压在下面,“…那再来一次,争取满分。”

这回,足有一个半小时。当兵的体力太好,按着她各种折腾。她不敢太出声,受不了就去咬他肩膀。情绪乱七八糟的,好像是在热水缸里游了几百个来回,又累又舒服。

真的受不了了,求饶,陆青崖这才放过她。

汗,还有别的。她躺着把呼吸喘匀,碰一碰陆青崖的手臂,“我想去洗澡。”

陆青崖先穿好衣服,到言谨睡的帐篷去看了看情况。小家伙呼呼大睡,掀了毛毯,坦着肚子。陆青崖怕他感冒,扯开毯子一角给他把肚子搭上,又检查了一下报警设备,拉开门出去。

林媚衣服也穿好了,让他就在原地看着言谨,她自己过去就行。

陆青崖捞板凳坐下,目送着她举着手电往服务中心去的背影。

九年前,第一次见到林媚的时候,他真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跟她紧紧牵连。

伸手去摸烟,按打火机点燃了,抽了一口,沉沉又满足地吐出来。

林媚很快回来,带着点儿潮湿清香的水汽。

先没进去,挨着他坐了一会儿,也没说话,就把他的手掌抓过来,翻来覆去地玩他的手指,好像这是间顶有意思的事。

他们再回到帐篷里,她坐在地上,把带过来的行李袋打开,掏出一堆的瓶瓶罐罐,开始依次往脸上涂抹。

陆青崖瞅着她笑,“…我平常往嘴里吃了这么多东西?”

林媚看他一眼,“知道我多少岁了吗?”

陆青崖回忆九年前的那个林媚,和眼前的这个做对比,没觉得有太大的差别。

他想到什么,摸出手机,摁了几下,翻出张照片,盯着瞧了一眼。

林媚目光扫过来,“你在看什么…”

“没…”

林媚眼疾手快,抢过去——如果陆青崖真不想让她看,她是没机会能抢成功的。

是张合照,九年前的照片,那时候还是非智能机的天下,拍出来像素很低。

这照片她很熟。

因为她也还留着。

不敢放在手机里,存在QQ空间,单独一个相册,还加了密。

照片是单东亭给他们拍的,十一长假出去玩的时候。

挺傻的“到此一游”照,他手臂搂着她肩膀,很配合地冲着镜头笑了一下。

林媚一直觉得这张照片没有拍出陆青崖十分之一的好看,但只有这一张,再不还原也得将就收着。

到后来,就成了唯一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