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慎景给了七公主当头一棒,“不抄就出去罚站!”

他嗓音不高,但仅仅一句低喝就仿佛饱含威严。

七公主当场气哭了,抄写经书不过是累了点,罚站就是丢尽颜面的事,不管是七公主和众贵女,纷纷选择前者。

倪芊芊心头咯噔了一下,她怎么觉得,姬慎景情绪反常,是与倪裳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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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慎景处罚七公主与贵女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午膳时,皇帝将几个儿子都叫了过来,亲眼看见了姬慎景一脸无温的样子,他也吓了一跳。

到底是谁得罪了老大?!

皇帝扫了一眼众儿子,目光最终落在了太子身上。

但太子并没有任何犯了错的觉悟,七公主是他的同胞妹妹,就在前不久,七公主还去了皇后跟前哭诉告状,太子身为她嫡亲的兄长,当然不能看着她被人欺负了。

于是,太子就打算跟姬慎景讲讲道理,“咳咳,大皇兄,七皇妹年纪还小,若有行径失误之处,大皇兄你作为兄长,是不是应该多多包涵?不如那十遍经书就算了吧。”

当着皇帝的面,太子自信的以为,姬慎景一定会给他几分薄面。

姬慎景单手持盏品茗,不曾抬眼看他,“既是如此,那太子就替她抄吧。”

太子脸上笑意尚未散去,闻言后缓了缓神,才缓慢的反应过来,皇帝在场,几位皇子也在场,太子的脸仿佛被人狠狠抽打了一顿,疼的厉害。

几位皇子面面相觑,这世道当真没一个好人,人称圣僧的大皇兄不也是冷漠无情?

坐在上首的皇帝莫名欣慰:老大也是有脾气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七公主:宝宝心里苦,不想抄十遍!

众贵女:圣僧失恋了,为什么倒霉的却是我们?!

太子:他对孤凶?!皇兄竟然对孤凶?!他竟然凶孤?!

皇帝:朕的老大真有个性!

第21章

倪裳醒来时,入眼是掌事宫女的脸。

掌事宫女神色焦虑,“倪二姑娘,您总算是醒了,太医刚走不久,您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不过,大殿下交代了,让您务必早日康复,最迟后日也要去上早课了!大殿下今日盛怒,罚了七公主与其他贵女抄写佛经十遍,倪姑娘赶紧服药,若是身子不虞耽搁了课业,保不成大殿下会怪罪。”

倪裳,“……”

她不太明白,姬慎景这般严谨作甚,他一开始明明只是敷衍,甚至他本人从未授课,一直都是让小和尚代劳。

倪裳环视了寝房一周,不见倪芊芊的影子。

掌事宫女解释道:“倪大姑娘她们眼下正在学堂抄着佛经呢。”

倪裳怔了怔,竟然莫名的庆幸,就好像自己染了风寒反而逃过了一劫。

倪裳已经退了热,服药过后精神气好了不少,若非昨日在侯府受了家法,区区风寒也不会让她昏厥。

仲春,百花正当开到靡荼。

倪芊芊不在身边,倪裳落的清净。午后,倪裳走出了寝房,整个华晨宫安静如斯,唯有廊下的金丝雀叽叽喳喳个不停。

廊下清风悠悠,倪裳独自一人一直往前走。经昨日之事,她知道长信侯府待不下去了,眼下对她而言,唯一能帮她的人只有宋司年,他若真心待她,那一切都好办。可他若不是……她还得另择一条路走。

华晨宫外面就是御花园,午后后宫的贵人们皆在小憩,不像寻常时候,一个个恨不能与皇帝“偶遇”,各宫贵人浓妆艳抹,在御花园四处闲走。此刻,四下倒是静宜极了。倪裳心绪不定,心思甚重,根本没有留意不远处还有旁人。

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姬慎景站在小径上没动,春日明媚,落在少女莹白的脸上,她才退热不久,唇上呈粉白色,半敛着眸,只盯着裙摆,少女思绪游神在外,也不知在想什么。

倪裳走的极缓,就在这时,她的视野闯入一双黑.帮.白底的皂靴,然后是月色锦缎衣摆,再往上是修长精瘦的腰肢,上面挂着一块白玉貔貅,倪裳愕然抬头,日光灿漫下,她对上了男人深幽的桃花眼,他背着光站立,令人惊艳的五官投下淡淡的影子。

倪裳不知道这个时候御花园会有人。

那晚,姬慎景言明了,他和她从此不相往来,倪裳也看的出来,姬慎景那晚很不高兴,甚至有股愠怒。

她立刻低下头,断开了二人的视线,“大殿下,叨扰了。”

言罢,转身,一路莲步快速离开。少女背影纤细,粉色裙摆随着她的步子,掀起如荷花绽放的弧度,但又仿佛是……逃之夭夭……

姬慎景,“……”

春风徐徐,圣僧心底才刚刚稍有缓解的烦躁又冒了出来,无意间伸手捉住一朵正享受日光滋润的芍药,他无处可发泄怒气,修长好看的手指一片片摘下芍药花瓣。

一片一片……又一片。

小和尚的等人过来时,姬慎景的黑色皂靴旁,已落了一地残花,小和尚看了一眼被摧残不轻的花圃,顿时心里平衡了不少,“师叔!罪过啊罪过!”

姬慎景回过神,指尖松开,放过了那可怜的光秃秃的芍药花枝。圣僧面色冷漠无温,一如既往的朗朗徐风,皎皎明月之姿。

原本,庆王今日入宫,皇帝让几位皇子皆来御花园,谁知姬慎景不合群,独自一人提前来了。

然而,看着“辣手摧花”这一幕,饶是自诩聪慧过人的太子殿下也似乎江郎才尽,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二皇子姬宪神情古怪。他并没有将太子当做真正的对手,姬慎景才是他头号劲敌,可此刻……他觉得自己可能太刻薄了,大皇兄也是一个寻常人物啊,他岂能把大皇兄视作湖水猛兽?

“喵~”

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一只白猫,这白猫虽是娇小,但毛色雪白,额间还有一撮粉色绒毛,而更令人留意的是,猫眼碧透清澈,如世间上好的墨玉。

姬慎景只一眼,那股浮躁又涌了上来。

“就是这猫!来人!给孤抓起来!可恶的小畜生,数次扰了孤的好梦!”太子看清白猫,立刻下命。

硕大的皇宫之内,时常有无主的野猫四处流窜,这畜生机灵,想要彻底捕杀并不容易。

侍卫听命,立刻拔剑。

须臾,数十侍卫很快将白猫围困。

“喵~”那白猫缩成一团,虽是扬着脖子做防备之状,但那双墨玉眼怯弱无助,仿佛楚楚可怜,像极了某个人。

姬慎景幽眸深若海,他眯了眯眼,就在众侍卫要持剑下手时,一道身影倏然闪过,待定睛时,就见姬慎景已经站在了众侍卫的包围之中,他手中捧着一只白猫,冷着一张脸,说,“我的猫。”

“喵~”小畜生极有灵性,好像知道圣僧会护着它,就连叫声也委婉温和了起来。

小和尚瞠目结舌,“……”师叔几时养过猫?

众侍卫僵住,大殿下的猫,他们当然不敢下手。

太子无奈,他总觉得姬慎景最近处处与他作对,方才亲眼看见了姬慎景的身手,太子很识相,半点不想与姬慎景正面冲突,无奈挥挥手,道:“原来是皇兄的猫……”可这猫为何总在东宫四周出没?!

太子顿时细思极恐,他敢保证,姬慎景必然暗中盯着他已久!

一定是这样!

**

庆王倚在美人靠,神情木然的望着满园的无尽春光。

不远处传来动静,他收敛神色,又恢复了一脸老纨绔的风流相。

几位皇子陆陆续续皆到场,按着辈份,象征性的给庆王行了礼。庆王一惯目中无人,太子是宋太傅外孙,他给了几分薄面,对其他几位皇子皆是爱搭不理。

姬宪与姬汤脸色难看,然而,根本奈何不了庆王。

姬慎景抱着一只白猫姗姗来迟,庆王前日晚上才被他伤,却见姬慎景眉目冷淡,即便是阳春三月,这人身上也仿佛是淬了一层冰,他似乎本不属于人间,就该被高高供奉起来,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一个人抱着一只猫,实在违和。

庆王夹起石案上一块油炸小黄鱼勾搭白猫,这白猫许是饿了,竟真的中计,直接朝着庆王扑了过去,下一刻,庆王收起竹箸,一掌击向白猫,然后就在那只白猫要命丧小黄鱼时,姬慎景一掌打歪了庆王的胳膊,让白猫逃过一劫。

庆王来了兴致,他不信姬慎景当真慈悲为怀,哪有真正的圣僧统领大梁一半兵马数年?!在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必然不计其数。他更不信,姬慎景会为了一只猫,而也他当众撕破脸皮。

两人打了起来。

太子,“……”眼下,他最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以免误伤。毕竟,他是一国储君,身份太尊贵。

众皇子,“……”我们就看看,不说话,不参与,不表态。

须臾,庆王有些吃力,他本就怀疑姬慎景并没有彻底解毒。然而,今日不是月圆之夜,即便他体内的毒蛊并未解,但也能与庆王抗衡。

皇帝过来时,亲眼瞧见庆王被姬慎景打了一掌。

皇帝灰暗已久的心扉,瞬间开了花。

“……”他一直以为老大是尊活菩萨,虽是清冷寡言,但在皇帝心里,老大是个心善慈悲,温润如玉的儿子。

可看眼前此景……

皇帝感慨,孩子果然是大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这个皇帝被群狼环伺数年,正需要一个狠辣的儿子傍身!

一场闹剧,以皇帝的露面而彻底结束,庆王受了伤,稍稍收敛了一些,姬慎景仍旧全程没有好脸色,桌案上的油炸小黄鱼皆被他喂了猫。

最爱小黄鱼的太子殿下有点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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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抄写佛经的众贵女们才被放了回来,连同七公主在内,一个个皆是如丧考妣。

倪芊芊也累的虚脱了,可恨的是,这次被姬慎景整的这样惨,她竟然更想得到他!

沐浴过后,迈入寝房,内室只留了一盏起夜用的小油灯,倪裳已经睡下。

倪芊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姬慎景几时不罚抄,偏生在倪裳昏迷之后,对众贵女发怒,他今天这一出难道都是为了倪裳?!

倪芊芊摸了摸自己今日突然变粗的腰肢,她登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她没用午饭,最近也十分注意身段,腰肢不可能这般变化!

看着倪裳熟睡的娇丽模样,倪芊芊坐立难安,无法入睡。

**

夜深人静,廊下寂寥无人。

倪芊芊见了侯夫人给她安排的婆子,那婆子递了她一只瓷瓶,道:“大姑娘,这药极烈,但凡中毒者,若不与男子.欢.好,就必死无疑,世间无药可解。”

倪芊芊接过药瓶,唇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意。

倪裳,这次定彻底毁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和尚:我总觉得师叔养猫目的不纯,我该拿什么去拯救冰清玉洁的师叔,QAQ~在线急等!

第22章

薄雾弥漫,丝丝缕缕的花香荡入鼻端。

姬慎景身处一间温热潮湿的屋内,是浴殿。

微风拂过,从横梁垂下的薄纱来回摆动,舞动出妖异的动作。

他听见水声自不远处传来,步子缓缓靠近,饶过层层雪色轻纱,薄雾之中,美人背对着他,正拂水玩耍。

姬慎景潜意识之中,知道自己不该靠近,也不该看。

可他隔着薄雾,望眼欲穿,愈发口干舌燥。

这时,美人从水中缓缓站起身来,如黑色丝绸般的墨发遮住雪背,水渍在她后背流淌,接着往下……

就在关键之时,姬慎景突然被一只猫叫声惊醒。

他本来就睡意极浅,轻微的一丝动静便能扰了他。

姬慎景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再做第二次的梦。

可听见白猫叫声,他无端脑火,积压了数日的烦躁又腾的一下都燃了起来。

姬慎景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坐起身,看着那处支起的大一片,有种陌生又令得他热血沸腾的感受席卷四肢百骸。

“喵~”

白猫自窗外路过,妩媚妖娆的叫了一声。

姬慎景披着中单大步迈出寝房,可那小畜生已经“嗖”的一下不知去了哪里。

月华如练,仲春的夜风不再掺杂任何寒意,吹得人浮躁。

圣僧手中握着长剑,在院中练武,亏得花花草草皆被移去,否则又必定落了个满地残花败枝。

左龙和右虎今天职夜,站在暗处看到目瞪口呆。

听戒诚小和尚说,主子近日火气甚重,看来都是真的。

时隔好几天,主子才在寝房睡了一觉,这怎么又……

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左龙与右虎哈欠连天,终于见他们家主子收剑,但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后院的小佛堂。

圣僧身子尽湿,中衣黏在身上,衬出修韧结实、线条清晰的肌理。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流经修长脖颈、胸膛……又调皮的一路漫延,直至不可言说的深处。

他跪在蒲团上,逆着光面对金光闪烁的佛,“佛祖,子弟有罪。”

这一跪就是一个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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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当真?大殿下今日告假了,不来授课?!”此刻的倪芊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天助我也”。

侯夫人安插在宫里的心腹婆子道:“回大姑娘,千真万确,老奴方才去打听了,大殿下入宫后去见了皇上,眼下估摸着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一会就要出宫回都督府了。”

倪芊芊唇角勾起一抹阴损的弧度。她瞥了一眼铜镜,看着自己日渐憔悴的面容,她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姬慎景彻底痴迷,甚至爱上了倪裳,到了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倪芊芊压低了声音道:“倪裳一会就要用汤药,你记住……”

倪裳的风寒还未痊愈,虽然已经无恙,但掌事宫女碍于姬慎景那句“两日之内务必痊愈”的威胁,她不顾倪裳是否康复,这几天名贵汤药使劲往倪裳那边灌。

婆子从倪芊芊手里接过小瓷瓶,道:“大姑娘放心,老奴一定会将这桩事办妥了。”

倪芊芊做好这一切当然不够,她以倪裳的名义写了一封手笺,又命人给四皇子姬汤送了过去。

她知道四皇子最是好.色,已经垂.涎了倪裳好几年,旁人会顾及倪裳身份,不敢在宫里直接对她做什么。但姬汤人蠢胆肥,送上门的美味,他几乎没有可能拒绝。

**

姬慎景从御书房出来,身后跟着一只通体雪白,唯有头心长了一撮小粉毛的猫儿,这猫似乎也懂得狐假虎威,跟在姬慎景身后,一路走出了嚣张跋扈的步伐,时不时很有节奏的“喵~”几声。

姬慎景常年一袭雪色锦缎,他身后的猫亦然,立侍在宫道左右两侧的侍卫不由得偷瞄了几眼,竟觉得这画面半点不违和。

过了片刻,那白猫不知怎的了,突然扬起嗓门“喵!”了一声,随后往另一侧跑开了。

姬慎景没甚耐心,他还没给白猫取名,像他这样的人,着实不会当众唤出声来,圣僧蹙着眉,遂大步追了上去。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认领一只不听话的野猫。

**

晚风卷着残温,吹在人脸上时,带来一股温热。

倪裳从屋内走出,方才喝过汤药之后就热的厉害,她只想找个沁凉的地方吹吹风,可还没走多久,那种陌生的灼烫感愈发明显了起来。

倪裳口干舌燥,意识变的没有那么清明,落日余晖从西边照了过来,少女的脸染上了一层夺目的嫣红,娇若牡丹。

她无意识的舔了舔唇,粉色舌苔自.樱.唇扫过,娇态百出。

姬汤看呆了。

他收到手笺就立刻蹲在了华晨宫外,之后一路尾随倪裳来到了镜湖边上,湖风徐徐,却怎么也减不了燥热。

“小美人终于想通了,哈哈哈!”姬汤搓了搓手,一路小跑了过来,一看见倪裳,眼睛里就泛着星子。

倪裳转过身,她一手无意识的拉扯着衣襟,虽然意识不再清明,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你、你别过来!”

她身子.酥.软,连连后退,再往后可就是镜湖了,这条湖连通着宫外的护城河,若是掉下去,凶多吉少。宫里每年皆有人莫名其妙在镜湖边上失踪。

此刻的姬汤什么也看不见,他眼里只有风情多娇的美人,“裳表妹,你别怕呀,你有情,我有意,你还躲什么,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别躲,让我……”

“嗯——”姬汤后脖颈突然钝痛,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刻,他在想:谁他么又打晕老子!

倪裳眼眸微润,眼神朦朦胧胧,娇软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下。

姬慎景一掌劈晕了姬汤,他跨过姬汤的身子,开口时沙哑不成调,“别怕,你过来。”

他朝着倪裳伸出了手,生怕她一个不留神掉下湖。

方才还因为白猫而丧失一起耐心的圣僧,突然之间变的小心翼翼,又见少女水眸朦胧,面颊绯红,一双小手眼看着就要拉开衣襟,白嫩到晃人眼的精致锁骨映入了姬慎景眼中,还有隐约可见的碧色小衣系带。

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圣僧装满天下佛经大道的脑袋顷刻间炸了,“……你、你别乱动。”

哑着声音,无尽温柔。

倪裳很热,她想褪去身上的一切束缚,看在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她的眼神痴了,五感被放大了数倍,保持了最后一丝的清醒,喃喃唤了一句,“西域绮花,真、真好看。”

姬慎景一惯耳力过人,但是方才,他不确定自己听清楚了,又往前迈了一步,哑声说,“听话,不要乱动。”

男人高大的身影一靠近,倪裳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想要靠近他,扯开他道貌岸然的伪装,邀他与自己共沉.沦。

这种可怕的欲.念让倪裳忍不住哭了,“不、不要,你不要过来。”她近乎绝望。

姬慎景拧眉,当真不动作了,他看着她哭,心神不定。

就在这时,倪裳突然转身,纵身一跃跳入了身后的镜湖。

姬慎景瞳孔一怔,紧随其后也跳了下去,水波荡漾,顺着宫外的方向流淌而去……

“喵~”

白猫从一旁花丛跳了出来,它张望了一下已经不见任何人影的湖面,迈着高傲的步伐,从姬汤丰腴的身上踏过。

**

夕阳散去的方向,太子领着东宫侍从,一路追踪了过来,他方才瞧见姬慎景路经御花园,便觉得蹊跷,而此处又离着华晨宫不远。

华晨宫里住着倪裳!

上回太子碰见姬慎景与倪裳一同出现,他就觉得十分可疑,并且一直在等待“捉.奸”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他逮到了机会,他一路尾随姬慎景,本以为能当场人赃并获,谁知又看见了眼熟的一幕。

“殿下,那、那不是四皇子么?”东宫随从诧异了。

太子的表情微妙的抽搐几下,“……”

为什么又让他撞见了老四昏迷?

老四与姬慎景,还有倪裳之间,有什么干系?!

“去,把老四给孤弄醒。”直觉告诉太子,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需得抽丝剥茧,才能一步步接近真相,越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就越要沉住气。

东宫随从照做,掐了姬汤的人中,将他唤醒,“四殿下!四殿下!”

姬汤头昏目眩,今日被人伤的更重,他可能需要多躺一躺。

他艰难的站起身,就闻太子阴阳怪气的问,“老四,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会晕倒?”

姬汤必然不会明明白白的告诉太子,他想轻.薄倪裳。毕竟倪裳如今还是宋司年的未婚妻,而太子的母族又是宋家。

姬汤一鼓作气,“太子皇兄,四弟不会与你争皇位,你何故次次针对我?!”

气势上没有逊色,直接甩锅给太子!很好!妥妥的!

姬汤言罢,拂袖转身离开。

太子,“……”为什么他觉得,姬汤是在暗指,是自己打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