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没反应,李琰并不急,轻柔拍了拍阿宓后就让侍女带她进了屋,脑中也想着一件事。他知道阿宓并不是真正哑了,所以想,什么时候去请个大夫或太医来给她看看。

明明从一开始就没听到过阿宓的声音,李琰却总觉得莫名可惜。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因为对阿宓的种种破例而惊讶,可每次一看到人,就又觉得那些小小的破例也没什么。

他视线跟着阿宓进屋后收了回来,一时没动,广袖随风微微摇摆,似在沉思,轻淡的神情让管家不敢上前,只好下次再问。

阿宓被侍女扶进屋,又被轻柔褪了鞋袜,侍女道:“姑娘先前用的药不好,愈合是快,但很容易留疤。世子让奴婢为您取了宫里才能用的雪肌膏,保管三日内就不见痕迹。”

话里话外很有骄傲自豪,变着法儿夸显王府,阿宓却一直无动于衷的模样。

说了好些话也没得到半个眼神,侍女不禁悄悄瞥了过去,发现这位格外漂亮的洛姑娘一直在看窗外。

她笑道:“姑娘不喜欢屋里吗?待会儿裁缝绣娘他们为您量过身形后,奴婢就带您在府里逛逛吧。”

阿宓没点头也没摇头,侍女就为她拿了主意,忙完后带阿宓在显王府内走动起来。

显王是先帝仅存的兄弟,李氏皇族向来子嗣单薄,除去那些旁枝末节的亲戚,显王府可以称得上梁朝第一宗亲,府内布局自然与众不同,仆从腰板好像也比别处挺得更直些。

阿宓从没来过显王府,前世她被赠给李琰后就一直被安置在那处别庄,隔几月会带她出门游玩一次,地方也算不得远,至于这显王府就更不用说。

她没有欣赏的心思,好像从被李琰带回来后就失了神,总是时不时发起了呆,在侍女眼里就像个木头小美人。但给人的感觉十分稚嫩柔弱,叫侍女每每开口都忍不住放轻语气。

不仅侍女,其他偶尔路过的仆从都会有意无意飘来一点目光,好奇这位被世子带回府中并交代要妥善安置的姑娘是谁。

显王世子李琰在京城出了名的温文尔雅,待女子都是君子之风,但他并不风流。京城爱慕他的闺秀那么多,至少不曾有人听说过他和哪位有纠葛,阿宓的出现就显得尤其特别。

这消息还没传到显王夫妇那儿去,对阿宓有好奇心的暂时只有些下人,并不会对她有什么干扰。

入夜后,阿宓拒绝了侍女服侍,自己一人慢慢解衣沐浴。

不得不说,阿宓衣裳里装了不少东西,除去耳坠在沈慎那儿,还有挂在胸前的血玉镯和藏在腰间的匕首。这把匕首从沈慎赠给她之后就被她妥善保存着,这时候看到它,阿宓眼底不由浮现那日沈慎教她的情景。

她把匕首放在了靠着桶沿的凳子再看还是十分清楚,闭气一沉,就把整个人都闷进了水里,沉了足足有十几息才在忍受不住时浮出水面,发出激烈的咳嗽声。

婢女听到声音,叩了几次门询问。阿宓不想出声回应她,就也敲了几次木桶,门外听到声响就不再问了。

阿宓趴上浴桶边,乌发贴在后背裹住了他大半身躯。她目光凝在匕首上,突然拿起来,在指腹轻轻擦了过去。

滴答——几滴血落在水中,瞬间被水冲淡,手都还没感到痛意。

确实很锋利。

起身后,阿宓想了想,把匕首擦了擦放在枕头下。

她没有什么力气,遇事根本无法反抗,所以就需要借助外力,比如这把匕首。

慢慢擦拭湿发时,李琰轻叩了门,他道:“阿宓,我可以进来吗?”

他在阿宓面前当真不像个王公贵族,根本不摆架子,这么体贴询问的态度让侍女直接惊讶地垂首,思量起这位洛姑娘今后的地位来。

阿宓简单擦了发穿上外裳再去开门,李琰就站在离门槛一步之隔的房外,月光垂下,映得他有如浊世贵公子,清俊温柔。

他和沈慎完全是两种类型的男子,论五官精致程度,显然李琰更胜一筹,在这种时候也显得格外打动人心。

“怎么不留人伺候?”李琰这么问着,看了眼阿宓的伤腿,“伤还没好,不可以任性。”

阿宓有瞬间的恍惚,这场景和语气实在太熟悉了,让她差点觉得自己还在那座别庄里,每天就等着公子来看自己。

入了门,侍女十分自觉地去扶阿宓,接过她手里的干巾细细擦拭。没过一会儿,侍女就被李琰挥退了。

仅剩两人在房内独处时,阿宓显得很是不安,手指又开始缠起了袖口,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眼眸垂着,睫毛一颤一颤,任谁也看得出她在紧张。

李琰却没出声安抚,他目光缓缓地从阿宓的湿发转到了她的手腕,白皙细瘦,像根脆弱的小竹竿,一折就断。即使垂着脑袋,他也能看见面前小姑娘的半张脸,无一不精致,乌发白肤,没有一丝瑕疵,烛火中美得慑人心神。

但李琰从始至终眼神都很平和,和沈慎带着冷漠的沉静不同,他是一种带着欣赏意味的宁静。阿宓是个很美的小姑娘,而他总喜欢美丽的事物。

“你父亲在你离府后很担心。”李琰用这句话开口,虽然他很明显看得出洛城那更像是一种愤怒而不是对女儿离家的担忧,“阿宓想出门游玩,为何不告诉你父亲或我呢?姑娘家出门总有很多危险,如果不是正好遇到他们,阿宓知道自己会如何吗?”

知道。阿宓想,如果不是遇到大人,她早已被人吃掉了。

“阿宓想回去吗?”些许沉默后,李琰突然这么一句让阿宓下意识抬头,带着抗拒地望着他。

对视片刻,李琰微微一笑,“看来并不想。”

无需特意去查,只从阿宓在府中被妹妹欺负的那模样,李琰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好。唯一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小姑娘竟还有些敏锐,在洛城要把她献给他的前一夜逃了。

李琰自认并不容易遭人厌恶,可在阿宓这儿,好像从第一眼起她就莫名地抵触自己。这不免让他疑惑,探究之心也更盛。

他的确很喜欢阿宓,但也绝不会在这时强迫阿宓做什么,李琰道:“我既不吃人,也不会轻易罚人,阿宓怎么这么怕我的样子?”

阿宓不知怎么回,其实她并不讨厌公子,之所以不想待在他身边,大概是害怕再度重复那些在别庄的日子,也害怕再死一次。

尝过了自由的滋味,她不想再被关在笼子里。

李琰耐着心思又温声与阿宓说了好些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明明纸笔就摆在旁边,她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而李琰从查出的消息中得知,阿宓是会写字的。

他没有丝毫不悦,至少表现的是如此。

最后准备起身离开时,他视线停在阿宓柔软的乌发,启唇道了句,“阿宓想再见沈慎一面吗?”

话音刚落,阿宓的眸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亮了起来,无需说,他也知道了答案。

李琰不明意味地轻笑了声,“会有机会的。”

他踏出房门后,阿宓站在窗边望着他背影,总觉得公子和记忆中的人不大一样。

第22章 亲人

转眼间,阿宓已经在王府待了快半月。

李琰每两三日会来看一次阿宓,或是与她用膳,或是简单说两句。

不得不说他极其擅于操控人心,仅这么短短的时日,阿宓已经不像最初那样躲着他了,偶尔也会写些字回应。

在沈慎身边时她说不了话,回到公子这儿是不想说话。阿宓觉得,有时当个哑女也没什么不好。

看到阿宓落笔的时候李琰愣了一愣,笑道:“阿宓的字倒是与我左手手书很像。”

听了这话后阿宓就有些心虚意味地故意把字写丑些,字是曾经公子教她认教她写的,自然和他的很像。

渐渐大了胆子后,阿宓写道:【我想要翠姨。】

她和翠姨分开很久了,尤其是现在重新到了公子身边,就更是想念。

李琰沉默了下,他其实早想到了这件事,但他以为阿宓一直不会向自己提,“是我忘了,明日就托人去沈慎那儿问一问。”

说完道:“阿宓想出门走走吗?”

阿宓意外地看他,好像完全没想到李琰会主动提出让她外出。因为在别庄就是这样,公子轻易不让她出去,每次都要她用许多办法祈求讨好,他才会应允。

她轻眨了下眼,清润的眸子已经闪烁了答案。

“看来是想了。”李琰帮她说了出来,“我午后将去拜访友人,到时阿宓与我一同出府,让侍女陪同领路,傍晚再去接你。”

阿宓点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李琰面前这么乖巧可爱的模样,让他明白了一事,她不喜欢被关着。

得了李琰的令,侍女十分熟练地帮阿宓选好外出的衣裳,短衣配水绿色烟罗裙,外罩了件遮阳的纱衣,加上小巧精致的绣鞋,漂亮又很简单。

伺候十多日,侍女初步摸清了世子对这位姑娘的喜好。他喜欢洛姑娘简单可爱的装扮,无需过多坠饰,那样反倒失了纯真,越显烂漫纯稚越好。

阿宓重新出现在李琰面前时,他露出了明显的欣赏之意,并亲自摘了一朵盛开的粉芙蓉为阿宓簪上,“总不好太素净。”

“能自己上马车吗?”他这么问着,似乎做好了给阿宓搭手的准备。

阿宓小腿的伤已经好全了,但还是不想和公子有过多接触,就自己努力踩着小凳上了马车,模样笨拙又可爱。

李琰在原地看了会儿,随即所有人都听到了低笑声。那笑声衬着他温柔的神情,显得格外宠溺。

寻常小姑娘此时早被撩动春心,阿宓却独独缺了根弦,不然她在那两年间早已对李琰倾心。

不过,李琰也正是喜爱她这懵懂不知世事的模样。

马车内空间很大,坐上十人也绰绰有余,阿宓选了个离中间最远的角落。跟在李琰身后上马车的,还有几位下属。

他们在谈论什么事,并没有特别忌讳阿宓的存在。因为几人用的语言都简练晦涩,京城的势力阿宓也一个不知,即使写在纸上给她看,恐怕也只能看个一脸懵。

在李琰身边总没有和沈慎秦书他们相处来得放松,阿宓坐在角落,既没有窗外风景欣赏,也没有话本打发时辰,注意力就不知不觉飘向了几人的对话。

其中意思是不可能明白的,但阿宓耳朵抖了抖,她好像听见了“乔府”两个字。

又提起心神注意了会儿,果不其然,他们今天要去的就是乔府。

京城应该没有那么多乔府,阿宓这么想着,觉得以当初公子告诉她的语气,外祖家应该很有名,而且公子也比较熟。

阿宓的小心思向来藏不住,时不时望去一眼的模样很快就让李琰等人注意到。

“怎么了?”李琰抬手让属下噤声。

他带笑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人害怕,阿宓没有犹豫太久,在纸上写道:【不想一人去街市。】

李琰误会了,露出略显为难的神情,“今日确实有事,下次再陪阿宓可好?”

与此同时,几个属下也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着阿宓,其中倒没有管事的那种不善,纯粹好奇这个小姑娘到底哪儿引得世子如此折腰。

阿宓有点失望的模样,随即动笔【那我跟着公子,可以吗?】

这倒不是不可以,他们今天到乔府算不得什么正事,不过是乔省得了几幅字画,特意邀李琰来品一品。

除去翠姨,这还是阿宓第一次对他请求,且还是个这么小的要求,李琰没有过多思虑,点头答应了。

【谢谢公子。】

李琰失笑,有心想摸摸阿宓的小脑袋,碍于有旁人在还是按捺住了,“阿宓不必如此客气。”

单从态度看来,世子并不像单纯把这位姑娘当成宠姬一流,几人思忖着,对阿宓的定位也有了变化。

朝河乔氏是少有底蕴深厚的世家望族,曾出过三代皇后,梁朝素来有乔女倾国的说法。据传先帝本也是要迎乔氏女为后,选好的那位却突然得了恶疾,被乔府送到了别地休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从此也没再听过那位乔氏女的消息。

阿宓还不知道这位传闻中突发恶疾的乔女就是自己没什么印象的娘亲,她跟着李琰踏进乔府大门,心中涌出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

熟悉谈不上,大约是知道这道门后有自己许多亲人,却又都不曾相识的奇怪感。

世家高门,门楣自然低不了。相比于其他府邸,乔府更透着一股古韵,仆从来往见客间,都要更加恪守礼法。初见也许会惊艳,看得久了,不免觉得略显呆板。

李琰是贵客,直接被引到了前院书房,一身清贵的紫衣青年正在等候。

乔省是乔府的嫡长孙,他素得长辈器重,为人也很勤恳,如今在京城算是小有文名。

他迎上前,“世子。”

话没说完,先注意到李琰身边的阿宓。

李琰很少带侍女出门,阿宓容色还如此殊丽,不由让人想得更多。

阿宓则在好奇地打量乔省,从之前的谈话中大致猜出这位的身份,知道对方似乎就是自己的表哥。

即使有“血浓于水”这个说法,阿宓却并没有因此就生出什么亲近感。

况且…耳坠也还在大人那,就算她把身世说出口,乔府的人也不一定会信。

胡思乱想间,阿宓都没发现到自己已经不像最初离开洛府时那么想认亲了,就算见到真正的亲人站在眼前都没有半点激动。

李琰已经和乔省聊了起来,乔府向来和显王府交好,身为嫡长孙的乔省更是从小就伴在李琰左右,二人谈不上主仆,称为友人更加合适。

阿宓跟在左右,见他们对摆出的几幅字画品头论足,先凝神跟着认真看了会儿,没过小刻就开始溜号,视线不知不觉飘忽。

她无意识想着,娘亲和翠姨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翠姨说娘亲并不愿意嫁给洛府,是因为有了她才不得已应下。

现在,这座府邸还有人记得她们吗?

“洛姑娘很喜爱这幅画?”乔省突然走到她面前,他已经从李琰那儿知道了阿宓来历姓名,见她一直呆呆看壁上挂画,才出声询问。

阿宓回神,不明白他在问什么的眨了眨眼,模样呆萌极了,让乔省不禁对李琰笑道:“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也只有乔省和李琰彼此清楚了。

“这是先帝留下的画。”乔省上前了几步,也在欣赏那幅猛虎图,轻声解释,“小诗是一位姑母所留。”

他很少有这样的语气,李琰一听就明白了,“是那一位?”

乔省点头,这时才想起此人根本就不应该提起,但李琰已经走近了些,端详片刻道:“这笔触倒不大像皇伯父。”

“那时先帝年纪尚轻,功力不同,也属正常。”

“嗯。”

阿宓顺着他们的话也仔细看了看画,并没觉出什么特别,实在要说的话,大概只有角落的那个小私章的样式有些别致,让她忍不住盯了会儿。

“公子——”突然,乔省被匆匆赶赴而来的小厮唤到一旁耳语,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沉重地走回,“世子,恐怕不能相陪了。”

“怎么?”

乔省半晌从齿缝漏出几个字,“留侯…来了。”

李琰皱眉,无事不登三宝殿,乔府和留侯并没什么往来,此行必定没什么好事。

“发生了什么?”

乔省有些难以启齿,还是慢慢开口,“留侯看中我二婶,要带她回府。”

李琰顿住,“我随你去。”

他本不该冒冒然出面的,但李琰和乔省情分不同,乔家不是旁人。

乔省大受触动,深深望了眼李琰,“多谢世子。”

“阿宓,你留在此地。”李琰说罢又凝眉细思,微叹一声,“罢了,你还是跟在我身边。”

他叮嘱属下护着阿宓,与乔省一起去了厅堂。

留侯有意闹事,此时约莫乔府大半的人都来了,仆从从厅外站到了回廊,个个都在小心翼翼地偷觑。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哭声,李琰两人顿时眼皮一跳。

阿宓不明所以,她还不曾听说过留侯这个人物,并不明白他的厉害。

但很快她就也跟着心潮起伏起来,不是其他,正是因为看见了厅外那道挺拔的深青色身影,其侧脸轮廓是她这十多日每天都要想起一遍的。

阿宓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

“阿宓——”李琰不轻不重的呼唤响起,让她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却不想“哐”一声就撞到了廊柱,疼得她脸蛋皱成一团,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似乎听到了动静,厅中身影随之一顿,回头望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太快了。这么快就见到了

第23章 夺人

沈慎没想到会这么快和阿宓见面,还是在这种情况下的乔府。

阿宓一时没顾着望他,蹲在地上缓了半晌,等李琰走到她身边时才被拉起,也就错过了沈慎回头的这一眼。

短短的时间内,厅内哭声不止,反而愈烈了。

乔府有三房,因老夫人在世并未分家,除去还没回府的长子,二房三房的两位老爷都在,但也正好是留下的这两位官阶都不高,并不好在留侯面前硬气。

年岁约莫三十的蓝衣妇人在啜泣,她体格窈窕,虽年华不再,粉面含泪的模样更显妩媚。留侯带来的人都看直了眼,心道怪不得侯爷一来就看中了这妇人,眼神真是毒辣。

妇人是大房次子的遗孀,次子前几年因病去世,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其妻守了几年寡,本以为日子能这样安静过下去,哪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留侯视线慢悠悠巡视了妇人全身,最后定格在她流泪的面容,缓缓道:“本侯素知乔府家风严谨,但我朝并没有强人守寡的风俗,大好年华蹉跎于后院,也无人相伴,夫人岂不寂寞?”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调戏,乔府几个小辈已经涨红脸握紧了拳,恨不得冲上去和留侯打一场。。

有人低声道:“老夫人呢?”

“老夫人最近一直抱恙,卧病在榻,来不了。”

老夫人已经八十高寿,这种岁数确实也勉强不了。

听了这话,其余人都是一脸丧气。乔府唯二能压住留侯的大概也只有大老爷和老夫人,偏偏两人都不在,难道今日要眼睁睁看着留侯把人夺走?夺的还是不是什么小人物,那可是大房的儿媳,传出去乔府能被整个京城笑话。

乔省快步上前,顾不得留侯威势,硬着头皮道:“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未能远迎真是失敬。”

他紧接道:“不知下官这二婶如何得罪了侯爷?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礼数不周,还望侯爷不要计较,下官这就着人把她请到老夫人面前受训。”

事出从急,乔省开口也顾不得辈分,他是府中嫡长孙,的确有这个资格。带出老夫人,也有震慑留侯的意思,可惜留侯并不买账。

“不急,夫人怎会得罪本侯,莫要冤枉了她,可要惹人心疼。”

话出,留侯带来的人中已有几个细细笑了出来,又被乔府几个小辈瞪得收声。乔省面露难色,留侯说得这么直白,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