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悦眼眸湿润了:就她哥那薪水,她哥哪里掏得起首付。

嫂嫂肯定垫钱了。

蒲悦正被这个婚房震撼着,楼上传来鹿呦的打招呼声:“小悦,你回来了啊?”

蒲悦仰头,见她哥抱着一个花瓶,戴着口罩,和嫂嫂一起站在栏杆口。她哥见到她,就点头打了个招呼,跟见陌生人似的。还是鹿大小姐热情,趴在栏杆上笑眯眯地跟蒲悦招手。

蒲悦:“哥,你戴口罩干嘛?”

蒲士泽:“没看见我在被人奴役着干活?空气不好。”

鹿呦还没开口呢,蒲悦就立刻机灵的:“喂!和自己的老婆一起干活怎么能叫‘奴役’?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哥!”

蒲悦鄙视了她哥的狗脾气一番,转头就元气满满地跟嫂嫂打了个招呼。

鹿呦惊喜小姑子向着自己。

她弯眼笑:“小悦上来挑你喜欢住的房间啊。我让你哥帮你挑,他说他不懂小女生的审美。既然小悦回来了,小悦自己来选啊。”

蒲悦小心翼翼:“我……我可以住这里?”

鹿呦瞪大眼睛,道:“这么大的家,难道只让我和蒲狗……咳,你哥住么?”

鹿呦极力邀请蒲悦来住,并且阻止蒲悦试图住学校的意图。

鹿呦搂着蒲悦参观房子,看到蒲悦开心,她也弯起眼睛,露出笑容,感慨般说:“太好了。小悦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人多了,能够陪我一起玩。但是我从小啊,爸妈都忙,我家那么大的房子,都是我一个人住,无聊死了。”

她露出几分落寞的笑。

然后又开心她有了自己的家,能够邀请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住进来了。

蒲悦则被鹿呦感动得热泪盈眶。

感谢嫂嫂没有嫌弃她这个拖油瓶!

感谢嫂嫂能够嫁给她哥!据说都结婚一周了,她哥都没有被离婚!

蒲悦挽着鹿呦手臂,激动道:“嫂嫂,你人真好。人家都说长嫂如母,我不记得我妈妈了,但我觉得你就和我妈妈一样好,让我有家的感觉,觉得安心。”

鹿呦眨眼。

她与蒲悦对视。

鹿呦拧起眉,再看看旁边那个戴着口罩手插裤兜、面无表情听她们两个姑娘聊天的蒲士泽。

鹿呦恍然大悟。

蒲士泽冷眼看他的新婚老婆不知道悟到了什么。

然而鹿呦自信满满,自觉自己听懂了蒲悦的话。

鹿呦对蒲悦露出一个为难的笑,说:“我明白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想叫我一声‘妈妈’,我也勉强可以答应。但是我年芳二十五,还不想当妈妈。所以你以后就别叫我‘妈妈’了吧?”

蒲悦:“……?”

鹿大小姐这脑回路,是不是有点奇怪?她哪句话有要认鹿小姐作“妈妈”的意思了?

难怪、难怪……鹿呦能和她哥走到一起呢。

蒲士泽在旁噗嗤一声笑出声,将茫然的鹿呦搂到了怀里。隔着口罩,他轻轻地与她额头碰了一下。鹿呦哼哼唧唧地抱住他的腰,正好和他腻歪,忽然想到了小姑子还在旁边,手忙脚乱地立正站好。

蒲悦懂事地转头,认真研究这个房子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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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悦,一个未成年少女,发光发热,为这个家的幸福生活操碎了心。

晚上,小丽笑盈盈地跟他们告别后回家了。

鹿呦去卧室和她一个亲戚通电话去了,蒲士泽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打游戏。

蒲悦趁机溜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哥,你怎么能打游戏呢?这也太不思进取了吧。你刚新婚啊,难道不应该为你的新婚妻子做点什么吗?”

蒲士泽抬头瞥了她一眼,懒声请教:“做什么?”

蒲悦想了半天,好像她嫂嫂的生活精致得不得了,她哥连抢着刷碗的机会都没有,全被洗碗机和家里的阿姨承包了。

蒲悦有点茫然的:“可是你毫无求生欲,我好怕你被离婚啊。你就不能挣钱养家么?”

蒲士泽问:“那我怎么挣钱养家,才能挣的比鹿小姐多?”

蒲士泽称呼自己老婆,时而“呦呦”,时而“鹿小姐”。

蒲悦从他手里抢过手机,让他别玩游戏了。蒲悦:“你应该好好想想!”

蒲士泽瞥蒲悦一眼,蒲悦抱着手机跳离她哥三步远,提防她哥打她。但是蒲士泽只是抱着手臂,换了个坐姿,说:“行,那我们兄妹俩合计个发财致富的路。”

蒲悦:“嗯嗯嗯!”

蒲士泽:“我寻思着,要是卖身的话,恐怕行。”

蒲悦大惊。

鹿呦正好出了卧室,就听到老公这惊天动地的发言。

她站在楼梯口,惊了下,问:“谁要卖身?”

蒲悦飞扑过去就要捂她哥的嘴,但是蒲士泽手肘抬起,顺势一锁,就将她锁在他手臂下动不了了。蒲士泽抬头看鹿呦,似笑非笑:“小悦在和我商量怎么卖身致富。说如果下海的话,可能挣钱比较快。”

鹿呦看向蒲悦。

鹿呦为难道:“小悦啊,你还小,可别走歪路了。”

蒲悦无言。

她正要解释,就见鹿呦眼睛亮亮地看着蒲士泽:“蒲先生,你要下海的话,优先考虑我呗。我绝不还价啊。”

蒲士泽故作诧异:“你不是还在戒肉期么?”

鹿呦委婉地:“春梦了无痕。重要的是了无痕啊!”

蒲士泽忍俊不禁。

蒲悦:“……”

她还是个未成年。

她真的不应该听懂这两个人的虎狼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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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跟蒲士泽抽空去见了叶一生一面,叶一生给两人做了体检,双方商量好了取出芯片的时间。鹿呦再答应给他们投资,双方都松了口气。

搞定这个取出芯片的事后,鹿呦心情好,和蒲士泽在外面吃了饭。

晚上回到家,蒲士泽先去洗澡,鹿呦坐在卧室的电脑桌前、戴上眼镜开始工作了。

蒲士泽洗完澡回来,他拿着毛巾擦头发,坐在床上,奇怪:“你不是不工作么?”

鹿呦:“就前几天我姑姑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呗。说我的表妹在写,我是我们家难得的搞文艺工作的,我姑妈非要我给我表妹看看,帮我表妹改一改。我说不吧,我姑姑天天打电话骚扰我,我只能随便看看了。”

蒲士泽说:“又看?你不怕……嗯。”

他没有说下去,鹿呦却已经懂了。

鹿呦胸有成竹:“放心吧,我这次提前问过了,我表妹的,是个种田宅斗风。压根没有任何波澜壮阔、你死我活的情节。我都看了好几天了,每天看一点就看困了,催眠效果实在好。”

蒲士泽:“原来你这几天睡得这么早,是被催眠的啊。”

鹿呦回头,要跟蒲士泽聊天。

她回头时,看到老公坐在床头擦头发,手脚修长,一身肌肉如密绸,慵懒伸展。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眸子清黑,沉静如河,修长手指梭在黑发间,他忽而抬眸瞥鹿呦一眼。

眼中似笑非笑。

鹿呦已经心猿意马。

鹿呦摘掉眼镜,跳上床就抱住他蹭他,笑盈盈:“蒲先生,我跟你讲讲我表妹的呗。”

蒲士泽笑。

他说:“不用,不感兴趣。”

鹿呦亲他:“你就听听嘛。”

蒲士泽故意的:“确实不感兴趣。”

鹿呦:“听一听嘛!”

她挤来挤去,非要坐到他怀里,蒲士泽故意逗了她半天,还是被她紧抱着撒娇。她任性跋扈的时候气死人,但是撒娇的时候又甜锝人心都化了。

这么可爱的姑娘坐在怀里一个劲蹭他,哪有男人招架得住?

蒲士泽被她逗得笑起来。

待男人手臂揽住她的腰,鹿呦才满意了。鹿呦本意是占老公的便宜,那故事就讲得很心不在焉了:“这整个故事呢,大体是个所有人都喜欢女主的小家小户的故事。小到门卫书童、大到太子状元,每个都喜欢女主。”

“女主呢,是个嫡女。整天有一堆乱七八糟我叫不上名的女人针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喜欢找女主麻烦。女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整天和各种我记不住名字的姐妹们撕。比如妈妈送的一张帕子她们这群姑娘要抢,奶奶说的一句话她们要在心里琢磨一宿,然后被气哭……也不知道为什么……”

蒲士泽轻声笑:“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超标了。”

二人声音低下,蒲士泽低头与她交换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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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睁开了眼。

鹿呦保留有自己的意识。

她成了她表妹那本《嫡女谋》的女主。

并且这一次做梦,她连名字都没有变,就叫鹿呦。

鹿呦头痛。

怎么就梦到一个她最看不懂的宅斗文里了啊。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宅斗啊。

鹿呦再目光闪烁地想,需要找个盟友,帮她宅斗。

嗯,最佳人选就是她老公。

但是她老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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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时礼教森严,寻常时候是不允许大家闺秀出私宅的。

鹿呦出不去,便只好郁闷地坐在屋舍中趴在桌上,信笔涂鸦她老公的画像。

她琢磨着出不了门的话,该如何去找她老公呢。

且容她想一想书中那些暗中喜欢女主的炮灰男配们都有哪些……

鹿呦沉思。

她坐在窗下,穿着一件粉色小褂,下面系着一条石榴裙。姑娘梳着小髻,狼毫抵着下巴,望着虚空出神。

家中女孩们过来,隔着一道廊子,看到了这位嫡姐坐在窗下写字。美丽的少女静坐窗前,气质何等雅致灵秀,是她们比不上的。

女孩们心情各异,在丫鬟一声通报后,进屋向嫡姐请安。

鹿呦冷不丁被她们的出现吓到,她手中的狼毫一抖,凭着灵活而没把笔掉到地上。她有些慌地去收自己桌上铺着的画纸。

因她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女孩子们各个心思诡异,想法多得不得了。

鹿呦这画一个男人像,被这群小姑娘们看到了,指不定她们要闹得她背着和野男人偷情、去“浸猪笼”不可。

鹿呦尽量镇定地收画纸,却有一个姑娘大约平时和她玩得好,自作主张地过来取了她的画纸,捂嘴而笑:“大姐姐这是在写什么呢,且让妹妹们看看。”

鹿呦脸微僵。

她做好最坏准备。

没想到那群小姑娘们拿到了她的画纸,居然没打算告密,而是惊讶又不满:“大姐姐,你怎么画她啊?”

鹿呦娴静笑:“妹妹们什么意思?”

一个鹿呦叫不上名的小姑娘嗔道:“她不过一个庶女,哪经得起大姐姐这么挂念。而且大姐姐还给她换了男人装,将她画得英气了……凭什么啊?”

鹿呦:“……?”

鹿呦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她心中已经晴天霹雳,电闪雷鸣。

鹿呦语气有些虚:“我们说的……是同一人么?”

小姑娘不满的:“是呀。鹿泽那小蹄子嘛!姐姐不是素来和她不对付么?”

鹿呦:“……”

这群小姑娘的意思,到底是她老公穿成了女的,还是她老公男扮女装呢?

而且她老公还改名,成了“鹿泽”?!

鹿大小姐一阵恍惚,对她老公的性别产生怀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世界,来了~~~

第103章

鹿呦从她叫不出名的姐妹们这里得知——

鹿泽,年十六,鹿家庶女,据说曾是外室女。她母亲病逝后,她被鹿家老爷领进门。

鹿泽,虽然年龄小,但是个小白莲花。

她整天和鹿家嫡生的大小姐鹿呦不对付,在鹿家老太太那里诋毁鹿呦。

鹿呦从来瞧不上她这个庶妹,一直明里暗里地挤兑,和鹿泽很不对盘。

是以,当一群整日无聊得只能宅斗的年轻漂亮小姑娘们看到鹿呦居然信笔画了鹿泽的画像,分外不可置信。

有小姑娘眼眸闪烁,机灵地猜鹿大小姐是不是在想新的法子,打算折腾那个鹿泽。

大家跃跃欲试,愿意为鹿家嫡女出口气。

鹿呦则有些迷惘,又有些头疼。

她回想她表妹写的那本书。

女主和她府上的一个庶女不对盘么?

她不记得了啊。

因为和女主不对盘的庶妹有点多啊。

女主家里的某一个庶妹是女的呢,还是男的呢?

她也不记得了啊。

因为宅斗文嘛……鹿呦本身不是太感兴趣,她看得囫囵吞枣,印象实在不深。

她都搞不明白她老公现在是男的,还是女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鹿呦决定去看望她的庶妹,鹿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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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出了门,行在幽深古宅中。

这里面的小姑娘们各个不是省油的灯,鹿呦出门了,这群小姑娘们立刻兴奋地跟在了鹿呦后面,就想见识大小姐收拾那个小贱蹄子。

一刹那间,娉娉袅袅,姑娘们簇拥着鹿小姐,有会看眼色的,当即让丫鬟们咚咚咚跑开,去看那个鹿泽在哪里了。

有一个小丫鬟回来了,在一个小姑娘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这个小姑娘就噗嗤一笑,拉住鹿呦:“姐姐,别急着去,有件有趣的事想跟姐姐你说。”

鹿呦看眼这个自己记不住名字的小姑娘,心不在焉:“有事等我见过鹿泽再说。”

这个小姑娘急忙道:“我要说的就是她呢!”

鹿呦顿住脚步,歪头看去。

为了讨好家中嫡女,这个不知名小姑娘娓娓道来:“四姐姐昨天和七妹妹闹了龃龉,四姐姐不甘心,今日趁七妹妹路过后院湖心时,和七妹妹吵了架。我听说,四姐姐把七妹妹推下水了。”

鹿呦:……根据对方幸灾乐祸的语气,她初步判断落水的那个七妹妹应该是她老公,现在的鹿泽。

鹿呦心情一下子变得古怪了。

蒲狗哎!

全国武术冠军蒲先生哎!

他居然落在宅斗剧本中,还被小姑娘推下了水?

太丢脸了吧。

鹿呦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去看自己老公的热闹,还是同情她老公。

鹿呦咳嗽一声:“我们去看看七妹妹。”

长成一个小姑娘的蒲先生,会不会跟小姑子蒲悦长得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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