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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卫王瞳眸猛缩、森然向他看来时,宁业向卫王举起了手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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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业与宁鹿是双生兄妹。

二人一起用剑,向卫王杀来时,其中默契,非赵明宣所能截杀。

赵明宣渐开始手忙脚乱。

他震怒:“宁业!你真的要杀我?”

宁业不置一词。

宁鹿在旁:“哥哥,我担心国师大人……”

宁业低声:“那便速战速决!”

当下,兄妹二人齐头并进,手中剑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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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极轻的一声,宁业手中的剑,刺入了卫王的心脏。

卫王终是不支,跪在了地上。

当宁业手中剑刺入时,时间好似静止一瞬,围绕他们的雾开始散了。周围的打斗声,渐渐的,都能听到了。

卫王抬头向宁业看来。

宁业面如冰雪,对身旁妹妹道:“去找国师,这里交给我。”

宁鹿自然无比信任宁业,看也不看卫王,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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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王怔怔看着宁业,再迟钝地低头,看自己胸口刺入的剑。那里渗出血来,血越流越多,赵明宣身上也越来越冷。

赵明宣无力地倒在地上,他看着宁业。

宁业面无表情。

赵明宣目中流露出许多复杂情绪,最后失笑:“宁业,你真的很像当年的我。”

——心狠手辣,永不动心。

不管别人对你如何掏心挖肺,你终是头也不回。

宁业神色微有松动。

却依然没说什么。

他便静静地看着赵明宣倒在血泊中,他都不肯跪下扶他一把。

赵明宣觉得悲哀。

赵明宣低声:“我是真的想将你看作自己人的。”

宁业抿唇不语。

他袖中提剑的手在发抖,然而谁也看不到。

赵明宣低声:“杀了我又如何?我活着,不曾委屈你。我死了,黎国就算重建,你的兄弟姐妹们会放过你么?”

赵明宣:“宁业,你何必……为黎国付出那么多?”

少年不回答他。

他终是从失望到绝望,睁着不甘瞑目的眼,就那般死去了。

而到他死了,宁业才终于有了表情。

宁业蹲下来,抬袖将赵明宣的眼睛闭上。

宁业淡声回答已经死了的赵明宣:“我和宁鹿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鹿儿也许真的只是想让黎国重建,而我……是想要做王君的。”

“你对我很好,但是天下没有身为阶下囚的王君。我想做王君,你就是绊脚石。”

“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兄弟姐妹们不服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个君王,我若是得不到,是绝不会甘心的。”

宁业静静地跪在赵明宣面前,他再刺出一剑,确保赵明宣死透了。

血溅上他冰雪般的脸颊,宁业睫毛沾雾,他喃喃自语道:“我既然杀你,也会杀其他人。你待我很好,所以你死后,我也不会在卫国大开杀戒……你我之间的事,这辈子是说不清了。下辈子吧。”

“要么你还我,要么我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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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散去,两方军队交战的身形全都看到了。

双方终于能看清彼此,发现敌我双方都没剩下多少人了。一愣后,大家茫然地站在尸体中,寻找双方将领。

宁鹿一路寻找国师,抓住路上路上的将士,就问国师在何处。

她心中慌乱,因为既找不到国师,也找不到国师的那些弟子们。

宁鹿终于在一个快死的将军那里问到了国师踪迹,她吩咐人给这个将军包扎,沿着将军指出的路,就向国师追去。

宁鹿骑上马去追人,因那个将军所指,说大雾散后,国师就出了帐子,和他的弟子们一起牵马,离开了这处战场。

将军道:“大国师脸色极白,像鬼一样……他一直在吐血,被他的弟子们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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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鹿纵马直追!

大约一刻钟后,她终于在山岭入口中,见到了那行人马。见国师等人牵着马,走向山岭。

宁鹿下马大喊:“国师——”

前方的众人身形一顿,国师背影微僵。他迟疑了很久,才回头,向她看来。

看到果然是他,宁鹿眼中泛红,欢喜地便奔上前。

她张口要说话,却忽然僵住,目露惊恐。见国师只是静静站着,耳鼻口处就开始渗血。

国师的弟子们慌张为他擦血。

宁鹿到他面前,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失神看他。

国师轻声:“也没什么,蒙蔽天机,反噬而已。”

宁鹿跪在他面前,她全身抖得厉害,唇被咬得发白。她轻声:“你为什么要走?”

国师含笑:“去越国,履行和越王的约定啊。”

宁鹿静静地看着他。

看得他的笑容慢慢收了回来,淡了下去。

风扬起,弟子们全都不说话,悲哀在众人之间流窜。

国师目中浮起悲色,说:“鹿儿,我活不久了。让我离开吧。”

他背过身,宁鹿突然站起,从后抱住了他。

他身子轻轻一颤。

身后,宁鹿也不歇斯底里。她只是紧抱住他,眼中已不流泪,多多少少,她早有预料。

宁鹿平声静气:“跟我回去,我们成亲。”

“秋士泽,单单只有你能为我牺牲,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吗?我可以的。”

“我与你生同衾、死同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收尾,这个副本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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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卫王既死,卫国乱,一切都变成了可能。

黎国七皇子宁业到底是与越国合作,瓜分战胜卫国的战利品。卫王只是青年,最大的儿子也不过三四岁。在这般情况下,黎国与越国联手搅乱卫国、并去卫国,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般乱局持续了两个月。

当年冬,宁业回到黎国王都,登位为黎王,昭告天下,向中原周天子纳贡。

宁业依然囚禁当初的太子一党,并送了一位公主去和越国联姻。二国在并了卫国后,结盟百年之好。至此,南方征乱才结束。

宁业登位为黎王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妹妹宁鹿的婚礼。

大国师已不再是黎国的大国师,他在与卫国那一战中,遭到反噬后,再也无法与上天沟通,闻达天意。他成为了与其他人一样的凡人,且远不如寻常人。国师卧病在床,病得比往年这时候都更加厉害,整日昏睡,连清醒的时候都很少。

宁业也知道自己能登上王位,多亏国师做的那些他们看不到的事。是以宁鹿明确要和国师成亲,宁业保持沉默,并没有阻止。

经过赵明宣一事,宁业始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无法单纯用爱或恨来描述。宁鹿既然要与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的国师成亲,宁业也默许了。他心想反正宁鹿是公主,国师即便死了,妹妹也还能有新的夫婿。

却不知宁鹿抱了与国师生死与共的决心。

未曾发生的事始终不能准确推断,未知是福是祸皆不可知。命运始终均衡,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如大国师,亦如宁鹿。

人能做的,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每个选择付出代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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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宁鹿与国师成亲那一夜,红烛高烧达旦,彻夜不灭。

宁鹿如世间所有新嫁娘一样,满是欢喜地端坐锦榻,等着国师。

她忽听到极轻的脚步声,便抬了头,看到珠帘后的三步外,国师正站在那里,端详着她。

他瘦了很多,即使今日新婚也掩不去那种形销骨立。然而他玄袍曳地,俯眼看她,目中藏着几多深情。

宁鹿抬头与他对视一眼,双双笑了。

她能说服他与自己成亲,宁鹿却总怕国师中途反悔。到今夜国师站在她面前,宁鹿才放下心,她终是和他做了夫妻。

与他们之前畅想的都不一样,但到底是夫妻。

国师坐到她旁边,望着她。烛火照着她明丽娇容,他心中有些悲伤,为她这般年少,却要嫁给他这样行将就木的人。

然而宁鹿对他一笑,在大婚之夜,国师将那些怅然压下去,还她一笑。

他心里终究是有些欢喜的。

国师手柔柔地抚着她面颊,缓缓道:“我的小公主……”

宁鹿皮皮地接他的话:“终于长大了。”

她继续皮皮的:“大到可以嫁给你做你夫人了。”

国师长眉一扬,“噗嗤”一声,被她逗乐了。

宁鹿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只是浅尝辄止,宁鹿忽然起身,去外面拿了一碗药过来:“大郎,该吃药了。”

国师反应极快,忍俊不禁:“那你是小庆还是小潘娘子?”

宁鹿:“我这么貌美如花,当然是小潘娘子啊。”

宁鹿眼珠又一转,笑嘻嘻:“不过大郎放心,这药里没毒。是救你命、不是夺你命的药。”

其实国师如今状态,任何药材的作用都不是很大。他是蒙蔽天机被天命所反噬,上苍要他死,几碗药又怎能救他的命?

宁鹿和国师都心知肚明,不过二人谁也不去点破那个罢了。

国师还是喝了药。

宁鹿放下药碗,笑嘻嘻地扑上来抱住他:“我早就等着对你上下其手这一天了,没想到我居然真的能等到。”

国师搂住她的腰,只是笑着。

他长发散于床榻间,浓黑稠密,如瀑如夜。小姑娘活泼调皮地在他怀里乱蹭,对他亲亲抱抱,他只是手拦着她的腰,任由她玩。他慢条斯理,怎样都不生气,宁鹿便慢了下来,抬头望他。

她眼睛里藏着星星,温柔含情,绝非国师的想象。

宁鹿小声:“你这么不积极干什么?你早晚都是我夫君,你以为你今夜能逃过么?”

国师面红一瞬,咳嗽一声,遮掩道:“在那之前,我想与夫人算笔旧账。”

宁鹿大度道:“什么账?你算吧。”

国师道:“我记得去年时,你一时激动,告诉我说你是从十四岁就对我心动的。我现在想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宁鹿:“……”

二人对视。

宁鹿手勾着他的腰带,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夫君,我骗了你。”

国师佯怒,敲她额头。

宁鹿笑躲到他怀中。

一夜灯火光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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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国师身体每况愈下。

宁鹿和他都知道他身体越来越差,然二人面上只是与对方笑闹,并不提他的身体。

到了此年二月,名医们基本都来看过,摇头说药石罔效。

宁鹿背后偷偷哭了好多次,到国师面前的时候,却仍作出没事状。

国师在一次昏了两日后醒来,告诉宁鹿,他做了一梦,梦中提醒他,他和越王的合作没有完成,他要去越国一趟,将自己的弟子们安排好,留在越国,完成他与越王的合约。

宁鹿要陪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他柔声说他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不想要宁鹿陪他来回奔波。

彼时一室药香,国师披衣坐于床榻边,腿上盖着被褥。

阳光从外照入,初春之时,屋中仍烧着炉火。

宁鹿静静地看着他,看他非常平静地说他要远行。在那一瞬间,宁鹿骤然明白,他是不想死在她面前,才不要她陪伴。

她什么都明白,可是她不能说出来惹他伤心。

宁鹿眼圈通红,掩饰般地趴在他膝上,抱住他的腰。

国师手抚着她的长发,在她肩上轻轻拍两下。

宁鹿道:“那你要快些回来,我等着你。若是过了两月你都不回来,我就去越国要人。”

国师答:“好呀。”

宁鹿:“你要日日与我写信。”

国师:“好。”

宁鹿:“日日挂念我,在心里想我。”

国师:“好。”

宁鹿:“我也日日挂念你,在心里想你,日日给你写信。”

国师:“嗯。”

宁鹿:“你还要恨我。”

国师轻声:“我不会恨你的。”

她趴在他膝上,仰头看他。目中噙泪,水波漾漾,晶莹剔透。她想露出一个笑容,但一滴泪如珍珠,从眼眶中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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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到底离开了。

宁鹿日日收到他的信件。

宁鹿走在深宫长廊中,重重树影投下檐头,如水中浮藻般,在宁鹿身上游离。

这位出嫁后仍住在深宫中的公主,在深幽长廊中行走,捧着怀中厚厚的信件,读着自己夫君送来的信。她唇角带着一丝笑,笑容清淡眷恋,再不是少女时那般无忧无虑。

她再不是曾经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公主,她有了牵绊,有了不舍。

两月时间匆匆过去,宁鹿在长廊中边走,边检查二人的信件:

看她为他写:“思君如孤灯,一夜一心死。”

国师回她:“一夜一心死,死灰再复燃。”

宁鹿写:“是我们这个小国连累了你。”

国师回答:“等我归来,我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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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的爱,并非背对而立,并非寻找对方。他们是站在一处,手握手肩并肩,看着同一个方向。

身在越国,国师读完宁鹿的最后一封信,便执笔要回信。

弟子们被他安排着留给了越王,此时一个个站在廊下送行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