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姬慎景对皇帝的后宫之事丝毫不感兴趣。

只是, 到了他这个地位,不可能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

起初那次,姬慎景为了躲避太子的追杀, 带着倪裳在御花园那晚,便开始怀疑虞美人与段三郎的身份, 那之后他的确派人查了,也知他二人奸.情与过往。

但这些对姬慎景而言无关紧要, 自那之后就没再派人暗中盯过。

“主子, 虞家背后是宋家,那虞美人本就是皇后弄进宫用来固宠的。这次虞美人一出事, 皇上必然会迁怒皇后,只是不知奸.情究竟是谁捅破的。”黑衣男子道,其实,他真的很想与自家主子好好商榷一番这件事背后的“秘密”。

除却黑人男子之外,红缨等人也盼着姬慎景能说两句。

堂屋内安静至极, 案几上摆放着一盆薄荷草,是用来驱虫用的, 夜风卷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在屋内飘荡。

沁凉、舒爽。

姬慎景高挺的鼻梁却溢出了薄汗。

“今晚到此为止, 都退下吧,红缨留下。”圣僧低沉的嗓音, 磁性中透着喑哑,像是许久不曾饮水。

众人,“……”

离开之时,几人多瞄了几眼红缨, 仿佛嫉妒他。

待屋内没有旁人,红缨献殷勤似的往前走了几步,道:“主子,属下已经和宫里的线人接头了,经查,前几日倪二姑娘的汤药的确是被人动过手脚,虽然事后对方毁灭证据,但还是被找到了药渣子,里面加了一味.媚.药。下毒之人是长信侯府大姑娘带入宫的嬷嬷。”

所以,害倪裳之人是倪芊芊。

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红缨难以控制自己奔放的表情,紧紧盯视着姬慎景。

倪二姑娘当日中了那种毒,且她又是被自家主子救回来,还与主子独处了一整夜……

姬慎景一个冷冽的眼神射了过去,“……”圣僧眼中突然浮现杀戮。

红缨察觉到了主子的不悦,立刻站直了身子,接着说,“那倪大姑娘着实歹毒,给倪二姑娘下了毒的同时,还将四皇子诓骗了出来,意图让倪二姑娘失.身于……”

红缨登时不敢多说了,“主子,倪二姑娘能遇到您出手相救,当真是她的福气。”

圣僧的脸仍旧阴厉。

红缨熬不住,主动交代,“主子,这件事属下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姬慎景并未斥责,只面色无温道:“明日我会安排你入宫,自明日起,她若有任何闪失,唯你是问!”

红缨僵住,感觉不妙,“……”

他若入宫,不是当太监,就是当宫女……

**

次日,姬慎景入宫的时辰比寻常整整早了半个时辰。

这件事惊动了晨起奋力耕耘东宫后院的太子殿下,听着心腹站在屏风外禀报,太子殿下惊的瞬间一泻千里,吓的床榻上两名侍妾花容失色。

太子殿下最是忌讳这一点,每每完事,上至太子妃,下到低等级侍妾,无一不昧着良心将太子殿下的英勇不凡夸上天。

可太子方才都这样了,她们就是有心夸赞,也是夸不出来的,只能缩在床脚“嘤嘤嘤”低低哭泣。

太子见此景,顿时恼怒,烦不胜烦,“够了!都给孤闭嘴!”

太子下榻,顾不得整理自己,就迈出屏风,对着心腹问道:“姬慎景今日竟然来的这样早?他去了哪里?又去见了谁人?”

他就知道,姬慎景不可能无欲无求,真要看破红尘,他还握着兵权不放作甚?!

心腹垂眸,对太子此刻的仪容不敢直视,“回太子,大殿下并未去见任何人,更没去向太后与皇上请安,他去了华晨殿的学堂。”

太子,“……”

这个时辰,老七与众贵女还未开课,学堂也无人,姬慎景去这样早做什么?!

太子百思不得其!

**

华晨宫这边,因着姬慎景来的甚早,七公主与众贵女也只好提前起榻洗漱。

今日的佛学课也因此提前开始了。

时隔几日之后,姬慎景今日终于露面,但他仍旧不讲课,而是小和尚代劳。

昨个儿夜里,倪裳一直想着亲生父母的事,故此睡的不足,端坐在书案前,悄咪咪打了好几次哈欠。虽是用了经书挡着,却还是被姬慎景瞧见了。

他目光深邃,仿佛是在看着倪裳,但仿佛又根本没看她。

在无人瞧见的地方,圣僧至于膝头的大掌握成了拳头。

有孕之人嗜睡。

姬慎景知道倪裳一惯大方得体,端庄舒雅,不会在公众场合轻易失态。

佛学课到底是如何结束的,倪裳脑袋昏昏沉沉,半点没听见去。

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一抬头,却只见圣僧沉着一张俊脸,目光涣散,根本没有看任何人。

倪裳,“……”几日不曾见,她怎的觉得圣僧清瘦了不少,还有些憔悴。

倪芊芊留意了倪裳与姬慎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倪裳许是没看出来姬慎景今日这样早就入宫的目的,可倪芊芊却是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姬慎景从这个时候开始,已经如入魔般疯狂爱上倪裳了!

倪芊芊揪紧了帕子,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趁着姬慎景愿意为倪裳还俗之前就毁了倪裳!否则,她就只能将男女主都毁了,彻底改变这个故事的轨迹!

除却姬慎景之外,或许还有一人能成为最终赢家!

**

午后,七公主带着众贵女去玩投壶,几位皇子也在应邀之列。原本无人会觉得姬慎景这样的冷漠圣僧也会露面,可他却到场了。

太子眯了眯眼,嗅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辛秘。

上回在御花园,他偶然撞见了姬慎景与倪裳在一块,今日姬慎景提前去了学堂,而倪裳正好就是侍读,此刻倪裳在场,姬慎景也来了。

太子顿时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他再看向倪裳,美人皎皎,肤若凝脂,琼鼻黛眉,身段更是婀娜玲珑,那一身淡粉色宫装也能穿出别样韵味,真正是无一处不精致,若非他不好.女.色,也必然会被这位倪二姑娘勾了魂去。

讲道理,东宫那样多的美人,也寻不出比倪裳好看一半的女子。

太子勾唇一笑,摇着折扇,一步步蹭到了姬慎景身侧,他自以为已经抓住了姬慎景的把柄,说话也嚣张了,“皇兄今日好雅兴啊!怎么?皇兄近日不是应该忙于军务么?听说你手中那批驻扎在城外的兵马出了岔子?”

太子挑眉看着姬慎景,庆王一回来就给了姬慎景一个下马威,太子甚是欢喜。

此时,姬慎景浓眉微蹙,就看见不远处,倪裳抬臂,手中箭矢朝着一只白瓷梅瓶投了出去。少女腰肢纤细,是他一掌可握的程度,她方才投壶的幅度有些大,腰肢抬起,那纤细的弧度仿佛稍不留意就会折断了似的。

姬慎景心头一紧。

目光紧紧盯着倪裳的腰肢。

倪裳昨夜来了月事,非但没睡好觉,此刻小腹也是胀痛的厉害,但七公主要求她投壶,她只能照做。投完之后,倪裳退至一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姬慎景猛然身子一颤。

太子正与姬慎景说话,没有得到回应,又见姬慎景神情焦虑,似乎忧心着什么,太子心道:他一定是在装镇定!

太子又说,“皇兄,你常年在西南驻扎,此番回京,兵马恐有水土不服,这也实属正常。”

姬慎景仍旧没有搭理他。

倪裳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个人待着歇息,她哪里会知道,此刻,某位道貌岸然的圣僧已经笃定了她腹中正有种子生根发芽。

姬慎景的目光追随倪裳,知道她坐下歇息,这才稍微收敛心神。

太子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嗡嗡嗡”个不停,姬慎景甚烦,侧目看着他,“太子,你有何事?”

正嚣张的太子如河豚泄了气,瘪了。

敢情他说了这样多,姬慎景一句也没听见?!

皇帝跟前的掌事太监李德海亲自来了一趟,他也没想到姬慎景也会参加这样热闹的场合,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姬慎景一袭雪色锦缎长袍,与御花园中的嬉戏热闹格格不入。

“大殿下,皇上御书房有请。”李德海恭敬道。

到底是数年领兵养出来的气场,李德海觉得,大殿下的气度当真是其他几位皇子无法企及的。

姬慎景轻应了一声,离开之前,目光在数丈开外的倪裳身上扫过,她倚着美人靠,已经合眼小憩了。

很痛苦么?

姬慎景不曾接触过女子,更是不知孕妇……

他内心烦躁不堪。

**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脸阴郁不悦,见姬慎景过来,就将龙案上的一本折子递给他,“老大,你来的正好,宋家简直是得寸进尺!这都封了三位侯爷了,还不知收敛,他宋家怎么不直接来夺了朕的江山!”

皇帝愤恨不已,瞄了一眼姬慎景,企图在他脸上看到一样的义愤填膺,可下一刻,皇帝就失落了。

姬慎景扫了一眼折子,面色丝毫未变,他从不奉承,直言道:“父皇,既是宋家请旨封侯,那就封吧。”

皇帝,“……”不是!能不能有点骨气!宋家都骑到皇室头上了,真的要一忍再忍?不怕变成龟?!

皇帝当然不会当着姬慎景说出内心话。

几个儿子当中,他眼下最信任的就是姬慎景。

“……老大,宋家势大,见你归京,就设计逼着朕召庆王回来,宋家此举都是为了对付你!朕听闻庆王已经对你下手了?”皇帝眼巴巴的看着姬慎景。

姬慎景几日前已在茶楼见过庆王,与他过了招,庆王之所以动他的人,只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庆王此人桀骜不驯,不贪财不好色,对权势的迷恋也并非如传言那般,是个无弱点之人。

姬慎景此番之所以被召见回京,也是因着宋家的势力逐渐渗透朝廷,皇帝他坐不住了。

否则,二十几年前发生了那桩事后,皇帝必然再无颜面见到姬慎景。

“回父皇,儿臣已处理好。”姬慎景的事,从未对旁人提及过,庆王想要动他的人,也没那么简单。

被皇帝目不转睛的盯视,姬慎景蹙眉,后退了一步,他这人的确不喜与人亲近,任何人都不例外。

“侯位不过当个虚名,并无实权,宋家想要尊荣,父皇大可满足一二。”姬慎景不喜把话说的太过透彻。

不过,皇帝明白了。

给宋家无数荣耀都不要紧,只要牢牢抓住实权,便是宋家上了天,最终也能制服他们。

皇帝上下打量了姬慎景,老大的身段是无可挑剔的,若是能成婚生子,必然三年抱两。当年让姬慎景出家着实是逼不得已,皇帝又提及了自己的伤心事,“太子迟迟不能生育,老二和老四他们也不中用。老大啊,朕的江山不能后继无人啊。”

皇帝盼着孙辈,都快盼的望眼欲穿了。

姬慎景原本根本不在意皇家子嗣传承之事,可一提及子嗣,他又莫名烦躁。

皇帝继续旁敲侧击,“老大,你既早已康复,可想过还俗?”

姬慎景太阳穴猛然一跳。

他自幼无母,皇帝是他生父,但也仅仅是生父。在无数个雷雨交加的夜里,年幼的他也想过若有父亲该多好。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他脑中止不住的回荡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姬慎景:我要当爹了,我是不是该还俗了?

小和尚:想还就还吧,找什么借口。

裳裳:孩子?哪来的孩子?

太子:孤不服!非常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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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皇上单独召见了姬慎景?可知都说了些什么?”皇后心中不安。宋家对皇帝步步紧逼, 她但也担心有朝一日,皇帝不再忍了。

穿着太监服饰的宫人道:“回皇后娘娘,皇上屏退了所有人, 无人知晓皇上与大殿下究竟谈了些什么。”

此刻,太子与宋司年皆在场。

皇后看了一眼这二人,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透心凉。

自己的亲生儿子好歹是太子, 但与侄儿站在一块, 无论是相貌、气场,都输了一大截。

宋司年眼神犀利, 可太子却是神情茫然。

皇后母族强大,嫁给皇帝后,稳坐后位,顺下诞下一儿一女,虽是经历了暗无天日的宫斗, 可她到底是个赢家。

如今,唯一的败笔就出在太子身上。

若是太子再无子嗣, 保不成群臣会集体上书皇帝废太子。

皇后从几年前开始就给太子不断物.色.女子, 无论是尊贵世家女,亦或是多娇美人, 但凡是个雌的,只要能怀上孩子,皇后都会不留余力给太子塞人。

可事实证明,再肥沃的土壤, 没有种子也照样结不出硕果。

皇后瞧见了自己亲身儿子就心烦。

索性不去看他,问宋司年,“司年啊,本宫与你说的事,你现在总该考虑清楚了吧?”

宋司年皱眉,他本就是清风朗月的长相,不笑时也不会给人冰冷无温之感,天生的温润如玉。

宋家那边已经给他施压了。

宋司年知道,以他如今之能,根本无法撇开家族,何况他是宋家嫡长子,自出生就注定了肩负振兴家族的担子。

使命不可丢。

可倪裳,他也不想弃。

说也来怪,他与倪裳并不是时常见面,但自从知道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宋司年每次见她都会格外关注。久而久之,倪裳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算不得有多情深,可他就是舍不得弃了。

仿佛那个姑娘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更是不想因为权势,就背信弃义。

倪裳不是侯府真千金,倘若又被退婚,她将面临怎样的处境,宋司年心里很清楚。

“姑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心意已决,父亲母亲那边自我去说服。”宋司年不喜欢将自己的婚姻凌驾在权势之上。

皇后一心想让宋司年当自己的女婿,可想而知,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

皇后忍了忍,她已暗中给倪裳寻找“家人”,长信侯府为了维护颜面,非要留着这一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当嫡女,简直是可笑至极!

**

从皇后宫里出来,太子叫住了宋司年,“母后想让你退婚?”

太子一脸八卦,宋司年无心应对。

太子忍不住,又说,“倪二姑娘貌若牡丹,才情甚高,是不可多得的女子,觊.觎.她的人可不少,表弟,你可曾发现姬慎景对倪二姑娘似乎有些不同。”

宋司年拧眉,“……”

他知道二皇子喜欢倪裳,但姬慎景?此人冷漠无温,回京不足三月,他与倪裳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太子素来不靠谱,宋司年不知他又起了什么歪心思,“殿下,你若闲着无事,不如学着二殿下,也去皇上跟前学习政务。”

宋司年鲜少愠怒,何况对方是太子,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逼着退婚,内心实在烦躁。

方才又闻太子提及姬慎景,他欣赏此人,可也注定了与他成为政敌、对手,他当然不想让这样一个人觊.觎.自己的未婚妻。

**

一日后,长信侯府派人入宫了一趟。

来人是倪老太太身边的赵嬷嬷,她所说的话,倪裳自然是信的,她眼中露出欢喜,“嬷嬷,此话当真?我父亲寻来了?”

她不求大富大贵,这十六年来一直渴望的无非只是最为寻常的亲情罢了。

赵嬷嬷看着倪裳欢喜的模样,有些话当真于心不忍说出来,道:“二姑娘,老祖宗让你回府一趟,七公主这边,侯爷已经在皇上跟前言明了,您以后不必再给七公主当侍读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当侍读,倪裳之所以被选上,也是因着她是长信侯府的嫡女。

赵嬷嬷这话,倪裳稍稍怔了怔,对有些事大约心中有数了。

倪裳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跟着赵嬷嬷出宫。

一旁的倪芊芊照了铜镜,察觉到自己的容貌有了变化,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她笑了笑,没想到计划真的成功了,她知道皇后不想让倪裳嫁给宋司年,然而宋司年是这个故事中的温情男二,想要让他放弃倪裳几乎不太可能。

于是,倪芊芊就暗中命人给皇后送了手笺,她是匿名写的书信,皇后并不知道她还是谁。

在信中,她提及了如何能制止倪裳与宋司年之间的婚事。

当初与宋家定下婚事的人是侯府嫡女。

可倘若倪裳不再是侯府嫡女?

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皇后的动作倒是很快,也不知皇后到底给倪裳找了一个怎样的“家人”。

想必,倪裳日后有的受了!

倪芊芊笑着送走了倪裳,“二妹妹,姐姐恭喜你找到了家人,其实几年前的事,我也记得不太清,或许养父母都还活着,只是我都忘了。”

倪裳,“……”

她觉得不对劲,但眼下只能先回侯府再说。

赵嬷嬷一路上叹气沉默,倪裳心里更是没底,就问了句,“嬷嬷若有话,不妨直言。”

赵嬷嬷看了一眼倪裳,多精致好看的姑娘,在侯府养了十六年,如今正当如娇花般绽放,可惜了摊上那样一户人家。

“二姑娘,等到回府后,你若有什么诉求,就告诉老祖宗,她疼了你十六年,不会不顾你的。”

倪裳猜到了什么,“嬷嬷,可是我家人……不体面?”

若只是不体面倒还好说!

赵嬷嬷就担心这如花似玉的娇俏美人,还没回她自己个儿家中,就被那赌鬼生父给卖了!

赵嬷嬷的欲言又止,给了倪裳答案。

马车刚停放在长信侯府大门外,便有哀吼声传来,“我闺女呢?我今个儿是来带走我闺女的!你们侯府已经找回自家的姑娘,不能扣着我闺女不放!”

男子粗狂无礼的声音让倪裳脑壳一疼。

她下了马车,就看见侯府大门外的石阶上坐着一个面窄无腮的蓝色长衫男子。这人身形极为消瘦,面色蜡黄,眸子灰暗无光,一看就是长年.纵.欲.所致。

那男子也望了过来,顿时眸光顿住,仿佛他眼前瞬间绽放了一道光。

“这、这是天仙么?!”男子眼神痴呆,嘴里喃喃道。

倪老太太就站在月门处,见此景,眉头蹙的更深,她绝对不会相信倪裳是这样的庸俗污秽之人能够生出来的孩子!

虽然倪裳自幼养在她膝下,但这孩子打小知礼,长的更是粉润可人,根本不像是小门小户能生出来的丫头。

老太太瞥了一眼侯夫人,见她脸色甚好,仿佛是即将达成所愿,驱赶走自己不愿意瞧见的人一样。

倪老太太心一沉,手中拐杖重重砸地,“放肆!侯府岂能容得下你这种人撒野!来人,还不快将这人给我拖下去!”

老太太忧心忡忡的朝着倪裳招了招手。

倪裳却怔在原地。

她满心欢喜的回来,并不想瞧见可能是自己亲人的男子如此撒泼烂俗。